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怂了[快穿]——名字菌
时间:2018-08-06 08:58:28

  这就是权力。
  多少人梦寐以求。
  这个位置座下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海。
  掌控无数人悲欢与荣辱,决定芸芸众生、国家机器的生死与兴衰,这是帝王。
  百官低下头颅,等待着内侍宣读退朝旨意。
  只是今日的宣读有些晚,直到百官头颅低得有些疼时,久待的内侍尖细的嗓音终于扯出了长长的调——
  “陛下驾到,跪礼——”
  如今已是夏日,卯时的天,按理说已是大亮,但今日的天却麻黑黑的不太透光,百官跪在红毯上恭敬的跪礼,低矮的水平线让人呼吸压抑。
  慕容海佝偻着身子,按照最标准的跪礼朝拜,他手中的笏板没由来的一抖,外头天光忽的大闪,极亮的光将人的脸孔照出深刻的阴影。
  慕容海脸上的皱纹被光影刻得如同枯老的树,他的眼皮微微的抖了起来,只听雷声突然大响,如同破了天般重重砸下了大地——
  慕容海猛然一抬头,望见女帝那张倾世的脸,那张面容在光芒里美得如睥睨众生的神明,慕容海没由来惊得一个踉跄,笏板掉落在地,轻微的闷响映着未绝的天雷,显出了垂死的呻.呤。
 
 
第46章 被架空的傀儡女帝(14)
  书丹高坐龙椅, 殿下跪拜着的是盛装严谨的百官, 他们齐齐跪拜,礼仪标准不可挑剔, 放眼一望去,是与地毯一致的朱红。
  诸位位高权重的大人, 此时弯腰跪拜, 双手搭地,往高处一看, 众人皆渺小如蝼蚁。
  “礼毕——”
  百官皆起身。
  众位大人还在纳闷陛下今日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怎么突然就早朝了?又听见了内侍尖细的嗓音唱起——
  “有事者启奏——”
  朝堂内沉闷的气氛容不得人相互讨论,形式紧凑令人只能往前看,只见新晋宰相谢安闻言出列跪拜——
  “臣有事启奏!”
  “准。”
  女帝今日有些反常,她的声音清冽自威, 再无往日的言三语四、言语颠倒, 她的语调字句清晰而少, 按照最标准的朝列形式言语, 听不出她任何情绪。
  这样的异样,令在场的官场老手们敏感的嗅到了些许不寻常。
  天色没有随着白日将至而更亮,反而越来越沉暗。
  天雷已落,要下雨了。
  “臣闻东征王抄家收监玉州刺史方克生, 并且私自调动隘门关兵马进燕江,此事未经启奏,未经公文发布,乃是东征王越权私自动作, 玉州刺史一案,应交大理寺办理,东征王蛮横不理会不配合不交证据,臣斗胆,请陛下降罪于东征王,此人无法无天!”
  百官听谢安此言,皆是心惊胆战,这位谢大人从前在刑部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升了官、得了一人之下之位,愈发胆大包天!竟敢当众弹劾东征王!东征王也是能弹劾的吗?莫说他调动兵马,抄了玉州刺史的家,他手握百万大军,就是有一天谋朝篡位了,众人也不稀奇!毕竟此人野心勃勃,无法无天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
  百官皆是竖着耳朵听陛下答复,心中暗想这位软弱无能的陛下也就听听罢了,难不成她还敢宣李弘靖进殿来治他罪?此前对慕容海都是摇着尾巴讨好,更何况是李弘靖!
  只听女帝疑惑道:“还有此事?”
  “确有此事!千真万确!”谢安答道。
  女帝闻言勃然大怒:“竟有这等事!东征王如此无法无天,来人,宣东征王进殿!”
  百官被女帝这话惊了一跳,心说陛下今日可是吃错药了吧?而内侍已经扯着嗓子喊道:“宣东征王觐见——”
  “宣东征王觐见——”
  百官心说东征王人在丰都,连早朝都不来,你宣他他就能来?
  百官心里正嘀咕着,只见一人身穿武官朝服,腰间一柄尚方宝剑,往殿外直直踏步过来,行走如风,好似一把利剑,行至殿下突然就入了鞘,只见他单膝跪拜,声音沉而响亮:“末将李弘靖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没想到这么会儿东征王竟然真的来了!
  百官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东征王。”只听女帝声音微沉,“谢尚书参你私调兵马入燕江,又于玉州抄了玉州刺史的家,可有此事?”
  李弘靖:“陛下!方克生贪赃枉法,克扣大批赈灾钱粮,致使燕江暴.乱、西翎趁虚而入,末将乃是拿了证据才行事的,就连抄家也用的是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末将赶着抄他家得救济百姓以平内乱!请陛下明鉴!”
  书丹:“如此说来,朕还得夸你?”
