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见你——慕吱
时间:2018-08-11 09:41:47

  钟念硬着头皮说:“还是……不了吧。”
  梁亦封不容置喙的催她:“快点。”
  梁母推搡着:“快快快,上去吧,他等你呐。”
  钟念就这样被推到梁亦封的身边。
  他踩在两级台阶上,低低的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声线低冽:“走吧。”
  “……好。”
  梁家的别墅一共三层,一楼除了客厅厨房餐厅厕所以外,剩下的就是阿姨的房间和杂物间了。二楼是家里人住的房间,三楼是书房、健身房和玻璃花房。
  钟念来的时候,就只剩两间客房了。
  一间在梁亦封的隔壁,另一间房间太小,梁家父母觉得亏待了钟念。
  因此,梁父梁母让钟念住在梁亦封的隔壁。
  而彼时狂妄不羁的冷血少年,并没有拒绝。
  钟念和梁亦封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梁亦封停在外面:“你进去吧。”
  钟念伸手打开门,预想之中的难闻经年尘土味并未席卷她的鼻腔,反而是一股很好闻的清新花香。
  室内的一切未变,甚至她匆忙离开前来不及整理的书都没人动过,依然放在那个位置。
  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张合照,
  ——十月初的运动会,运动会结束之后一群人拉着钟念拍照,等到钟念站稳之后,发现梁亦封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
  梁亦封说:“你嘴边还有巧克力。”
  钟念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左边。”他喉结微动。
  钟念舔了舔,又用手擦了擦,确认无误之后再看向他。
  可梁亦封却像是不想看到她似的,头转到另一侧,侧脸清冷,浑身上下一股疏离气息。
  钟念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可她不知道,她伸出舌尖舔的动作,差点让梁亦封就此失控。
  恨不得,把她拉到看台下的器材室里。
  她愿意最好,她如果不愿意,他就拿过绳子,绑住她的手脚,把她绑在椅子上,头发散乱直至狼狈,衬衫纽扣全部一个一个的用嘴解开,少女的身上有着好闻而又特殊的体香,解扣的时候,他一定会吻她。
  一遍又一遍地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角落肌肤。
  也就是那一刻,梁亦封意识到自己的人格缺陷以及病态性格。
  想要占有,极致的占有,如果占有不了,那就要毁灭。
  和她一起去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天的照片,两个人并肩而立,梁亦封目光幽深不知到底看在哪里,而钟念低垂着眉眼,一副清冷寡淡至极的模样,其他的人笑的咧开了嘴,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生动明媚。
  只有他们两个,像是突然闯入的人群的外来者。
  格外的格格不入。
  钟念拿起相框,定眼看了看,倏尔唇角上扬:“这张照片还在呐。”
  梁亦封靠在墙边,说话时漫不经心的,眼里却又情意铮铮,“嗯,这不是你的房间嘛?谁敢动你的东西。”
  钟念说:“我只是来借住的。”
  梁亦封:“差不多吧。”
  钟念放下相框,又在里面转了一圈。
  时移事迁之后,依然有人为她保留着当时的所有种种。
  钟念在心里感谢着梁家父母。
  她当然以为这是梁家父母做的,毕竟她在梁家时,两位长辈待她是真的好。
  但再好,她到底是外人,是一个随时就走、一去难再回的人,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是不相信人走了还会回头,不会在原地等待的。
  只有梁亦封,以为她只不过是去过年,以为他旅游回来再过几天就能看到钟念,却没想到她是出国,是离开很多年,是归期未定。
  他是一个很讨厌等待的人,但却心甘情愿的等了钟念这么多年。
  说不清为什么,总有种她要回来的感觉。
  他也总觉得,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和她在一起。
  这些年他也可以去找她,但梁亦封更希望钟念能回来。
  所以他想就等等吧,反正他对她的爱,足够让他等到三十岁,到三十一岁的时候,他一定会发狂到,直接去英国,二话不说就把她捆住,管她到底身旁有没有爱人,管她会不会恨他,他一定会对她做,他十五岁想做,却又没做的事。
