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长廷大步流星地赶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纪妙之连忙跑到了他身后,说道:“客栈老板被人杀害了!”
那老板手中还紧攥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切刚刚开始。”
纪妙之惶惑地看着胥长廷,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谁在跟着我们?”
胥长廷不假思索道:“这是对方在跟我们挑衅。”
纪妙之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出来?”
胥长廷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他可能将这个当作一场游戏,想瞧瞧我们能不能找到他。”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遭了,应霁!”
二人相视一眼,跑回了破庙,没想到应霁平安无事地在呆在破庙之中。直至他站起身,纪妙之才发现他的胸口被匕首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正在不停地流出,但他面色平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平静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
纪妙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极为古怪的神情,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胥长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她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你受伤了!”
他竟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应霁面色苍白如纸,说道:“你们是不是想劝我回青云观,明日我便收拾包袱同你们回去。”
纪妙之已不知自己如何从破庙中出来,方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诡异,她甚至觉得那只是一场梦境,直到胥长廷的声音响起,才将他拉回了现实:“我方才搭过他的脉。”
纪妙之双眸如星,问道:“是什么情况?”
胥长廷思索了半晌,说道:“没有脉搏,与死人无异。更何况伤在心口,必定会失血过多,药石无医。”
纪妙之在一旁说道:“与虚怀道长一样?会不会是有什么法术,可以不让人探出心跳与脉搏。”
胥长廷在一旁否认道:“以他的功法根本不可能。”
若是要夺取人的精魄,又怎会让人多此一举,他答道:“杀人者,和让他们以这样方式复活的是同一个人,或许那人用的就是秘术中起死回生的方法,可是他们虽然复活,却还是与正常人不同啊!”
胥长廷心想着或许秘术上记载着不为人知的邪术,得到邪术的人利用它为非作歹,他继续道:“现在只有先找到那本秘术,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纪妙之问道:“我们都不知道那人究竟在何处,去哪里寻秘籍呢?”
胥长廷低眉沉思道:“他既然想玩,那就一定有下一个目标。”
纪妙之问道:“可是下一个目标在哪里呢?”
胥长廷在一本古书上曾看到过傀儡人的秘术,问道:“你可有听说过傀儡人?”
纪妙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日我们看到的是傀儡人吗?”
“那只是用控制人偶在杀人,我在想他的目的不是控制人偶,而是想控制人成为他的玩偶。”傀儡术只是利用纸人杀人,而这个人的目的必定不单纯。
纪妙之想了想,问道:“莫非他自己就是一个人偶?所以吸取这些人的元气,强大自己?”
胥长廷否定道:“不,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若真的只是想增进修为,又为何多此一举要让这些人复活?”
☆、(伍)字灵显圣
纪妙之顿时觉得身后凉风阵阵, 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说道:“长廷, 你越说我越是觉得害怕!”
胥长廷邪邪一笑,说道:“怕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纪妙之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是你说的, 你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去冒险,也不许让我担忧。”
“可以啊,只要你说的, 我都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晚风吹起了胥长廷的一头墨发,他的目光似一泓清泉,温暖而澄净。
纪妙之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问道:“什么啊?”
胥长廷挑了挑眉, 凑上前说道:“过来我就告诉你。”
纪妙之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前挪动了几步,白皙的面颊上露出了两道红霞,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胥长廷极为受用地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嘴撅那么高干嘛,该不会以为我是要亲你吧?”
纪妙之连忙将头缩了回来, 这才发现上了当,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哪……哪有……”
胥长廷从身后环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是想告诉你, 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动心。”
纪妙之含羞带笑地想推开他时,突然有什么冰凉的物体插入了她的墨发中,她摸了摸发髻问道:“这是什么啊?”
胥长廷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说道:“别摘下来,这根桃花簪刻着我的名字,以后不论你走到何处,有何样的风景,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虽然它不够华美,却与你极为相配。”
最美的东西并不是华丽的外表,而是最合适自己的东西……
回到青云观,只听见两个正在扫地的小道士,谈论观中的事:“听说大师兄病了?”
那人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这段时间观中发生的怪事真是太多了。”
纪妙之仰起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们才走了几日,墨子宣就病了。”
二人来到了墨子宣的房中,只见他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见有人进来他抬眸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胥长廷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听说你病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墨子宣轻咳了两声,说道:“只是昨日受了一些风寒,无妨的。”
熟悉的花香让纪妙之微微一怔,她打量着房中的摆设,问道:“你这房中可有养花?”
墨子宣神情似乎有几分不自然,沉默了一会,答道:“没有,为何要这般问?”
纪妙之摇了摇头,干笑道:“只是随便问问,你莫要放在心上。”
二人坐了一会,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从房内出来。回想着多次闻到的花香,纪妙之愈发对他有所怀疑,说道:“他的房中明明有一种香味,可他自己却闻不出来。”
胥长廷停下了脚步,神情自若说道:“你怎知他不是在隐瞒?”
纪妙之思忖了许久,说道:“他的病莫非与他房中的香味有关系?”
月色如水,雾气缭绕,女子依旧穿着一袭纱衣从远处走来。只是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件外衣,披在了男子的身上,她的声音清冷,问道:“道长,你为何不披件衣服才出来呢?”
墨子宣随即退开了几步,说道:“日后你不要再来观中,我是修道之人,又怎能有任何的私心杂念?”
女子美眸黯然失色,不知所措道:“是云裳做错了什么了吗?”