  只听东征王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有些缓:“是陛下看得起末将。”
  百官听了此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这这人真是东征王?那头雄狮怎么越看越像只摇尾的大狗了呢?这样轻和的语调,百官表示是头一回从东征王口中吐出。
  但是陛下仿佛要作妖,完全不管东征王的姿态怎样低,就像个得寸进尺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将军说方克生贪赃枉法?可有证据?谢大人参你不配合大理寺,不交证据,你说你收监了方克生,难保你不是公报私仇?”
  百官以为东征王听了此话必然要大怒,但没想到他却低眉开口:“陛下!此乃方克生亲口承认,陛下若是不信,可提上殿来,当着百官审问!”
  一旁的慕容海眼皮依旧跳个不停,他突然出列:“陛下!殿前亲审重犯,于礼法不合!”
  书丹眯着眼冷笑道:“慕容大人,你给朕说说,于哪里的礼法不合?我大殷哪一条规定朕不能在殿前审重犯?大人出言阻拦,可是与那方克生有何牵扯?”
  虽然没有例律说可以,但也没有说不行,况且陛下是北殷之主,是顶了天的权势。
  而女帝此话竟是显出一丝凶性,气势威严压得人冷汗直流,慕容海乃是朝廷重臣,此话于他乃是大辱!前不久还是与慕容海“浓情蜜意”,今日突然就冷眼相待。
  这天,恐怕真是要变了。
  慕容海立刻大哭下跪:“陛下!您这是寒了老臣的心啊……”
  如果是正常的君臣,一个臣子怎么敢说“陛下您寒了臣的心”这种话?又不是皇帝昏聩做了什么激起民怨的大错事、使得臣民以死劝谏。
  不过是说他一句罢了。
  但慕容海有恃无恐惯了,他自以为自己依旧是有底牌的,他已经嗅到了今日不太寻常,但他该哭哭该作伪作伪,毕竟他是权倾朝野的慕容大人!
  “宣罪臣方克生——”
  没有人理会慕容海的哭诉,他这个姿态所有人都看腻了,百官隐隐约约已经察觉了即将到来的未来,这个时候没有人傻到出头。
  方克生不过半炷香就被带了上了,他头发散乱,步伐虚浮,人瘦了一大圈,如果没人说他是方克生,都没人敢认他就是那位玉树临风的玉州刺史,前不久还意气风发在云潇楼一掷千金,今时今日已是将死的阶下囚。
  “罪臣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人是不需要免礼的,书丹眯着眼瞧他,他的头是重重的磕在地上,响得一些人打了个激灵。
  书丹问:“方克生,你可贪赃枉法?”
  “罪臣贪赃枉法,私扣赈灾钱粮,致使民不聊生,还行.贿通路、收受.贿赂,罪臣罪该万死!”
  这是将死之人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的惊天大罪,朝堂上已经有人浑身发冷,没有人猜到方克生会这样轻易的说出这些能够诛九族的大罪,他疯了。
  书丹的声音平静至极,她的语调不快不慢,清晰无比:“行贿通路?收受贿赂?有哪些人?”
  “礼部国子监刘少林、户部司农寺少卿江渊,工部少府监吕中,吏部侍郎慕容无双,还有宰相慕容海——”
  外头哗啦哗啦一片大响,倾盆暴雨终于坠地而落,大滴的雨珠如敲地的鼓,细细密密,噼里啪啦,片刻遍汇水成河。
  “陛下冤枉啊——”
  “冤枉啊——”
  “陛下!他血口喷人——”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伴随着倾盆大雨,音调被掩埋嗓音略显怪异,像是一出隔着屏幕的吵闹又喑哑的戏剧。
  方克生接着开口:“还有更多人,罪臣的账本上记了人名,请陛下查阅。”
  李弘靖将账本递给内侍,内侍呈给书丹,书丹随意翻了几页,只盯住慕容海:“慕容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海和那些人不同,他没有喊冤也没有任何失态,他甚至冷静得连手指也不动一分,陛下问什么他答什么:“微臣没做过的事,不认。”
  “陛下 !微臣以为方克生被人把持陷害微臣,那账本必然也是有人刻意捏造陷害,陛下!此人用心之毒非常人可断!陛下切不可被贼人蒙蔽!老臣多年忠心耿耿,幸得于先帝托孤,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会是那等同流合污的奸臣!”
  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跟着慕容海附和。
  书丹似笑非笑盯住他,慢条斯理的拿出另外一本账本:“慕容大人,朕这儿还有一本账本,朕瞧着字迹眼熟,往大人平日上书的奏章一对,大吃一惊!这字迹竟是大人的!”
