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有病——可萌可萌
时间:2018-08-12 09:19:42

  碗里的东西红亮红亮的,中间散着一小撮绿绿的葱花。她闻见肉的香味,迫不及待端起碗,先喝了口汤。很久没喝过有油沫星子的汤了,暖汤一下肚,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还没吃上一口面,旁光就看见斜对面浩浩荡荡来了一队穿着黑玄甲的兵官。她赶忙低下头,一只胳膊挡住了脸。
  整齐的步伐踏在地面上,夹杂着灰尘的轰鸣越来越近。颜迟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兵刃的铁腥从身边划过去,黑色队伍掠过了小木棚。偷偷瞟见他们往后边走去后,她刚要卸下一口气就听见后面传过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转过来。”
  颜迟心尖儿一凛,她保持着镇静,从容地往嘴里塞了几根面条。
  “说你呢,转过来!”后面那人似乎动了怒气。
  颜迟将嘴里的面吞下去,转过身。
  一条胳膊抱着,横过胸膛,一只执着长刀,站在黑色队伍前面的那人上下打量着她,接着那人抽出一张画纸,打开,看看画纸又看看她。
  颜迟感觉到对面的人的视线像毒蛇一样在她身上逡巡。她紧张地咬着唇,心跳加速,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整个人呈一种紧绷的状态。
  “走!”终于,领头那人一声令下,黑色队伍齐齐转身,从她面前走开了。
  “呼……”颜迟转回来,执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她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指尖染上黑黄黑黄的颜色。糟糕,掉色了!她赶紧在额头上系上一块布。
  “还没抓住?唉,也不知道那聚山寺的和尚怎么得罪王爷了。”
  “据说王爷悬赏黄金千两来捉拿他呢!”
  “啧……”
  颜迟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着面条。
  “哎,别扯这些了……说起来明日便是嵩雎书院的入学测试了吧?唉,我啥也不求,就求祖坟能冒点儿青烟,让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沾些光,能考进去。”
  “老兄,你大儿子要是考上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嵩雎书院。
  颜迟嚼着这几个字,凝思良久。
  清雨缠绵,淅淅沥沥。
  门童背倚着柱子,打了个呵欠,咋见一云衫小公子手执一把素色油纸伞立在面前,他伸长脖子,问道:“公子”
  小公子上前几步,收了伞,一张略显粗黑,眉宇却十分秀气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公子向他作了个揖,“我是前些日子刚通过入学测试的学生,今日前来报道。”
  门童道:“敢问公子姓名”
  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儿,“颜迟。”
  门童点点头,“公子且稍等。”说完便急急走向里院。
  颜迟目送着门童走远,然后仰首,看着门匾上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嵩雎书院。
  蕲阳第一书院。
  自古以来,大多书院都坐落于幽山静林之处,这嵩雎书院却与其它书院大不同。它是少有的坐落于京都闹市之中的书院。
  这与它的起办人不无关系。
  此书院乃两百多年前两位舜玉侯爷亲联所办。
  因两位侯爷深感现下书院毫无讲学之风,且门第观念深厚,严重阻碍学术发展,遂联合在皇城创办了嵩雎书院。
  书院以“学术为大”,秉承“大公无类”宗旨,即不设门槛无户籍限制。但凡有志于学业的,不分贫富,不论地域,均得入院肄业。而且不仅不收学业费用,还给予每一位进入学院的学子一定的生活补贴。
  因着这样的办学理念,几百年来,书院育出了众多文学大士,名儒大师。
  是以书院声望日益增生,至如今已俨然成为蕲阳第一书院。但入学标准也越来越严格。
  书院每年只招收“正课生”二十余人,能通过入学测试的大多是优秀至极的学子。书院每年会在新生入学后再额外招五名附课生,也算是再给之前没有考入书院的学子一次机会。
  而颜迟就是这新招的五名附课生的其中中一名。
  她垂眸,恰见门童迎着笑走过来。
  “公子请进。”
  颜迟跟着他抬步进去。
  一进门,硕大高耸的圣师雕像遮住眼帘,青石台阶上落了一层枯黄树叶,鞋子踩在上面,飒飒作响。
  越往里走,愈发幽静,小道两旁的石山重重叠叠,偶尔出现几声清脆的鸟鸣。石桥下的水池铺满了绿荷,高处湍入的流水汩汩流淌着。
  拐过几座曲齿朵楼,门童领着她来到一座小阁楼面前。
  “山长。”
  门童扣了扣圆环。
  “入。”里面有人应声。
  门被打开,浓郁却不刺鼻的油墨味儿混合着一种不知名的气味直扑而来。
  门童摆手,“公子请进。”
  颜迟微微折身,直往里去。
  袅袅白雾散开,凝香沉浮,萦绕在翠叶熏炉周围。她绕过屏风,向青玉木案之后的白发老人作长揖。
  “学生颜迟,拜见山长。”
  白发老人不作声响,手执一支笔,垂头在白纸上誊写着什么东西。
  颜迟收了礼,安静地低眸伫立在那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仍岿然不动地立着。
  “坐。”白发老人终于开口,他搁下手中的笔,朝她旁边一指。
  “学生不敢。”
  白发老人摸着胡须,问:“可知书院三训”
  “书院三训,乃博学之,审问之,笃行之。”
  白发老人又道:“何为博学之,审问之,笃行之?”
