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见你——慕吱
时间:2018-08-11 09:41:47

  十四岁的少女,原本活的开心惬意,现如今,眼前是漆黑未来,阴霾密布。
  后来是怎么样的呢?
  王思涵每天都做噩梦,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那天下午的经过,她也受不住了,她想着要不就鱼死网破好了。
  一出门,就遇到了钟怀在做采访。
  王思涵听到他说他是记者。
  王思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钟怀。她记得老师曾经说过,这年头,凡事找记者最好了,因为记者会把所有的东西添油加醋的报道出来。王思涵求着钟怀,求他帮帮自己。
  钟怀一头雾水,他让老孙先走,找了家餐厅,到包厢里,听王思涵说了事情的经过。
  钟怀听完之后自然是义愤填膺的,他的女儿和王思涵一样大,所以此刻他的愤怒值更甚。他当天就准备好所有材料,把材料提交到上面的时候,却被打了下来。
  报社里德高望重的主编陈侃说:“这个通过不了。”
  钟怀说:“为什么?”
  陈侃没有解释,并且给钟怀放了一个长假。
  钟怀一头雾水,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找了认识的好友,让他们帮自己把这些报道出来,可在当下,所有的人都拒绝了他。
  钟怀后来才知道,原来侵犯王思涵的人,其中一个是陈侃的亲生儿子。
  他气这社会,气这人事,气自己无能为力。
  王思涵得到消息的时候浅笑一声,她轻声说:“钟叔叔,这段时间,谢谢您,您是真的想要帮我的,只是您也无能为力了。”
  钟怀说:“你放心,钟叔叔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别急,不要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王思涵笑着点头。
  钟怀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
  却没想到,半个月后,王思涵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她在家里留下一份遗书,遗书上说了事情的所有经过,最后几段是这样写的:
  爸爸,我活不下去了,我每天洗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干净,觉得自己可真脏,明明我不是那样的女生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每天都在反省,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老天爷这样对我,可我一直存善心、做好事,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那么严格。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爸爸,我以前说,以后要赚大钱,让你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工作,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真的对不起。
  您是个好爸爸,是我,我不好,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我活不下去了,即便是想到您,我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您以后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我不在,你要少抽烟、少喝酒,有时间就和朋友聊聊天、下下棋,不要想我,我这么差劲,这么糟糕……爸爸,您还是不要想我了。
  我想过了,我这辈子没有福气再当你的女儿,那下辈子好了。我下辈子一定乖乖地听你的话,绝不忤逆你、违背你,一定要做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还有钟叔叔,初愿,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我坚持不下去了,先走了,再见。
  ……
  后来的事,钟念就全都知道了。
  钟怀为了这件事忙前忙后,跑上跑下,但都无济于事。陈灿、黄一杰和吴煜家里的势力太大,钟怀一个小记者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王思涵的父亲王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着要讨回公道,可又谈何容易。
  后来,钟怀发现吴煜、陈灿和黄一杰三人吸毒,想要直接报警的时候,被人发现。
  再后来,警察发现了钟怀的尸体,尿检上说钟怀吸毒。
  再再后来,王军和初愿都放弃了这件事。
 
 
第62章 LiangYifeng
  自初愿落下最后一个字之后,客厅里就安静的落针可闻。
  有风吹起飘纱,蕾丝纱布在空中飞舞,风里裹挟着暖意,还带着桂花香。但客厅里坐着的两个人,心情异常的沉重。
  钟念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的知道仅是钟怀留下来的文字证明,此时此刻听初愿说出来,带来的震撼比文字带给她的震撼强了数十倍。
  她默了许久,说:“我们都是媒体工作者,应该相信,这么多年过去,整个社会的进步,以及这个社会对于强/奸的容忍度。”
  初愿:“可是首先,得先曝光。”
  难就难在这里。无论是把这件事发在哪一个平台上,都需要通过审核,审核通过之后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马上找技术人员公关掉。
  其实这个,是钟念最担心的问题。
  而事情间隔了这么多年,再翻案,着实是难上加难。
  钟念想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约一下王思涵的父亲,我想和他谈谈。”
  初愿点头:“这个可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钟念拒绝道,“我想单独去见他。”
  初愿看着她,许久,说:“好。”
  没多久,初愿便走了。
  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三点,两个人竟然就这件事情谈了将近四个小时。落地窗外的太阳明媚,太阳光落在身上温暖舒适。
  钟念送走初愿,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处,看着客厅沙发。
  碎光从室外落了进来,阳光柔和,橙光溶溶,落在沙发、茶几和地板上,像是盖上一层旖旎画布一样,无端地添了几分温柔蕴色。
  秋风澄澈,晚秋温柔。
  蓦地,钟念就听到了门铃声。
  她回神,走向玄关处,门一打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梁亦封。他似乎是刚从医院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很浓的消毒/药水味儿。
  钟念眨了眨眼:“你怎么过来了?”