  但幸好,她回来了。
  而他也没有失控到那种程度。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他在侵入她的生活,让她适应自己的存在。
  ·
  钟念和沈薇要走的时候,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
  大门打开,大风裹挟着雨洒了个满怀。瓢泼大雨哗哗落下,暗黑夜晚雨水砸在地上卷出一颗颗水花。
  梁母拉住钟家母女二人,“在这儿睡下吧。”
  沈薇倒是可以,但钟念……
  她迟疑的看向钟念。
  钟念蹙眉,因为是端午节,梁家除了老家远在南方海滨城市的阿姨没有回去,其他人都已经回家过节了,司机也是早早地离开。她没有国内的驾照,根本不能开车。
  她走到梁亦封面前,难以启齿的开口:“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梁亦封站在楼梯上,单手抄兜,慢条斯理的说:“我晚上喝酒了。”
  这会儿是真没办法了。
  钟念走到钟母面前,勉强一笑:“就在这儿睡吧。”她看向梁母,报以感激一笑,“梁阿姨,打扰了。”
  梁母:“哎呀不打扰的,哪里打扰了哦。”
  钟念和钟母原本是打算就睡在钟念之前住的房间的,但梁母劝阻着:“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非得挤一间干什么?”她拖着钟母到了另外一边的客房。
  钟念站在走廊和楼梯的交接处,看到自家母亲和梁母进了另一个房间,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继而转身往另外一边走去。
  其实在这儿睡觉并不是难事,主要是这儿没有卸妆水、洗面奶、护肤品这些,而且钟念打开衣柜,衣柜里只剩下两套校服。
  她回家过年的时候东西都带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两套校服,倒像是走之前就预感着自己要离开这里似的。
  可她的离开,是毫无征兆,不在她原本的计划里的。
  没有睡衣,实在不行,拿浴袍披着吧。
  钟念想。
  就在她对着衣柜发呆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
  钟念合上衣柜,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已经洗漱好了的梁亦封,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湿,鬓角上还有透明的水珠缓缓滚动。他难得的没有带眼镜,近距离下可以看到他如墨的漆黑瞳仁,但缺少了镜片的加持,眼底的锐意显了出来。
  有些人天生笑唇,有些人天生冷面。
  世上千万人,总有那么几人被上天厚爱。
  梁亦封手里端着一个置物盒,他递给她:“拿着。”
  钟念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她低头,定睛一看,都是大牌的洗面奶和护肤品,而且这个牌子还是她十分钟爱的牌子。
  钟念:“谢谢。”
  梁亦封脸上情绪淡淡:“不客气。”
  他说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钟念站在门内迟疑了一会儿,继而叫住他:“等等——”
  梁亦封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挑了挑眉,“嗯?”他每每发出这种单音节词的时候嗓音都格外的低沉,带了那么点鼻音,收音的时候音调上扬,分外迷人。
  钟念深吸了口气,问他:“有干净浴袍吗?”
  梁亦封有些意外,但又想起她衣柜里只剩两套校服,待会洗完澡没干净衣服换了。他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双眼一眯,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浴袍都是穿过的,但是有没穿过的衣服,能接受吗?”
  钟念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梁母的,她说:“可以。”
  梁亦封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说:“我妈的衣服都是穿过的。”
  “……”
  “!!!”
  钟念脑子有点卡壳,“那……是你的?”
  梁亦封:“我还没穿过,所以,是你的衣服。”
  钟念站在原地,她在心里嘟囔,可那也是你的衣服啊,怎么就成了我的衣服了?
