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扬琴
时间:2018-08-15 07:26:26

  彼时的骆承川经历了薛渺渺反悔之事,已经彻底摸清了自己的心意。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止是有一点心动。
  初生的心动,在时间的洗礼下,原来不知不觉变成了不想让她离开。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她哪里都好。
  她这会儿尚且还没从陆霄那一段走出来,告白是不行的,但男性天生的护犊般的荷尔蒙,却总是差使骆承川说:“我觉得你很聪明。”
  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骆承川霎时顿在原地唇角微挑。
  薛渺渺看着他
  忘了要跟他敲定反悔的细则了。
  她想了想,淡淡笑了笑,“我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尽职尽责。”当你说要相互陪伴的瞬间,我从未想过是这种摸样。
  骆承川笑得温煦,“我也没想过。”
  “但那个人是你。”半秒后,他又说了这样的话。
  突然有一点羡慕曾被骆承川喜欢的姑娘。因为这个人做事,总是那样有始有终。“那我们试试吧。”这一次,薛渺渺清醒万分。
  她不能总退,
  人无信则不立。
  里山死里逃生之后,在亲眼见证陆霄得到洵郁手笔,站在漂泊雨中的时候。
  薛渺渺自认,那一刻,她是相信神佛的。
  她想,是洵郁姐让一切平息。
  所以她觉得,假如万事都有因果。那答应了骆承川的这段因,就好好走到结果。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何种模样,有一个人陪着度过阴霾,总好过自己一人沉迷过往。
  薛渺渺是清醒的。
  她和骆承川都应该放掉过去。
  但彼时她并不了解。后来,她才是最沉迷他的那个人。
  谁叫。
  她只是爱情的学术派,而他后来给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生动,像连续剧,她每天都期待下一集。
  58
  于是,懵懂的陪伴生活就这样开始。
  和案件一起,往愈演愈烈,越来越明晰的方向而去。
  跟酒庄的工作人员走到客厅的时候,是下午的一点多钟。预料之中的事情是杨sir也在那。
  这位新上任的警探别的不提,认真勤快是数第一的。
  是周老先生先看到薛渺渺,薛渺渺礼貌地打招呼,“周总您好。”
  老先生照例由周致诚推着,脸上的表情哀伤和不悦混杂。他目色锐利,“请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情绪激动之后,一阵咳嗽。
  周致诚弯下腰来,从管家手里接过药品,亲自服侍老先生吃下,他顺着老先生的背,“爸,你身体不好,这件事我会好好跟着警官们关注进展的……”说着,抬头看薛渺渺他们,“杨警官、薛警官,我大哥办事利落,人品在酒庄都是数得上的,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凶手,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们杰尔顿都会协助的。”
  “倾家荡产倒是不用。”杨警官一身正气,“只是我们这趟来,主要是了解两个情况,第一个是蓝色诅咒的事情。我听说以前贵庄也出现过蓝色诅咒,也就是在大宴席上红酒大肆变色的情况,而且那时也出了人命。我们想把这件事了解清楚。”
  “第二个,就是周大公子平时在外的一些生意往来的资料,我希望你们能提供给我们警方。”
  “资料没问题。”周致诚一面护理着父亲,一面抽空站起来对身旁的管家说:“老张,打电话去公司档案室,把我哥的资料都拿给警方。”
  “好的,我现在就去。”
  管家离开,周致诚复又把目光落回薛渺渺他们身上。“至于第一件事,各位警官,我看,我先把我父亲送回房间休息,然后我亲自跟你们说行吗?”
  薛渺渺他们对视一眼。
  然后说:“可以的。那我们就在客厅等你……对了。”薛渺渺环顾四周,“这里是客厅,那酒庄工厂部是不是在后面,我想有些问题,我需要和你们工厂员工,特别是上次几个侍应生聊一聊。”
  话落的那一瞬间,周致诚和周老先生轻轻地对视了一眼。
  最终老先生叹了一句罢了。
  周致诚这才拼出一个笑容,沉顿道:“那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这件事,我稍后也更你们一并说。”
  “好的。”薛渺渺点点头,目送两位离开。
  大约十分钟后,周致诚再次出现在薛渺渺的视野里。他来的时候,薛渺渺正在询问客厅里的人员,听见脚步声,于是回头看——
  周致诚今天穿一身白色衬衫,利落短发,一个人走上前来。
  “我父亲患有先天性的肺部疾病,常年咳嗽。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听说警察来了还非要跟你们见一面,亲自叮嘱。一来一回,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薛渺渺摇了摇头,表示理解。为了案情,她单刀直入,“几年前那次的案件,是否跟你们周家的家丑有关,所以周老先生和你才会这样讳莫如深?”
