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皇帝闻言大怒,起身就往皇后心口踹去:“你还在狡辩!为了我!为了我你便要杀死我最爱的女人!”
  皇帝这一脚是用了十成的力气,踹的皇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皇后强撑着起身,拽着皇帝的衣袍道:“古有妹喜,褒姒,魅惑君主,骄奢无度,祸乱朝纲。谢贵妃挥霍无度,骄纵任性也逊之不远,留着她终将是大夏之祸呀!妾一心为了陛下的江山着想,陛下心中愤恨想要杀了妾,妾无话可说,只盼着陛下从今以后励精图治,盼着我大夏山河永固,妾便死而无憾了。”
  “说完了?”皇帝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皇后闻言看着皇帝黑沉沉的眸子,骇得心中一颤,不由得缓缓点头。
  “那就去和阿皎请罪吧。”皇帝将手放在皇帝脖子上,缓缓收紧,皇后被皇帝掐的双目圆睁,面色胀紫。
  雍王忙拦住皇帝的手:“陛下,就算皇后该死,您也该下旨论处,皇后万万不能死在您的手里。否则后世史书该如何评价你呀!”
  此时陈敬捧了宫人口供进来,谢珏见了道:“陛下不如先看卷宗吧,等看完了数罪并处。”
  魏熙此时来牵了皇帝的手道:“阿耶您坐下听,刚才您吓坏我了,皇后该死,可你这么好怎么能在后世史书上留下不好的评价呢。”
  皇帝闻言收手,握拳怒道:“念!”
  陈敬见魏熙拉着皇帝坐下,缓缓念起,他声音清润,如泉水,似春风,不知不觉间便让人的火气淡了下来,可等他念完后,皇帝却更是怒火高涨。
  “阿潋当初才这么一点儿,你竟狠得下心去害他!若不是神仙庇佑阿潋怕是……怕是早就去了,如今阿潋体弱,每日苦汤苦药的养着,比死了又好多少?”季惠妃说到这捂着胸口,瞪着皇后:“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为何……为何要害阿潋,他不会……不会和你儿子争的呀!”
  皇后面色颓然,呆呆跪着好似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陷害丽妃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毒害柳德仪,诬陷陈美人私通,毒害皇子……皇后!你可真是一心为了大夏呀!”皇帝重复皇后罪行,咬牙恨道。
  “陛下……”皇后喃喃道,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皇帝看着皇后,当年那个爽朗明媚的女子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了。
  皇帝抬头闭眼,长叹一口气:“皇后累施恶行,惑于巫蛊,不能抚慰六宫,训长异室……”皇帝说到这顿了顿,指着皇后道:“你的恶行……罄竹难书。”
  “庶人赵氏赐死,废后诏书交于翰林学士起草。”皇帝沉声道。
  “阿耶!阿耶不可呀!”皇帝说完便听魏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皇帝看去便见魏灏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跪在殿中。
  皇后见了魏灏好似活过来一般,用力将魏灏往外推:“阿灏,你快回去,快回去呀!”
  魏灏到底是个将近加冠之龄的男子,他若是不想走哪里是皇后推得动的,魏灏掰开皇后的手,膝行到皇帝身边:“阿耶,阿娘纵使有错也不该赐死呀,大夏自立国之初便没有赐死皇后的先例,求您饶阿娘一命吧,您让阿娘出家,对!您让阿娘出家吧!让她为国祈福,阿耶求您了。”
  皇帝怒道:“大夏之前也没有出过她这般恶毒的皇后!让她祈福?神仙都恶心!”
  雍王见状劝道:“阿灏,你先回去,这事你阿耶自有定夺。”
  雍王说罢,示意宫人将魏灏带走。魏灏抱住皇帝的腿哭道:“阿耶,你不能杀阿娘呀,阿娘于国有功你不能杀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以为小公主又要当背景板的……没想到我竟然给她加了台词……我太机智了φ(≧ω≦*)?
 
 
第26章 恩情
  魏熙泪盈于睫,抬眼看向魏灏,眼泪便夺眶而出,衬着哭的红肿的眼睛,可怜的紧:“于国有功?大哥,她有什么功,是害死我阿娘,还是毒害六哥?我知道你离不开她,可是也不能颠倒黑白呀!”
  皇帝蹙眉看向魏灏,这个长子被赵氏教坏了,无脑且自大,到底是皇帝的儿子,方才见魏灏哭的凄惨,皇帝难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可如今听了魏熙的话,皇帝方才那点怜惜之意顿时烟消云散了:“你倒真是赵氏的儿子,所思所言与她一般无二,这般毒妇有何功可言,赵氏罪有应得,你莫要为她开脱了,且退下吧。”
  魏灏紧紧抱着皇帝的腿,双目大睁,紧张又悲愤的看着皇帝:“阿耶,阿娘确实有罪,可阿娘确是有功之人呀!当年阿耶潜龙在渊,是阿娘一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的陪着阿耶,后有晋国公主作乱,在阿耶危急之时也是阿娘舍命相救,才有了现如今万国来朝,国富民丰的景元盛世呀!如今阿娘臂上伤痕犹在,大夏国力始盛,阿耶便要不念旧情恩义,杀了阿娘吗?”
