四十九院记事簿[综]——彼岸有马
时间:2018-08-06 08:45:16

  她怎么也想不到,比往年来得更早的严冬,其中的真相正隐藏于说笑之中。
  确实有来自极寒之地的“贵客”,但降临京都的并非雪女。
  东风袭来。他踏过枯草,迈步于河川之上。所驻足处,流动的河水化作坚冰。鹅毛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却没有化作水珠,而是凝结成薄薄的寒冰,覆在了他银白色的狩衣上。
  手中的名刀雪走映出不属于深秋的寒凉,他的眼中涌动着炽热的火焰。
  ——他是行走的灾祸。你看,他害死了巫女……
  ——你知道,该死的不是她。
  ——你很爱那位巫女吧……
  ——那么……你该做什么呢?
  ——别再懦弱下去了!
  聒噪的声音,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至于声音的始作俑者,似乎早已经去了右京,雪童子已记不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同他分别的了。
  纵然令人生烦,但他的话是正确的。
  复仇之火在心间熊熊燃起,雪童子想唯有鲜血才能平复他心间的仇恨。
  走快一点,再快一点罢。他的刀已经按捺不住嗜血的渴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冬狮郎lily上线[并不是]
  对于雪童子我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一方面他最近帮着我这条咸鱼一路砍上了三段,另一方面因为抽到他耗尽了所有欧气以至于fgo花嫁池氪金大失败没能把老婆捞出来
  雪童子这个小妖精quq
 
 
第44章 百目之鬼
  窗户未闭紧, 被风轻轻一吹便开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冬风从窗框间的缝隙钻入室内。炉中的烧得正旺的火猛得爆出火星,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些。
  寒冷不期而至,青之川赶紧将披风拢得更紧了些, 挪近火炉,颤颤巍巍道:“快快快!去关窗!”
  看她这幅紧张到了极点的情状,好像袭来的不是寒流,而是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听见这一声吩咐, 离窗户最近的鲤鱼精赶忙探身关好了窗,还不忘拉上木栓以免再被风吹开。
  看着炉中的火再度熊熊燃起, 青之川瞬间就安心了。她瘫倒在地上, 安心享受着温暖。
  “冬天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真是让人不习惯。”她呢喃道, “往年的冬天, 我都是怎么度过的来着?”
  这问题让她苦思冥想了许久,可惜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来。
  她过去所经历的冬天,与其他的季节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虽季节而改变的吃食上的变化。
  想到冬季的吃食, 她忍不住叹起气来:“好想吃红豆年糕汤, 可现在没有年糕。”
  不仅没有年糕,家里连红豆都没有。
  按照习俗, 一般人家要到了正月才会煮糯米打年糕。也有稍早些的人家,但总得过了冬至才会做。
  他们觉得秋天还是太温暖了些, 做好的年糕放不了多久就会坏。而且在他们的固有思维中,年糕是只属于冬日的食物。
  不过青之川倒是不拘泥于食用年糕的时节。在她看来, 就算是在盛夏正午最热的那段时间,也不会折损年糕的美味。
  本就没有吃早饭的她越想年糕越觉得馋,但手边只有糖糕。她只好悻悻咬了一大口糖糕,假装自己吃的其实是年糕。
  糖糕有些干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下不去,青之川赶紧喝了口茶水。
  这口茶水让她灵感乍现。她立马坐了起来,像虫子一般挪到了玉藻前身边。
  玉藻前被青之川先前那番过于直白的批评挫伤了绘画的热情,这会儿正捧着一本旧书,看得津津有味,险些忽视了突然凑近的小脑袋。
  “玉藻!”
  青之川突然出声,着实把玉藻前吓了一跳,不过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反问道:“怎么了?”
  “我们去桃源乡吧!白泽之前说过,他那儿有上好的美酒。”青之川的眼里满是期待,“雪天喝着温好的黄酒,围坐火炉旁,岂不美哉?”
  玉藻前合上书,挺直后背,正色道:“如果你想去桃源乡,无妨,我可以带你过去,毕竟那儿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但白泽……?”
  提及白泽这个名字,玉藻前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因为两人关系不好,玉藻前才做出了如此反应。说的确切些,应该算作是挚友间的别样的友谊。
  青之川没有关系如此亲密的朋友,因而也不懂玉藻前的反应,不解道:“白泽怎么了吗?他看上去很正派。”
  “正派?不存在的,这种词怎么能用在他身上。”玉藻前连连摇头,痛心疾首道,“他那儿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被称作是狼窟虎窝也不夸张,我觉得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出白泽的住所以外的地方为上。”
  青之川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听懂多少,但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用力点了点头,然而实际上她也记不得多少内容了。
  “四十九!”
