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佛系日常——雪花肉
时间:2018-08-14 07:36:42

  她不怎么记得那日发生的事了。
  仿佛除了自己昏倒之前的剧痛,旁的印象皆是极模糊,耳旁的声音纷纷扰扰,古怪离奇。
  似乎,有甚么重要的事发生了,但是一晃神的功夫,怎么用劲也想不起。
  只那种痛苦的感觉,太过于强烈辛辣,夺去了她所有的记忆和感官,身体都一直替她记着,想忘也忘不了。
  她缓缓从大床上下来,却发现外头还有层层纱帘,随着微风飘动,她却觉有些无力,走不了几步,便觉想喘息,捂着胸口不知如何是好。
  外间有宫人鱼贯而入对她行礼,又轻柔服侍她洗漱,却并不言语。
  没过多久,姜太后便带着宫人来了。
  郁暖忙起身相迎,姜太后却止住她道:“快坐下罢,莫要累着自个儿。”
  郁暖的嗓音有些哑了,只是轻声道:“先头,臣妇给您添麻烦了,求太后恕罪。”
  她一字也没提起秦婉卿的事,太后也没提起。
  郁暖便觉得,大约秦婉卿没事,也不曾受到甚么盘查和处罚。
  太后不问不提,应该就是,揭过了。
  毕竟是秦小姐,原著中不见得做的事儿就比这个和善,很正常了。
  其实,太后不提,只是觉得不需要多说。
  秦婉卿做出的那些事,自有报应,若郁暖不问,她何必言说。
  皇帝虽在寿宴上不曾有应,却只是因为,他并不欲与秦氏女有言语上的瓜葛,有什么惩戒,行刑便是。
  她敢做,便要承受十倍于此的惩罚,仅此而已。
  崇北侯全府,一个都逃不掉。
  而郁家这孩子,看上去懂的很多,长着张聪慧美貌的脸蛋,其实人有点懵懵的。
  遇见许多事,她都爱捂着脑袋,只露出一捧毛茸茸的尾巴在外头拖着,就好像沾不到她身上了一般。
  照太后的性子,断然不肯叫儿媳这般样。
  看皇帝那般,定然会把她捧上皇后之位。
  即便她不肯,却也没有用处,再是挣扎,也是徒劳无用,他的偏执和掌控欲只会更浓。
  若她甚么事体都躲着,天真散漫又娇气,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自不可如此。
  然而,她一蒙脑袋,陛下还要给她再盖一层,遮的严严实实,好叫她更清净安逸些,恨不能把她装进塔里,只给他看着便好。
  干脆便懵懂的彻底些,对于皇帝来说,都无所谓。
  太后就有点想叹气。
  更何况,即便现下皇帝,还容她在外散漫天真着,其实,也和在宫中无异了。
  再是看似自由,任她想去哪都成,实则也不过是,更广阔的一座奢华富丽的金笼。
  所有人都能陪她玩耍,不动声色哄着她开心,在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把她照顾的很好。
  但却不准伤了她,更不能叫她为难。
  那仿佛就是,给郁氏女的另一个游玩之处。
  可惜,郁氏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小心垂眸,有些忐忑的,淡声问太后道:“先前,臣妇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事儿,只怕再教您为难的,臣妇今儿个便好多了,已然能回府了……”
  太后看出她眼中些微的忐忑,或许还带着点未知的惶恐。
  恐怕郁氏也觉察出,皇宫里不适合她,更令她心悸,像是住着什么可怕的凶兽一般,让她心颤。
  姜太后怜惜地轻抚郁暖的长发,和软道:“好,哀家等会子便命人,给你备车,你回府后记得好生休养。”
  郁暖松了口气。
  她真的累了,才不要和男主一起呆在宫里,回去应该就能放假了罢。
  可能好几个月见不到他了。
  有点开心。
 
 
第43章 
  太后做事干脆利落,当即给郁暖备了车,送她出宫。
  当中并没有丝毫停滞之处。
  郁暖便松了口气。
  她觉得,事情也不似她自己想象的那样。
  男主虽然阴郁变态,但并没有真的把她当回事。
  她先前还隐隐觉得,若他对自己有意了,会不会直接把她困在宫里,豢养起来,那实在太可怕了,潜意识里这样的猜想,就像噩梦一样萦绕着挥之不去。
  因为,这仿佛,就是他会做出的事情啊。
  他看上的东西,绝对要控制在掌心。
  原著中提到过,儿时,他豢养的金鱼,被某位得宠骄矜的皇弟喂了,争相抢食,扑腾出的朵朵水花。
  惹得那个皇弟咯咯直笑,又说太子殿下养的鱼儿蠢笨极了,这么胖,还吃。
  戚寒时那时还只有五六岁,是先朝的太子。
  小太子只负手微笑,面色平淡,转眼便当着皇弟的面,把乌黑的剧毒,一滴滴倒进池子里。
  一池子的鱼儿皆翻了肚皮。
  把那个皇弟吓出了心理阴影,当场便溺了身,牙齿咯吱咯吱发抖。
  戚寒时被先帝责问,为何这般残忍时,却只偏着头,无辜微笑道:“吾之物,倘若舐旁人足履,再无可恕。”
  郁暖就觉得吧,变态很多都是天生的,这话真没错。
  他的掌控欲真的可怕。
  先帝也是心大,居然还觉得这个儿子很有些为皇的心性。
  现在看来,仿佛是她多虑了。
  郁暖有些害臊,觉得男神喜欢上自己这种错觉,实在是个巨大的误会,她应该是膨胀得太厉害了。
  郁暖默默在心里添上一个括号(并没有戚寒时是她的男神的意思)。
