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扬琴
时间:2018-08-15 07:26:26

  专注力。
  薛渺渺摇头笑了笑,“可能昨天发烧了,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我们继续说案情吧。”讲到发烧的时候,昨夜的一切浮在眼前。
  然而有时候,人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骆承川从后台走出来,身后跟着鉴证科的于静、孟刚,“薛sir。”他喊她的称号。
  薛渺渺听见了,心中一跳,但没有回头。
  骆承川见状唇角微挑。
  她现在对他不一样了。
  “现场由于是选秀场所,人员复杂,具体的土质分析报告还是要等回鉴证科才能出来。”证物运送员从薛渺渺手中拿走最后一份证物,装箱跟队往大门走去。
  薛渺渺的目光跟着那位运送员走到了门口,
  耳边却全是骆承川的声音。
  她掩饰式的咳嗽了一声,“那杨sir,我们鉴证科这边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具体的报告分析我会尽快给你。”
  “好的。那你们先回去吧。”杨正天这样说,薛渺渺点了一下头,笔直地往警车那里走去。
  身后跟着的男人唇角依旧含着未明的笑意。
  于静孟刚对视一眼:“谬姐怎么了?”
  “发烧生病了。”独特好听的男音像是凌空落下,于静他们抬头,只见骆承川向着薛渺渺走去。
  “他们怎么回事?”孟刚个实诚人看不出端倪。
  于静眼一转,欣然一笑。“发烧生病了。”她学着骆承川的语调,在原地惟妙惟肖。
  那边。
  薛渺渺一边摘手套一边往警务车那疾步。
  为什么走这么快?
  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熟悉的大掌按到了她的肩头,她的心才怦得一跳。
  “你……”她转眸看着骆承川。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评价:“看来昨晚临睡前给你的药起了作用。”
  额头上的那个手掌明明稀松平常,却热得人连呼吸一下都不敢让他发觉。
  这种陌生的感觉慢慢游走于心田。
  薛渺渺想讲话嗓子却顿了一下。
  “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想反悔了?”骆承川个人精,一边问话,一边看进了她的眼里。
  这样的表情,让人说一个是字,都觉得艰难。
  但薛渺渺从来大义凛然。“我反悔了。”她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不敢继续,于是语速极快,“我昨晚低烧,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是生病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
  话落。
  眼前的男人居然故意往前挨了一步,薛渺渺微微抬眼,睫毛都不敢眨,怕碰到那人的肌肤。
  “可是我当真了。”
  骆承川唇角勾着,一字一字慢慢地告诉她。
  薛渺渺囧。
  “胡言乱语你怎么能当真?”
  他笑,像是没听过这个理,“胡言乱语怎么不能当真。”
  薛渺渺闻言闹不清了,“哎,骆承川,你现在是不是发烧了,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认识的骆承川不一样。”
  男人笑意更深。“认识?薛渺渺,你认识了我多久?同租户的距离里,你看见的怎么会是全面的我。”
  “总之,我当真了。”他言辞灼灼。
  在他面前,薛渺渺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但她还是据理力争,“好,骆承川,就算昨晚是真的,我现在可以反悔吧。”
  骆承川给她机会,“那你想反悔什么?”
  反悔什么?
  “当然是全部都反悔啊。”
  骆承川退开她,空拳抵唇笑了一下,又抬眸,“那你说说,昨晚你同意了什么。又要反悔什么,薛渺渺可是鉴证师,做人做事都是讲证据条例的。我们得知道有什么,才能知道要反悔什么。”
  “昨晚我同意了让你牵我的手。”
  “嗯,还有呢?”
  “让你跟我一起逛街。”
  “还有呢?”
  “让你跟我一起做情侣做的事。”
  “情侣做的事,比如呢?”他这时像全天下最善良的人,就这么循循善诱。
  薛渺渺却说不出来。
  小说里,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牵手、逛街、亲亲抱抱举高高。她没实战过,说不出什么一二三四五了。
  骆承川却抬手,将她原先给他的那枚耳坠戴在她的耳垂上。
  温温热热的气息盘旋在薛渺渺耳际。
  她偏头——
  听见他说:“这样算吗?”