  大天狗猛地推开门进来,有意无意地把不少寒意带进了室内。
  青之川死死地瞪着大天狗,气得恨不得揪着他的翅膀让他在雪里站上一整日,否则他绝对不知道寒冷有多么惹人讨厌。
  大天狗神色紧张,甚至都没有同往日一般抖落羽毛上的水珠就朝青之川走来了。
  “四十九,有你的信。”他递上信封,补充道,“是博雅大人托我给你的。”
  “博雅大人?”
  源博雅来信可是稀罕事,青之川隐约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她忙接过信,手忙脚乱地摊开,一目十行地扫了个遍。
  “什么?晴明大人受伤了?”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玉藻前翻书的动作一滞,什么字都看不进去了。他不发一语,只是远远地看着青之川手里的信,试图看到些部分,但所能瞥见到的只有凌乱的字迹。
  他叹了口气,复又拿起书。然而率先进入视线的却不是泛黄的书页,而是源博雅凌乱的字迹——青之川拿着信跑到了他身旁,把信纸摊在他的眼前,用一种相对粗暴却有效的方式解决了他的羞于启齿。
  “‘晴明被重伤,昨日回到左京。伤口现已无大碍,但仍需时间静养。’……源家的小子怎么什么有用的都没说?”玉藻前毫不留情地把源博雅的问题指了出来。
  “博雅大人肯定是太急了。你看,他的字迹都这么难看。”青之川讪笑着起身,对玉藻前道,“收拾一下,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探望晴明大人。”
  听到这话,玉藻前不知怎么的,居然莫名踟蹰了起来。他合上信纸,有些躲闪道:“……不了罢。”
  “真的吗?”青之川不觉得他的回答有多么值得相信,反问道,“你之前说过,葛叶托你照看她的孩子,怎么听说晴明大人受伤了,你却不可以去看他?”
  玉藻前不语,紧蹙的眉头透露了他还有忧虑的事情。
  “不要紧,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有我在场,就算晴明大人看出了什么也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青之川如此保证道。
  玉藻前本就想去,但苦于顾虑众多。既然青之川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过多推辞,点头应了声好。
  一路上,青之川都在不停的念叨着,忧心晴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玉藻前倒是出奇地冷静,反而还安慰起了青之川,两人的角色彻底反了过来。
  纵然有玉藻前的安慰开解,青之川还是有些不安,试图用喋喋不休的言语让自己安心。忽得,她瞥见到一旁的房檐上有一个妖怪的身影,一时分心,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直接闭上了嘴。
  她行走在屋檐上,绛色的裙摆随风微微扬起。这样的天气,她穿得实在是有些过于单薄了,青之川甚至还产生了一股提醒她冬日已至,应当多添些衣服的冲动。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之川深思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乖乖做自己的事,不去干涉这妖怪的自由。
  若是因为一时多事,惹祸上身可就不好了,青之川想。
  那妖怪右手上托着一个纹有玄色图腾的绣球,旁系有流苏和铃铛。她饶有兴致地把玩这绣球,一直都未曾停下,嘴角还噙着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到这绣球,青之川想起来了这妖怪的身份——百目鬼,近几年都安分守己,没有威胁人类生活的一个妖怪。
  把玩绣球时发出的零星铃音传入玉藻前耳中。这铃音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声音,却让他的心脏猛然抽痛。他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那颗绣球。
  指尖变得愈发冰凉,但玉藻前知道不是因为今日的这场雪。
  感受到玉藻前的灼灼目光,百目鬼停下脚步,半垂眼帘,转身对上玉藻前的目光,没有丝毫恐惧或是别的什么多余的情感。她只是这么看着,平静地如若无风的湖面般不见丝毫波澜。
  “啊,是玉藻前大人。”她忽然出声轻喃,“您居然在京都吗?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
  青之川闻声,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玉藻前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自己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小,青之川选择待在原处,她想玉藻前总会走过来的。
  玉藻前微微眯眼,显得比平日威严百倍。他这般肃穆的模样,青之川没有见过,多少有些被吓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他不动声色,沉声问道。
  他记得自己过去从未见过百目鬼,更没有同有过什么接触。百目鬼会叫出他的名字,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况且她手中的绣球,似乎有什么蹊跷之处。玉藻前的目光死死胶着在绣球上,未曾移开过。
