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魏熙说罢,招手唤女童过来,女童对魏熙甜甜一笑,仍旧握着祖母的衣服没有动作,魏熙也不恼,对女童笑的亲切:“你不认得我了?”
  女童答道:“认得,姐姐给过我阿娘钱。”
  魏熙好似很喜欢这个女童,她托着腮与女童交谈起来:“那你阿娘给你买好吃的了吗?”
  “买饴糖了!”女童脆声答道,继而又揪着衣襟有些遗憾:“可惜太少了,我一口就吃光了,要不然我就带给姐姐吃,可甜了。”
  魏熙问道:“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呀。”
  女童点头,魏熙指着身前精致的点心,道:“我这里都是甜甜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这些可比你的饴糖好吃。”
  女童看着魏熙面前精致的点心,咽了咽口水,看向妇人,妇人忙道:“公主的点心都是一等一的贵重的,她人小,品不出其中滋味,公主给她是糟蹋了。”
  魏熙看向女童:“你想吃吗?”
  女童犹疑的看了看妇人,又将视线移到点心上,轻轻点头,魏熙见状一笑,招手唤女童过来,女童抵不住点心的诱惑,向魏熙跑过去了,却在半途被妇人拦住了。
  魏熙看向神色紧张的妇人:“你急什么,难道我还会抢你的孩子不成。”
  妇人嘴唇颤动:“妾不敢。”
  魏熙看向皇帝:“阿耶,你还是把那小丫头送回去吧,弄得我像抢孩子一般。”
  皇帝道:“既然你喜欢就和她玩一会吧。”
  魏熙闻言一笑,吩咐人将女童带来,她给女童拿了一个玉露团:“你尝尝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
  皇帝见魏熙与女童玩的好也不再关心那处,对老媪问道:“方才你儿媳来替程彦伸冤,你且说说是何冤?”
  老媪面上满是悲痛,她用嘶哑的声音道:“还能是何冤,不外乎是恼羞成怒,栽赃嫁祸罢了。”
  皇帝点头:“你可知是谁?”
  老媪摇头:“我不知是哪位殿下。”
  皇帝指了指皇子们,有些懒散的姿态,却似有万钧之势:“看看,都说是你们,你们怎么说?”
  魏沄自问问心无愧,也敢说几句:“阿耶,程彦之事就是在当年也没什么人在意,眼下仅凭两个妇孺之言,便判定儿子们有罪,未免有失偏颇。”
  魏潼接着道:“是呀,阿耶,就算她们说的是真的,我们大夏能称殿下的也不只我们这些皇子。”
  在大夏,凡是称王的都可称其为殿下,可问题是,宗室那些人,除了皇帝的胞兄雍王,其他人都被皇帝养的服服帖帖的,一等一的富贵闲人,哪里有能耐去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而雍王,比皇帝年纪还大,又没有子嗣,何必去费心竭力的去操持这些。
  众人想到这里,皆不约而同的向魏潋看去,魏潋幼时可是在雍王身边养过一段时间的,与雍王的情分可不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是不怎么会写权谋争斗的,如果写的不妥,还请小天使们多多包涵\( ̄︶ ̄)/抱抱~
 
 
第97章 文士
  皇帝不动如山, 看向魏潋:“六郎,你怎么看。”
  魏潋躬身答道:“伯父不缺钱, 志向更不在此处,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皇帝看着这个如阳春白雪般的儿子, 道:“那你觉得是谁?”
  魏潋摇头:“儿子也不知晓, 既然她方才说见过信使, 便由她形容一番吧。”
  皇帝点头, 对程家两妇道:“你们说罢。”
  妇人看了老媪一眼,老媪拍了拍她的手,道:“说吧,别怕。”
  妇人想了想道:“那人应是个中年男子, 身形清瘦,文士打扮。”
  她这一番形容皆是没什么用的, 文人大多瘦弱,中年男子也不稀奇,随便在朱雀街上走一圈, 说不定便能遇到十多个这般模样的人。
  魏熙见状,对正在吃点心的女童道:“阿宝, 你知道那个坏人长什么样吗?”
  魏熙这话问的没什么错处,可她问这么小的一个女童就不妥了,程家出事时她还未出生, 哪里会知道这些。
  谁知女童听了魏熙的话却点头道:“知道。”
  妇人闻言,紧盯着女童,神色紧张。
  魏熙含笑睇了妇人一眼, 柔声道:“知道呀,阿宝真厉害,快告诉姐姐坏人的样子,等找到坏人就能为你祖父洗冤了,到时候你阿娘就有钱给你买糖吃了。”
  阿宝闻言眼睛都亮了,她看了一眼妇人的神色,却低声道:“就是阿娘说的那样。”
  妇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魏熙看向妇人:“方才你紧张什么?”