  那一刻,薛渺渺很是后悔自己今早为了给耳朵休息,没戴耳饰。
  但旋即。
  心里怦怦怦的跳却在提醒她——
  似乎。
  并不讨厌。
  多年以后,骆承川才告诉她。
  这世上是没有正人君子的。
  在她意图反悔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不想做正人君子。
  至少——
  当时当刻
  不想让她反悔,想就那样坏一回。
 
    
第47章 询问
  57
  正说着话, 骆承川瞥见警务车司机从厕所方向走了过来。
  他淡淡看了一眼薛渺渺,
  收回目光,退到合理的距离。
  薛渺渺见状讶异地看着他。
  他却泰然自若。
  仿佛前一秒那个透着点令人无措的骆承川, 只是假象。
  薛渺渺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意思。
  骆承川把下颌往司机的方向偏了偏。
  薛渺渺侧眸。
  忽然福至心灵。
  她看着他, 有一秒的震颤——因为终于懂得,他急忙退开的原由:
  他想教她恋爱, 却也不想大庭广众。
  因为考虑到:若有一天离散,她和他的这一段, 可以不成他人谈资, 她亦不必负累。
  就在那一瞬间, 原本笃定无比的退意,一下子,淡了。
  司机走至跟前。
  薛渺渺身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 与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两句话,旋即放下,抬眸,静了两下, 干脆坐到了车上去。
  骆承川紧随其上,坐到了她的后座。
  于静、孟刚等人很快也赶了上来。
  车子一路回到警局,骆承川换上白大褂跟着去往土质分析的机器边, 薛渺渺亦恢复工作时的干练,全情投入。
  时间一下过到中午,骆承川拿着报告来敲门。
  薛渺渺头也没抬,“进来。”
  见是骆承川, 怔了一下。
  骆承川拿着报告站她面前,没有过多的轻佻,而是全然的公事公办,“案发地附近的土质大部分属于南区附近,这和选秀现场的举办地有关,也和台下坐的观众多来自于南区有关。”
  “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土质不在A城区域内。换言之,有部分观众是其他城市来的,但比较耐人寻味的是这一份——”他戴着手套,食指轻蜷,点了点最上端的那份报告。
  “这份报告里显示,在案发地周围,存在杰尔顿酒庄附近的土料。”此次的选秀在南区承办,由著名的YQ娱乐公司起头,意在筹办一支芭蕾舞团,赚钱与噱头的同时寻找新星。
  而杰尔顿酒庄是其冠名商。
  本部位于郊区,可谓是一南一北。
  “会不会是周丰林脚上的?”薛渺渺自然有此一问。
  骆承川摇了一下头,“不会,我看过周丰林穿的鞋,取过上面的土质,和鉴证员特地去酒庄取样来的成分不一致。听说周丰林掌管的分区生意很好,老早就不在父亲身边待着,常年飞去分区,只在南区别墅区有一栋自己的房子。”
  “他脚上的土质和数据库中别墅区附近的成分一致。”
  “那就是说,案发当天,除了周丰林,还有别的酒庄里的人在现场。”薛渺渺视线从报告上提到骆承川脸上。
  后者微抬下颌,眼落在她脸上,顾忌她不自在又谦和地垂回报告上。
  “是这样没错。”他这样说。
  言毕又顿了一下,正常地抬眸讲话,意外与她对视。
  薛渺渺觉得眼颤了一下,对面的男人唇角勾了一下,转眸,继续:“但有一点很奇怪。”他正色道:“按理说杰尔顿方面坦言,此次只是派了项目经理前去现场,坐的也是冠名商的前座,但周丰林似乎是私下以个人名义去的,坐的也只是普通选手的亲友座。”
  闻言。
  薛渺渺略一思量,有了答案:“我想,这点不难猜。既然是亲友座,那就意味着台上有他捧的选手。选秀内.幕多,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有一两个女人私下谈着,哄着,又想不为人知,并不是那么奇怪。”
  “骆承川,我倒是有一点讶异,这一点,骆承川你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似乎不知从何时起,骆承川在薛渺渺心里就是个敢于担当的聪明人。
  因此说出这句话时,
  薛渺渺面色坦然。
  但她可能没有注意到,从初见起,每当与骆承川谈及案情,就始终有一种温热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大脑皮层中。
  这种感觉实则每个人都有过。
  是酣畅淋漓地读完一本佳作,是一口气看完一部绝佳的电影——是自在与沉浸。
  因为骆承川每次讲话都很自在,所以和他讲话的人,不会计较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反倒容易沉入其中。
