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佛系日常——雪花肉
时间:2018-08-14 07:36:42

  毕竟,这份感觉能有几分,又能留存多久,谁都不知道。
  原著中,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各式各样,千姿百态,有活的脑子清明,极其理智的,也有爱慕他的,更有疯狂迷恋者数。
  不管如何,大多数女人皆是昙花一现,只提到一笔,到原著结尾,却再没被提起,早就被主视角遗忘。
  郁暖觉得,若抛开人性一面,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女人们所求的外在,和物质权利,他都有。
  但偏偏,他是最不适合托付的人。
  因为不论表现的再优雅绅士,又或是偶然温柔,他的眼眸永远都清醒冷淡的,看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再慢条斯理剖析他们。
  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做什么不好,却要作天作地和戚寒时谈情说爱?
  这样不好,不好。
  郁暖想着,又慢慢回过神来,眼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想通了,她也就甚么都不记得了。
  统统都忘了就好。
  然而看着面前的菜色,郁暖又有些犯难,实在没有丁点食欲,仿佛将将明亮多彩起来的世界,又瞬间变得暗淡起来。
  她早晚是要抹脖子的,即便不抹脖子,也活不了太久。
  吃什么用甚么,健不健康,长不长寿,早就不是她想考虑的了。
  她本以为,来了太后寿宴,好歹可以从老年人养生套餐中脱出一回。
  毕竟她还年轻,可现下,居然已经提前养老(…),实在有些令她难以接受。
  那她是不是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泡脚,再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可怕。
  郁大小姐本人,就是个绝食小能手,对食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所以她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导致她许久都没吃过鲜辣咸甜的东西了。
  想想都觉得难过。
  不晓得离去之前,能不能吃上大餐,或许不能了吧,伤心。
  郁暖想着,忽然发现,许多人的视线皆若有似无的往她身上瞟,她微微抬头,女人们却皆不在瞧她了,只自顾自的用宴说笑。
  丝竹声袅袅,皆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她尚且顾不得管她们,只是低头,那银著一下下,戳着面前浓白的鱼汤,微微抿了一口。
  里面是一股熟悉的药香味,并不令她厌恶,还有浓浓的,来自鱼肉的鲜香。
  只是食物原本的味道更多些,咸度控制在很淡的范围内。
  郁暖又尝尝枣泥山药糕,她本是一口都不想吃的,只那糕体制成猫爪爪的形状。
  实在是……太可爱了!极可爱!
  叫她忍不住动了筷子。
  虽是糕点,但很明显,又是无糖无猪油版本,味道倒是清甜的,山药和枣子又是补气血养生的,只是里头仍是有一股药味。
  虽然这些东西,以及她的一日三餐,皆是不重样的精致食物,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药味,总是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在吃药。
  不过郁暖很快,便立即接受了这个事实。
  算了,无所谓,都可以。
  倒不是她勉强自己喜欢,只是那种时刻沮丧感觉,多少有些破坏心情。
  还是不要了吧。
  人嘛,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若是面前,有道怎样也逾越不了的高峰怎么办?
  或许有人会选择努力硬刚,卧薪尝胆奋起反抗,头破血流,在所不惜。
  但郁暖并不,她选择在高峰下面搭个安静小巧的木屋。
  就这样过日子吧,挺好的。
  跨不过去就不跨了吧,太累了。
  郁暖想开了,便又不难过了,继续把这些全都一键删除,塞进回收站。
  她认真吃着菜肴,嘴唇红润润的。
  然而,她还没安生多久,身旁的秦婉卿却站了起来,此时她已然面带红晕,美眸盈盈像是能滴水。
  秦婉卿朱唇微启,笑着举盏,对着上方仰首道:“婉卿只愿,太后娘娘福寿双全,安享太平。”
  秦婉卿体态风流,胸口的一团细腻,因着醉意,变得愈发膨胀,呼之欲出。
  她不知怎的,吃的极醉,有些失了仪态,却还是笑着给太后举杯,仰头吃酒,酒樽里的酒液,缓缓从玉润的下巴流下,再流入衣襟里。
  前胸有一块湿透了,紧紧贴着雪白娇嫩的肌肤,她含着媚意,手指轻轻勾着抹胸,仿佛有些热了。
  太后略一蹙眉,却并没有多说甚么,只是平和道:“你有这个心甚好。”
  又命令道:“去,给她端些醒酒茶来。”
  郁暖在一边看戏,撑着下巴吃茶,一双眼睛,慢慢看着秦婉卿发癫。
  横竖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猜现下太后大约,对秦婉卿只是不喜欢,还没到往后那种厌恶的程度。
  而且看在秦婉卿是崇北侯的女儿这一重身份的份上,她都不会当堂发火的。
