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继兄一般黑——半袖妖妖
时间:2018-08-08 08:32:23

  景岚是又恼又怒:“顾今朝,你再说一遍,你退了大考了?嗯?”
  今朝不敢不应,嗯了一声。
  景岚可是卷了手中卷册,这就往她身上招呼来了:“小兔崽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顾今朝只管闭了眼,可惊呼声后,却未见疼痛,再睁开眼时,却见秦凤祤站在面前,他才错步过来,后背上生生替她挨了两下子。
 
 
第61章 世子无恙
  寒风瑟瑟,日头爬在当午了,还是个冷。
  初考结束之后,顾今朝得了个乙学的贴,出了书院时候,同窗们有瞧见她的,也挥手笑笑。时日长了,就再没有人笑她弃考的事了,她重考之日,需得从丙考到乙,再从乙考到甲。
  并且其中,复考时,又有千百人争夺名额,比起她那个头贴,简直天上地下。
  不过没关系,即使这样,也是第一。
  临冬了,这么个天气,顾今朝不大喜欢。
  她生来就爱冻手冻脚,一到冬天就体寒畏冷,快步走了一辆马车旁边,跺着脚赶紧上了车。
  车内尚暖一些,男子怀里抱着一个手炉,见她坐下了,赶紧递了过来。
  他眉细眼长,一身白衣,儒雅如斯:“怎么样?初考可过了?”
  今朝出门时候,身上披了一件兔毛的斗篷,去书院参加初考才脱下去的,此时斗篷就在车上,拿过来这就披了身上,抱了手炉还发着抖:“呃……好冷。”
  男人的那清俊的脸上,顿时皱眉了:“初考……”
  这次不等他说完,今朝已是从斗篷下伸了一只手出来:“当当!第一!不用担心的啦!”
  他错愕之际,随即勾唇:“过了就好,你可知道因你上次弃考,太傅大怒,差点将你撵出学堂,如今好容易求了他原谅,也只能再有这么一次机会,还得你自己考,千万把握住这次机会。”
  从甲学出去的人,不是状元就是榜眼,皇帝亲见。
  考题之后,也有山长把关,也正因为如此,每年考到甲学的人才寥寥无几,今朝晓得厉害,连连点头:“知道了,多谢哥哥提点。”
  这位被她称作哥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上一任继兄秦凤祤。
  这位兄长,可真是一日为兄,终身为兄。
  搂着手炉,可终于是暖和一点了,今朝长长吁了口气,也是感慨不已:“时间过得可真快,一下子就到了冬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下雪,这天天冷的,冬天要快些过去才好啊!”
  秦凤祤今日是受了景岚之托,特意来送她的,送到又等了她,可是耽误了小半日了。
  第一次大考之时,因着顾今朝弃考一事,景岚大发雷霆,可气急了打那么两下子都打了秦凤祤身上,这股火一下子就消散了。
  景岚可惜的不是大考,可惜的是老太傅的那扇门。
  但是就那么问今朝了,为什么弃考,她也未说。
  只说来年自己再考,一定不让阿娘失望。
  她相信今朝再考也一样能过,原本就是女儿身,奔着朝堂有欺君之罪,奔着战场也是不妥,来读书时,只愿她能修身养性,读了书反倒添了些许功利心。
  既然错过,也或许是福。
  景岚便不再追问,反倒是秦凤祤猜出些个,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到底求了老太傅网开一面,留了顾今朝在书院,依旧许她自考。
  平时她也总和中郎府那少年在一起的,今日却瞧着就她一人,秦凤祤也是稀奇了:“你和穆家那小子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今个他没来学堂?”
  今朝不以为意,只是笑笑:“他啊,他去营地了,他爹揪着他练骑射呢,说是春时要争武状元。”
  或许是她笑意太暖,他也只是叹息:“顾今朝,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想过,后悔吗?值吗?”
  马车渐渐驶离,顾今朝回忆几个月前的弃考那日,也是还笑得出来:“没什么好后悔的,什么值不值的,穆二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闯进世子府救我的那时候,也一定没有想过他的身家性命,也没想过爹娘兄长,也没想过自己前程。”
  提及世子府了,秦凤祤登时垂眸不语。
  今朝知道戳到他痛处了,也于心不忍:“都过去的事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
  秦凤祤嗯了声,又是抬眸:““那假若你有这么个弟弟,为了情或义,唾手可得的机会就在眼前,太傅亲保,可他偏就这么放弃大考了,你怎么想?”
  顾今朝想了下,顿时扬眉:“这么傻,我会打折他的腿,让他知晓知晓厉害!”
  说完连自己都笑了,秦凤祤也是失笑。
  今朝摆手:“好哥哥,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了?”
