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扬琴
时间:2018-08-15 07:26:26

  骆承川却是问她:“你是自己想知道,还是为了能跟我有一个共同话题才想知道。如果是前者,我知无不言。如果是后者…我不愿意。”喜欢薛渺渺就是喜欢薛渺渺这个人,如果他的出现给人带来的是负担,他的这份喜欢恐怕也只是负担。
  薛渺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是真的想了解相关知识。于是说:“如果是后者,我也不愿意。”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切源头都是内心。
  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为爱的人而去改变自己的故事,但总觉自己不适合。因为就像舒婷的《致橡树》里讲的那样——相爱的两个人应当是彼此不同的两棵树,有自己的形状。
  薛渺渺私以为这样的爱情美好的无法比拟。
  骆承川轻偏了一下头,无声笑了。
  薛渺渺的回答,果然依旧是薛渺渺式的。
  “那好,我带你去江边,那边土质松软,泥沙冲溅应该能学到很多。”
  “好。”她应了一声,咬了口糕点,口腔中丝丝甜。
  于是两人一道来到江畔,
  夜里水波像是一层薄薄的黑雾,泛着点点清冷,
  江畔边今日不知为何有很多的人在
  江水里放着一盏一盏的水灯。
  他们把手里的垃圾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骆承川带薛渺渺在一个边角蹲下,“今晚有人在这里祈福,难怪街面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多。”
  骆承川嗯了一声,倒是全神贯注地分辨地上的土质,以选择薛渺渺能够更快接受的知识去讲。
  此时的薛渺渺因为女人的天性,视线不禁留在水面上漂亮的灯影中,远处依稀有人在放低低的歌谣,除了有点微冷,一切都阒静又美好。
  “来,你看看这个。”骆承川从拿起一抔土,他嗓音特意温煦轻缓,以便她能听的入神,“高中的时候,我们学习地理,学过很多种地质现象,对于各个现象都有其不同的分类。其实土质也是一样。但不同的国家对于土壤的分类也有其些微的区别,目前盛行的是三种分类。”
  “国际制、卡斯基制……”
  他的声音从夜色里一点点落入她的耳廓,他讲课尽量简约,从高中时最简易的现象讲起。将最基本的知识灌输给她,然后又回到手中的这抔土上,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看,怎么区分。
  每一句,薛渺渺都在听,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他。
  后来可能是江边的人发出了嘈杂的声音,让这堂野外课程变得不再安静。“差不多了。”水边的灯变得越来越多,在天际倏然炸起烟花的瞬间,他的声音突然一收,拍了拍手,停止了授课。
  专注力一流的薛渺渺还跟小时候盯蚂蚁一样看着地上的土,她伸着手去摸,去感受,
  土很湿润,在指缝间往下坠落的时候,不会一次性掉的干净。那些残留在手上的土壤让薛渺渺觉得真实。
  难怪有些诗人会用土地入诗,阐明自己的心情,原来,这些不讲话的存在在懂的他们的人的眼里也是无比鲜活。
  “你说。”天际焰花炫目,骆承川回身欲拉起薛渺渺一同观看的当口,薛渺渺就那么抬眸看着他问:“你说——假如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会不会有能力跟你一样,通过这些土壤就能知道你在哪里?”