  周致诚坐下,有一丝惊诧,“薛小姐怎么知道的?”
  “猜的。”薛渺渺微笑,“因为我在警局里没有看到有关您继母的案例,应该是你们没报案。如果是谋杀,按理是会来求助,现在看来或许是自杀抑或是自然死亡。”
  有一丝赞赏从周致诚的眼里迸发出来,他落座,视线落到薛渺渺脸上,“薛小姐说的不错,其实这件事确实是家丑。”
  杨警官讲求效率,不可能也在这听故事。在案情面前,骆承川也一早到外面去视察蛛丝马迹,此时这里只有薛渺渺。闻言,薛渺渺给了周致诚一个理解的表情,而后,就听到周致诚絮絮道来。
  原来几年前周致诚继母的去世系自杀,原因是与前任管家有染被发现以后受不了舆论压力后选择自尽。
  这件事当初在酒庄内部闹得人尽皆知——因为那位续弦败露后携款逃走,被周家抓了回来。后来周老先生什么都没给那位续弦,又把人赶了出去。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有人说她是受不了舆论压力才自杀。
  当然也有人说她是后来没有生存能力才服下的安眠药。
  具体原因为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但这家丑的事实却是落下了。
  “那蓝色诅咒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上次去杏芳斋的那些侍应生都还在吗?”
  “在的。”周致诚回答薛渺渺的提问,“不过,回来以后,我们就将他们打发到后勤部去了。什么蓝色诅咒,不过就是他们一群人心气太高,觉得工资太低集体抗议。几年前也有这么回事,为的全是一个原因。”
  “集体抗议?”薛渺渺不可思议,“周先生,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们杰尔顿给他们开的月薪是多少?”
  “一周工作六天,一个月是五千。”
  “那还属于正常水平,工时呢?”
  “我们工时是朝九晚六,国家规定的相关保险也给他们交了。也许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看着周致诚无奈的表情,薛渺渺却觉得疑惑。
  为什么呢?
  假如一切真是如此,为什么这些员工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要做这样的事情?可如果是长期不满,又为何上一次爆发与这一次爆发之间相隔数年?
  “那……”薛渺渺表情认真,“领头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这回周致诚的表情就不止是无奈,像是有一点恨得牙痒痒,却拿对方丝毫没有办法的样子。他苦笑一声,“几年了,我们怀疑是有人领导,但两次办事的侍应生都说是自己的主意,是集体办案。一个酒庄人这么多,我们倒不像警局的人那样能洞察虚实,有时候,我们也在想,哪些人是听那个人的话的,哪些人又不是。”
  “总不能一个酒庄人全开了,我们喝西北风吧。”
  薛渺渺闻言站了起来,她想了一下,说:“那请周先生带我去一趟员工部门吧。你哥哥的死肯定和这两起红酒事件有关联。我想,只有找到那个幕后的领导人,我们才会清楚,为什么红酒变色,一定有周家人去世。”
  “那请。”
  两人一道站起身来。
  ·
  骆承川从附近搜寻了一圈回来,抬眼就看到周致诚侧脸对着薛渺渺聊天。
  吃醋这种情绪自然翻涌。
  可是知道断案为先,于是整顿心神。
  那边周致诚看到一个身型高大的运动型男人正向他们走来。
  男人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个子很高,动作利落,人也长得英挺。但不像是机关里的警察,身上莫名有一种明风朗月样的自由感。
  登山客。
  那一瞬间,周致诚脑海里冒出这么个名词。“那位是……”他不认得地质圈的大神,礼貌性地向薛渺渺询问。
  薛渺渺说:“是局里请来的地质专家,叫Carlos,中文名是骆承川。”
  身边人传来一声低低的吟叹,“专家啊……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薛渺渺听到了周致诚的气音。
  后者笑了笑,说:“没什么。”
  他还以为是她男朋友——那位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第48章 心跳
  “这就是我们的后勤部。”十分钟后, 周致诚把薛渺渺和骆承川带到了杰尔顿的后勤部。
  此时,一名穿着工装的男人正拉着一个拖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周致诚抬了一下手,喊了声:“许广平。”
  叫许广平的那个人闻讯朝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就拉着拖车过来了。“周总。”语毕, 又向薛渺渺和骆承川的方向颔首,“你们好。”
  阳光洒下来, 落在这人的肩头,他一身工装笔挺, 一张脸有着麦色, 但一点也不怕生。
  周致诚介绍, “薛小姐,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薛渺渺抬眼,许广平的神色下意识地变了一瞬。
  骆承川捕捉到, 
  不动声色。
  只见许广平对薛渺渺弯了个腰说:“您好,我叫许广平,原侍应生总理,现在的后勤部主管。”
  主管?