  却不想,秦婉卿又含着醉意,又抖着手腕,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液撒得到处都是。
  她跌跌撞撞站起身子,促不防脚一滑,跌在郁暖身边,露出半片雪白的大腿,满当当的酒液撒了一地。
  有一部分也撒在郁暖的裙角上,呈出焦黄的色泽,慢慢酝出一股奇怪的香味。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这趟寿宴之前,她并不了解这位崇北侯的嫡女,现下看来,竟是个没规矩疯疯癫癫的。
  同她爹爹是一副模样,仗着身份,能当堂撒酒疯,只怕是觉得,她这个太后碍于种种原因,不敢发落了她。
  不过,太后到底是太后,并没有多说甚么,神色还是平静自若。
  她只是叫宫人来,给秦婉卿灌了点醒酒茶。
  经验老道的宫人,动作并不粗鲁,却紧紧握着她的下颌,把茶缓缓灌了进去。
  嬷嬷又拿冰湃打湿的巾子,强硬贴住她的脸,倒是叫秦婉卿似是清醒不少。
  她面上的醉意,也缓缓淡去了。
  秦婉卿慢慢睁眼,缓缓跪下,启唇道:“是……臣女方才失态了,请太后责罚。”她说的很干脆,面色还算镇定。
  由于被擦了脸,脂粉都擦没了,秦婉卿露出一张略带病意的容颜,唇角惨白惨白,眼下略有青黑。
  当众卸妆这种事情,简直像是公开处刑。
  原本在长安,排的上号的娇媚容颜,现下瞧着其实也不丑。
  就是没了那份惊艳动人的魅意,更添了几分颓废和糜烂。
  不晓得秦姑娘私底下做了什么,大好年纪的姑娘,怎么擦掉脂粉成了这幅模样,竟像个年长的妇人。
  上好新鲜的甜瓜,郁暖却没了吃瓜的心情。
  因为她觉得胸口很闷。
  不知为何,秦婉卿方才往她身周撒的酒液,带着一股浓烈奇异的香味,混着果酒的味道,叫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连喘气都变得细弱,胸口起伏着,嗓子无力,说不出话,锁骨都汗湿了,却无力动弹。
  可是现下,所有人都看着秦婉卿,整个殿内寂静一片。
  郁暖用尽全力,有些艰难地打翻了面前的银著和玉碗,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之声。
  太后立即注意到了她,蓦地站起身,不顾仪态,两三步下了台阶,有些急切道:“这是怎么了……阿暖,孩子?”
  太后以雷霆之速叫人来,把郁暖安顿,侧头命亲信宫人去唤太医。
  郁暖只觉得很懵,面色苍白的倒在案上,连话都说不出。
  她委屈的很,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淌在桌上小小一汪。
  关她甚么事啊?
  秦婉卿真是疯狂到命都不顾了。
  说好的没人敢宫斗呢……!
  还是说,秦小姐觉得,有男主护着,就能随意残害无辜了?
  郁暖听了想打他。
  太后陪着她一路,郁暖忍不住小声无助抽噎,额角都汗湿了,求生欲极强。
  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一瞬间,脑壳又开始疼了,她只觉世界一片混沌,头顶的钝痛变得尖锐无比,像是有十万根银针戳在脑袋上。
  她细细喘息着,转眼撑不住,蓦地昏厥过去。
  下一瞬,外头便有太监的嗓音,仓促高亮道:“陛下驾到——”
  她被几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护着,不敢叫她多颠簸,只能搬了一个绣榻来,把她抱上去。
  郁暖额角的碎发贴着苍白的面颊,唇瓣已然白得吓人,脆弱的像是下一瞬便会死去,一副娇气的身子无声无息躺在那儿。
  她在昏迷中,细弱的咳嗽一声,唇角流下一丝鲜血,惊心动魄的冶艳柔弱。
  榻上极美病弱的少妇,仿佛已然死去多时,毫无声息。
  一时间,殿中人心惶惶,却寂静无比。
  只闻一人的脚步声,稳重却极快。
 
 
第41章 
  整个殿内寂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清晰听见。
  女眷们皆跪伏于地上,不得允许无法抬头。
  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各色衣衫落错相依。
  谁也没料到,皇帝竟然来了。
  无人不觉,他是为了太后寿宴而来。
  到底母亲作寿,陛下百忙中抽空作陪,也是理所应当,不值得奇怪。
  只可惜了那位周三奶奶,昏倒的不是时候。
  长安城中谁不晓得,郁姑娘身子弱,走两步喘三口气儿,走十步路都要闭了气去。
  虽然绝色之名在外,这幅多愁多病身,却自来无人敢娶。
  都道这姑娘说不准,连出嫁都熬不到,便要去世了,何必白白落了晦气。
  故而,此番能在太后寿宴见着她,也属难得。
  可这喜气洋洋的寿宴被她这么一掺和,再多的欢欣也搅和没了,陛下即便不悦之下发落了她,那也合情合理。
  不过,太后瞧着挺喜欢她,应当也不会随意任人处置。
  只,即便再喜欢,被她这般搅了兴儿,赶明儿,亦不知还有几分宠在了。
  真是可怜呢。
  出身高贵,结果嫁个落魄庶子,好容易,不知使了甚么手段,哄得太后开心,结果又叫她老人家这般丢面儿,晦气极了。
  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可见这郁氏,是个丧门星。
  即便有几分贵气,那也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轻轻一碰,就散成水波,漾着碎了。
  不可避免,许多贵女们皆作此想。
  虽跪着疲惫,但精神头儿十足,看热闹谁不喜欢?