  烟花燃放到最响亮的那一刻,江边的人群欢呼,骆承川看着薛渺渺的眼睛,知道小狼狗只是对学术问题上了心,并不是真的在考究找不找骆承川这件事。
  他把她拉起来,
  避重就轻,“我们看烟花吧。”
  薛渺渺以为他没听见,想了想,就没再继续问,倒是自己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地质知识——因为觉得真的有趣。
  一边这样想着,薛渺渺一边跟身旁的人一道欣赏这一幕意外的烟花。
  流光似火,夹着晚风,
  突然肩膀上一重,他的外套落在了她的肩上。刚想去道谢,却见他仰头看着满天的流光,
  只不过,耳边倏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会让你去找我的,因为,不论发生什么,我会先去找你。”那声音像是幻听,指使她又去看他。
  可他的唇没动,只有好看的下颌映在她的眼底。
  应当是幻听吧。
  薛渺渺这样去想。
  此时,或许是风景俱佳,所以江边的小情侣们有的不惧他人目光踮脚亲吻。
  薛渺渺的余光扫到他们,将视线调转过来的时候,还是落在了身侧这个仰头看天的人。
  他不知是在想什么,
  他其实就像是一个山中的仙人,突然有一天被贬下凡间,所以与她相识。
  就那么,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他侧眸看他,
  她踮脚,
  也不知是谁的差使,就那么学着旁人的样子去望着他。
  她那时哪里知道,她的这双眼睛是会蛊惑人的。
  于是他的唇吻了下来。
  仿佛一切与道德有关的底线全部都崩溃塌陷,就那么地,贴上了她的唇。
  微冷的,
  绵软的,
  带着一点点,一点点地颤抖。
  手勾住她的腰肢,她向自己更近了一步,
  唇舌也更近了一寸。
  
 
    
第53章 温度
  像指间的糖划开, 成水轻轻一荡。
  他松开她的时候,
  烟花早已坠落。
  四周人声氤氲,虫鸟微声叫响。
  那一瞬相顾无言, 江水声往来流淌。
  “对……”骆承川的唇动了动。
  话音被截断, 薛渺渺看向他:“我们回家吧。”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朝她轻点了一下头。
  想问她现在还好吗?可那个唐突的混蛋正是自己。
  于是骆承川只好缄默, 
  觉得鬼迷心窍,万死不辞。
  到家门口的时候, 骆承川开门, 薛渺渺依旧不讲话, 只是动作比往常都快,倏一下洗漱完毕就冲回了房间。
  想去敲门的,
  负荆请罪, 
  但又怕再次荒唐。
  是不是越压抑,越会出乱子呢?
  骆承川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清楚自己想一步步来的心思,也很明白在薛渺渺没有整理完陆霄那一段的时候,自己需要等。
  明明想给她最好的呵护, 但自己却是那个刽子手。
  她啊,
  小狼狗连恋爱都没谈过,
  初吻就被他夺走了。
  可或许人性里本来就不止是有克制, 坐在客厅翻来覆去想的时候,骆承川得承认,很喜欢吻她的感觉。
  她肯定不知道,她被亲的时候, 唇特别得软,也会下意识地轻轻地颤。于是就一下一下贴着他,他不敢更过分地餍足,但就是那样简单的一个贴唇吻就让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转身去了浴室。
  浑身浸润在冷水里时,
  骆承川第一次觉得:要疯了。
  怕她因此讨厌自己,
  但生理上的反应却又过分直白。
  想剜掉那可恶的多巴胺,
  可那些却是因她而生。
  “如果她真的讨厌我……”念头就像是这水,从头腔至下,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漫过胸肌,流入人鱼线,究集入隐没,坠落于白瓷。
  他整个人站在在那里,闭着眼,黑发浸湿。
  最终抬手,抹掉水,眼睁开。
  擦干抹净,他要去负荆请罪。
  ·
  而那边。
  薛渺渺坐在书桌上,整个脊背牢牢地贴在椅子上,左手捂住自己跳动的心脏,微眨着眼,脑海里在放电影。
  每一帧都是刚才接吻的画面。
  又把手挪到自己唇瓣,
  微麻
  触电一样,
  腾一下松开。
  指间发颤。
  像是余温,烧得大脑微微发烫。
  咚咚咚。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薛渺渺的思绪,于是她一个激灵,双眼转向木门。
  木门上挂着小挂饰,迎风微微荡,
  敲门声又来了几下,薛渺渺有些踌躇,没有过去开。
  又等了一下,
  外面敲门的声音停止了,骆承川的声音传来了。“我帮你泡了一杯牛奶,就放在门前,如果你要喝的话,等会儿我走后你可以出来。”
  “那……那我先回去了。”
  那种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薛渺渺的心头打转。她又不傻,能够感受到他在顾忌自己。
  想了一下,跑到门边,欻一下拉开把手。“你等一下。”
  他还站在原地。
  薛渺渺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你走了吗?”
  骆承川脸一红:“本来是,但后来还想等等试试。”
  总是不想让你讨厌我的,所以道歉这种事依旧想当面说给你听。
  原本把人叫回来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薛渺渺现在后悔不跌。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骆承川,于是就盯着他手里的牛奶问:“这是给我的,对吧?”
