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皠见谢珏这般忙抚着谢珏的背道:“阿耶,不怨你,你便是再厉害也护不到宫里去,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为阿皎报仇,不能让皇后好过。”
谢皠见谢珏仍是边哭边笑又劝道:“阿耶,你得保住身体,阿熙还在宫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贵妃终于完了~~
魏熙说谢贵妃是天子之妻是因为在她心里谢贵妃就是皇帝的妻子,其他皇后呀,妃嫔呀都是浮云~~
第21章 伤悲
谢珏不理会谢皠,挥手让他出去。
谢皠无奈,对谢珏劝道:“生死由命,阿耶切莫太过伤悲,阿皎已去,您更要保重,您还有谢家,还有阿熙,如今……”
“出去,我没事。”谢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谢珏打断,谢珏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声音无悲无喜。
谢皠见状,知道不用再劝,退出屋内,在门外守着。
“阿皠,进来。”谢皠在门外约摸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谢珏唤他,忙推门进去了。
谢珏背光坐着,面目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阿耶。”谢皠跪在谢珏旁边唤道。
“魏昱,如何了?”谢珏问道。
谢皠讽刺一笑:“方才来人说,陛下悲痛欲绝。”
“悲痛欲绝。”谢珏缓缓重复这四个字,好似在仔细品味,末了闭上眼睛道:“去给雍王传话,我和他一同入宫。”
“是。”谢皠领命出去吩咐了。
————
谢珏和雍王行至昭庆殿,便见皇后领着后宫妃嫔在殿外站着,面色皆甚是沉痛。
雍王对皇后颔首,皇后回礼,众妃嫔随着皇后向雍王行礼。谢珏不理会她们,自顾自的迈上台阶,雍王也未与皇后说什么,转身和谢珏一起走了。
皇后看着谢珏的背影,刚经受了丧女之痛,这人除了面色沉重一些,风姿却依旧与往日无异,皇后正想着,却见谢珏突然侧首看了她一眼,距离太远皇后看不清谢珏眼中神色,却觉背后一寒,心中莫名不安。
雍王见谢珏突然回头,随着谢珏的目光看去:“是她?”
谢珏回首:“她是皇后,无凭无据的我一个臣子怎么赶妄加猜测。”
雍王见谢珏这般,叹了口气:“你别怨他,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皎月出事。”
谢珏只觉心口堵的难受,抬手锤了锤胸口:“他是天子,我如何敢怨他,我只怨自己无能。”
雍王拍了拍谢珏的肩:“不怨你,也不怨陛下,你们皆已多加防范,可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
雍王说完率先进了殿中,谢珏也随之进去,进了殿二人皆愣住,只见魏熙抱着一只孔雀极为亲昵。
魏熙见雍王和谢珏进来,忙道:“伯父,阿翁,你们快去看看阿耶,他都哭了好久了。”
雍王摸了摸魏熙的头便向皇帝处去了,魏熙捂住头,这是阿娘最后一回给她梳头了。
魏熙捂着头,见谢珏站在她前面久久不动,疑惑的看去,只见谢珏直愣愣的看着谢贵妃,隐在袖中的双手俱在颤抖。
魏熙一手护着头一手抓住谢珏的手,见谢珏没有反应,又抬手摇了摇:“阿翁。”
谢珏低头看着魏熙,小丫头双眼还红肿着,却不见伤悲:“你抱着孔雀做什么?”
魏熙极为认真的盯着谢珏,眼睛亮的摄人:“不是孔雀,是阿娘。”
谢珏心中一悸,阿熙这般模样莫不是悲痛过度,伤了脑子?
谢珏弯腰:“为何是阿皎?”