  看这种坐在云端的贵女,一步步跌落,最后摔倒谷底粉身碎骨,那便更是快意了,回头还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惊又吓的,当属南华郡主。
  她这般跪在地上,一颗心早就又疼又胀,眼前因着极度的恐惧,一阵发白,连地砖上的纹路,都重了影儿。
  她恨不能立时起身,奔到女儿身边去。
  自己的姑娘,这好端端的,怎的又病了!之前归家的时候,尚且面色好了点儿……
  她又是担忧女儿的身子,又是怕陛下觉得不吉利,不肯叫人来医治。
  毕竟别说是太后生辰这么大的事儿了,就是日常过个节,皇宫里都不兴请大夫的,只怕病里晦气,冲散了团团喜庆,削了贵人福分。
  故而不论是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得了甚么病症,皆不敢明目张胆请人瞧。
  规矩森严,南华郡主只愿陛下能网开一面,把乖暖挪到旁的地方去也好,只求他能叫人来医治。
  不管看在谁的面儿上。
  她只怕自己的乖暖,心头绝症犯了,那可真是……无药可救,只能听天由命。
  边想着,她鼻头一酸,泪水啪嗒掉在冰凉的殿面上,她轻轻闭上眼,没有陛下和太后的口谕,却不能立时跑去女儿身旁,长长的指甲扣进缝里,竟然将要翻出血肉。
  这头,太后握着郁暖冰凉的手,虽面色镇定,但眸中流露的焦急,却更为真确。
  邻近的几个跪在地上的贵妇贵女,只能瞧见玄色衮服下摆繁复的金纹一闪而过,陛下便已然走了过去,不言不停,长腿三两步至榻前。
  郁暖已然无声无息。
  不过是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尚且不够太医赶到,故而太后也只得干着急,却不敢移动她,只怕颠簸起来,叫她的病更重了。
  姜太后顾不得旁的,只一下起身道:“这可怎么是好?她一下儿便昏过去了……先头还吐了血。”
  她说着又都开雪白的帕子,上头是触目惊心的血迹。皇帝的眸光微缩,阴郁的可怕。
  跪着的女人们皆露出纳罕的神色,大多数都觉,太后这话说的奇怪。
  仿佛陛下就应当,识得郁氏一般。
  看来,太后娘娘是真的心疼郁氏,竟急病乱投医。
  恐怕陛下听了这话,心中更为不悦。
  然而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她们跪在地上,又有专门的宫人看着,不叫她们抬头,故而却不能知悉贵人的一举一动。
  因为陛下并没有言语。
  他握住少妇冰凉的手腕,神色变得冷肃暗沉。
  郁暖这个状态,最不能直接睡过去,谁也不晓得,她若真是沉沉睡去,还能不能醒来。
  他把自己的小娇妻半扶起来,揽在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呼吸都微弱到难以察觉。
  皇帝面色冰冷,握着她手腕的修长大手,力道缓缓攥紧。
  他接过侍从手中的一个白玉小瓶,从中倒出两颗乳白的药丸,动作极迅速,在玉碗中就着温水化开,把她的脖颈露出,抬起苍白精致的下巴,一点点喂进去。
  郁暖始终都没有反应,唇色愈发苍白,依偎在他怀里,像是某种可怜濒死的小动物。
  细细的水流从她的唇边顺延而下,他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素淡的唇角,为她轻轻揩去。
  药丸溶解的很快。
  郁暖忽然便急促呼吸起来,顺带着还在流泪,纤白的双手抓着胸襟,只觉胸口疼的,像是快要碎掉了。
  仿佛像是片注了水的羊肠,不知甚么时候就会炸裂开来,溅出温热的液体,她也就瞬时间去了。
  一瞬间,郁暖甚至没了求生的欲望,只想立即死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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