  骆承川闻言,表情一下子变得耐人寻味,他这回连眼神都变得郑重,他说:“我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一点。周丰林去看情人的表演不奇怪,最奇怪的是,她情人也说了四个字。”
  薛渺渺刚才一直在忙碌,外面的人都照例没来打扰她,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她错过了杨正天一分钟前打来的那通电话。
  在那通电话里,杨正天根据骆承川的分析找到了周丰林的情人蒋云烟。蒋云烟是一个野模,有舞蹈底子,为了成名参加了很多选秀。大概是一个月前才和周丰林搭上了线,她说,她曾无意间听过周丰林和老爷子在电话里提及了蓝色诅咒,红酒变色死人的说法。
  用她的话来说,老爷子曾经嘱托过周丰林注意最近的人身安全。
  薛渺渺听完骆承川的话,不禁站在原地沉吟良久。最终她把手边的数据用最快速度做了一个整理,完美结束工作后,倏然转身对骆承川说:“走,我们去一趟杰尔顿。”
  ·
  薛渺渺他们到达杰尔顿的时候是一个小时后。
  办案心切加之胃里的饿劲过了,薛渺渺把吃饭这件事给忘了。
  她想,从去晦宴开始到周丰林被人谋杀,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酒庄里流传的所谓蓝色诅咒。
  那么,这世上真的存在蓝色诅咒吗?
  薛渺渺是不信的。
  她相信所谓的诅咒从来都是人为。
  周丰林是在九月八日上午八点到十点钟被人用钢丝锁脖谋杀的。
  案发地除了周丰林还有另一名杰尔顿酒庄里的人。
  案发后那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薛渺渺一边往杰尔顿的建筑物那里走,一边将大拇指抵在唇上,她自言自语,“去晦宴,最先说出蓝色诅咒的人是那些侍应生。当天他们说,出现这个现象就会有人去世。但当天并没有。”
  “现在周丰林死了。”
  “现在周丰林死了。”旁边的骆承川接住了她的话茬,她闻讯顿了一下,偏头——
  骆承川选择不耽误她的进程,继续道:“周丰林的死,提醒了我们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蓝色诅咒出现,必有人死亡。但那个人是有条件的。死掉的人不会是别人,而是酒庄里的人,甚至将圈子划定更小的话,死掉的那个人只会是周家的人对不对?”薛渺渺顺着骆承川的思路下去,倏然,点明一切。
  骆承川颇有种徒儿出师般的欣慰感,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很聪明。”
  薛渺渺:“……”猝不及防的夸奖。
  咳咳。
  她咳嗽两声,骆承川却在此时又问她,“还有呢?除了对蓝色诅咒死亡对象的分析。我想,对于从何处入手去寻找凶手,你也应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薛渺渺几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刚才在实验室里沉吟良久,肯定早有打算。
  这也就是骆承川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把她拉去吃饭的原因。因为他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案情开展之初,时间就是机遇,他们这边快一分,凶手转移线索的进程就会慢一步。
  关切人是对的,但骆承川知道轻重缓急,更知道,眼前的人要的是什么。
  不过,问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去找附近的饭馆方向。
  去,可以任由这个工作狂虐待自己的胃。
  回来的时候。
  他得强硬。
  因为小狼狗有时候还挺犟。
  此前蓝色诅咒私了,他们警方无法插手。现在周丰林的死讯又把他们带入了蓝色诅咒的谜团之中。薛渺渺此刻,满心都是这件事。于是听到骆承川问自己对于寻找凶手是否有了想法,她很乐意地分享观点。
  她说:“我觉得,上回的那些侍应生就很有问题。红酒从开瓶到倒入顾客的酒杯里有一连串的程序,想要在这一串的程序里做手脚,还要闹得每桌都有‘突发情况’。我当时就觉得是侍应生合谋干的。”
  “事后我也和我家周女士说了,但在商言商,杰尔顿作出了赔偿。杏芳斋此后也不会在和他们合作。总之,当时我也不能深入调查。如今,我想,究竟是谁杀死了周丰林,甚至之后可能牵扯出来的几年前那桩周老先生续弦去世的案件,都应该从蓝色诅咒开始找出端倪。”
  言毕,顿了顿,扭头看骆承川:“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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