  薛渺渺诧异地看了眼周致诚。
  周致诚接收到薛渺渺的疑惑, 于是解释到:“我父亲连坐众人,许广平首当其冲,虽然案发时他被派往分部已经整十五天, 但回来后一样受累。但看在他工作能力强的份上,我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后勤主管的身份。”
  为何对犯事的侍应生,非但不惩罚,反倒还重用的原由就此清晰, 薛渺渺点了点头,转而想到了什么,“周老先生对员工算得上是严厉了。”
  连坐之刑,原来不止是历史故事。
  许广平的眼里这时闪现出一抹隐忍,很快,再次稍纵即逝。
  他人显得果敢,讲话态度却很谦卑,“每个企业都有他的文化,杰尔顿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这番成就,其实离不开严厉的惩罚制度。”
  不过很奇怪,这人讲话的语气谦卑,但一板一眼却像是有些蔑视。
  薛渺渺唇角往下沉了一寸,心里有了打算。
  倏然一侧眸,又与骆承川对视。
  两人眼里似乎都在说:这回有戏。
  睫毛轻眨,薛渺渺方抬起眼眸来看着许广平。她问他:“你知道之前杏芳斋的那件事吗?”
  许广平点头:“我听说过了。”
  薛渺渺静了半秒,继续:“那关于蓝色诅咒的说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么在你看来,让大型宴会上的醒酒员提前准备碱面是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许广平的目光在薛渺渺的脸上凉了几秒钟,他摇头:“应该不困难。”
  “那么。”薛渺渺唇角微平,突然问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你们醒酒员或者侍应生里,有人用檀香吗?或者,吃有檀香的中药?”
  整个五官都皱了一下,许广平先是一愣,旋即,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然后才说:“应该没有,我没听说过有谁这样。”
  “好了。”薛渺渺微笑地点点头,“我想问的就是这么多了。麻烦你了。”
  一丝诧异从许广平的脸上走过,他原以为会有长篇大论的询问,没想到只是三两句话。他征询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老板,周致诚摆摆手,“行了,那你先去忙吧。”
  “好。”
  等许广平走拉着货物走远了,周致诚才例行公事地问:“还需要再去问问别的人吗?”
  “要的。不过周总你不必陪这我们了,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反正,他们也就在这边。”
  “那好。”周致诚抬手看了眼手表,“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说完,他又与骆承川礼貌点头,随后才转身往客厅那边的方向折返。
  人走后。
  薛渺渺站原地,
  骆承川走上前来,“走吧,去问问其他人对那个许广平的看法。”
  薛渺渺唇线一扯,露出几分沉睿,微微仰头看他,“你也发觉了?”她问。
  “当然。”骆承川接话,“下意识摸脖子是撒谎的心理表征,再说,他身上明明就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你说他为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骆承川顿了一下,“或许是想把你我引到什么地方去呢?后勤部这样大,你说会不会就有那么凑巧,我们一来,他就出现。”
  “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淡淡的一声女音从骆承川耳廓滑过。
  他抬眸。
  小狼狗已经一门心思走远了。
  于是跟上去,很快见到她在跟一个熟面孔讲话。
  熟面孔是上回给薛渺渺他们醒酒的那位侍应生,“没什么人教唆我们,纯粹是我们自己的主意!”侍应生的声音很大,挟裹着愤愤不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