  妇人道:“孩子年幼,说话天马行空的没什么根据,妾怕她说了什么不妥的,扰了陛下明断。”
  “也未必如此。”魏熙眼里皆是通透,黑沉的眸子直要看到妇人心里去一般,看的妇人心中一颤。
  魏熙说罢,低头抚了抚阿宝的头发:“阿宝真聪明。”
  魏熙方才几句话,虽没问出什么,但在场的人却都看出了,这程家妇孺的不对劲,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就该把人丢到大理寺去了,可皇帝许是审出了乐趣,并无这个意思,他道:“仅这样是找不出人的,你可还记得什么?”
  妇人定住浮动的心绪,道:“妾记得那人相貌虽普通,一把胡须却修剪的极好,又密又长。”
  魏潼看向皇帝,蹙眉道:“阿耶,男子蓄须是常事,这妇人言语含糊,怕是居心不良,借机挑拨皇室关系,更何况程彦便是活着也不过是个贫瘠之地的刺史,为他实在没必要耽搁阿耶的时间。”
  皇帝指了指魏潼,颇为无奈:“你瞧你这性子,怕是除了玩乐,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且先不说程彦当初治理一地,便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也没有让人含冤而死的道理。”
  魏潼虽爱玩些,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当即一副愧色:“是儿子狭隘了,阿耶一日万机,还能对臣民如此关怀备至,这怕是儿子再学八辈子都学不来的。”
  皇帝很是和蔼道:“无妨,你还小,处事难免有失妥当,以后便好了。”
  皇帝说罢,又道:“况且,这事也不只是关系到程彦的,事关你们,朕就更不能含糊了。”
  皇帝这话说的关心孩子的慈父一般,可对皇子们来说,却是不怎么想领受的,不含糊,那就是要严苛了,这种罪名加诸在身上,就不止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般简单了。
  此时,老媪嘶哑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老身记得那人好似是个颇负盛名的白身文士,与先夫相会时都是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
  皇帝问道:“即是颇负盛名你便说出他的名字来。”
  老媪摇头:“记不得了,便是当年,我一内宅妇人也不会去关心与夫君结交之人姓甚名谁,只隐约记得先夫对他的文采颇为欣赏,在他为殿下奔波前,常常吟诵,有一篇老身记得清楚,好似是写一市井稚童的,以往并未听过此题材的诗文,因此这些年也没忘。”
  妇人话音落下,魏灏便一副吃惊的模样,猛然向魏潋看去,在接触到魏潋不动如山的面容后,又故作淡然的收回,好似一个惊讶于弟弟做了坏事,却又竭力替他掩藏的贴心兄长。
  魏潋看着魏灏的一番表演,心中讽刺,当了这些年太子,最炉火纯青的竟然是演戏。
  他虽这样想,面上却仍是温润的神色,许是举止仪态皆刻入骨髓了,在此情境下,他也从容不迫,演都不曾演。
  他迎着皇帝幽深的目光,恭敬道:“回阿耶,我府中确实有个写了这么一篇文的幕僚,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他,毕竟桓豫写的这篇文颇受赞誉,效仿的也不少。而且,儿子当初会留桓豫在府中,也是因为他除了写文作赋并没有什么所长,兼之性情木直,不懂谋生之道,险些被饿死,一时不忍,这才将他带回府中,也算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皇帝看着站在堂中,远云似出尘疏淡的儿子,神色不明,皇家哪里有什么真的出尘之人,皇家看似凌驾于众生,尊华无匹,却也是天底下浊气最浓的一处,不论心性如何,这些见不得光的污浊多少都是要沾染些的。
  皇帝道:“去吧桓豫带来,是不是都得当堂认过再说。”
  要等桓豫还得有一会,眼下也做不了什么,于是魏熙对皇帝道:“阿耶,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就先用膳吧。”
  皇帝点头吩咐人传膳,面上到看不出什么怒意。
  魏熙看了一眼程家的婆媳二人,道:“也给她们准备着,这唱念俱佳的,耗费的精力也不少。”
  魏熙毫不掩饰对这婆媳的不喜,旁人见了,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魏熙在众人眼里,向来是个直率的扎人的性子,她又和魏潋亲近,对这对婆媳自然喜欢不起来了。
  等上了膳,魏熙略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之前她吃了不少点心,眼下没什么胃口。
  魏熙用好了,其他人却还在吃着,魏熙起身坐到魏潋身边:“六哥你胃口真好,这种情况还吃得下。”
  魏潋咽下口中饭菜,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魏熙:“何种情况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既然如此何必多做思量,填饱肚子才是正道。”
  魏熙给魏潋盛了碗粥:“六哥觉得是谁能左右的?”
