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宣醒来后见云裳神情痛苦地倒在了床头,问道:“你怎么了?”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云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似乎在卑微地乞求怜悯:“道长,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墨子宣甩开了她的手,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裳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道:“我中毒了,只有你可以救我。”
墨子宣依旧面色平静,问道:“怎样才能救你?”
“这样……”云裳示范着方才亲吻的动作,伸出手便向解开胸前的衣带。
墨子宣面色一冷,扯回自己的衣服,怒骂道:“放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妖。”
云裳抬起头,满眼泪光地问道:“你既然都说我是女妖,我又要廉耻做什么?”
墨子宣不敢回头看她,只怕自己心软下来,强忍着平静说道:“你……你速速把衣服穿起来。”
“你走吧,我是因为你而存在,故事的发展也是由书中开始,若你不这么做,不出三日我便会魂飞魄散,我不能害你只想你能记得我。”云裳知道她没办法让他动情,她也是注定要死的。现在她只是不想再继续被利用,不想再做傀儡,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成全墨子宣。
墨子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裳不得已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我们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人帮我们设计好了,这故事的发展如果不按书上写的走,那么我唯有一死。”
墨子宣愤愤地说道:“那我把书给烧了。”
见他冲动的想破门而出,云裳从身后环住了他,说道:“没用的,若书烧了我也就不存在了。你师傅也并非我杀的,这些日子你也看出来了,以我的道行不足以害你师傅,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我只能任他摆布。”
墨子宣此刻目光带着杀意,他只想知道杀害他师傅的真凶,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云裳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她无能为力道:“我不知道,他能看得到我我却看不到他,他仿佛无所不在。”
墨子宣回过头,目光如炬:“那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云裳伸出手,那是那人戴在她手上的,从那时开始她必须听命于他,再也无法将它摘下,她无奈道:“你看到我手上这串铜铃了?他用这个来控制我与他会面,我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把它拿下来。”
墨子宣目光平和下来,问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裳解释道:“诱你入魔,他希望你入魔。便利用了应霁将虚怀道长杀死,又利用了楚秀的嫉妒之心,将那他专门设计好的书放在你的房中。”
墨子宣问道:“那那本书的结局是什么?”
云裳目光黯然,回想着:“你同门师兄弟将我杀死,你入了魔道。”
“所以现在的一切……”墨子宣胸口莫名一阵疼痛,所以,若她不与她同房,她便会消失。
云裳点头,轻声说道:“一切都与书中一样,我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让我诱惑你,与你同房。”
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了私心,可是就这样离开她心有不甘,但她现在必须放手:“我知道你内心坚定,不会那样做,所以我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你要相信你自己,我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精灵,大不了就只是消失而已。”
墨子宣目光如铁,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云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墨子宣握住了她的手,承诺道:“我不会让你消失,也不会让你死,我会亲手千刀万剐了那个魔头为师傅报仇,改变书中的结局。”
云裳不敢那么做,她见识过那人的法力,她惶恐地摇了摇头:“不……那不可能的。”
墨子宣将她轻轻地揽在怀中,他的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事在人为,你相信我。等我替师傅报了仇,就同你归隐山林,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在骗我。”
云裳渐渐地平静下来,信誓旦旦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再骗你。”
“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轻柔地声音在耳边厮磨着,亵衣的丝带也被墨子宣咬开,顺着她白皙的脖颈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云裳就像一个落水的人,用力地抓住眼前的一根稻草,她就像一颗明珠倒映在男子的双瞳之中。
痛与喜悦交杂在一起,那是一种原始而美妙的结合,为了所爱的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欲望,为了能救她,墨子宣做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油灯燃尽,女子香汗淋漓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窝在温暖的怀中。
☆、(伍)字灵显圣
夜色笼罩着大地, 四周一片漆黑, 几乎要让人透不过气来。一男一女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左右却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纪妙之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个镇子怎么看不到一户人家燃灯?”
胥长廷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心为上。”
夜空没有一丝的星光, 就在这时纪妙之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手中提着灯笼,正弯着腰摸索着什么。当他站直了身子时, 她才发现那人没有头颅,却仍旧行走叫唤着:“我的头,我的头。”
他们离开了那条街,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傀儡, 他们几乎蜂拥而上, 已没有了丝毫理智,仿佛只是一个发狂的野兽。闯入了一间间屋子,又将那些无辜的百姓杀死。胥长廷见状,连忙说道:“你先走。”
望着这些已经神智不清的傀儡,纪妙之摇了摇头, 说道:“不行,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你根本不知哪些人受了控制。”
胥长廷面色凝重, 极为认真地回答道:“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长廷,要不然我们将放把火烧了这个镇子吧,不能再让他们去害其他人了。”纪妙之出乎意料地说出这句话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旁的胥长廷眉头紧蹙,似乎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出自眼前这个人,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纪妙之连忙为方才的“口误”辩解道:“你看,这些蛊虫会从一个人的身体钻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我们只有将他们统统烧死。”
这些被蛊虫操控的傀儡越来越多,看来幕后主使这一切的意图极为明显,他想让所有人都能为他所用,去控制整个人界。
胥长廷从未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呵斥道:“那里面可是有无辜的百姓,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纪妙之解释道:“我这不也只是一时情急。”
以前的纪妙之总是嫉恶如仇,而近日她却想要放火烧毁整个镇子,这一点不由让胥长廷震惊,此时他顾不得许多,只有控制这些人不再离开这镇子,然后继续去找云裳的下落,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他布下结界,说道:“我先用结界将他们定在这个镇子里,等找到能救他们的方法再解除。”
这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他能顾及到这一个地方,却不能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被控制。
胥长廷一路走来却一言不发,纪妙之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她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长廷,为何一路走来你都不同我说话?”