  只是说,毕竟他应该是,很多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男人。
  所以觉得她们的男神陛下会喜欢上自己,就是一种自恋行为,无可辩驳。
  求生欲极强了。
  自从昏迷醒来,她就觉着,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非是说想法有什么变化,她还是得照着剧情走,也不是说,对每个人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即便秦婉卿和她男票一样有病,她依旧恨不来她。
  并不是郁暖太善良,她就是懒得去恨,也懒得去厌恶。
  她不喜欢为了这些事,破坏自己的心情。
  况且她也并没有,把这个世界里郁暖的人生,这当做自己的,故而就……真的没什么感觉。
  算了,还是不要细想了,真的有什么事,自然会再遇上或是想起,用不着刻意思索。
  她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态。
  绝对不能,再觉得男主喜欢自己了,这种想法很危险。
  郁暖想着,视线垂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上头裹了一层细纱布,之前洗漱时,已有宫人为她换洗过了。
  不知发生了甚么,整只手腕都青紫起来,但其实并没有特别疼,甚至并不影响她活动。
  不过宫中规矩到底细致,宫人们要给她按摩好几遍,再厚厚涂上膏体,才能裹上纱布。
  她没有去探究,到底发生了甚么。
  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
  或许是她自己昏厥的时候磕碰的,也或许是把她送去就医的途中砸伤的,太过仓促的话,都是有可能的。
  马车并不颠簸,十分平缓安定的,到达了临安侯府。
  刚到婆家,南华郡主与郑氏便一道出来接了她,一个面色苍白,美眸含泪,另一个倒尚算镇定,只是面上也带出浓浓的关心之色。
  郁暖没想到,南华郡主竟然一早便来了临安侯府等她,后头,还有许久不见的原静。
  先头太后寿宴,郁暖并没有见到原静,因为原静前段日子,甚至都不在长安。
  听闻是武威大将军在边陲得了病,虽不是大病,但原夫人向来虚弱,一下便忧心得,也倒了下去,直推着女儿,叫她去大将军那头侍疾。
  原静便代替母亲去了边陲,虽不能进军营,但却在将军的外宅暂住。于是一走便是好些时日,前日将将归来,今日听闻郁暖的事体,才马不停蹄的来瞧她。
  她有些小小的感动。
  几人便一道去花厅里吃茶。
  被问起到底发生了甚么,郁暖也没有说得太详细,不过只是道:“不知怎的,我一下便昏厥了过去,醒来时候就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里头,太后待我很好,甚至还请太医诊治,给我用了汤药。”
  在座的除了原静,当日都在殿中。
  于是两位夫人,面色皆变得有些复杂,却转瞬即逝,又和缓笑起来。
  南华郡主和郑氏,都没有提起秦婉卿。
  郁暖的心疾太重了,即便心境平缓,也要日日用药,胸口才能舒朗些。
  只怕叫她晓得,昔日一道顽过的闺秀,竟然极有可能要害死她,现下还被关在宫里水牢中不知死活,大约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为了秦婉卿,完全不值当把郁暖的健康搭进去,所以干脆就装作无事发生罢。
  郁暖倒是有些好奇,面色素白,垂眸淡声问道:“先头我就那般倒下了,也不知,一旁的秦家姐姐,有无事体,只怕惊着了她,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南华郡主和郑氏对视一眼,方道:“她没事的,事后还留在宫里吃茶,你无须在意秦家姑娘。”
  南华郡主不想骗女儿,但又不想把事实摊开来,于是只能这般了。
  郁暖哦一声,浅浅微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是郑氏却补充道:“倒不是吃茶了,只是她后来身子有些不爽利,太后着人把她带到偏殿去医治了。”
  郁暖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却也没有再说话了。
  等两位长辈说完话,原静才出声道:“阿暖,你的手是怎么了?哪里弄伤了,竟包扎成这幅样子。”
  郁暖姿态端庄优雅,坐在那儿静如雪山,并不太动弹,于是原静也不知她到底伤的有多重。
  郁暖活动了一下手腕,才对她浅笑道:“不碍事的,姐姐。应当是在哪里磕碰了,上趟我一下昏倒了,只怕弄碎了好些太后宫中的碗具,又叫太后为难了,比起那些事儿,这都不值一提。”
  尽管郁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话还是得说的,那种,郁大小姐对大多数人都是舍己为人的白莲说辞。
  南华郡主当日没怎么见女儿,故而也不晓得,于是嗔了她一眼道:“娘生你时,那可是好端端的健全身子,偏你左右磕碰,叫娘心里头怎么安生?”
