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兽为患——九凤求凰
时间:2018-08-12 09:13:02

  “今日是岁朝,他们是在祭祀五榖神农,以求五谷丰登。”胥长廷淡笑,楚人信鬼、崇巫、更敬仰山川之神。
  纪妙之闻言,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是这样,那些人都是巫觋啊!”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朝二人走来,问道:“客官,要来点什么?”
  纪妙之有些口渴,便随口说道:“那先给我沏壶茶。”
  “不知何为茶?”那男子不知所措地冷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未明白。
  胥长廷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两杯水就行了。”
  见他转身要去倒水,纪妙之忙叫住了他:“再给我炒两道菜,再来一盆米饭。”
  这下男子更为难了,思忖半晌,他沉吟道:“我们这也没您说的什么炒菜,荤有鸡鸭鱼肉,素有菰瓜、菽豆、蔓菁、薤白……”
  “随便来几样吧!”纪妙之对美食的诱、惑难以自持,说罢咽着口水目送男子离去。
  她余光扫到旁桌的人,见两人伸手正往簋器中抓着米饭,纪妙之目光一滞,凑上前不可思议地问:“楚国是穷的连筷子都用不起吗?这吃饭还用手抓!”(((o(*▽*)o)))
  胥长廷低声说道:“《礼记》中曾提到: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抟饭,毋放饭。所以先秦人饮食是不用箸的,会被认为不尊重他人。而且他们这使用的货币是蚁鼻钱,你身上可还有银子和值钱的物品?”
  “你怎么不早说!我看我们还是趁他们不注意,麻利地溜了吧!”纪妙之东张西望了一会,拉着胥长廷离开了客栈,毕竟在这都是平民百姓,若是在这使用法术,还不被他们当作妖孽。
  出了客栈,纪妙之心乱如麻,怏怏问道:“你说我们没有钱,能去哪儿呢?”
  胥长廷勾了勾嘴角,说道:“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去。”
  见他目光狡黠,纪妙之打了一个哆嗦,又看了一眼身旁杀猪的摊位,向后缩了几步。
  “主人,做什么一副不相信我的模样?难道我还能将你卖了不成!史书上曾记载战国四公子,就喜欢在府中收养一些门客,凭你的能力,定然可以蒙混进去。”
  原来这些胥长廷早就盘算好了,可惜呢,这文呢,拿起笔她只会鬼画符,武呢,不用法术她拿起剑能砸自己脚。这公子自然不介意养一群闲人,但绝非愿意养一个惹祸精。
  “门客?罢了吧,像我这样的,混吃混喝还可以,人家能看上我什么?”
  胥长廷双臂交叉,半靠在石桥上,说道:“主人,可别那么小看自己,你可比那些巫觋强多了!”
  话音甫落,石桥底下正走过一个挑着篮子的年轻人,驻足于桥旁的首饰摊,讥笑道:“你们有没有瞧见,方才那女子真是长得好丑,不仅身患疥疾,还是个瘸子。”
  那卖首饰的妇人,理了一下摊位上的东西,附和道:“就是,这样丑的女子,竟还好意思出门。”
  那年轻人挑着篮子,上了石桥,纪妙之拦住他死活不让他走,年轻人以为是要买他的东西,试探性地问:“敢问这位淑女,您要点什么,木梨还是甜瓜?”
  纪妙之从他篮子里挑挑拣拣,又撇开头冷若冰霜地说道:“我本来是想买你的东西,不过见你长得太丑了,所以觉得你卖的水果也定然不好吃。”
  那人怒瞪她一眼,挑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边走嘴里还念念有词。纪妙之这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怕是改不了,只是胥长廷担忧她会耽搁重要的事,说道:“主人,我们到现在对舍利子的消息都还一无所知,你如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章华宫中,乐师正在一旁演奏编钟,楚顷襄王正坐在御座上,两个穿着绣云纹曲裾深衣的美姬盈盈带笑,步步生莲向他走来。她们乌发如墨,双鬟簪玉,谄媚地端着酒觞朝他献着美酒。
  忆起《高唐赋》芈横更是神往与神女的仙姿艳逸之貌,世间女子定是无人能及,他将目光转于跪坐于席下饮酒的宋玉,问道:“宋玉,先王梦中的神女当真存在?”
  宋玉身着缁衣,腰系青苍玉带钩,霞姿月韵,貌胜仙人,他目光淡淡,拱手回应:“大王何不如趁此机会去一趟云梦泽?”
  芈横喜形于色,忙说道:“明日便是良时吉日,寡人这就去先斋戒沐浴,今日便启程前往高唐。”
  纪妙之见方才那女子,提着篮子,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引来路人的冷嘲热讽,甚至于孩童亦在学她走路时的样子,和面上的神情。
  纪妙之实在忍无可忍,忿怒道:“我们上去帮帮她吧,你看她~”
  “这位小娘子,我来帮你提可好?”纪妙之的话并没有让女子回头。
  思索半晌,她又换了一个称呼:“姑娘?”
