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扬琴
时间:2018-08-15 07:26:26

  “不过有一点。”薛渺渺突然话锋一转,“假如确实是林晓月杀了周丰林,那么在心疼男友的前提下,她应该去我们警局自首,而不是死亡。因为人死了,才是什么都说不清。”
  话音落下。
  现场出现了长久的寂静。
  最后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况且她还选择的是自杀。”
  ·
  一切的答案都要等鉴证结果来点明,于是从许广平家出来以后,薛渺渺就直接回到鉴证室。
  薛渺渺忙碌的时候,骆承川就坐在她的办公位上,拿了一张纸将这起案件的信息一个一个罗列出来。
  
 
    
第51章 微撩
  案件开始之初, 进入视线的是蓝色诅咒的传言。然后周丰林的死亡将警方卷入其中。
  “周丰林。”骆承川在白纸上写下这个名字,然后继续:
  周丰林之死让他们联想到蓝色诅咒,并认为找到蓝色诅咒谣言的始作俑者就能找到凶手的相关线索。
  于是他们去了杰尔顿。
  到达杰尔顿以后, 他们从周致诚那边听闻了蓝色诅咒的由来——不过是职员罢工的把戏。并且, 也由此知道了周家的丑闻——周致诚继母出轨。
  1。
  骆承川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序列号:第一个疑点,周家工薪正常, 职员为何罢工?
  2。
  写下第二个疑点:周致诚继母去世与蓝色诅咒的联结,是有人故意设计还是只是借了一个机遇——无意间, 周致诚继母恰好撞上第一次蓝色诅咒的枪口, 正巧死亡, 成为佐证?
  自杀or他杀?
  3。
  骆承川手中的笔尖在白纸上点了多下,留出数个黑点,但没有下笔。
  半分钟后, 落字:那个叫林晓月的,真的是凶手???
  “那个林晓月真的是凶手。”笔尖尚未抬起,实验室内出来一道白影,于静孟刚他们在疲累中伸了个懒腰, 薛渺渺人走到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数据。
  一声,一声, 又一声。
  她这次走得有些慢,大约一分半才站在了桌前。
  “小狼狗,你怎么了?”他有一阵子没这么喊她,却在目光触及她脸上的沉静时, 嗓音一低,不由暖洋。
  薛渺渺愣了一下,突然慢慢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她看着他,忽然说:“有时候,觉得你喊我小狼狗,有些累会烟消云散。”想想大抵是称呼新奇,还带着点可爱。所以从实验室出来时,听到,会有浅浅的笑意。
  骆承川说:“这是你第一次夸它。”
  说话的人声音朗润,听话的那个人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是呀。”她唇线微抿。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摇了摇头,让骆承川从位子上起来,把电子数据传到杨正天那里。结束后,她眨了一下眼睛,倏然撑着下巴轻轻用手拨了拨耳饰,看他:“跟我去吃饭吧?”
  一丝微愣在骆承川的脸上浮现,他讶异:“你变性了?”
  “变性?”她歪头。
  骆承川:“变了个性格。”
  “没有。”薛渺渺笑:“只是这个案子目前的鉴证工作都过完了,我想出去喘口气。”
  喘口气。
  他盯着她,倏然笑了,“好,那我带你出去喘口气。”
  于是一齐出门。
  车子开到一家西式餐厅,两人在顶楼露天的餐桌上就坐,不远处的风夹杂着水汽漫过来,薛渺渺说:“我刚刚说了林晓月是凶手对吧。”
  “嗯。”骆承川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小提琴师。
  等着菜,薛渺渺撑着下巴看着河景:“兴奋剂里加了一些物质,用在孱弱的老鼠身上立马生龙活虎。你听过黑市上卖的那种能让癌症起死回生的药吗?那就是其中一种。”
  语音不由弥漫:“我曾经有一位亲人就是这样误食黑心药过世的,所以我起初以为那个所谓兴奋剂是她杀人当天特地用的药品。但刚刚法医部的人告诉我,有一段日子了。”法医说——林晓月不止是肺炎。
  她是肺癌晚期。
  可能明知是要死的吧,所以想要不惜代价地多活一秒钟,房间里的照片好像是最近才拍的,那上头的树木也和窗外最近的景致相似。