  梁亦封笔直的站着,他穿了件白衬衣,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西装外套对折搭在小臂上,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颀长双腿,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禁欲高冷。
  闻言,挑了下眉,说:“不欢迎?”
  钟念搭在门把上的手松开,侧身方便他进来,轻笑:“怎么会不方便?”
  梁亦封怡然自得地走了进来,他轻车熟路地换鞋、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客厅。
  钟念去厨房里为他倒水,拿着水杯过来得时候就看到梁亦封正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材料。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匆忙的把茶几上的材料收了起来。
  梁亦封匆匆一眼扫去,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他眼眸无波无澜地盯着钟念忙碌的脊背。
  他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我没来的时候,你在干嘛?”
  钟念抱着一大堆资料,说:“看资料。”
  梁亦封:“采访资料?”
  “差不多吧。”她似乎并不是很想和他说明,只含糊的应了一声。
  见她不是很想说明的模样,梁亦封心里越是起疑,但他终究是没有问,毕竟她不想说,他就保持沉默。
  只不过他看到了材料里的一些内容,一眼掠过,虽然看不清晰,却也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等到钟念从书房出来,梁亦封靠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问:“晚上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钟念想了想,说:“中午还剩了点菜没处理,我明天还要上班,估计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梁亦封不置可否:“那行,在家里吃。”
  他放下茶杯,看到茶几上放了两个杯子。钟念不是会把两个杯子都倒满水一起喝的人,他漫不经心地问:“刚刚有谁来过吗?”
  “啊,初愿来过。”这倒是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梁亦封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蹙了一下眉:“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钟念说:“她是电视台的啊,怎么,你也认识她?”
  “也?”
  钟念坐到他的身边来,莞尔一笑,说:“隋禹和她很熟,你呢,你和她熟吗?”
  “不熟,一点都不熟。”梁亦封说,“不过你离她远一点。”
  钟念很少听到梁亦封这么和她说话,而且梁亦封鲜少会干涉她的交友,两个人之前同居的时候,钟念偶尔回来的晚,梁亦封只会问她要不要来接,从不会问她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他尽最大程度的让她自由。
  钟念在中学时代极其喜欢木心,也很喜欢他的一段话:使爱情的舞台上五光十色烟尘陡乱的,那是种种畸恋,二流三流脚色。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涉”。
  当代网络社会用另外一行话解释: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在钟念的心里,但凡一段爱情能做到上述这般程度,那便是完美的爱情。
  所以和梁亦封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里,钟念觉得快活而舒适,随性而洒脱,被他爱、被他关心,他给了自己足够多的空间,给了自己最大程度上的自由,这段爱情让钟念没有任何的被束缚的感觉。
  在钟念眼里,梁亦封是个满分的恋人。
  所以钟念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殊不知,梁亦封竭尽全力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欲望,控制着自己的占有欲。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黏在一起,但他知道她不喜欢,于是他便按照她喜欢的模样爱她。
  两个人看到了彼此最好的模样,便觉得自己卑劣如蝼蚁,殊不知对方原本就是普通的浮萍。
  钟念想了想,问他:“为什么?”