  百目鬼以袖掩唇,不知为何居然笑了起来。她用双手捧着绣球,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玉藻前。
  寒风掠过,吹动铃铛。伴随着铃音,球上的玄色图腾竟尽数裂开,露出隐在其中的瞳孔。
  数双眼睛一齐睁开,毫无聚焦点的瞳孔带着死亡的气息,不知在望向何处。青之川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青之川误解了。百目鬼手中拿着的,这从来就不是纹有图腾的绣球,而是由她从各处搜集来的,她最心爱的眼眸拼造而成的球。
  绣球在百目鬼的掌心间缓缓转动,没有生机的眼眸掠过玉藻前的眼前。他的心悸更严重了,他用手按住胸口,似乎这样能够让心口莫名的慌乱感不再往身体各处扩散。
  刹那一瞥,玉藻前见到了一双明黄色的眸子。
  呼吸瞬间停滞,心脏似乎也停跳了,他几近哀嚎出声。
  他知道了,为什么这绣球会让他如此在意,为什么就连铃音都带着难以忽略的悲伤——他的爱花,在人间仅停留了十年的爱花,她的双眸嵌在了百目鬼的绣球上。
  心间的刺痛伴随血液游走向身体各处,耳旁是无法忽略的轰鸣声,玉藻前一手撑着墙,勉强保持着站姿。
  玉藻前的反应过于异样,青之川感觉不太对,赶紧朝他奔来。
  “你没事吧?”
  玉藻前不语,只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但青之川总觉得现在的他非常不好。可她深知多问无用,此刻还是给玉藻前一个安静的环境为好。
  玉藻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寒凉的空气,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百目鬼仍是笑着,却将绣球收到了身后。
  再也见不到爱花的眼睛,玉藻前慌了,对着百目鬼吼道:“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抱歉,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玉藻前。他的脚下生起紫焰,眨眼间便爬上了屋檐,咆哮着朝百目鬼而去,然而百目鬼却先一步跃下房檐,不知躲到了何处去。
  火焰四散,玉藻前的理智彻底消失。他奔向原本百目鬼所站着的地方,势要将她找出来。
  “玉藻……”
  青之川在叫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头。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百目鬼,拿回爱花的双眼。其余别的,就算是晴明,也不得不排到后位。
  然而他的脚步却被迫使着停下了——他的袖口被青之川紧紧攥住。
  “玉藻!”
  伴随着青之川尖叫声而来,坚实且尖锐的冰壁矗立在他的眼前。他隐约能听见寒冰凝成的声音。
  若非青之川及时拉住他,玉藻前觉得以自己这种狂热状态,绝对会被这冰壁击中。
  他急忙后退数步。顺着冰壁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那把熟悉的太刀。
  还有那个,熟悉的孩子。
 
 
第45章 自我怨恨
  尖锐的冰刺旁环绕着的冰冷霜气, 一如雪童子内心无法排解的怨愤,以及数百年来未曾平息的仇恨。
  他收起雪走,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着。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未能夺去玉藻前的性命, 他后悔不已。
  雪童子心知自己与玉藻前之间的差距——玉藻前踏过千年风霜的九尾妖狐,而自己只是依仗着他的妖气才苟活于世,不至于在春天来临时化作雪水消失在世间的弱小妖怪而已。他有多么怨恨玉藻前,就有多么怨恨自己。
  他恨着自己的存在方式, 恨自己不得不倚靠玉藻前的强大错过,恨此刻自己竟然要用仇人的武器夺去他的性命。
  雪童子颇有自知之明, 他清楚地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 想要杀死玉藻前是遥不可及的天方夜谭。如若想要为他最爱的巫女报仇,就只能借用这把刀了。
  也太过滑稽了些罢……
  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不容辩驳, 不容置疑。
  雪童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坚冰霎时碎裂,四散于空气中,飘飘荡荡着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他试图让自己沉着些谨慎些,可深呼吸的动作却并没有让他冷静多少, 一腔热血涌上大脑, 环绕在身旁的每一尘飞雪都在叫嚣着让他冲上前去,然而残余在心底最深处的理性却在不停地呼喊着让他回溯过往。
  回溯过往?谈何回溯呢。亲人们都离开了, 巫女因着玉藻前的缘故也已消失。既然已是孑然一身,就没有回忆过往的必要了, 他想。
  ——杀了他吧……
  ——杀了他吧。
  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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