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你啊!”贾赦坐在了方才张大人坐过的太师椅上,看着自己的混球儿子道:“张家人都不错,只可惜老太太不喜,一边自己的夫人,一边是自己母亲,自古忠孝难两全。”
贾赦这话被贾琏听在耳朵里,狐疑的说道:“父亲,这话好像不能这么用吧!”
被戳了痛脚的贾赦,怒不可遏的大声骂道:“你懂什么,这婆媳间的问题可是天下间最大的问题,你老子我夹在当中那是左右不是人。”
贾琏如今还小,也不太懂,只不过想着倘或张瑛嫁进来,那邢夫人便是张瑛的婆婆,邢夫人那人在贾府素来没什么本事,除了在下人跟前抖抖大太太的威风,就被旁的了。
“我媳妇肯定不会被婆婆为难。”贾琏说完,便看向贾赦。
贾赦猛地抬头,拍了下脑门喜道:“看来娶个破落户还有这种好处。”贾赦绕着屋子走了两圈,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对于连日子都搞不清的贾赦,贾琏早就习以为常了,板着手指道:“今日是十四。”
“那下聘的日子就是后天了。”贾赦说完,看着博古架上的古董道:“这事我有数了,先斩后奏吧,你在外面赶紧采买下聘的箱子,而聘礼就搬几样我珍藏的古董吧。”
贾赦的古董素来连贾琏都不能多看,如今竟然要用作下聘的礼,贾琏算是明白了,这贾府和张家多年不来往,并不是贾赦看不上张府,而是心有愧疚不敢上门,有了贾赦这话,贾琏当即便伸手到:“时间太急,我这采买必然要花大钱,你看。”
“给。”贾赦从一个暗匣里掏出了好几张银票,一股脑塞给贾琏,接着又交代说,你这两日都不要回府了,等下聘那日我们在东街铺子那碰头,直接把这事弄个板上钉钉再回府。
贾琏连连点头,这些银票粗粗一看便有好几千两,没想到自己老爹竟然这般有钱,置办个下聘的箱子就舍得花这么多钱。
贾琏脚底抹油直接便出了府,等贾母知道已经晚了。
且说昨日王熙凤被贾琏落在了梅院,一开始王熙凤不知道,结果等了又等,最后还是身边伺候的丫头去院子外看了才得知贾府的马车早就没了影子,当即便气的脸色发白。
幸好,梅园后门有些可以租借的马车,要不然王熙凤就得自己走回去。
王熙凤岂是那般随意糊弄的人,这不刚回王家,便派了人过来知会贾府的王夫人。
紧接着贾母便知道了,如今两家正在议亲,就等着挑个好日子下聘,却不想贾琏竟然把王熙凤一个人落在了梅园,贾母是气的直骂。
偏偏昨晚贾琏没回府,贾赦又是个双手一摊,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贾母想着定要让贾琏亲自去王家给王熙凤赔罪。却不想,今儿刚听门房那边有人传话说是贾琏回来了,正要让贾琏过来训话,却得知贾琏已经走了。
贾母连早饭都没吃好,便让人把贾赦叫了过来,贾赦还没进屋,贾母便骂开了:“你个当父亲的,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你看看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贾赦进了屋,一张脸微微低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站在旁边道:“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惹得母亲生气。”
“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儿子把王家姑娘一个人落在梅园,要不是人家姑娘聪明,知道租车回家,出了事,你可承担的起,王家的问责。”贾母说着便拍了下 桌子。
王夫人在旁轻声道:“凤哥儿是我亲侄女,她受了这么大委屈,琏儿这孩子怎么连人影都看不到,亏得我之前还一直在哥嫂面前说琏儿的好话。”
贾赦不看王夫人,只看着贾母道:“儿子知道了,等琏儿回来,我便好好训斥他,非得让他去给王家赔罪,怎么说都是亲戚。”
“你还知道是亲戚,贾琏今天回来便去了你那,说是还带了一个什么舅老爷。”贾母看着贾赦,觉得他这话有点怪,那王家姑娘可是要给贾赦做媳妇的,他这话里的话有点不对。
贾赦拨弄了下手指道:“门房知道些什么,见了个体面地人上门,便瞎说八道的,咱们府里闲话还少。”
如今当家的是王夫人,贾赦这话一出,王夫人脸上便撑不住。
强撑着一脸平淡的王夫人对着贾母道:“大老爷这是怪我没当好家了,那等琏儿媳妇进门,就让莲儿媳妇当家。”
“好!”贾母点了下头,赞许的看了下王夫人。
王夫人想着王熙凤是自己亲侄女,又听自己的话,等她嫁给贾琏,自己正好可以躲在后面做好人,那些得罪人的事都让王熙凤去做。
贾赦早就明白自己是说不过贾母的,况且贾赦也不想顶撞母亲,如今连连点头,一副认错模样。
贾母见着他这窝囊样,只觉得碍眼的很,当即便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贾赦一走,王夫人便微微红了眼睛,低声道:“我嫂子那里,我说了那么多好话,凤哥那般好的样貌出身配给贾琏真真是下嫁,如今却弄了这一出,我哪里有脸在哥嫂跟前再说这话。”