  胥长廷无奈,只好上前去帮纪妙之,拱手作揖道:“淑女,你腿脚不便,不如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我帮你提回去?”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女子头也不敢抬起,可那些人仍旧不肯罢休地议论着:“你看这女子,长得可真丑!”
  “如此相貌丑陋之人,偌大的楚国,想必也找不出第二人。”
  “多谢君子,不过不必了!”那女子哪里还敢多呆一刻,面对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却惊讶地发现集市上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胥长廷惊诧地看了身旁一动不动的群众,皱眉问:“主人,你做什么?”
  纪妙之咬了咬唇瓣,干笑道:“世界终于安静了,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实在看不过眼,我就~”
  “他们是普通的百姓,你怎可为了一时之气,对他们使用法术?”胥长廷面带愠怒地看着她。
  而此时,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纪妙之,颤颤巍巍地说道:“神女,你果然是个神女。”
  纪妙之跟着女子回到了她家中,她并非是什么神女,而是一个落魄少女。她如今也是无处可去,只能暂借她家留宿。只是这不去还好,一去才知道她是真的穷困潦倒,一间草房,两间屋子,一张破败不堪的坐席。靠榻的窗牖破了好几个洞,如今是冬季,天气又冷,真不知她如何度日。
  纪妙之不习惯跪坐,索性抱着膝盖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你怎么就住这种地方啊,你的亲人呢?”
  女子垂眸,自卑道:“我相貌丑陋,又一无是处,亲人也不愿和我同住。”
  “怎会?你做的蜜饵和窝窝饼,可好吃了,是吧长廷。”纪妙之笑眯眯地朝胥长廷看了一眼,不曾料想,在她们言谈间,他竟然将女子端上来招待的蜜饵吃得一干二净。
  纪妙之撅着嘴,愤愤地说道:“长廷,到底谁是主人!”
  女子含笑,目光怅惘,说道:“身逢乱世,不过只是谋条生路,不至于饿死罢了。”
  这里的东西实在破旧,睡在地上也就罢了,可是簟席也破了好几个洞,纪妙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簟席都破成这样了啊!”
  正有敲门声传来,女子匆忙去开了门,只闻少女如黄莺一般的声音朝里屋传来:“阿姊,今日岁朝,娘让我来取些蜜饵回去。”虽说取些,少女却提着篮子毫不见外地装起来。
  “妹妹,你也知我如今的日子,全靠卖蜜饵生计,你全拿去了,你让我明天吃什么?”女子神情为难,她单靠饼饵维持生活,如今本已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每到正月娘还要让妹妹来拿走许多东西送与亲戚好友。
  那少女面色一沉,冷哼道:“阿姊,娘她鹑居鷇食将你养大,如今你离了家,就不知道孝敬娘了?亲戚对我们大都有恩,送些东西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
  
 
☆、(贰)巫山神女
 
  少女目光一冷,嗤笑道:“阿姊,听你的意思,好像这钱被我给用了一样!”
  胥长廷刚巧走出内室,少女与他四目相对,心潮暗涌,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清逸俊秀的男子,他的笑容如桃花般灿烂夺目,却似海中明月,又似夜空星辰,耀眼夺目,高不可攀。
  那女子窘迫地一笑,解释:“君子,这是我妹妹,让你见笑话了。”
  少女陷入了沉醉,回过神问道:“这位公子是?”
  胥长廷拱手作揖:“在下胥长廷。”
  少女面对胥长廷与方才判若两人,从尖酸刻薄变得轻声细语:“君子真是仪表不凡,气质脱尘呐。阿姊怎么家中有客,也不同妹妹说一声?”
  胥长廷目光淡然,问道:“你是孟玟纱的妹妹孟婵娟是吗?”
