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骄傲——猫桁
时间:2018-08-10 07:58:21

      老爷子愉悦地缓了表情:“那就好,是谁家的千金?”
      
      林麟瞥了眼沈翊,有点儿紧张。
      
      沈翊却淡定地给了林老爷子一个微笑,“等定下了,再告诉您。”
      林老爷子这会儿心情好,也不逼他:“好,好,可得抓紧了。”
      
      林麟嘴角一抽,就怕抓紧了您老人家会受不了。
      
      **
      
      与林家想比,云初岫这儿的年夜饭就热闹多了。
      虽然只有四人一狗,但一家人亲密无间,年味儿重,二层小楼里不断地有欢声笑语飘出来。
      
      这一晚上云初岫过得很是充实,吃完年夜饭,和母亲陪着二老一起把春晚看了,期间还和远在天边过年都没家人陪伴的云父视了个频,快十一点的时候云奶奶开始下饺子,最后一家人伴着新年的钟声吃下了一个又一个面元宝。
      
      饺子各种馅儿的都有,云奶奶手艺好,做的饺子尤其好吃,皮薄馅儿香,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于是每次过年就是云初岫变成猪崽儿的时候。
      一大碗饺子下肚,她瘫在沙发里,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儿,然后拍着肚皮。
      
      云奶奶也拍了一把:“这是谁家的大西瓜啊。”
      云初岫顺势一歪,倒在奶奶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吴淑莲家的呀。”吴淑莲是云奶奶的名字。
      云奶奶一颗心都酥化了,笑呵呵地抱着孙女儿,爱不释手。
      
      云母哭笑不得地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行了,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爷爷奶奶该睡了。”
      
      “知道啦。”云初岫从奶奶怀里起来,在奶奶脸上亲了一下:“奶奶晚安。”
      云老爷子瞅着万般不是味道:“岫岫,爷爷呢?”
      “爷爷晚安。”
      云老爷子瞪眼:“就不亲爷爷啦?”
      云初岫严肃:“男女授受不亲,爷爷,我已经成年了。”
      老爷子轻声哼了一下,随她去了。
      
      二老回房睡下,云母把客厅稍微整理了一下,催促着云初岫也回房睡觉。
      云初岫乖乖应声,带着葡萄上楼了。
      
      小楼灯火熄灭,回归冬日寂静。
      
      云初岫估摸着长辈们应该都睡了,才爬起来把床头的小灯打开。
      原本已经睡着的葡萄警戒地抬起头,见没什么事,又困困地把脑袋耷下去了。
      
      她坐在床上拍了拍腿:“葡萄,上来。”
      葡萄懒懒地爬起来,跳上床,温顺地趴在她大腿上。
      
      云初岫摸着它一身背喂养得光滑柔顺的狗毛,嘀咕:“沈翊到底还来不来啊,晚一点可真是晚。”
      
      话音刚落,葡萄的耳朵动了动,一下子直起身来,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沈翊在电话那头压着声音:“我到了,下楼吧。多穿点儿衣服。”
      
      云初岫迅速地穿好衣服,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端坐在她床上的狗子,略一思索,取了狗绳给它套上,然后牵着偷偷出门了。
      
      沈翊像上一次那样静静地立在院子门外,身上落了点雪,昏暗路灯下身形萧索又潇洒。
      
      葡萄竟然还认得他,十分热情地扑了他一下,然后在两人脚边打转。
      
      云初岫拉着他袖口,眼里含着笑,打趣他:“沈哥哥,当真是夜半幽会啊。”
      沈翊反手包住她的小手,牵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嗓音低沉,意味深长地道:“做事方便。”
      
      沈翊怕扰人,车停得有一段距离,云初岫被他牵着,她牵着葡萄,还顺道深夜遛了个狗。
      两人分别坐到正副驾驶,葡萄则被沈翊流放到了后座去。
      车里空调一开,暖气充盈,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夜。
      
      说实话,云初岫有点儿小紧张——并不是那方面的紧张。
      而是对于沈翊想要告诉她的事情,感到有点儿紧张。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话到舌尖也没发出来,只能蹭过去一点,握住了他的手。
      
      沈翊轻轻揉着她的手,车里的灯光将他的眸子映得很亮。
      
      云初岫还等着他的正题呢,他却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还记得,拍《你笑一笑》的时候,尤伊在结局写给明祁的情书里,写的最后一句话吗?”
      
      “?”
      她记得是记得,但不知道这跟他们现在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沈翊的嗓音低低缓缓,含着深深的情绪,在车里这一方小小的密闭空间里荡开:
      
      “你并非把我拉入光明,你立于此处,本身就是一片光明。”
    
第34章 34次骄傲
  三月, 春寒料峭, 傍晚的风吹拂在人脸上像是浸过冰的一根根细小银针,冷得人直发颤。
  街上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车流拥挤,行人络绎。
  
  身形瘦削的少年穿过一条一条的街道, 走进了一处高档小区。小区里皆是复式小楼,住户很少,许多幢房子都是空着, 还没有人入住。
  
  沈翊在家门口停下。
  
  女人的声嘶力竭, 男人的愤声咒骂,嘈杂地交织在一起,尖利地穿透大门,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愈演愈烈。
  
  他神情冷淡, 置若罔闻。
  
  这种状况, 已经持续十四年了。
  他早已麻木。
  
  钥匙还未插进孔里,面前的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沈翊往后退了一步,才没有被突然打开的门扇到。
  
  身材高大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沈翊, 愣了愣,表情很快转变了:“回来了。”
  “嗯。”沈翊淡淡地,“爸。”
  
  男人停顿了几秒,眼中神色挣扎, 握着门把的手犹豫地动了几下。
  他挡在门口,沈翊进不去,却也没反应,只冷冷淡淡地站着。
  
  半晌,他像是下了个决心,语调温和地开口:“阿翊,跟我出去吃个饭。”
  
  他话刚落,一个长发女人就冲了出来,将他往外推出去,然后把儿子拉进了屋里,护在自己身后。
  “你还是人吗?”女人裂眦嚼齿,“这可是你儿子!你疯了吗?!”
  