“贾琏的婚事虽还没正式下定,可两家早就说好了,再说贾琏对王家姑娘什么心思,咱们都知道,这次非得让贾琏知道厉害,不如先把贾琏房里的丫头都遣散了,表明一下态度。”贾母说完,王夫人连声答应下来。
四大家族,贾史王薛,虽说是贾家一门双公,可如今面上没一个能在圣上跟前说话的,倒是那个王子腾接连升迁,大有前途,因此贾母极其盼着能和王家再次联姻。
且说贾母王夫人一直等着贾琏,却不想一等二等,竟是连贾琏影子都没见着。
二月十六,贾赦一早便叫了好几个小厮抬了好几箱子东西出府,在东街铺子里把古董摆箱后,挂着红绸,一路便去了张家。
贾赦带着贾琏两人在张家客厅等了好久才见着了张大人。贾赦陪着笑脸看了看旁边的官媒。
那官媒是贾琏这几日找的,别的不会,就是会说。
只见她一张巧嘴,先是把张家狠狠的夸了一番,接着又把贾琏好好的赞了一番,说的贾琏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非说两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贾赦一张脸被这些话羞的通红,暗暗瞪了贾琏一眼,贾琏也没想到这个媒婆这般会吹牛,连着试了好几个眼色,那媒婆都不停止,大有说道海枯石烂的地步。
最后还是张大人忍不住,喝了一声:“贾家如何,我比你清楚。”
那媒婆被张大人呵斥后,偷偷看了贾琏一眼,似乎再说:“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贾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日误导了这媒婆,她是不是想叉了什么。
“左右不过是个流程,我也不为难你们,乡试后便成婚吧!”张大人看完了礼单,倒是挺满意,特别是里头前朝一个大家的画作,竟然在里头,不禁多看了贾赦两眼。
而贾赦完全没注意到,只觉得这时间太紧,怕是隆重不起来,而张大人脸色并不十分好的说道:“老太太身子不好了,还想着看孙女外孙的喜事。”
“岳母她,她……”贾赦没说完,便被张大人给瞪了回来,只急急的说道:“大哥放心,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一定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你们回去置办吧!”张大人昨晚守了老太太一夜,今日早上才眯了会。
贾琏跟着贾赦回府,十分担忧,一是想着不知贾母如何呵斥他,二是想起外祖母的脸色。这些情绪让贾琏整个人都十分的颓丧。
临近家门,贾赦拍了下贾琏后脑勺,“提起精神来,你还是想想的待会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贾琏看向贾赦:“父亲去哪!?”
贾赦抬着头,看着贾琏道:“你自己的婚事,难道还要我操心。”
贾琏被贾赦的无耻给震惊了,做人不能这样啊!
可贾赦丝毫没有被贾琏的可怜样给挽留住,毫不留情的掰开拉着自己的贾琏回了自己院子。
第10章
门房早就把贾琏回府的事上报给了贾母那边。
贾琏认命的去见贾母,其实贾琏早就想到这事肯定得说,但是没想自己父亲竟然抛下自己,让自己一个人去扛贾母的怒火。
必须给贾母下个猛药,要不然贾琏觉得自己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一路过去,静悄悄的,连个丫头都没,贾琏看着挂在廊下的鹦哥,不由得低叹一声,伸头一刀低头一刀,快刀斩乱麻,贾琏直接便进了屋,除了贾母还有王夫人并邢夫人站在两边,就跟那门神似的。
想到这,贾琏没忍住笑了下。却惹得贾母更加光火,一双眼睛像刀子般射向贾琏,“你还敢笑,你看看你的干的好事,王家是什么人家,你怎么敢这般对待凤哥儿。”
贾琏面露后悔,低着头道:“孙儿糊涂,要不这就去王家赔罪。”
贾母没想到多日未见的贾琏竟然这般识相,原本满腔的话直接被堵在在了喉咙口。
王夫人哪会这般放过贾琏,当下便道:“凤哥那日单身租了马车回府,浑身都冻坏了,连着两日都没睡好,你打算如何赔罪。”
“我和王仁素日有些来往,不如先请王仁说合,然后再带了药材礼物上门,那日我本不想带王姑娘出门,只是她那脾气,想必二太太也是知道的。”贾琏说着便偷偷看了一眼贾母,见她没听出自己的画外之音,接着道:“王家孙儿自然要去赔罪,只不过孙儿还有一件事要说下。”
“说!”贾母抬了下眼皮,一来是觉得贾琏今日过于乖巧,二来总觉得贾琏这表情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孙儿下个月乡试后便要成婚,虽急了点,可还是要告诉祖母知晓,况且这婚事还得劳烦两位太太。”贾琏说着便看向了邢夫人和王夫人。
“呵呵!”贾母笑起来:“琏儿这孩子,总算还知道轻重,你和王家凤哥的婚事是该大办,只不过你不先去王府赔罪,倒是先自己个把日子定了,可有些本末倒置。”