  颜迟道:“博学之,是为不可拘泥于经传,须博学于文,兼收并蓄。”
  “审问之,是为质疑之,不可迷信师长,应守教学相长之道。”
  “笃行之,是为践履所学,至达知行合一。”
  白发老人点头,眼光里流溢出些许赞许,“甚好。”他从书架那里取出一枚吊佩,递与颜修筠,“拿去罢。”
  颜迟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吊佩,掌心木佩只刻了干干净净的一个“雎”字。
  “既入了书院,便不可再遗心于旁物,须得潜心于治学。”
  “学生谨记教诲。”
  ————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颜迟沿楼梯而上,一路上听到的都是朗朗的读书声时,她止步于门外,想着等会儿下课了再进去。现在进去会打扰到夫子教学。
  她靠着围栏,倾斜着上半身,雨滴蘸到红漆栏杆上,像砸出的一朵朵花。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她看着远方被带着潮气的雾缠绕着的山,伸出手,掌心落入点点冰凉。
  突然间,她感觉有一道仿如实质的视线从斜后方射了过来,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她赫然收手,顺着那视线寻过去。
  斜后方的窗户那里飞快地掩过一道黑影。“啪嗒!”窗户被关上了。
  颜迟蹙起眉,恰时又听见门被打开了。
  “新来的学子?”
  她侧身,发现有一人站在门口。她忖度了一下,回道:“是,夫子。”
  “进去吧。”
  进去之后,夫子让她随便找个位置坐去。她虚着眼睛,先是扫了一下后面窗户那里坐着的人,看到是谁后,眸光闪烁了下,随即径直走了下去。
  最后一排的木桌上飘了些雨水,她将桌面抹干净后,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她的眼光滑过前方唯一闭着的窗户扇,窗户扇有一边歪着,像是匆忙关上的一般。
  她眼睛一转,移到正前方坐着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紫色衣袍,背脊懒懒地弯着。她的目光在窗户和少年之间来回转了两圈,然后挑了挑眉,唇畔微微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第3章 
  颜迟解开衣衫外罩,卸下里衣,一层一层白绫显露出来。她将白绫轻轻扯下来,然后套上中衣,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床上柔软舒适,还隐隐散着清香。她盯着帐顶的锦织祥云,心里喟叹,不愧是蕲阳第一书院,连学舍的条件都那么好。
  说起来她算是比较幸运的,可以一人一间房。因为前面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现在只单剩下她一个人。对她来说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这样可以省下许多麻烦事儿。
  她舒舒服服地在大床上滚了一遍,阖上眼睛准备睡觉时就听见似乎是有人在敲门。她慌忙从床上跳起来,披上厚厚的一层外套后又想起自己脸上已经洗掉的东西,连忙把外罩扯上来,盖住大半边脸后才去开门。
  天已经黑尽了,外面点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照在门前的少年身上。少年抱着一大坨东西,看着她,怯生生地说道:“我……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颜迟弄不清楚状况,她蹙起眉心,问道:“你怎么……”
  少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红了眼圈儿,抽了下鼻子,声音小小的,“我没地方睡。”
  颜迟没有答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7元
  少年见她这样,可怜巴巴地抹了抹泪,“我去找夫子。”
  “进来吧。”颜迟让开路,让他进来。
  少年抬头,眼睛一亮,结结巴巴道:“谢……谢你。”
  颜迟没说什么。
  少年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下来,然后有些拘谨地站在那儿。
  颜迟看着他,说:“你为什么没地方睡?”