  魏熙听了魏灏的话腾地站起来:“大哥你这话是何意!这些不都是她该做的吗?纵使我刚刚开蒙也知道‘夫唱妇随’,也知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阿耶于赵氏是夫君也是君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况且阿耶还立她为后,已是待她极好了,若是尽到自己的本分便是对阿耶有恩,那阿耶该有多少个恩人!该有多少个皇后!”
  “你强词夺理!”魏灏怒瞪魏熙,复又神色哀切的看向皇帝“阿耶,纵使阿娘为您做的都只是她的本分,可古往今来能在夫君微时进到本分的人能有多少,陪着阿耶度过最艰难的日子的不是惠妃,不是贵妃,不是任何一个您宠爱的人,是阿娘,也只有阿娘呀!”
  魏灏的话言辞恳切,却声声泣血,句句剜心,皇帝听了心口闷疼,他们谁都有道理,谁都有苦衷,只他一个……只他一个是天底下最薄幸寡恩之人!
  魏熙见皇帝听了魏灏的话神色松动,心中恨极了魏灏的巧言令色,正要开口,却被谢珏捂住了嘴,魏熙看向谢珏,只见谢珏对她微微摇头,示意魏熙不要再插口了。这种时候魏熙再与魏灏争论,不仅适得其反,怕是还会在皇帝心中落下一个刻薄的印象,惹皇帝生厌。
  皇帝看着皇后,她跪在殿中,明明一败涂地,形容狼狈,却依然腰板挺直,气度端华,二十年的权谋倾轧磨灭了她的本心,可她骨子里依旧是那个骄傲倔强的女子。
  皇帝长叹一声“罢了,陈士益你带赵氏下去吧,她如今已不是皇后,你去给她安排一处于她如今的身份相称的住处吧。”
  “是。”陈士益躬身领命,心里却在为如何安排赵氏发愁。
  魏灏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又哭又笑的,脸上涕泪模糊:“谢谢阿耶,谢谢阿耶。”
  魏灏回身跪行至赵氏身边,拉着赵氏的胳膊:“阿娘,阿娘,吓死儿了。”
  赵氏看着魏灏卑微成这样,心中难过,抬手为魏灏轻轻擦眼泪:“快起来,你是嫡长子,如今这幅样子像什么,你该是人中龙凤的,不许这般失态,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得端庄持重,知道吗?”
  魏灏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正色道:“儿谨记母亲教诲。”
  赵氏满意的拍了拍魏灏的手,抬头对皇帝道:“妾自知罪孽深重,不配苟活于世,求陛下赐死。”
  魏灏一时忡愣:“阿娘……”
  皇帝嗤笑:“你方才怎么不说呢,非要等到朕饶了你后再说。你以为你主动求死就能得几分体面?笑话!你就是死了也逃不了后世史书上的毒妇之名!我知道你心气高,定是不愿这般屈辱的活着,可我告诉你,这都是你罪有应得!从今以后你就是宫中最卑贱之人,人人都可欺你、辱你。”
  皇帝说到这儿,看着抿唇不语的赵氏,怒气又涨了起来,:“你不必怨恨,这是你应得的,你害了阿皎,以后你的每一天都是为赎罪而活!当然,如果你舍得下赵氏一族的性命也可以自尽。”
  赵氏听了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傲然,极为愤恨的看着皇帝,疯了似的喊道:“你卑鄙!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做的事和我父兄一丝关系也无,他们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可以拿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
  皇帝向赵氏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声道:“卑鄙?不及你。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朕很难再相信他们的忠心。”
  赵氏狠狠盯着皇帝,双目赤红,却也没再说什么。魏灏见皇帝和赵氏间剑拔弩张,生怕赵氏激怒皇帝,忙上前道:“阿耶,阿娘知罪了,我这就带阿娘下去。”
  魏灏说完不等皇帝答应,强拖着赵氏起身退了出去,皇帝见了也未曾阻拦,静静看着魏灏将赵氏带走,直至再也看不见他二人的身影。
  皇帝回身看着雍王和谢珏:“阿兄,成润,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
  雍王点头,复又拍了拍皇帝的肩:“你如今的心境我知道,可也莫太过伤怀,大夏安慰都系在你一人肩上,你要好好保重。”
  雍王说罢,看着门外湛蓝的天,神色怅惘:“如今你或许痛不欲生,可等过段时日,这痛也就淡了,再过些年,怕是连今日这痛也忘了。”
  皇帝看着雍王,他知道,即使过了二十余年雍王也没将当日之痛忘记。那他自己呢?他真的希望晚上睡一觉就能将阿皎忘掉,可是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阿皎的身影,忘不掉,不只忘不掉,还牢牢刻在心上,刻刀般划在心间,令他悲痛欲绝。
  皇帝一瞬间累极,只想去看看谢贵妃,挥了挥手示意雍王和谢珏回去。
  魏熙也想跟着皇帝走,却被谢珏抱起,出了殿门。
  待下了台阶,谢珏对雍王道:“我去安顿一下阿熙,殿下就先行出宫吧。”
  雍王捏了捏魏熙的脸,对谢珏道:“如今正是乱的时候,你是该好好安顿阿熙,可你一人在宫中多有不便,我还是去前边等你吧。”
  谢珏颔首:“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公主台词好多呀!女主光环不灵不灵的~~~
  ‘夫唱妇随’出自《千字文》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出自《诗经》。这些都是可以给小孩子启蒙的吧……小公主知道这些也不算超纲吧……不该犯贱写小孩子呀!
