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娘娘上位记——子姮
时间:2018-08-15 07:30:07

  曲朝露想应声,见曲昙华背过身朝别处寻去,曲朝露也不由追过去。这时忽然一道法术朝曲朝露罩下来,她一讶,见施法的人是严凉。法术的光晕将她笼罩,不过片刻便又消散如云。曲朝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曲昙华转身之际惊呼出“姐姐”二字时,曲朝露才惊觉,严凉让她在妹妹面前现形了!
  “姐姐!”曲昙华刹那间泪如雨下,扑向曲朝露。
  曲朝露大脑一片空白,却激动的只知道张开双臂迎接妹妹,这刹那望眼欲穿。
  可是,曲昙华并没有跌进久违的怀抱,曲朝露也并没有抱住刚刚经历一场噩梦的妹妹。两人在接触的那一刻,曲昙华从曲朝露的身上穿了过去,犹如穿梭于空气和水雾般,毫无感觉,也毫无痕迹。
  “姐姐?”曲昙华踉跄着站稳,不能置信的盯着曲朝露。
  曲朝露眼中也浮出失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望了望严凉,苦笑道:“昙华,姐姐是鬼。”
  曲昙华的神色有刹那的失落和深重的哀伤,道:“总归是见到姐姐了,只是姐姐为什么这么狼狈?是阴间的日子很难过吗?”
  狼狈是因着方才的翻覆,曲朝露不打算说。
  “我没什么,不要担心我,你和爹娘烧给我的东西,我都收到了,一应用度都不愁。”
  “那姐姐还能还魂吗?”曲昙华含泪望向严凉,“城隍爷……”
  “昙华,人死不能复生。”曲朝露安慰道,“城隍爷能让我在你面前现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好好孝顺爹娘,早日成为豫京第一医女,嫁个好郎君,姐姐便能含笑九泉了。”
  “姐姐……”
  “昙华,曲家的门楣被我拖累,御赐的牌匾都被没收。往后曲家再要振兴,只能靠你。”曲朝露喃喃,心下一暖复又一凉,“爹娘如今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万不要认输。”
  “我不会认输的,我迟早要将那块牌匾再堂堂正正的挂回来!”
  “嗯。”曲朝露欣慰,旋即又担心道,“那王耀祖……”
  要如何摆脱王耀祖,姐妹两个心里都没底,曲昙华恨恨的握紧拳头。
  严凉道:“我会托梦给钦玉,往后钦玉全权给昙娘子撑腰,料王耀祖也不敢造次了。”
  心中瞬间充盈了感动,泪盈于睫,曲朝露开口便带了哭腔:“城隍爷……”
  这真是大恩大德了,她惊喜的看着严凉,缓了缓神色,徐徐跪下行大礼,“曲氏朝露,谢城隍爷大恩。”
  曲昙华也忙要跪下。
  严凉阻止了曲昙华,又对曲朝露道:“起来吧,总不能让你下次再被怨气支配,成了厉鬼害人。到时候阴曹还得费心收拾你,徒增麻烦。”
  曲朝露依言起身,不管严凉怎么说,她都有种冲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碍于白无常在此,曲朝露已恢复了静致姿态。
  她道:“昙华,我送你回家去。”
  严凉道一句:“你只能维持一刻钟的现形。”
  “知道了,谢城隍爷。”
  严凉示意白无常准备离去,然而这时,街角走过来一伙人。
  这么晚了,又是中元子夜,按说行人多在家中待着,不会来和鬼抢路。像王耀祖那样还跑去船娘处寻欢作乐的已经是很少,怎么这会儿又来一伙人?
  曲朝露看过去,那些人提着“诸鬼避让”的灯笼,除了抬着个辇子外,后面还拉着不少货物。圆月落下些清辉,使得曲朝露能看到那些货物是什么——正是船灯。
  她忽然有个极度不好的念头,莫非这是刘亦贤从鸳鸯湖畔收了工,赶着将货物送去库房,并给他的上司汇报交差去的吧?
  曲朝露的脸苍白下去,直如枝桠上透白的积雪一般。她就这么直直看着走近的辇子,曲昙华想喊她,却见曲朝露神色不对,也跟着望过去。
  临得近了,月光将一切都半清半楚的照出来。那坐在辇子上微斜身子,眯着眼仿佛在养神的俊俏男子,果然是刘亦贤。
  “什么人挡路?”抬辇的人喝了声。
  曲昙华没忍住心口一股怒意,冷声道:“刘大郎君。”
  “你是……”刘亦贤略探出身子,刚看清曲昙华,身下就失去平衡。只听得抬辇的人极度惊恐的大喊:“鬼!鬼啊!见鬼了!”辇子几乎翻过去,刘亦贤也从上面跌下来。一时间人仰车翻,场面混乱,而几个认得曲朝露的家丁还在指着曲朝露发出恐惧的叫声:“鬼!大少夫人回来了!鬼啊!”
  刘亦贤被摔得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被人搀着爬起来,抬手就给了叫鬼的人一巴掌,“鬼喊什么?想死吗!”
  “是大少夫人,她、她……”那人指着曲朝露,已吓得失了魂。
  刘亦贤本还想骂他,却因看见了曲朝露,整个人如被一道霹雳击中,石化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期预告:男主虐前夫。
 
 
第20章 霸气
  那个女人是曲朝露?