“祖母这话孙儿不懂,孙儿下个月要娶吏部侍郎张大人的独女,今日一早已经摆脱官媒下了聘。”贾琏说完,猛地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贾母。
“你说什么?”贾母脸色一变,王夫人也被这话给惊住了 ,当即便大声问道:“婚姻大事,可不能胡说。”
“王家姑娘确实太霸道,不过你可不能赌气。”邢夫人这几天被贾母骂的狠了,眼下虽站在贾母这边,可心里却一点都不想让那位王家姑娘当自己媳妇,本来贾琏就不是自己所出,再来一个和二房一条心的王熙凤,那自己的日子可更加难过了。
贾琏话说道这里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有板有眼的拿出聘书道:“还请祖母过目,孙儿不巧得了礼部侍郎张大人的青眼,他愿意把唯一的女儿嫁给我,孙儿想着张家乃清贵人家,又是言情书网,张家本就是孙儿的外租家,此举乃亲上加亲的大好事。”
“你……你反了天了。”贾母起身,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盏便丢了过去,贾琏躲开,正视贾母道:“我想着孙儿和张家结亲百利而无一害,二叔在工部多年,年年考级下等,而张大人则是吏部二把手,早听说吏部尚书开春就要告老回乡,张大人任职吏部尚书不过是迟早的事。而贾府和王家,如今又二太太在,王家还是咱们贾府的亲戚,我和王家姑娘成不成婚,有什么要紧。”
贾母一张脸归于平静,贾琏的话贾母听在了心里,贾琏心口突突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这般对贾母说话,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而吏部尚书所谓不日就要告老还乡贾琏不过是胡诌一通。
王夫人在旁急的额头冒汗,最后朝着贾母连连说道:“琏儿和凤哥的婚事,是一早就说好,我们贾府可不能失信于王家,倘或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贾母摆了摆手道:“二媳妇先回去,容我好好想想。”
邢夫人见着王夫人吃瘪就开心,当下便一脸是笑的对王夫人道:“婚姻之事,讲究的便是缘分,我看王家姑娘和琏儿怕是没有缘分。”
王夫人狠狠的剐了一眼邢夫人,转而看向贾母:“老太太,这事怕是不好对王家交代。”
贾母这人自私又冷漠,平日里装出一副慈悲样,可心理却只想着利益二字,她一心让贾琏娶王熙凤不过是看着王子腾官途顺畅,可方才贾琏那话却也有道理,既然和王家已经是姻亲关系了,那么贾琏和王熙凤的婚事不过是多了一道保险而已,其实有或者没有,关系不是很大,倒不是另辟蹊径。
那张家当家如今是吏部侍郎,年纪又轻,名声又好。要不是十几年前因着张氏的事和张家断了来往,贾母早就想托关系重新和张家来往,也好给老二挪一挪位置。
想通这些关节,贾母看向贾琏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私自定了。”
贾母这话一出,贾琏便知成了,只是没想想到贾母这么快就想通了,简单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着以前贾琏但凡需要贾母点头,没有一次不是托爷爷告奶奶的,却不想今儿自己这么大的事就很简单的成了。贾琏一张脸忍不住笑意,连连说道:“孙儿前几日去张府看望张老太太,她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好了,正好遇见表妹,这不是老太太想去世前看自己的孙女和外孙婚事,于是便仓促了些。”
这话换了别人说不定不信,可贾母却当下就信了,只因她也是个老太太,觉得换了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事情如此顺利,贾琏当下便狮子大开口,一连要了好几样东西,说是新房不能太寒颤,又说一定要显示荣国府的气派来,这么一说,贾母虽明着同意,可也同意让贾琏把荣禧堂前面的那个小院子往旁边扩充一下。
只不过贾母最后还是让贾琏务必要亲自上门去给王家姑娘赔罪。
这一遍,贾母没说给王家赔罪,而说是王家姑娘,不过是多了两个字,可这意思可差远了。
贾琏面露喜色,告退后便直接从公中提了二百两银子,去了竹香馆。王仁是个什么货色,贾琏比谁都知道,两家走的比较近,如果说贾琏是个好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那么王仁就是个没有心肝的活阎王。
怎么说呢,贾琏爱财,可怎么着也不会弄得太难看,可王仁不仅坑外人连自己人都坑,贾琏爱色,可素来讲究个你情我愿,而王仁则最喜欢霸王硬上弓,更是干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