  她肌肤白皙,平时不论从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豪爽的劲头,还是什么,都和娇滴滴的姑娘不一样,秦凤祤瞥着她的眉眼,这般全身都是秘密的个人,他光是看着,也觉疼惜。
  马车走好了一会儿才是停下,顾今朝还抱着手炉,有点狐疑:“这么快就到了?”
  秦凤祤先一步下车,给她掀起了车帘来:“下车吧,今日你这么听话,一定要奖赏一下。”
  今朝往外看了一眼,跟着他就下了车。
  马车竟然停了西市街前,秦凤祤已经走在前面了,西市比东市要热闹得多,上了街,他站了一侧,等着她,今朝快走了几步才追上去了。
  天空当中,点点片片,竟有清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顾今朝站了他身后,伸出手来,雪花落了她的掌心,一下又化了。
  冰冰的凉,可这种凉又带着些许的乐趣,她看向秦凤祤,眼底都是笑意:“下雪了!你看!”
  他也是笑,转身过来,伸手提了她斗篷上的帽兜给她戴上了。
  雪白的兔毛顿时将她的脸团住了,更显少女娇俏之姿,秦凤祤瞥着她,走在了前面:“走吧,看看喜欢什么,买给你就是。”
  顾今朝双手拢于袖中,抱着手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后面:“什么都行?”
  秦凤祤并未回头,也是嗯了一声。
  今朝想了下,故意叫嚷道:“那哥哥可要破费了哦!”
  凤祤更是站住了,侧立一旁,示意她随便挑,当然了,破费只是玩笑,顾今朝依旧让他给买了长长的缠糖,拿了在手中。
  糖人是话本子当中的妖怪图,长长的竹签拿在手中,也觉满心的欢喜。
  两个人从西走到东,今朝只买了这么一根缠糖。
  她走了好半晌,身上热乎劲上来了,也不觉得多冷了,伸了手在外面举着糖人也是眉眼弯弯。
  难得两个人都有闲情逸致,秦凤祤与她走了许久,雪渐渐大了些。
  今朝一早出来时候,阿娘就不在府中,说是太子给引荐了个太医院的老学究,年岁大了,得好生探望才能得见。不知这会儿回没回来,她也是记挂家中姑姑,这就往回走了。
  到了街头,秦凤祤些有不甘,回头又买了包炒栗子,热乎的拿过来说给她暖身。
  顾今朝顺手接过来,这就搂了怀里。
  二人才要上车,突然一声锣响,震得两耳发麻。
  这锣声很急,鸣锣开道者在雪中疾奔,秦凤祤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了城门处。
  今朝举着糖人,挨了他身边来:“看什么呢?”
  还不等他说话,只见城前一抹红影骑着高头大马,踏雪疾奔而来。
  此人身形颀长,身后披风红似火,还未等看清模样便随着马儿呼啸而过,走过面前时,只瞥一眼,便也惊鸿,那般眉眼被这番红,衬得真绝色。
  能有五六匹马,带着清雪冷风,咻咻咻地从面前过去了。
  过去了,才反应过来,顾今朝那糖人才往前指了一指:“诶诶诶,那个不是那个谁吗?”
  秦凤祤也是瞥见了,嗯了声:“听人说起了,世子得一谷中巧用阵法,大败楚军,都说他不日便能回来,没想到竟是这么地快。”
  边疆重地,哪里来的那么多匪事,不过是认为之。
  对于这些,顾今朝没太大感觉,光只盯着那抹红影,心中唏嘘。
  秦凤祤伸手轻扶她一把:“雪大了,走吧!”
  是该回去了,她才要转身,已经走远了的,扎进眼中的那抹红一调马头,竟然去而复返。
  马儿哒哒哒哒哒哒慢跑了回来,一直到她面前才是站下。
  顾今朝扬着脸,不时有清雪落在眼帘上面,她细细看着马上之人,也是笑了:“恭喜世子,贺喜世子,果然金口玉言万福金安!”
  来人正是谢聿,他一双凤目也染了些许雪色,低着眼帘看着她,勾唇便笑:“如此说来,的确该好好谢谢你,因着你这福袋,连破数局而身安无忧,顾今朝,别来无恙啊!”
  她整个人都在斗篷下面,就连脸边都是毛茸茸的兔毛,只露着巴掌大的脸,鼻尖还有些微的红,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京中少了他这个祸害,安生得很呢!
  谢聿面前,今朝只是陪笑:“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当然无恙了!”