  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容光焕发,所以才能笑得那样甜蜜。
  古代帝王的美艳妃子,美人迟暮就不忍与郎君相见。林晓月却不是,“她可能想燃烧仅有的最后一滴力气,去和许广平好好的过每一天。”直到最后一天。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周丰林,但口罩上的唾液是她的,她卧室里用来自杀的钢丝也和周丰林案发现场的取自同一卷。所以没有什么翻盘的理由,只不过依旧唏嘘。”
  骆承川看着她说话的样子。
  难怪出来的时候神色不对——原来是人心最正常不过的恻隐。
  “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糟糕。”手头的鉴证结束,接下来深入调查的事情就归刑侦那边,她有休息的权利。
  闻声,薛渺渺撑着下巴,将视线从水面上落到对桌人的面前:“糟糕算不上吧,毕竟我总认为,即便是弱者,犯了错那就是犯了错。不过,对于这种爱情故事,我有时候难以招架。所以——”
  “是小不平静…回去听听音乐舒缓一下就能满血复活。”
  “回去听?”骆承川独特的嗓音像是箜篌从对面漫来。
  薛渺渺嗯了一声。
  突然看见对面的人冲什么方向招了招手。
  很快。
  一朵花被放至她的手心。“拿着。”他说,而后,他站了起来。
  稍大的动作,不免引来别桌的关注。薛渺渺脸颊腾一下自然嫣红,她不晓得他要做什么,于是跟着大众抬眼去看他。
  只见他稍显笨拙地把一把小提琴从燕尾服那里拿过来,搁到自己的脖子上,再低眉看她:“小时候练的,很多年生疏了,但为你演一曲能让你平静的曲子,应该尚可。……小狼狗,你喜欢听什么歌?”
  浅风犹如人的低语,簌簌挠着薛渺渺脸颊上的皮肤。
  嫣红的花朵在她的手指缝间,她的头微微晃了两下,带起耳饰的微动。
  抬眸。
  月色皎洁,“吾爱之心。”
  吾生大大小说改编热门剧的主题乐。
  应声。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脖颈微微一偏,宽大的手指拉着琴弦,流淌出一段略显生疏却婉转的曲调。
  他啊。
  不是神。
  却在逗她笑呢。
  这夜的月光皎洁,水面上拢着一层薄薄的夜雾,顶楼是最僻静的角落,坐的人好多衣香鬓影,披着西装,浅谈阔论。
  可她看见。
  有那么一个人,身材高大,一身登山装的样子,站在风光中只给她一个人拉一手曲子。
  他越拉越好,到后来隐隐有女人开始谈论他的声音。声音是从薛渺渺身后传来,大概是本场难得的几个姐妹聚会人员。
  议论声,欣赏声,以及接连细碎的掌声——他却只看着她。
  一曲终了,还琴,坐下。
  菜早已上了上来,
  薛渺渺唇间的笑早已让咬肌发酸,女人天生的被众人艳羡的小虚荣无意间被这人全部满足。
  于是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牛排有些凉了,他娴熟地一块一块切开。
  全切好了。
  更换。
  把自己这盘给她,把她那盘拿过来,然后说:“在有人心焦的时候。”
  “我不用你帮我切的,真的。”一贯独立惯了的人,第一时间的条件反射。
  骆承川却拂手,按住了她捉在餐盘上的手,抬眸——“你刚刚觉得音乐好听吗?”
  “好听。”
  “那么按理说,是你受了我的馈赠。”他擅长用歪理邪说来让她无话可说。
  她想了想,“是那么回事。”
  他笑:“所以你总倡导两清,那么我让你享受了音乐,现在你听我的,应该算是有给有还吧。”
  话说得不错,但这道理怎么那么像胡诌。“好…好像是……”
  “而且。”他笑意更明,“下班了,你是我女朋友。”
  她这才想起最要紧的一茬。于是莞尔笑:“差点忘了。”
  “忘了?”他叉起一块牛排,“那有没有补偿。”
  少先队员般懂礼貌的薛渺渺同志,真的好好想了一下补偿方法,最后却由于恋爱细胞少的惨绝人寰,愣是没有悟出个三四五六七.八九。
  反倒是凝神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地也戳起了一个牛排。
  刚想喂到嘴边。
  那边杯盘微微一响,他双臂撑在桌面上,桌布微微褶皱。
  然后前倾,头一低,就着她的手,咬下了那块肉。
  回身,坐好。“这就算是补偿。”
  音色低低地,像蚂蚁咬了一下薛渺渺的心脏。
  她不由指着自己的心脏,问他:“这里,跳的像是打鼓,就是你所说的恋爱的感觉吗?”