魏熙抱着孔雀的脖子道:“擒芳说的,人死了就变成孔雀了。”
谢珏闻言看向擒芳,擒芳泪眼朦胧的抓住谢珏的衣袍:“您快看看公主吧,今日娘子……娘子出事,公主先前伤痛欲绝,可后来非说娘子变成了孔雀,奴婢解释公主也不听,公主是不是……”
擒芳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谢珏却知道擒芳是想说魏熙是不是疯了。谢珏先前也这样想,可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魏熙怕是在自欺欺人。
这样可不好,不论发生何事,人都要有坦然面对的勇气,逃避是懦夫所为。
谢珏掰开魏熙抱着孔雀的手,魏熙激烈反抗,谢珏不理用力抱住魏熙:“阿熙,你阿娘死了,你很伤心吧。”
魏熙喊道:“没死,阿娘没死,阿娘变成孔雀了。”
谢珏不理会魏熙的哭喊:“人死了就没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不会变成孔雀……”
“我不信!你骗人……”魏熙打断谢珏,嚎啕大哭。
“那你喊这只孔雀,看它会不会回应你,若她是你阿娘,别说变成孔雀,就是变成蝇虫都不会不理你。”谢珏道。
魏熙哭道:“她回应我了,方才我喊阿娘她回应我了。”
谢珏令魏熙看着孔雀:“那你现在再喊。”
魏熙想回头,谢珏却不让,魏熙掰着谢珏的手哭道:“阿翁……”
谢珏沉声道:“你喊呀,你不是说她是你阿娘吗?为什么不敢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更少了……痛苦〒▽〒
第22章 审问
魏熙摇头,哭的太狠了,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呛得直咳嗽,谢珏看了心疼,给魏熙拍背顺气,声音也柔了下来:“我知阿皎去了你很伤心,你哭也好,恨也好,就是不可自欺欺人,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活过来,更不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阿娘,阿娘。”魏熙喃喃,似一只幼猫,孱弱可怜。
谢珏摸了摸魏熙的头:“你这几天可以痛快的哭,等你阿娘下葬后,便不许哭了,你要好好活着,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那样你阿娘在天有灵才能放心。”
魏熙回身抱住谢珏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肩上:“可是我会想阿娘,只要一想到阿娘我就要掉眼泪,我控制不住。”
谢珏抱着魏熙轻轻抚着魏熙的背:“你如今觉得难过是因为你阿娘刚离开你,你不习惯,等过些日子,你习惯了,就不会哭了。”
魏熙的眼泪沾湿了谢珏的衣衫:“阿翁为什么不哭,是习惯了吗?”
谢珏听了魏熙的话,眼中有些泪意,转瞬即逝:“哭是最没用的,人一哭就变得又蠢又丑。况且,阿皎走了有太多需要料理的事,我这时若是只顾着哭什么都不做,难慰阿皎在天之灵。”
魏熙听了谢珏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将谢珏的下颌撞得一歪:“阿翁,阿娘是被人害死的,你要为她报仇。”
谢珏捂着下颌道:“这事你得去和陛下说,我是臣子,不能管陛下家事。”
魏熙红着眼睛道:“可阿娘是你的女儿呀。”
谢珏抬手想要再摸摸魏熙的头,魏熙见了忙双手抱头躲开了,这是谢贵妃最后一次给她梳头了。
“可害你阿娘的是后宫之人。”谢珏道。
魏熙颤声道:“是因为阿娘怀了小弟弟吗?”
“是,她们怕你阿娘的孩子威胁到她们儿子。”谢珏沉声道。
魏熙猛地回身朝皇帝跑去,谢珏看着魏熙的背影,挥手让宫人把那孔雀带出去了。
“阿耶,阿耶,你别哭了,阿娘是被人害死的,你杀了那人为阿娘报仇。”魏熙见皇帝仍抱着谢贵妃,摇着皇帝的胳膊道。
“阿兄,成润,你们去查吧,千万要找出真凶为阿皎偿命。”皇帝听了魏熙的话眼中恨意愈浓,却依然抱着谢贵妃的尸体不松手,对雍王和谢珏吩咐道。他恨极了害死阿皎的人,可如今却是无心无力去亲自审问,谢贵妃一去皇帝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雍王自从进了殿后,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站在皇帝身旁,他也是经历过与挚爱分离的痛苦的,知道这时皇帝是谁劝都听不进去的。当下要去忙了,拍了拍皇帝的肩道:“如今正值炎夏,尸身易腐,还是早些让贵妃入土为安吧,女子爱美,都不会喜欢在夫君眼前腐烂发臭的。”
“嗯。”皇帝听了雍王的话,沉声应了。
阿皎爱美,若是他看了阿皎腐烂发臭的样子,阿皎定是会生气的,说不定就不会给他托梦了,如今他只盼着能在梦中见阿皎一面,活的阿皎,会说笑会闹脾气的阿皎。
雍王见皇帝应了,知道他还没失去理智便放心了,抬步走了出去。谢珏看了抱着女儿尸体的皇帝一眼,心中只觉讽刺,转身出去了。
一时殿中静了下来,魏熙看着皇帝和谢贵妃心里难受的紧,有心想劝劝皇帝,却不知该说什么,便伸手抓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只觉手上一暖,低头便对上了魏熙难过又担忧的眼。
“阿耶。”魏熙不知说什么,轻轻唤道。
皇帝看着魏熙与谢贵妃有几分相似的脸,这是他和阿皎的女儿,是阿皎为他留在这世上的明珠,皇帝伸出一只手抱住了魏熙;“阿熙。”
魏熙见皇帝理会她了,紧紧抱住皇帝的腰:“阿耶还有阿熙,阿熙会永远陪着阿耶,一辈子都不离开。”
皇帝用头蹭了蹭魏熙的头:“嗯,阿耶会好好护着你,一辈子。”
魏熙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此时她也不顾着头发了。
————
因那两个胡女甚是可疑,含瑛便令人将二人关在侧殿好生看管。雍王和谢珏刚至侧殿,还未进去,便见负责看管的内侍们跪地请罪。
“怎么了?”雍王问道。
领头的内侍战战兢兢:“回殿下,莺奴触柱自尽了。”
雍王蹙眉:“自尽?你们是怎么看管的。”
众内侍磕头请罪。
谢珏自顾自推门进去:“算了,命数该绝,谁都拦不住。”
雍王随谢珏进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血还是鲜红的,可见这女子刚死不久,雍王侧首问道:“可验尸了?”