  少年又抽了下鼻子,“原本是有的。”
  “你原本和谁一间房?”
  “江修玺。”
  听到这个名字,颜迟神色微变。
  “我今天搬进去,他不让我和他一间房。”少年扁扁嘴,声音委委屈屈的。
  “你也是附课生?”
  少年呆呆地点了点头。
  颜迟沉吟半响。
  “你叫什么?”
  “赵小郭。”少年说完,有些踌躇地问她,“唔……你叫什么?”
  “颜迟。”
  “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么?”赵小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问完就垂下了头,绞着衣摆,脚尖有些不安地磨动着。
  颜迟沉默半响,最后吐出了一口气,“嗯。”
  她回到床边,看了看还立在那儿的赵小郭,有些为难地抵了抵太阳穴。想了半天后,她去了旁边,把长凳拼起来,然后抱起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把它们铺在了长凳上面。
  “你睡床。”她说。
  赵小郭惶恐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也……嫌弃我。”说着眼眶又红了,泪珠子都快要滚下来了。
  颜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习惯与别人同睡一张床。”
  没想到赵小郭听了这话,表情显得更伤心难过了,泪珠子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滚落到地上,他抽抽噎噎的,“我知道了,你嫌弃我……我我还是去找夫子罢……”
  颜迟从没见过这么脆弱这么爱哭的人。她额角抽搐着,望着仿佛要哭背过气去的少年,最终妥协般地走到了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了,我不嫌弃你。”
  赵小郭继续哭。
  颜迟厌烦于这样的哭声,她直接走开。
  赵小郭哭着哭着声音变小了,他偷偷瞄了瞄颜迟,瞥见颜迟将被子抱回了床上,然后对他说:“快过来睡吧。”
  赵小郭打了个嗝,抬步走了过去。
  颜迟在床中央横了一条枕头,说:“你睡一头,我睡一头。”
  赵小郭擦干眼泪,轻轻地嗯了一声。
  颜迟率先躺在了床上,过了半天还不见赵小郭有什么动作,她问道:“你不睡吗?”
  赵小郭扭捏地脱下了衣服,窸窸窣窣地钻进了被窝里,然后把被子蒙过头顶,鼓起来像一个圆圆的球。
  过了一会儿,他又悄悄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瞅见她在看他后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颜迟:……
  她摇了摇头,探过去熄灭了床边的蜡烛。
  第二天早上,颜迟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见少年卷成小小的一团,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他轻轻地呼吸着,睫毛还时不时地颤动一下。
  昨晚上光线昏暗,她没怎么看清楚他的长相,现在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
  她凝视着他俊秀细致的眉眼,想起他那说哭就哭的娇气样子,无声地笑了出来。
  没笑多久,她脸上的笑意就一寸一寸地敛了去。
  赵小郭住进来了,她就得每天注意着点儿了。
  她下了床,快速地洗漱一番后,躲到里间,在脸上抹上一层黑粉,画粗眉毛,将眼尾的痣涂掉。
  弄好一切后,她穿上学子服,带上帽子,出来看见赵小郭还在睡。
  “赵小郭。”她见时辰不早了,叫他起床。
  赵小郭蹭了蹭背角,像小狗似的呜咽了一声,然后继续睡。
  “赵小郭,快起来!”
  赵小郭没有一点儿反应。
  “夫子来了!”
  前一秒还团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唰!”地一下蹿了起来。
  少年头发散乱着,眼睛湿漉漉雾蒙蒙的,他紧张地大睁着眼睛,口里惊恐地低喃着,“夫子……”
  颜迟被他这副呆瓜模样逗笑,“骗你的,你赶紧起来,时候不早了。”
  赵小郭眼里恢复些许清明,他看着颜迟的笑容,挠了挠头,有些害羞地抓紧了被子。
  “别磨蹭了。”
  膳堂里人不多,颜迟打了饭后坐到了赵小郭对面。早上她没什么胃口,只打了碗白粥,拿了一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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