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研磨,轻吮啃咬,情意绵绵,渐渐无法满足,他更加急切了。
他想要她。
想要的也只有她。
慕挽歌迷离眨了眨眼,而后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
小别胜新婚。
纱帐落下半遮半掩,床帏之中春意盎然,销魂蚀骨,衣衫渐褪,一件一件落于床下。
……
云收雨歇已是半个时辰后,身畔男子终于消停,倦极睡去,慕挽歌靠在他怀里静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良久仍无睡意,她轻轻挪开他胳膊,支起身时暗吸一口凉气。
浑身骨头快被折腾得散架了,双腿着地时酸软乏力,她不禁扭头瞪了眼床上睡得毫无所觉的罪魁祸首。
明明累成这样了,他竟还有力气折腾她这么久。
恼归恼,却也更心疼他了,细心替他拉好被子,她才揉着腰走到屏风后换衣裳。
轻手轻脚离开屋子,非语并不在屋外,慕挽歌便先去瞧瞧七公主。
非语在七公主屋里,陪着七公主说话。
那碗煎好的药放在桌上,还是热的,屋子里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儿。
慕挽歌进屋后,非语便退了出去,七公主已能够自行坐起身了,恢复很快。
“嫂嫂,哥哥他定是累坏了,方才我瞧他都瘦了一圈。”
慕挽歌端起那碗药嗅了嗅,又放回桌上,走到床边坐下。
“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这已不算什么,他睡一觉起来便好了,倒是你,该好好养着才是。”
七公主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嗓子也有些哑,“也不知父皇和母妃在宫中怎么样了,舅舅他竟然同九哥……他们竟是要逼宫谋反么?还有扶风,他竟然是舅舅派到宫里监视母妃的……”
说着说着,七公主眼中的泪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往下掉。
慕挽歌抬手为她擦泪,“你要相信你哥哥,洛妃娘娘不会有事的。”
七公主抹了把泪,目光恢复坚定,破涕为笑,点头应声,“嗯,哥哥是大将军,他比舅舅厉害,会救出父皇和母妃的。”
“傻丫头……”慕挽歌亦笑了起来。
七公主默了默,低声道,“早前我出宫那一次,去洛王府找赫连静的麻烦,舅舅与我说扶风在宫外有一个相好的,那女子还给他生了个孩子……我当时很震惊,后来想想才发现那时竟只是震惊,并不觉得难受……”
慕挽歌耐心听着她倾诉少女心事。
懵懵懂懂,分辨不出究竟是真动心了还是一时的迷惘。
“嫂嫂,若换作是哥哥这样了,你会如何?”
慕挽歌微微一笑,道,“若是你哥敢如此待我,我定会先宰了他。”
“……这么狠啊。”七公主咋舌。
忽然之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嫂嫂你说,我可是弄错了?我其实并不喜欢扶风,我只是依赖他,错将依赖当成是……我似乎有些蠢呢。”
她自问自答,满目迷茫。
慕挽歌抬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发,轻叹,“小七长大了,慢慢会懂的,待你遇到心仪男子,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便如嫂嫂与哥哥这般么?”七公主似懂非懂。
慕挽歌点头又摇头,“是这样也并非全然是这样的,世间缘法各有不同,有人一见钟情,有人日久生情,其中滋味只有自个儿才知……你还小,日后自然会懂的。”
七公主豁然开朗笑了起来,“嗯,小七明白了,一切随缘。”
虽身为公主,传言她骄纵跋扈,但在慕挽歌眼里,她却是个懂事的丫头。
率真单纯,嫉恶如仇,喜欢与厌恶皆写在脸上了。
“你……”
慕挽歌还想说什么,非语神色匆匆进屋,看了看七公主,又有些尴尬犹豫。
慕挽歌疑惑 ,“何事如此惊慌?”
非语小声应道,“王爷醒了,发觉得您不在,正在屋里发火呢……”
呃……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洛辰脩竟然醒了,她还以为他会睡个一天一夜。
未等慕挽歌开口,七公主憋不住笑出声来。
“噗哈哈,嫂嫂,小七还是头一次听说哥哥还有这样一面呢,原来他也会耍性子吓唬人!”