  秦凤祤也是上前见礼,问他可是才回京中。
  谢聿点头,依旧扯着缰绳。
  他那含笑目光,全落在今朝身上,任由马儿不耐地刨着蹄子,也是伏身对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千里之外,本世子还给你带了谢礼。”
  他可是一本正经地瞥着她,还倾着身。
  火红的披风垂落身后,在马下看着,犹如天边的一抹红云。
  “多谢世子记挂,还给我带了谢礼?怕不是唬我的吧?”
  秦凤祤才要出声,今朝已然上前,不料还未站稳,谢聿已然一指点在了她的眉间。
  顾今朝下意识后退,再抬头时,那人身披红云,已是拍马离去。
  诶???
 
 
第62章 她瞎了眼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东宫当中,全染上了白,亭楼围栏,池塘假山,各个宫殿瓦尖也白。
  景岚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皇宫,着实忐忑。
  正因为在现代知晓些古时规矩,这种君臣制度之下,掩盖着的,是上位者对平民百姓的杀戮,尤其皇亲贵族,更是随意。
  何为王法,王就是法。
  她此时站在东宫宫门前,才是庆幸,顾今朝弃考也是幸运。
  早上来过一次了,太子留了话来,老御医要亲自看过容华,才能行过方子。
  只得回去接,今日早起,顾容华就一直对着窗外怔怔发呆,与她说过话了,看着无恙,说是去东宫,太子帮着寻了一个老太医,曾为太妃治过癔症。
  容华不想来,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来。
  她一早穿了锦裙,也披了件翻毛的斗篷,特地绾发,做了妇人打扮。
  景岚接了她下车,轻扶了一把:“走个过场而已,你这是心病,心病终归还需要心药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必太在意别人说什么。”
  容华抬眼,也是看着宫墙:“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奇怪。”
  景岚扶着她:“怎么了?”
  顾容华目光浅浅:“站在外面看着这面高墙,看了几次,心里慌得很。”
  春时早早迎了出来,接她们入宫。
  身后的来宝和翠环腿都软了,留了人在车上候着。
  大雪覆盖大地,东宫宫中长廊迂回,容华走过长廊,脑海当中响起那人的笑言:“我们家府院很大很大,从正门进来便是两根大石柱,先辈们在此留下太多伤痕,新漆了一漆。长廊很长,很长很长,走过长廊,能遥望许多院落,太和,静怡,安居,永善……”
  她走得极其缓慢,能看见远远的宫墙院落,都有名字。
  一一扫过,顿时红了眼。
  景岚与她跟在春时的身后,瞧着她的脸色,无声握了握她手。
  容华回眸:“景岚,我们当初是为什么来的京中啊!”
  前面的小太监,仿若未闻,景岚轻靠了容华身侧,挽着她的半个手臂:“想在京中有个立足之地,说不定在这住久了,哥哥也能听闻我名找过来。”
  这是第一次,在她口中说出哥哥两个字,容华却已泪目,更是狠狠握紧她手:“以后就别想了,他不能回来了,我刚才突然想到,李郎这么久未来接我,或许不是他不想来,是他来不了了。”
  泪珠滚落,她声音很轻。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她一直浑浑噩噩,只怕说了她心病更重,景岚挽住她手臂,也是唏嘘:“哥哥在或不在,都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不必耿耿于怀。”
  下了长廊,顾容华目不斜视,低下头来。
  她平复片刻,已恢复寻常神色。
  二人跟着春时,这便进了太和殿,太子李煜不在,老御医已是等候多时。
  他端坐桌边,手里拿着茶碗正在喝茶。
  景岚扶着容华,上前见礼。
  这老御医已是隐退多年,花白的胡子修整得很是齐正,看年纪得有七八十岁,慈眉善目和善之象。
  不知怎地,一见他就觉得很亲厚,景岚见了礼,抬眸一笑:“徐太医有礼了,这便是我妹妹容华,想必太子殿下已经与您说过了。”
  她笑意浅浅,面前的人见了她,手里的茶碗却一下掉落了去。
  徐老太医已然失态,一下站了起来。
  翩然下马,火红的披风扫过脚面。
  谢聿脚步匆匆,大步进了世子府,地面已是一片白了,他走下石阶,火红一下掠过眼前。何老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路琐碎的事讲个细致,才下长廊,就讲到了中郎府夫人过世,顾今朝突然弃考之事。
  前面那团红顿时站住了,谢聿回眸,笑意已失。
  何老五见他神色,继续道:“主子莫恼,秦大公子看着呢,跟老太傅求了情,许她自考,今个也正是初考,已经让人跟着些了,不能再出差错。”
  雪花一片一片自空中飘下,谢聿身形一动,火红又扫过雪上。
  一路快步走进世子府后院,到了屋檐下才伸手解开系带,进了屋里,随手放了一边,回身就坐了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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