 
 
第27章 教诲
  谢珏一路将魏熙抱到魏熙的住处,见四周井然有条,并不曾因谢贵妃去世而有所生乱,心中还算满意,看来含瑛和擒芳也算是得用,待进了魏熙的寝殿,谢珏便对周围的宫人道:“公主丧母,心中苦痛,我且开解劝慰公主几句,你们便下去吧。”
  宫人们闻言,看向魏熙,见魏熙向他们挥手示意,这才退了下去。反正这是公主的亲外公,定是不会对公主不利的。
  谢珏见宫人们退了下去,便抱着魏熙坐下,对魏熙问道:“你可知我方才为何不让你再说话?”
  魏熙摇头,又拽着谢珏的衣袖,红着眼睛道:“我不知。可是,难道就那么放过她了?她害死了我阿娘呀!我阿娘死了,为什么她还能活着!”
  谢珏轻轻抚着魏熙的背:“纵然她做了再多恶事,可她到底与陛下做了二十年的夫妻,直接赐死看似干脆,实则麻烦的紧,对陛下的名声也不好。”
  谢珏说着,眼中厉色闪现:“况且对赵氏这种人来说,夺了她的权柄,将她贬为庶人,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她不是有傲骨吗?那就将她踩在泥里,将她的傲骨折断,让她生不如死。她害死了阿皎,若只是赐死,也太便宜她了。”
  魏熙却听不懂这些,她只觉得阿娘死了,赵氏却还活着,很不公平。还有什么比死更痛苦的吗?
  魏熙双拳紧握,眼中皆是怨愤:“可是她该死呀!”
  谢珏缓缓掰开魏熙握成拳的手,将自己的衣袖从魏熙手里解救出来,见上面满是被握出来的褶皱,用力抚了抚,却没有抚平。
  谢珏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魏熙白嫩的鼻子:“个子这么小,力气倒挺大。”
  谢珏亲昵的动作和语气,如春风化雨般,拂去了魏熙的怨愤,使魏熙平静了些,谢珏道:“她是该死,可是不是现在,也不能这么容易,得先让她尝过了任人欺凌的滋味,才能让她死。对我们来说让现在的她死再容易不过了。”
  谢珏说着从案上秘色瓷瓶中抽出一枝栀子花,拿着魏熙娇小软绵的手置于花枝之上,轻轻一折,那花枝便断了:“就像折断这花枝一样容易。”
  魏熙愣愣的看着那首尾分离的花枝,手不知怎地竟有些发抖,心跳也快了起来,不是害怕,是……兴奋。
  “真的吗?”魏熙喃喃道。
  谢珏温柔的抚了抚魏熙的头发:“当然。阿熙,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只有死,有时候死对他们来说是解脱。你若是不想让他们好过,就去找他们的弱点,毁了他们最看重的,将他们最厌恶的加诸于其身。”
  魏熙回身抓住谢珏的手,一双眼睛光彩射人:“阿翁,我懂了!我们这就去找赵氏。”
  谢珏却拦住了魏熙:“不行,现在还不行,赵氏刚刚被废,后宫前朝都盯着她呢,你去了无论做什么都逃不了众人的眼。”
  魏熙蹙眉,眉宇间带着傲然和恨意:“我是公主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况且我去是为阿娘报仇,合情合理哪里就用避着人了。”
  谢珏抬手抚了抚魏熙眉间,动作轻柔:“你也知道你是公主,既然你是公主,在你还没有长大前,陛下的宠爱便是你的一切,陛下现在疼你,你便地位超然,若是陛下厌弃了你,你便人人可欺。”
  魏熙被谢珏弄得毛毛的,抬手将谢珏得手拿下来:“我怎么可能人人可欺,我是阿耶和阿娘的女儿,阿耶最喜欢我了。”
  谢珏任由魏熙握着他的手:“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你既知道你得陛下这般优待是因为你阿娘,那你也应该知道你阿耶是天子,心里装了太多东西,现如今他念着阿皎,却不会一辈子都念着阿皎,等他将与阿皎的情谊忘了,对你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喜欢了。”
  谢珏反手握住魏熙的手腕,力气不大却让魏熙难以挣脱:“所以,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你要开始学着了解他的喜好,捉摸他的一言一行,做一个了解他的女儿。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还太难,那便从简单的做起,他喜欢活泼纯善的小娘子,你便做一个活泼纯善的小娘子,他想把你教的聪明,你便做一个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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