  远离一个人,总得需要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
  梁亦封说:“她家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总之,初愿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知道吗?”
  钟念抿了口水,“嗯。”
  连梁亦封都觉得复杂棘手,想必确实很难处理。
  梁亦封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是为了你好。”
  钟念扭头,朝他莞尔一笑:“我知道,我听进去了。”
  “嗯。”梁亦封揉了揉太阳穴,“我先休息一会儿,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钟念:“你去卧室睡一会儿?”
  梁亦封摘下眼镜,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钟念,“哪个卧室?”
  钟念最受不了他摘下眼镜之后的模样,褪去清冷自持,眼眸幽深地盯着她,仿佛满腹深情都在眼底,灼灼其华。
  她目光闪烁:“主卧。”
  梁亦封满意的勾了勾唇:“好。”
  钟念有点看不惯他这种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在他的心里设想好步骤、结局,她看着他悠闲的背影幽幽开口:“睡觉之前换上睡衣吧。”
  果然,这句话让梁亦封停下脚步。
  钟念靠在沙发上,怡然自得道:“行李箱里应该有睡衣的吧?嗯?”她学他说话,尾音上扬,丝丝点点萦绕在心尖,如早春初雨般沁人心脾。
  梁亦封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他眼开成扇,笑了出来。
  到底是他看上的女人,吃不得一点亏。
  梁亦封:“好。”
  等到梁亦封去卧室睡觉之后,钟念又把客厅整理了一下。
  秋天天气阴的很快,五点多夜幕来袭,温柔月光挂在天边,城市霓虹灯如星光般璀璨闪烁,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梁亦封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这是他第一次睡在钟念的床上,枕头上有她头发的香味,被子松松软软的,盖在身上格外舒适。她的房间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
  至少让他感觉很舒服。
  门微掩着,柔黄灯光倾泻进来,光影拉长至床边,像是天边划过的一道流星。
  油烟机呜呜作响,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梁亦封坐起身来,他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继而起身走了出去。
  这似乎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他们两个似乎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对情侣。
  他睡觉,醒来,发现自己心爱的人正在厨房里忙碌,头顶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照的一室静谧温柔。
  梁亦封的步子很轻很慢,缓缓地向她靠近。
  继而伸手,一把抱住了在流理台前忙碌的钟念。
  钟念正在炒菜,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有点分心,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没一会儿,她就感受到了从脖颈处传来的温热,他的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微微挪了挪,唇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含糊不清:“念念。”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这也是她第一次,被至亲以外的人这样叫。
  钟念的感觉是,像是流星划过,而她是这世上唯一来得及许愿的那个人。
  何其有幸,无上光荣。
  钟念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我在。”
  梁亦封双手收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他轻声说:“以后再也别说那种话了。”
  那样的话,再来一次,梁亦封真的不确定会控制住自己。
  他也不确定,会不会用变态的、另类的、她完全接受不了的方式,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人一旦失了理智,做什么事都不觉得稀奇。
  钟念关火,她转身抱住他:“不会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对你那样说了。”
  她的眼神真挚,眉眼清晰,语气极其认真,像是在说和他发誓一般。
  这一次,梁亦封的心里没有以后了。
  在当下的这一刻,梁亦封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的真,和她的爱。
  他相信她是爱他的,就如同他爱她一般。
  爱一个人,不问以后,只计较当下。
  所以在当下的那一刻,梁亦封吻住了她,双手架着她的腰,把她放在另一侧的流理台上。
  油烟机的声音嘈杂,钟念在被他吻的五迷三道的时候伸手关掉,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她唇齿间溢出难耐的声音。
  ……
  许久之后,钟念趴在他的肩上喘气。
  梁亦封:“先去洗澡?嗯?”
  钟念摇了摇头,“菜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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