慕挽歌无奈失笑,吓唬七公主,抚额道,“你敢在背地里笑话他,当心他被知晓,日后收拾你。”
七公主赶忙捂住嘴,朝非语挤眉弄眼,含糊不清道,“非语,方才你什么也没听到,明白吗……”
非语笑应 ,“公主所言,属下一句也未听到。”
七公主满意点头。
慕挽歌看了看七公主,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回到屋里,她才知方才非语所言非虚。
王爷还真发火了呢,连砸杯子,摔椅子的事也做了。
“这又是怎的了?我不过是担心小七,过去瞧瞧她而已,你王爷这是要将这屋给拆了?”
她笑盈盈走近,在洛辰脩面前站定。
洛辰脩坐在床上,低着头,也不看她,似是赌气一般,气呼呼道,“担心小七是假,挂念风辞才是真吧,你那一剑,他只是受轻伤而已,你犯得着趁我睡着偷……”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
他阴阳怪气,慕挽歌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酸溜溜的话,咬牙切齿道,“洛辰脩,你可是又皮痒了,嗯?”
第92章
洛辰脩看了她一眼后便垂眸不语了, 定定坐着,一动不动的。
他方才那一眼,表达了太多情绪,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委屈意味, 亦有莫名的控诉。
还真使起小性子来了。
慕挽歌好气又好笑, 她何时说过要去探望风辞了?
他不抬头看她,慕挽歌有气也发作不得了, 使小性子的洛辰脩只会令她更心疼。
他何尝不是与她一样, 打小便孤零零的,洛王其实与靳郁风并无两样, 靳郁风养她是为了她手上慕家军的兵权, 而洛王养他,亦是算计好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而已。
想起梦中所见, 她的心霎时一片柔软,抬手摸摸他的头,如同平日里哄小七与琤儿那样轻松哄他。
“你几日未好好歇息了, 莫要想太多,我哪儿也不去,方才真的只是不放心去瞧一瞧小七,你也说了风辞只是皮外伤,我犯不着来回折腾再跑一趟风家堡,我只守着你。”
听她所言,洛辰脩终于抬眼,顺势握住她的手, 紧紧握在手心,动容之色尽在眼中了,开口时声音涩哑。
“阿挽……”
他并未继续说下去,只低低唤了她一声,慕挽歌却了然一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轻抚他的面颊。
“好好歇着,莫要胡思乱想,你在这里,我便在这里,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洛辰脩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躺回床上,拉着她的手不放,也不闭眼。
“闭上眼。”她命令道。
洛辰脩忽而一笑,“阿挽,方才我口渴了,想喝水,还未喝。”
“……”
所以方才他手拿到杯子了却不倒水喝,反而将杯子砸了?
慕挽歌白他一眼,没好气笑道,“你怎比小七还能折腾,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水去!”
“嗯。”洛辰脩应声松手,目光追随着她。
亲自伺候他喝了水,又板着脸勒令他闭眼,洛辰脩终于没再折腾了,拉着她的手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待他熟睡后,慕挽歌才轻轻将手抽出,轻手轻脚出了屋。
非语在外候着,慕挽歌朝屋里看了眼,将房门合上,领着非语走远了些才开口。
“灵璧与非言入宫之事可还顺利?”
非语轻禀,“陈三娘叫人带话来了,一切顺利,除了陛下许久未曾临朝外,宫中似乎瞧不出什么异状来,一切如旧,很是平静。”
皇帝龙体欠安,久不露面,朝堂政务皆交由九皇子与洛王处理,这一切瞧着确实合情合理,毕竟皇帝膝下皇子不多,宸王失踪,八皇子还在南境未归,重任落在九皇子肩上倒也无可厚非。
可在清明人眼中,他们能瞧见的可不是什么合情合理,而是另有内情。
慕挽歌若有所思。
非语继续道,“夫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接下来静观其变即可,宫中只需确保洛妃娘娘安然无恙,别的咱们也做不了什么,想来你们爷早有安排,一切待他醒来再议。”
非语点头,未再多言。
慕挽歌思忖片刻,道,“也时候去见一见洛王了。”
“夫人,您去见洛王,爷这边……”非语担忧扭头看了看方才关上的房门。
爷在屋里歇息,夫人要去洛王府,这万一爷又醒来再如方才那般发火,谁也不敢进屋去。
慕挽歌一眼看穿非语的心思,不禁失笑,“放心,你们爷脾气是大了些,但也并非时时发火,他这一觉大抵得睡到明日一早才会醒。”
非语讪笑道,“夫人您这么说,属下安心了,咱们爷发起火来,还真无人敢往跟前凑,您是第一人。”
“哦?”慕挽歌好奇挑眉,“他以前也曾这样发过火?”