  他微微一愣,“你看的言情小说上是这么说的?”
  她不说话,眼睑微微一动。
  不是说不出来,是觉得心脏今晚跳得要去看医生。
  于是刚一点头,他伸手,捉住她的手。
  牛排刀,铛一声落入杯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指尖被他放在他的脸颊上,
  然后他说:“说好了要教你恋爱的感觉,不能对你唐突,却可以告诉你,当相爱的人即便是浅啄对方的脸颊,心中也会悸动。因为我们是陪伴的关系,所以不会唐突你,大概就是说你手指……”
  那一瞬。
  他话还没讲完。
  有一个满脸忐忑的人,倾身。
  两人的脸一个在右,一个在左。
  她轻轻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一丝颤,心却猛然一静,抬眸看他:“是这样吗?”
 
    
第52章 接吻
  月光落下来, 她的唇轻贴着他的脸廓,耳根嫣红发着烫。
  周围突然响起了“亲一个!亲一个 ”的好事声。
  声音像是锣鼓,一下子让人清醒。
  薛渺渺惊然抬眼看骆承川, 他却手掌拖住她的脸, 让她松开。他很静默,既没有屈服于吃瓜群众的淫威, 为了面子吻下来,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表态, 只不过是走过来, 牵住她的手说:“我带你离开吧。”
  这处一定会让她不自在, 所以他选择带她离开。
  薛渺渺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好。
  就这样,他们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不因外界怂恿而做出出格事端的男女, 在间或的唏嘘与摇头中离开了此处。
  出了餐厅,
  两人也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就在薛渺渺认为彼此会一直这样下去时,身侧的那个人又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他手指着一家生意红火的小店铺,温声问:“吃那个么?”
  薛渺渺踮脚看了一眼, 鼻尖能够闻到港式糕点的香味,“好。”她点头。
  “那你在这等一会儿。”他迅速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两瓶热饮,送到她手里。又特意找了个风小的地方, 让她坐观光椅上,自己一转身,跑向了烟火气中。
  其实,已经很晚了。
  但都市饮食男女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 虽然街上的人没有白天的时候那样拥挤,但都在大风里依偎着说说笑笑,
  在某一家摊子,某一个店铺前驻足等待。
  看着这些,薛渺渺佝偻着身子,肚子处护着骆承川的那份热饮,双臂撑在膝头,一口一口啜饮。
  “好了。”远处一个人影愈来愈近,最后模糊变作清晰,还有升腾的糕点热气。
  薛渺渺站起来,
  骆承川把包装好的食物递向她:“听说很有名,也很好吃。”她接过,眼前热气在骆承川的脸上,此时此景倒颇像高中时期看到的小情侣画面。
  她笑了,觉得今夜十分的鲜活。
  “我们这样一边吃一边往家走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念书的时候。”
  行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薛渺渺的声音变得细碎。
  骆承川说:“读书的时候其实是最快乐的一段日子,除了课业压力,其他的事情都很单纯,但是当时不懂。”
  “是啊,那时候天天想着怎么快点毕业,出来经济独立,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等真出了社会,到处都是钉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聊到学生生涯,总之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不过骆承川倒是有些讶异——杏芳斋的掌上明珠也会处处碰壁?继而一思量:也是,这人几乎没把这块免死金牌挂在脖子上。
  “陆霄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从学业不知又怎么兜兜转转到了朋友上。
  薛渺渺实诚:“不算。我之前说过,很久以前也有一起吃火锅的朋友,但到后来,识人不清被背叛过。倒也没有对人性失望,只是从那时起略微领略了周女士口中的那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呢?你之前说过你要不是因为工作原因,一定会有很多朋友。那你以前的朋友呢?”
  “以前的朋友。”骆承川出声回复的时候,薛渺渺才突然意识到:陆霄这个名字渐渐变得能从对话里浅浅带过了。
  为什么?
  她刚想深思,骆承川的回复就来了:“我以前的朋友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大山里或者边疆附近。他们那群人啊,都是野性子。”
  这是他又一次提及到山中的自由,薛渺渺听着听着不由得问他:“你能教我一些地质知识吗?我想,有时候我讲的都是拿些可能在你听来枯燥无味的鉴证,如果我能和你谈论地质,那应该会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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