  慕容海眼眸睁大,女帝的动作在这一刻仿佛慢了下来,那账本的封面一点一点的呈现在他眼前,时间过得那样慢,仿佛是生怕他看不清上头的字迹一般,他的手指抖了起来。
  “慕容大人拿下去看看罢!朕瞧着慕容大人写的此账本比方大人的还要全,两本账本如此吻合的天衣无缝,细末一致,可真是难为大人了。”
 
 
第47章 被架空的傀儡女帝(15)
  那账本“啪”的一声, 掉落在慕容海的脚边, 他躬身去捡那账本,李弘靖的兵马已经围住了整个朝堂, 周围的惊呼声求饶声连绵不绝。
  慕容海双手颤抖着,如同年迈将死的老者, 翻开了那账本, 而后深深的闭上了眼。
  他一直以来都在找这本账本,他猜测了许多人, 却独独没有想到是女帝。
  这该有多深的心思?多年来装傻弄痴, 蛰伏保身,熬到争夺皇位的兄弟皆死,熬到秦王被他诛杀,熬到他老成这个样子——
  连他也被骗得死死的, 什么独宠昭妃?慕容昭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这是何等极致的忍耐与近乎妖孽的聪慧, 她骗了所有人!
  慕容海被押在地上, 他微微偏头瞧见那位东征王, 东征王虔诚的单膝跪拜在殿下,仰头注视女帝的目光如同仰望至高的神明,如一只等待神垂怜的温顺的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位女帝好手段,竟是连东征王也完完全全收服了!此前慕容昭过来为女帝求解药, 他还琢磨着慕容昭可是心思不纯像背叛他?不然怎么会如动了情一般如此糊涂?但此时此刻慕容海终于知道,慕容昭算什么?连这位东征王也陷进去了。
  女帝下一步大概要剥了东征王的兵权,慕容海看着东征王,仿佛预见了他的未来, 帝王无情,无论是慕容昭也好,他也好,都不过是小小的棋子,都是霸权下的踏脚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东征王功高震主,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慕容海的骨头发出腐朽的脆响,他仰头猛然一望,望见那位年轻的女帝冰冷的眼,他双目朦胧间仿佛看见逝去多年端坐高位的先帝。
  周围嘈杂的声响与凄哀的求饶让他一瞬间想起了从前,但又如破了的镜面,记忆断断续续,让他回想不了此前种种。
  先帝在世时,我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海这一刻依旧没有想起。
  女帝这一个月根本不在宫里,她是去了燕江!慕容海突然想明白了。今日种种,她与东征王一唱一和,早已串通,方克生早已成了她提线木偶!
  直接抓来了方克生,实实掌握住了证据,人证物证具在,她还手握东征王这柄利剑,连最挑剔的文官也无法说她一句!
  唯有夸她贤明。
  但是此事牵扯如此多的人,女帝真要全部处罚吗?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朝廷需要人,牵扯了多少重臣,若是皆获罪,国家要怎么运转?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女帝显出了与此前软弱无能背道而驰的、前所未有的强势,六百年来殷氏几十代帝王,没有一个有这样利落果决,手段强硬,毫不留情。
  此次几乎是官场大洗牌,一共诛杀一千四百五十三名官吏,活罪者无数。
  杀戮来得如此凶猛,还没有人做好准备,还有人抱着侥幸,东征王的兵马就已经冲了进去将人抓获!
  与此同时,一批新的官员被提了上来,原来默默安职的寒门士子开始顶替被诛杀的官员位置。
  这是一股全新的血液,生机勃勃。
  士族与寒门终于持平,女帝又施行新法,
  削弱权贵,隐隐约约有不问出身任用贤能之势。
  广泛宣传国法,鼓励百姓认字学书,鼓励寒门士族开学府教收平民,做记分制度。
  此分乃是功绩,到达一定程度几乎可以获免死罪。
  天下趋之若鹜。
  又有人广泛作书神化女帝。
  不久后,女帝大婚,娶东征王李弘靖为皇后。
  东征王得此旨意高兴得找不着北,还兴高采烈的摆宴席请了亲朋好友军营兄弟大肆庆贺,特意嘱咐人给他撑场子!几十年的老酒全请了人,甚至天南地北的寻找珍物作嫁妆……
  天子大婚当日,举国欢庆,丰都张灯结彩,听了无数人说书的百姓们扯着脖子想要看一眼这位几乎如同神明一般的天子。
  相传殷氏乃是神明之后,降临于世间拯救苍生,如今天下安乐,皆是靠天子保佑。
  今日陛下大婚,有端坐红轿迎娶皇后之礼。
  东征王的府邸在最北,太渊宫坐落与丰都之东,天子需绕一大圈去迎娶东征王。
  而这个大喜的日子,女帝并不禁血,也不大赦天下,她这边成婚,那边是曾经一代权臣慕容海死刑。
  这边敲锣打鼓欢庆一片,大红的花与彩带飘扬在整个丰都城内,慕容海的头顶飘落下一片红色花带,他垂老的躯体微微抖了抖,他转头一望,正望见了女帝高坐喜轿,盛装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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