  等她嘟囔完,梁亦封已经进了卧室又再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件白色衬衣。他朝她缓缓的伸出手,白色衬衣上有着清新好闻的皂味。
  见她迟迟不接,梁亦封微有不耐道:“就这么一件,穿吗?不穿就算。”
  钟念想了想,他的衣服,还没穿过,其实真的没太必要纠结这个点。
  她接过衣服,轻声朝他道谢:“这件算是我向你买的,等过几天我再还你一件。”
  梁亦封点头,“你记住尺码和样式。”
  两个人真的像是有借有还似的借贷关系。
  有些戏,你愿意演,那我便陪你入戏。
  梁亦封没再停留,转身就回了房。
  而钟念也快速的回房卸妆洗澡去了。
  洗完澡之后,她看向摆在一旁的白色衬衣,她光着脚踩在浴室的瓷砖上。浴室内空气潮热,雾气氤氲,她缓缓的向那件衬衣靠近。
  迟疑之后,她拿起那件衣服,披上。
  纽扣,从上往下系好。
  把扎上的头发松开,发丝垂泄在身后。
  她走到洗手台前,抬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衬衣并不是很长,刚刚好遮住她的大腿根部,走路之间动作稍大点甚至能看到更深处。她的皮肤很白,白到近乎透明,像是最上乘的白瓷一般。
  最上方的两粒扣子没有扣,透过镜子能看到里面的优美曲线。
  钟念拨了拨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你的衣服,钟念,别想太多。
 
 
第26章 LiangYifeng
  她穿着他的白衬衣,躺在一墙之隔的床上。
  房内的装饰大多都是纯洁的白,柜子是白色的,墙纸是白底碎花的,地毯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她身上穿着的白衬衣是白色的,白衬衣包裹下的她的皮肤,也是白色的。
  在一切盛开的纯白之中,
  她双唇微湿,盈盈泛着玫瑰色的光;
  她眼睫阖上,黑色的睫毛似鸦羽般狭长;
  她漆黑的头发凌乱的铺满枕头,
  在一片白色中,柔软漆黑的长发丝丝缠绕着床单被套。
  夜色正浓,窗外的雨不停的落下,初夏的风已经褪去温情,肆虐的卷起黑暗环境中的一切,树叶拍打着雨水,发出凌乱声响。雨声清晰,她在没有规律的雨声中安然入睡。
  梁亦封在脑海中一笔一划的勾勒出她彼时的样子。
  室外雨声清晰,他靠在贵妃榻上,眼眸幽深的看着外面。
  黑夜吞噬着大地,郊区外连一盏幽暗路灯都没有,他的双眼同这外面的世界一般,漆黑,幽深,深邃见不到底。
  所有的一切落入他的眼底都是一场毁灭。
  连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场天崩地坼。
  他双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亮光在幽闭室内暗自闪烁着。
  许久,他面无表情的神情被撕裂开来,在四下无人的夜晚,他的眼神隐隐的、像是一茫幽火般亮着,格外的病态。
  一墙之隔的另一侧,安静,沉默。
  在这端,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安静,内心里像是掀起了夏季的一场排山倒海的海啸,海潮声起,海浪声卷席耳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他抬手,深深的吸了一口,继而吐出一道烟圈出来。
  烟雾缭绕。
  他站了起来,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大雨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海浪一阵又一阵的扑在他的身上。
  他双手放在栏杆上,阖上眼,感受这咆哮雨夜。
  身上已被冰冷的雨水淋湿,家居服黏在他的身上格外不适,头发贴着头皮,他全身上下都已湿透。
  唯独他的心脏如擂鼓般狂跳。
  血液温热流淌,心脏狂热跳动。
  他倏地张开眼,像是一只蛰伏许久突然发现猎物的狮子,眼里满是戾气,锐意十足。
  盯着某个地方,他嘴角缓缓、缓缓的上扬,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
  ·
  隔天是一个大晴天。
  一场雨后,温度彪升。
  钟念和钟母两个人吃了早饭便走。
  梁父要去上班,因此顺路带钟母走,而钟念自然是坐梁亦封的车走。
  临走之前,钟母叮嘱钟念:“别忘了去做体检。”钟母和梁母两个人昨晚晚饭之后的闲聊,聊到前几天的一个新闻,说是年轻人很多生病啊,新闻的结尾是提醒现在的年轻人要按时体检,钟母才想起来钟念回国之后就没有去体检,于是便和钟念说,让她明天去体检。
  老太太想起一出是一出,钟念说:“体检得预约的吧,我过几天再去。”
  “过几天到底是过几天?”梁母被梁亦封敷衍的多了,在处理这种事上格外的干脆利落,叫住梁亦封,让他明天直接带钟念去体检中心。
  这不就是开后门嘛。
  钟念以为梁亦封这样原则性很强的人会拒绝,但是他说,“好。”
  梁亦封都点头了,钟念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她此时坐在梁亦封的车上,对车外的钟母说:“知道了。”
  钟母眯眼点头:“行,那路上小心。”
  钟念:“好。”
  梁亦封的车这才缓缓的驶出。
  节假日之后的第一天工作日,车流拥挤,从四环开始便堵得水泄不通了。
  安静的车厢里,手机的提示声陡然响起,打破了一室静谧。
  钟念下意识的往声源地看去,中控台上,一只黑色苹果放在那里,屏幕朝上,短信内容全部显示了出来,
  ——梁医生,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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