“我觉得你这几日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胥长廷的声音很轻,他几乎怀疑她也被人操控,可是在她睡着时他为她搭过脉,一切都正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愈发困惑。
纪妙之平静地面庞上渐渐地燃起了怒火,她神情冰冷,说道:“你连我都怀疑?你不是说过会一直相信我的吗?”
胥长廷无力地想要解释:“是,我说过,但是……”
纪妙之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你不相信,那我们便分开走好了。”女子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她第一次走的如此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山水如画,风光旖旎,女子比清河地替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子宣,你看你都出汗了。”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分外和谐,犹如一对神仙眷侣,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
墨子宣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
女子笑容深邃,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看你,我现在都是你的娘子了,你怎么还如此客气。”
墨子宣回道:“我还不太习惯。”
云裳与他相识一笑,说道:“无妨,你会慢慢习惯的。”
倏地,一阵狂风扶过,女子衣带飘飘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她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口中正默念着什么,便见云裳化作了一团烟雾,被收到了书中。
林中,只有女子凄惨地声音久久回荡:“子宣,救我!”
纪妙之旋身落下,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道:“你心爱之人已经被收回到书中,永远都出不来了。”
墨子宣气势汹汹地怒瞪着她,语气冷到了极致:“把书交出来,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纪妙之勾起了唇角,鄙夷地斜视了他一眼,说道:“书,你也知道她根本是不存在的,何必如此执念。”
墨子宣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抓她?”
纪妙之看着手中的书,沉思道:“只有她知道背后操控之人,我要用她将那人引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同意你伤害她。”说罢,墨子宣拔剑便向纪妙之飞去,而她只是退守却迟迟不反攻,但丝毫没有要将书交出来的意思。
纪妙之的一缕长发被他隔断,飘落在了地上,眼前的剑只差分毫便要割破她的喉咙,她索性抬起了手做出了认输的表情,说道:“你不是想救她吗?只要你答应同我演一场戏,我就愿意帮你。”
墨子宣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愿意帮我?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纪妙之冷冷一笑,说道:“我跟他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同你一起联手将他彻底除掉,如何?”
墨子宣问道:“你要如何帮我?”
“我有办法帮你重塑云裳。”纪妙之知道这是眼下对他最好的交换。
墨子宣抬起头,满怀期待地问道:“如何重塑?”
纪妙之答道:“你要的不就是更改结局吗?只要我能改变云裳的命运,一切不就简单了许多。”
墨子宣问道:“条件是什么?”
“秘籍在何处?”纪妙之目光深邃,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她早已看破了一切。
墨子宣撇开头,极不情愿地回答道:“秘籍不是早就被人盗走了吗?难道你那么快就忘了?”
纪妙之冷哼道:“秘籍不在应霁身上,不在楚秀身上,那肯定在你身上。”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墨子宣,问道:“如若你真的从未动摇过自己的心,云裳又怎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呢?”
墨子宣冷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你可以否认,但若想救活云裳,你必须告诉我秘籍上记载了什么,通往神界的办法吗?”纪妙之坚信秘籍上记载着通往神界的方法,不然为何那么多人对它虎视眈眈。
墨子宣低眉说道:“那是师傅留下来的唯一一样东西,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纪妙之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师傅被人杀害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杀害虚怀道长的只有最了解他的人,而那人不是应霁也不是楚秀,而是墨子宣。他顺理成章地将这一切嫁祸到应霁身上,让他们盗走了假秘籍。虽然师傅已答应将掌门之位传给墨子宣,可他仍担心那些弟子听命于应霁,除去了两个心头大患,他才可以安稳的坐上这个位置,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人用蛊虫让师傅复活,而那本秘术他始终都未破解其中的奥秘。
他所做的一切,竟然在今日被眼前这个女子揭穿,还是用这样的方法威胁他,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我吗?”
纪妙之说道:“看来我猜的是对的,你把你师傅杀害了,嫁祸给了应霁拿走了秘术,对吗?”
墨子宣说道:“我根本不会你们所说的邪术。”
“没错,那邪术是与你无关,但你是杀人的主谋。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云裳,而且她再也不是书灵,满意吗?”纪妙之面无波澜地站在原地,他确实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有人将书灵安排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知道他心中有一丝魔性,想引他入魔,没想到竟然遂了那人的心意。
当胥长廷赶到之时,林中只剩下了纪妙之一人,她的臂上受了剑伤,倒在了地上,他上前问道:“妙之,是谁将你打伤了?”
纪妙之蜷缩在他的怀中,目光闪烁,说道:“云裳就是幕后的主使者,她方才与墨子宣一起打伤了我,逃走了。”
胥长廷思索了半晌,问道:“云裳她不是书灵吗?如何有如此强大的法力?”
纪妙之看着他解释道:“那只是她装的,她修练了青云观秘术,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胥长廷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来,秘籍是墨子宣偷出来给云裳的?”
纪妙之将此时的心迹表露无遗:“嗯,长廷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以见到紫微星君,为什么我们不能求他呢?”
胥长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我上不了天界,除非受他召唤。”
而纪妙之却拉紧了他的手,神情迫切,说道:“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听到的,你可是他的分身。”
胥长廷满腹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见他?你是觉得我不够能力保护你是吗?”
纪妙之目光闪躲,说道:“长廷,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为何不能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