  她说完,便一顿,神色也黯淡起来。
  生她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健全。
  原静见如此,忙转了话头道:“对了,隔几日便是崇北侯的寿宴了,倒也巧呢,他与太后寿辰极为接近,阿暖你可得陪着我去,不然又叫我应付秦家那几个,也实在受不住。”
  郁暖不太想去,毕竟她还巴望着放假。
  但按照人设,和郁大小姐对原静的感情,她都不会拒绝的。
  于是便想要应。
  郑氏却突然出声道:“老三媳妇,你身子这般弱,手腕又受了伤,还是好生休养着,莫要出去了。甭管甚么宴席,那也得有那心力才是,待你养好了身子,想去哪儿都成。”
  南华郡主也很赞同,把沾了泪迹的帕子攥在手里,满心皆是担忧道:“就是讲,阿静你现下可莫撺掇她了,她要静养呢。”
  南华郡主和原夫人是手帕交,把原静当自己亲女儿似的,自小到大,即便代原夫人教导也是有的,这话说的亲密,没什么出格的。
  原静闻言,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郁暖听她们这般说,自然千万个愿意,便默认了她不会去这桩事实。
  几人说着话,郁暖已然有些疲惫,也并不想再同郑氏和南华郡主多唠叨了,于是顺势而为,扯了扯原静的衣袖,轻轻道:“姐姐,我想歇息了,你陪我进去好不好?我还想听听,你在边陲的事情呢。我可从没去过那儿。”
  原静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郁暖变得有些软。
  虽然仍表现得很寻常,但她却觉得新鲜又舒服,于是眼睛微亮,拉着郁暖,就叫丫鬟们带路,她还要瞧瞧小妹妹的新房。
  郁暖并不知道,她和郁大小姐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有很多事体,都十分细微,不会叫人觉得她的人格有什么变动,那只会让旁人觉得她今儿个心情好,或是变得稍稍开朗了。
  而人设的界限是十分模糊的。
  虽然,的确有些时候,她只有非常单一的选项,但并不是说,在其他时候,她必须做某件事,才是最正确的。
  恰当的选择还是很多,只看因缘巧合中,她是选择拉拉旁人的袖管,还是就单单费个口舌,就像是两个圆圈的交叠处,那也是她能稍稍自由的范畴了。
  不过郁暖自己没有意识到。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很认真的,照着郁大小姐的人设走。
  只却忽略了自己本身,便有很多难以察觉的小习惯,却入了旁人的眼。
  郁暖拉着原静,走了稍久,才到了她和周涵的院子。
  她觉得,或许是昨儿个歇息的好了,于是现下便没有那么疲惫,不似上趟进宫,一步三喘,脆弱得像棵菟丝子,叫人瞧着便害怕。
  这个偏院很大,由于临安侯府的主干都不在此,寻常旁人要办事儿,从来不往这头走,于是别更叫人觉得,周三公子这个庶出的极不受待见。
  郁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寻常她一人在家,却能偷得几度清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静本想说什么,但是看看郁暖苍白的面色,还有平淡无波的眼睛,便不想再道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小妹妹,其实并没有像她想象的这样厌恶这里,但也看不出什么欢喜之色。
  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多提了,免得又把小姑娘刺激得掉眼泪。
  两人说了一会儿知心话,虽然大多都是原静在说,那些甚么七大姑八大姨谁家背后说了旁人短处,谁家子孙不争气,在外头包了暗门子,结果被撞破了又粉饰太平,这些本来都该是身为长安的闺秀,应当知晓的八卦,郁暖虽然不在意,却也听着。
  说了半天,原静的眼睛渐渐落寞下来:“我操心旁人那么多,本也没意思。只是,我自己又有什么可忧心的,爹娘都为我安排妥当了啊。”
  她这般,郁暖自不能装作不晓得,仔细问询了缘由,方才晓得,武威大将军压根就没病。
  而原夫人把女儿赶去边陲,其实是为了叫她相看,大将军帐下一员勋贵出身的小将。
  原静到了那儿,方知自己受骗了。
  她又继续说道:“其实,先头求你与我一道去崇北侯府,我是、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带我见一面成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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