内侍摇头:“还没有,奴才这就去传仵作。”
雍王点头:“先传个精通药理的太医来。”
雍王问含瑛:“这个就是吹埙的那个?”
含瑛愁道:“是,如此看来她就是行凶之人,都怪奴婢看管不力。”
谢珏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吗?审她也一样,先把宫中各种常用的刑罚先都来一遍吧,别弄死,能说话就行。”
雀奴忙跪下求饶:“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奴婢吧!”
谢珏嗤笑:“冤不冤枉得上了刑才知道,开始吧。”
谢珏说完抬步出去了。
“成润,你做什么去。”雍王见谢珏出去忙问道。
谢珏回身道:“你也出来吧,怪血腥的。”
雍王知谢珏行事素来古怪,当下不再追问也出去了,在里面待着确实不太舒坦。
雍王听着门内的惨呼声,道:“你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谢珏理着衣袖道:“总得配合她一下,等那女子招了直接报给陛下便是。”
雍王蹙眉:“只上刑怕是审不出什么真话,说不定会连累他人。”
谢珏道:“你替他人担心什么,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一时两人各有所思,不再言语。
不一会便有内侍来报:“殿下,谢公,审出来了。”
谢珏挑眉:“这么快?”
第23章 表妹
谢珏和雍王回了屋内,看那胡女浑身鲜血淋漓,模样很是凄惨,精神倒是不错,喊疼喊得中气十足,可见是没怎么受刑。
“是谁?”雍王问道。
“是……您还是看卷宗吧。”内侍吱吱唔唔,将卷宗呈给雍王。
谢珏也没凑过去看,指着莺奴的尸体问:“查出什么了吗?”
负责查看的太医正是苏井泉,他摇了摇头道:“人死了望闻问切便不怎么管用了,只有些许剧毒可在面色、血液中显现,大多数药都是看不出来的。”
谢珏闻言也不急:“查不出来便不必再查了,你先看看这虫子。”
苏井泉从含瑛手里接过盒子,小心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这虫子我倒是不曾见过,或许不是中原之物,看这样子也应该不会是出在南方湿瘴之地,应是出自西域。”苏井泉仔细看了那虫子一番也无法断定它是何物,顿了顿道:“臣年少学浅,谢公不如再问问太医署诸位同僚。”
谢珏点头。
一旁内侍忙去唤太医,因谢贵妃出事,诸位太医没有陛下的吩咐不敢擅自离去,现皆在昭庆殿候着。
太医们很快便来了,谢珏令他们辨认。
郑恪接过盒子,打开看了,微微蹙眉:“这异虫我倒是从未见过,你们来看看。”太医们闻言上前辨认。
众太医皆不认识,郑恪皱眉,刚要想回答谢珏,却听刘泽逸道。
“这好似是饵虺。”
一时间说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泽逸身上。
谢珏看向刘泽逸,这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干瘦男子,谢珏问道:“饵虺?”
刘泽逸向雍王和谢珏行礼道:“是,饵虺生于玄池州,以腐肉为食,数量稀少,便是当地人也少有知道的。”
谢珏握拳于袖,盯着刘泽逸道:“当地人都少有知道的?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泽逸被谢珏看的双腿发软,强自镇定道:“臣少时曾随父亲四处游历行医,在庭州有幸见过。”
谢珏收回目光,喃喃道:“庭洲,北庭。”
雍王闻言蹙眉。
谢珏又看向郑恪道:“如此博学之人,竟还只是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