  骆承川说了声是,原本严肃的表情,却在见了她的那一瞬间倏然有了笑意。他对她说:“原本是,但现在有点冷了。”
  “那……”灯光下,薛渺渺看着骆承川无意间勾起的笑意,整个人的情绪也莫名缓和了很多。她一开始是有一种被唐突的感觉。
  激动、心悸过后就有一点生气。
  但见到他的那一眼,她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境似乎又变了些——
  心跳比生气更生动了一分。
  阒静比紊乱更真实了一寸。
  果然便利贴先生的笑意是有魔力的。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她竟然开始问起了他牛奶的问题。
  骆承川闻言有些讶异,但愣了一瞬就顺着她的话下去,“再帮你泡一杯。”他这样说。
  薛渺渺站在光影里,轻点了一下头,“好。”于是就这么倚靠在门边,静静地去等。
  而他真的重新走到了厨房,拿出一袋奶粉,为她重新泡上一杯。
  抬眼去看的时候,
  能看到晕黄的灯光落在他的头顶,而他手起,热水顺着水瓶身斜落进玻璃杯,咕噜噜作响。
  恬静从来都是最勾人回忆的氛围。
  于是他吻自己的那一幕,如在眼前。
  这时的感觉,不是气、讨厌,其他。
  又多了一抹……
  新奇。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唇贴着唇,有一点软,有一点颤栗,更有一点探究。
  似乎更深处,
  更深处还会有别的东西。
  这种感觉是曾经没有过的,是完全的亲身体验。
  “好了。”灯光下,他手臂伸向自己这边,对她说:“你拿回去后,再吹两小口,温度就会最好。”
  话音传至薛渺渺的耳畔,
  她走过去,却将骆承川的手拂过去,踮脚,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这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专注,眼瞳里有她的影子,
  眼尾轻轻勾勒,总有温柔。
  那一刻她想:与其这样心神不定,想着不知以后如何相处,倒不如亲自考究一下,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于是唇角微微勾起,
  踮脚,
  将唇贴了上去。
  可松开之时,脚后跟落地之瞬,嘴边所有的话顿时销声匿迹,
  她清楚地听见,在脚跟落地的那一瞬,
  仰头看他了,然后说:“我学会了。”
  起初自己都震惊,但旋即福至心灵。
  是的。
  学会了。
  学会心悸、学会心跳、学会吻你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一点新奇。
  仔细想想:她也不是一个小萌新,活到二十几岁早已洞悉男女之事的名称。曾经也为小说、电视中的男女CP怦然心动,
  但一切都是纸上得来——
  终觉浅。
  从进门起,她就不懂自己为何要跑、要躲、要逃。直到咬咬牙重新吻上他,一切大白。
  原来那些逃、那些窜并不是讨厌。
  而是心痒。
  心上的肉被一点一点戳得痒。
  是接吻这件事的本身就令人愉悦,还是和骆承川接吻这件事令人愉悦。
  她辨识不清。
  但做出再吻一次,来找出真相的这个决定,却是她最英明的举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袭击的男人。
  今晚所有繁杂的情绪都变成了嘴角这抹狡黠的笑意。
  她喜欢。
  她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她喜欢和他接吻的瞬间,并为此变得不像自己。
  情景似乎顿时变得由她掌控,
  她的臀贴在桌子的边沿上,
  微微仰着头看着她。
  她说:“骆承川,你的这门课,我上进去了。”
  他笑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又不再讲话。
  其实薛渺渺耳根也有点嫣红,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大胆。
  但不想退。
  因为这是心里生出来的感觉,
  循心而走,才是薛渺渺。
  所以她说:“从前跟骆承川在一起,总觉得一路迷离。很多事,做着做着,味道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如果说,我今后想要的更多,你还能继续陪我吗?”
  她胆子很大,就那么告诉他她成了一个贪心鬼。
  骆承川听她一字一句,却只是笑得温柔,连点破都带着点笑意,
  他叹道:“那你会吃亏。”
  你是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在我这里吃大亏。
  薛渺渺却问他:“在你看来什么样叫做吃亏。是像我们这样,男女之间相互触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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