  孟婵娟目如星辰,露出了欣喜若狂地神情,不可思议地说道:“君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姐姐穿敝衣而妹妹穿绣衣,家中为商,想必也不是很穷吧。你阿姊日子清苦,就连那簟席也是补的不能再补,却还在用,正直正月,光想着要东西,却也不送几条被褥来,你就不怕你阿姊冻死?”胥长廷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天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孟婵娟目光闪烁,忙掩嘴哽咽起来:“君子所言句句在理,其实我也心疼阿姊,只是我那娘她~”
  胥长廷对她表里不一地举动,不屑一顾,冷笑道:“淑女若是心疼你阿姊,不如将你身上这件刚做的绣衣脱下来,补贴你阿姊。”
  孟婵娟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新衣,为难道:“这不太合适吧,我今日刚穿。”
  “若你不是刚穿,你阿姊也定然不会要的。”胥长廷所指的弦外之音是孟玟纱不会穿破旧的衣物。
  孟婵娟反而得意忘形起来,从小就因为她长得比寻常人好看些,娘将好吃的好看的,都花在她身上。而孟玟纱长得丑,又是个残废,就连亲生父母也不愿多看一眼。
  “阿姊她哪里穿过好的,不过都是我娘剩下的旧衣物。”
  孟玟纱不愿再听下去,转过身道:“君子莫要再说了,不就是几块蜜饵,拿去便是。”
  孟婵娟莞尔一笑,提着篮子往门口走去,突然又想起什么,满心期待地看着胥长廷问:“君子,明日城中有曼衍戏,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胥长廷冷冷地拒绝:“在下不爱看曼衍戏,更深露重,淑女还是快请回吧。”
  孟婵娟面色一沉,思索片刻,锲而不舍地说道:“这里如此简陋,君子一看便是个文人模样,我父母最喜文人,不如上我家歇息。”
  “不必了。”胥长廷说罢,负手走回了屋子。
  纪妙之站在窗前看得一清二楚,咂嘴感叹道:“这姊妹两长得还真不是太像啊!”
  “主人,你说的那些不过是皮相,孟玟纱虽长相不美,可她的心地确实孟婵娟所不能及的。”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胥长廷却觉得心美才甚过一切。
  “传闻巫山之上有瑶草,凡人食后便能美艳无双,媚之于人,要不然我们帮帮她。”纪妙之思量着若得瑶草,就可替孟玟纱改头换面。
  胥长廷淡笑道:“别的可是都记不住,怎的将这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纪妙之调笑道:“那还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娶她,像你这般容貌之人,鄢郢打着灯笼肯定找不到第二人,还不要羡煞旁人。”
  虽是玩笑之言,胥长廷却面带愠色,在一旁嘀咕道:“我是主人的人,怎可娶她人?”
  为了去看曼衍戏,纪妙之早早就起了身,她不停地在他耳畔念叨着:“长廷,快起来,我替你束发。”
  睡眼惺忪下,胥长廷被她拖到了小木桌前,用篦子三两下便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支以往常用的花簪固定,满意地一笑。
  “梳得如何,我瞧瞧。”胥长廷说罢,便向不远处的水缸走去。
  纪妙之一把拉住了他,连忙说道:“不用瞧了,我是你主人,自然要相信我的手艺,今个儿外面可热闹了,我们去看曼衍戏。”
  胥长廷被纪妙之牵着满大街地跑,一路上许多男女老少,纷纷投来惊异地目光,他也未曾多想。可纪妙之转眼间一蹦一跳着闯进了天子车驾的队伍,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雕玉砌的马车,惊诧道:“哇,这马车可真漂亮啊,我可以上前去参观一下吗?”
  “主人,那是大王的玉辇,不要莽撞啊!”胥长廷被人群隔开,根本无法向前制止。
  纪妙之还未走上前,就被脚跨骏马的男子拦住,只听那人厉声呵道:“你在做什么?惊了陛下的车驾,你担待得起么?”
  纪妙之吓得后退了几步,又看到那张比女子还妖孽的容颜,不可思议问:“魔媵你怎么也在这?”
  士兵身形凛然,架起枪矛暴喝道:“这是大王的文学侍从,宋玉公子,休要无礼!”
  走在队伍前面的男子,似乎发现了异样,拉动缰绳朝宋玉走来,问道:“子渊,发生何事了?”
  宋玉孤傲地说道:“这里有一个无礼的疯女人。”
  景差环顾左右恋慕而灼热的目光,不禁失笑,打趣道:“子渊你别动气嘛,你看周围这些女子,有多少为你而来?你有精才绝艳,绝代风华之姿,有仰慕者乃是正常之事,旁人羡慕不来。”
  纪妙之一头雾水地问:“你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
  景差淡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位淑女,若你想拜访子渊,可上府中投帖,惊扰大王的车驾可是重罪。”
  胥长廷挤出了人群,将纪妙之拉到了自己身后,作礼道:“我这位妹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公子恕罪,我们这便离开。”
  宋玉倒真是未放在心上,他对方才的话也是置若罔闻,抽动着马、鞭向队伍赶去,而景差则是平易近人地回眸一笑,说道:“两位淑女,后会有期。”
  纪妙之看着宋玉的背影,秀眉轻蹙,说道:“长廷,这人分明是魔媵,我不可能认错!”
  胥长廷目光如幽潭一般深邃,良久,他勾起嘴角,解释着:“他真的不是魔媵,只是长相相同罢了,他是屈原弟子宋玉,战国时期的辞赋家,今日他是与大王同行要去赏游云梦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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