  魏潋神色幽幽,低声道:“是谁阿熙不清楚吗?”
  魏熙莫名有些心虚:“六哥不会有事的。”
  魏潋闻言只抬手摸了摸魏熙的头。
  魏熙在魏潋身边静静坐了一会,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她起身回了皇帝身边,皇帝见魏熙神色郁郁,道:“担心你六哥?”
  魏熙点头:“阿耶,六哥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皇帝道:“那你觉得是谁?”
  魏熙想了想,摇头。
  皇帝一笑,道:“那便先别想了,等一会就有论断了。”
  魏熙应是,转身去看阿宝,阿宝年纪小,但手腕却很灵活,也不用人喂,自己便能夹起东西往嘴里塞,两腮鼓鼓的很是可爱。
  阿宝吃着似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头,见是魏熙,她抿唇甜甜一笑,倒是不怯场,在这种场合下都吃的这么香。
  魏熙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这是大人没有的,继而魏熙又有些感叹,现如今小孩子也成精了,知道什么话不该说,知道什么人该讨好,也不知那妇人是怎么教的。
  魏熙虽是个张狂娇纵的人,喜欢的却是温驯的东西,就连雪里黑都比一般的猫乖觉,魏熙看着眼前这个软糯糯的女童,竟有些想养来解闷了。
  魏熙正在胡思乱想时,桓豫便被带到了,他消瘦的身上裹着青袍,再衬着他长长的胡须,还真有些落魄风韵,魏熙看着他觉得眼熟,仔细想了一番,恍然发觉这竟是她去宁王府时为首的那个幕僚。
  魏熙有些佩服这人,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他竟连气质也跟着换了。
  桓豫跪地行礼,皇帝低头看着他,并没有叫起,桓豫好似真不通世俗礼仪,见皇帝不叫起,抬头看向皇帝,这举动是无礼的,皇帝高居首座,垂眸看他:“你与程彦可相识?”
  桓豫道:“相识,他虽文采不佳,但见解却颇为独到。”
  魏熙闻言噗嗤一笑:“六哥,你这幕僚不会是写东西写傻了吧,连话都不会回。”
  魏潋看了桓豫一眼,道:“桓豫性情直率,言语有不妥的地方还请阿耶见谅。”
  皇帝闻言没有理会他们,对程彦家眷问道:“可是他?”
  妇人仔细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好像是吧。”
  皇帝道:“好像?”
  妇人道:“相貌有些像,可气度举止却天差地别。”
  老媪亦道:“这般看起来,更像是穿了同一件衣服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o( =∩ω∩= )m
 
 
第98章 月季
  魏熙听了这话, 眉头微锁,她本以为桓豫来了, 这二人会毫不犹豫的指认桓豫的,没想到如今她们反倒犹疑起来了, 魏熙不由得看向魏灏, 莫非魏灏是想通过桓豫表里不一, 装疯藏拙, 来指认魏潋心思不纯。
  毕竟好好的一个人,若是没有什么非常之心,何必人前人后摆出两副面孔,也不嫌累得慌。
  魏熙复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一猜测, 一个人的性子如何,差异大不大也是他自己的事, 皇帝管的再宽也管不到这上面来。
  皇帝对桓豫问道:“你可曾替你家殿下向程彦带过什么话?”
  桓豫摇头:“我自来了长安便不曾出去过,与程彦也没什么交集了。”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你们可确定是他?”
  老媪点头:“既然与先夫相识那便应是他没错了, 至于气度举止,这么多年有什么变化也是说得过去的。”
  皇帝闻言, 看向魏潋:“六郎,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魏潋跪地道:“回阿耶,程彦出事时儿子不过十六, 每日所想也不过是曲乐诗赋,更未像兄长们一样早早入了朝,替阿耶分忧, 是连程彦是谁都不晓得,况且儿子有封邑,是不缺钱的,何必去贪一座还不知能产多少金子的金矿。”
  皇帝神色不明:“十六,也不小了。”
  他复又看向魏灏等年纪长于魏潋的皇子:“当年你们是入了朝的,可知道程彦是谁?”
  魏灏躬身道:“回阿耶,大夏统共就那些州郡,若是连一地长官是谁都不知道,儿子们可真是愧对了这些年所食的各地供上的粮食了。”
  皇帝看向魏潋:“看来六郎是不吃粮食的。”
  魏潋低头请罪:“是儿子愚昧。”
  皇帝道:“那可不见得。”
  皇帝看着桓豫:“既然朕问不出什么,便不与你浪费时间了,拖去大理寺吧,不论是不是他,总得上了刑后说出的话才有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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