非语下意识点头,脱口应道,“嗯嗯,早前似是因爷与夫人您的亲事……”
话方出口,非语便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即噤声,怯怯偷瞄慕挽歌的神色,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据属下所知,夫人您将爷从河里捞上来,爷便对夫人您一见钟情了,回王府后便命我们暗中查您的底细,后来洛王妃张氏与洛王提议让爷娶张家的小姐张蝶儿,爷得知后与洛王起了争执,自书房出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张氏还往爷跟前凑,不知说了什么,爷拔剑差点儿杀了她,自那之后,张氏再也不敢插手爷的事了。”
“……”
少年老成,沉静稳重的洛辰脩竟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还真是稀奇。
慕挽歌忽然有些好奇了,当年张氏究竟说了什么,惹得他拔剑了。
非语嘿嘿笑道,“没多久,爷便亲自向夫人您提亲了,不凑巧那时楚香寒楚公子也向您提亲,爷暗地里没少给楚公子使绊子,那是属下头一回见爷那样的焦躁不安,那时的爷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否则平日里,爷就像个古板的老头儿。”
说着,非语自顾自笑了。
兄妹俩幼时被洛辰脩所救,之后便跟在他身边,一同读书习武,形影不离。
在非语的记忆里,似乎自幼时起,洛辰脩便是老成的模样,寡言少语,不苟言笑,无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而非语也深知自家爷为何会如此。
自小无亲娘疼爱,父亲待他也极为严厉,平日里便是孤独一人,要么读书,要么习武,活在华丽而冰冷的王府里,如木偶般的生活着。
这些事慕挽歌并不知,但能想象到洛辰脩在洛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只有在她面前时,他才不会压抑着性子。
这些年,苦了他了。
她梦中所见,他所经历的一切便不仅仅是苦了,凄苦悲惨,说是惨绝人寰亦不为过。
他为了她不顾一切,连命也肯舍去。
思及至此,慕挽歌轻叹一声,“洛王这只老狐狸,连自个儿的亲外甥也信不过……他的野心可不止是扶植一位明君登位,属于洛辰脩的,我会帮他尽数夺回。”
非语愣了愣,一时也想不明白。
爷想要的是什么呢?
慕挽歌只带了非语一人去往洛王府,敲开洛王府的大门,一路无阻由人引着去正厅见到了洛王。
此次见到洛王,果真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的洛王毫不隐藏他眼中的野心。
洛王气定神闲,放下茶杯,抬手示意她坐。
“本王听闻脩儿回来了,还以为最先见到的会是她呢,未曾想先见到的却是秦姑娘你。”
连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慕挽歌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婢女端上茶水后退下,慕挽歌看向洛王,轻笑道,“王爷何须见外,无论我姓秦还是姓慕,始终是洛辰脩的妻子,早前该唤您一声父王,如今不过是该称呼唤您一声舅舅,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洛王意味深长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比脩儿上道许多,早知如此,本王该先知会你一声的,也许事情会简单许多。”
慕挽歌不以为意轻笑,“王爷何出此言,此时知会也并不晚,毕竟我手上有您想要的,合作也未尝不可。”
洛王闻言色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目光审视着她,“哦?你这丫头一向机灵,本王倒是好奇你想如何与本王合作。”
慕挽歌但笑不语,一手搭在椅子把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磕把手,发出轻微的响声。
洛王亦不催促,耐心极好品茶。
少顷,慕挽歌正色道,“想来王爷是知晓的,除慕氏一脉所出的后人能接管慕家军外,慕氏还有一件世代相传的信物,有此信物,别人想接管慕家军也是可行的。”
她在试探洛王,她并不确定当年慕啸天可有将慕氏后人需拿着信物方可接管慕家军,二者缺一不可。
她故意说别人拿信物也可接管慕家军,只是试探洛王而已。
洛王是只老狐狸,并未正面回答,笑问,“如此说来,那信物果真一直在你手上?”
慕挽歌面不改色,应对自如,摇头道,“并非一直在我手上,而是此次去禹州见到我娘,与她相认后,她才将信物给我,并告知我,拿着信物,可接管慕家军。”
“原来慕大哥真将信物给了月瑶,如此看来,他是真的爱上月瑶了,倒是可怜我妹妹一片痴心,这么多年来……”洛王的话只说一半,惋惜地叹了一声,便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