墨子宣摇了摇头,目光冷冷:“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一心向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见你。”
直到第二日清晨,观中的小道士围在一桌吃饭,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师兄近来极为反常。”
另一个道士连忙点头应和着:“昨夜我们出来解手,竟发觉他一人在亭下自言自语。”
那人又推测道:“许是梦游之症?”
另一个人连忙反驳道:“不对不对,这观中许是有妖孽,我看我们还是多多提醒大师兄。”
墨子宣从外头回来,便发现众人在他门口在乱贴着什么,他走上前面色一沉,质问道:“你们在我屋前忙活什么?”
众人见墨子宣来,连忙吓得站在了原地,低着头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大师兄好,这观中恐怕有妖怪,贴些符咒可驱驱邪。”
墨子宣依旧面色铁青,说道:“我不需要这些。”
一旁略高些的弟子带着不甘心的神情说道:“大师兄。”
墨子宣冷着脸,冷声说道:“赶紧离开这。”
那几人只好悻悻地离去,经过树林时边走边说道:“我就跟你说大师兄这些日子性情大变,你们都还不相信。”
其中较小的弟子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们可闻到什么香味了吗?”
女子清灵的声音从树上飘来:“你们是在找小女子吗?”
那女子惬意地半卧在树枝上,朱唇皓齿,香肩半露,美的不可方物。她的嘴角带着笑意,那双星眸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
屋内,胥长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说道:“有事情要发生!”
纪妙之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问道:“什么?长廷,你等等我~”
林中,一片死寂,几个小道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胥长廷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呢喃道:“我们来晚了。”
纪妙之眉头紧锁,忿怒地说道:“又是这种香味,这个妖怪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无辜的弟子呢?”
“我要是猜的没错……”胥长廷已经预料到……这些人死后还会重生,就像应霁和虚怀道长一样。他们从地上站了起来,又若无其事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似乎只是睡了一个觉,坐了一场梦。
纪妙之惊恐地问道:“他们……怎么又是这样?”
胥长廷在一旁解释道:“他们死后便会复活,除了没有心跳脉搏与常人无异。”
纪妙之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说道:“我们若不查出真相,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胥长廷答道:“这香味出自哪里,恐怕只有墨子宣能解释。”
“墨子宣,我们有话要跟你说。”纪妙之推开门,却发现房中已空无一人,他们方才在门外却没有见墨子宣离开。
她疑惑地问道:“人呢?”
胥长廷拿起了桌上的墨兰,若有所思道:“应该早就离开了……”
纪妙之问道:“那怎么办?”
胥长廷神情自若,云淡风轻地回道:“放心,那女子不会害他的。”
纪妙之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女子?”
胥长廷随手翻开了桌上毫不起眼的一本书,说道:“你看。”
纪妙之接过了书,翻看了许久,这大概是讲一本男女情爱的书籍,她想不通这与他失踪有何关联,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胥长廷沉吟道:“这本书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他房中,要知道坏了他的修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贪恋女色,而这个人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痛不欲生,无法继承掌门之位。”
也就是说,那女子是从这本书中走出来的,纪妙之不可置信地问道:“就是这本书,怎么可能呢?”
胥长廷解释道:“是这本书的主人公,她本就是从书中走出的痴情女子,而墨子宣又同书中的主人公一样,她还以为自己活在书中。”
纪妙之惊诧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胥长廷回道:“无巧不成书。”
“说的你好像看过这本书似的。”纪妙之抢过了他手中的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胥长廷笑眯眯地靠在了靠在她身上,说道:“为了能更好的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你,我什么都要学。”
纪妙之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不要脸。”
胥长廷耍赖道:“脸有你值钱吗?用任何东西都换不来一个你。”
一间废弃的草屋中,炉上正炖着一盅药,云裳坐在床头,目光焦急地看着卧病在床的男子。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缓缓地睁开眼,她喜极而泣地问道:“道长,你终于醒了。”
墨子宣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望着陌生的环境,问道:“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云裳答道:“不管何处,都比呆在青云观好上千万倍不是吗?”
墨子宣甩开了她的手,目如寒霜:“我早就同你说过,我不想见到你。”
云裳摇了摇头,看着桌上的墨兰,一直被他藏在胸口的墨兰,他一定是将他视为珍宝,她坚信道:“你骗人,若真是如此你为何还要留着这株墨兰,你喜欢我,你想要我为什么要藏在心中呢?”
“你误会了。”墨子宣说罢,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云裳飞快地走上前,娇小的身子抵在门上,说道:“既然我带你出来,那就不会再轻易让你离开的。”
☆、(伍)字灵显圣
“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你只是书灵, 离开那本书太久, 你就会渐渐消失。”墨子宣只是一直不想戳破她的身份, 而并非心中一点数都没有,观中怪事连连,而能看到她的人又只有他一个。他假借生病的名义, 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一直都是为了保护她。
云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墨子宣说出了他极不愿接受的事实:“别人看不到你,只有我能看到你, 是你杀了师傅对不对?”
云裳目如秋水,无助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墨子宣目光如炬,质问道:“不是你, 难道还有别人吗?”
不远处, 传来阵阵让人头疼欲裂的琴声,而那痛不欲生的声音只有云裳一人能听到,她抱着头东倒西歪地呻/吟道:“我的头好疼!”
墨子宣神情冰冷,说道:“你别再装了,我不会再同情你的。”
那琴音急如湍流不息的河水, 又如同夺魂的催命曲。云裳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说道:“子宣,我从来没有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