  男人顿时如同一颗被引爆的地雷:“不过是把阿翊送给他们玩几天,我们也能喘口气,不然全家人上接头喝西北风去吗!啊?!到底是谁没有为这个家着想?!”他喘着粗气,“我是疯了!妈的老子当年疯了才娶了你!还他妈把自己当成林家的千金小姐,没有那几个臭钱你什么都不是!”
  
  女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尖叫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男人“呸”地突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房屋前重归宁静。
  
  沈母关上门,缓缓地回过身看着进入青春期后个子已经拔高不少的儿子,唇瓣微微颤着,含着哽咽:“阿翊,不管他。上学累了吧?妈给你做好饭了。”说着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往屋里走,“去洗个手,吃饭吧,吃完饭再做作业。”
  沈翊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好。”
  
  沈母名叫林妗,原本在林家,是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模样也长得美,举止优雅,十足的大家闺秀。
  
  直到她结识了沈父。
  
  沈父出身一般,大学毕业后和同学合伙创业,也算运气好,闯出了那么点儿小名堂,虽然比不上林老爷子万贯家财,叱咤风云,但比起一般人,收入可以说稳定而稍显富足了。
  林老爷子对女儿结交的这个男朋友有那么点儿不满,因为以他在圈中的地位,足以给女儿找到更好的归宿。可女儿坚持,这个小伙儿也有潜力可激发,林老爷子到最后也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过多阻拦。
  
  然而某天,林老爷子发现女儿的这个男朋友,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老实。
  
  他开始强烈反对两人交往,却又不愿意伤害到女儿。以他的能力,打压沈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女儿在他面前一哭,他就下不去手。
  林老爷子企图跟女儿讲理,可这理还没机会讲,林妗就跟着男朋友跑路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去找,但那个年代,再怎么找,只要人有心要躲得死死的,也难以翻个底朝天。
  
  林妗就这么跟着沈父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另外的城市。
  
  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女人满眼满心只剩爱情和爱人,沈父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出来只是暂时避风头,等他在这里重建根基,有了大作为,再带着她回去给老爷子报喜,老爷子就不会不同意他们了。
  到那时,不仅夫妻二人带着名利地位回去,再带着孩子,什么都有了,林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呢?
  
  林妗深信不疑。
  离家的愧疚与不舍,也在他的这番话里逐渐搁浅。
  
  重新起步是很困难的,所幸林妗从小大的积蓄不少。
  她毫不犹豫地用那些钱给她和恋人置办了一套房产。有了舒适的住处,剩下的一大笔钱,自然是给恋人拿去重新创业了。
  
  刚开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父的生意小有起色,两人重新办了所有的手续,结了婚,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取名沈翊。
  
  林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即便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差了实在太远,但她有深爱的丈夫,有心爱的儿子,一切都让她感到满足。
  
  直到某天,这个梦破碎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父开始沉迷于炒股与赌博,若两样都是小赌小炒怡情,问题不会太大,但沈父在一次狠心多投之后尝到了甜头,来钱不知道比他天天跑公司兢兢业业快了多少。
  他上了瘾,投入得越来越多。
  最后把整个公司都彻底投崩了。
  
  这些事,沈父隐瞒得很好,林妗直至高利贷找上门之后才得知。
  
  一夜之间,美好的家庭不复存在。
  沈翊当时尚且年幼,家庭的美满还未在他脑子里留下什么印象,接着接触到的就是家里每天都在爆发的争吵,母亲责备父亲,父亲呵斥母亲。
  争吵一天比一天严重。
  
  沈父不甘心,在家里呆着不痛快,就出门找法子挣钱。
  林妗则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用着自己手头最后的积蓄供儿子上学。
  
  她不是没有想过带孩子回家,去找父亲。
  可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没有那个脸面,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父母与弟弟。
  
  只能如同苟延残喘般,守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十四年过去,小小幼童长成了少年,沈翊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从心到情比起冷,更确切的说是平淡。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像站在一个木框外面,框里只不过在演绎着一部又一部与自己无关的电影,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沈翊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深知自己只不过是冷静而已。
  
  沈父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却深陷赌博的漩涡里不可自拔,每当输到谷底的时候,总会尝到一轮甜头,引诱他常驻不走。
  
  沈翊知道,这是赌场惯用的手段。
  
  看,他如此清醒而理智。
  他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能让他感到丝丝温暖的,只剩母亲。
  
  林妗无能,但对儿子倾注了所有的爱意,他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拽着她,才使她不沉溺于绝望的水底,坚持至今。
  
  沈翊从父母的对话里大概猜得出,沈父想带他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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