  不可能,不可能。刘亦贤心里不断呼着不可能。
  他不相信!记忆里曲朝露面黄肌瘦,脸上长着斑疮,他见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嫌恶,而那样的她还和一个卑贱的下人衣冠不整的缠在一张床上。
  丑陋的恶妇,下贱的行为,直到曲朝露被沉塘处死,刘亦贤心中对她的印象也依然是这般。而眼前这风姿艳质的娘子,尽管面目苍白,有一种近乎支离破碎的脆弱感。
  她正看着他,神色淡漠如在无人之境,却依旧不改她双眼与生俱来的秋水空蒙。
  月色凄清,长街上烛火点点,铃声渐次,她静静立在相府艳红的灯笼下,清艳不可移目。
  “你、你是谁?”刘亦贤脱口而出。
  曲昙华悲怆低吼:“自己的妻子都不认得了吗?你亲眼看着我姐姐被沉塘处死,到头来你连她的相貌都不识!”
  刘亦贤心中大震,这下信了面前是曲朝露的亡魂,一时惊恐,退了两步,却又忍不住道:“你怎么会生成这样?”
  曲昙华苍凉道:“我姐姐本来就是如此相貌,我还想知道,为何她死的时候会那样狼狈!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刘亦贤哑然,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发觉视线像是黏在曲朝露身上,整个人似乎坠入一个茫茫旋涡里,除了为她的美色惊叹和惋惜,竟忘了还该怎么样。
  “朝露,你、你……原来你这么美,早知这样我……我不知道你有如此姿色……”
  如此姿色,曲朝露唇角拉开一道冷冽的弧度,若刘亦贤早知晓她如此姿色,便会留她一命是不是?
  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无声的碾成粉碎。曲朝露满目悲怆,好像在大雪中迷茫失去方向的孤狼,哀伤深入骨髓,心中空洞只剩下淡漠和绝望。
  她和刘亦贤是近乎盲婚哑嫁,连拜堂时候都是他弟弟替的他,她也没指望刘亦贤能维护她。她甚至不怪他分毫,她只恨那个算计了自己的人。
  从她死开始,刘亦贤往后如何,俱与她无关,他们缘分已尽。如今陌路相见,他说什么都好,哪怕是被她吓跑,她也不会多难受。
  可他说了什么?
  如此姿色!
  她曾被他厌恶嫌弃,被他的家人判了死刑,成了亡魂一缕。如今相见,他却只盯着她的脸,说这近似调.戏的话!
  曲朝露怒色尽现,心中戾气再度翻腾,她拼命的镇压。
  严凉无声走到她身边,手在曲朝露背上一抵,送入一股清气化解了她的戾气。
  “城隍爷……”曲朝露转眸望他,眸中泪光点点。
  刘亦贤也注意到严凉,乍一看心中一震,再看瞬间变了脸色,惊恐失声:“你……!”
  严凉面无表情,冷笑道:“刘亦贤,别来无恙。”
  “东、东平侯……”
  严凉目光如剑,眼底有着冷焰跳跃,一字字道:“吾乃明灵王!”
  刘亦贤浑身都在发抖,咸祯帝亲封的正一品“承天鉴国司民升福明灵王”……他感受到浓烈的沙场狠戾之气从眼前人身上传来,同来的还有身为一城之神的威压。还活着时的严凉便总有着让人提心吊胆的杀伐之气,如今这种气势不减反增,刘亦贤得靠着下人搀扶才能站稳,口中嗫嚅:“城、城隍……”
  他壮起胆子不看严凉,目光落在曲朝露身上,带着股殷切的口吻:“夫人,你和我回家吧,你是我刘家妇,哪怕是鬼也是我刘家的鬼……”
  “你住口!”曲昙华听言怒极,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拔掉头上尖利的金钗冲向刘亦贤!
  严凉立刻握住曲昙华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到身后,自己上前两步,挡住身后姐妹两个。
  “刘亦贤。”他毫不留情的奚落,“同是男人,我真是以你为耻!日后你下了地府,我定好生招待!”
  刘亦贤被这话吓得差点晕过去:“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严凉吼道,“全豫京之人死后皆由我管,就是你爹刘志文,最后也要落到我手里!刘志文做过多少黑心事他心里清楚!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谁也跑不掉!”
  曲朝露心中震动不已,刘家和王相是一党,与严凉从来都是对立的,她知道他恨极了他们,也知道他们手上必不干净。
  只是严凉现在是站在她身前的,像风下松,为她和昙华遮蔽风雨,和刘亦贤的言语往来间占尽阵仗,不论是出于什么初衷,至少都帮着曲朝露和曲昙华狠狠出了一口气。
  此刻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心酸,再多的羞辱和悲愤,能有个宽阔的身影霸气坚定的站在她前头,痛斥让她心伤的人,这种感动和温暖都不言而喻。
  曲朝露不由伸出手,勾住严凉的手,任由感动的泪水潸潸落下。
  严凉稍回眸看了看她,没有挣开她,只是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放柔了语气道:“不必再和他浪费时间,你送你妹妹回去吧。”
  “城隍爷……”曲朝露停了停,收回手,示意曲昙华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时,曲昙华忽然惊叫一声,伸手要抓曲朝露,恐慌不已。曲朝露一怔,这才意识到一刻钟已过,昙华再度看不见她了。
  “姐姐。”曲昙华看着曲朝露在眼前消失不见,紧张的唤她。
  严凉回答了曲昙华:“她还在,只是你看不见了。”他说罢冷冷扫一眼刘亦贤,轻蔑的挪开目光。
  严凉转过身,冲着相府门口那左右两个夜叉画像道:“你二人出来见我!”
  只见两条青色的光从两张画上射出,划着弧线落在严凉面前。
  “拜见城隍爷。”
  两只夜叉现形了,且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形貌,青面獠牙,眼珠血红,极其吓人。
  曲昙华不禁一哆嗦,好在身边站着严凉,她没有过于害怕。而刘亦贤等人却吓得跟丢了魂儿一样,刘府下人们几乎搀不住刘亦贤,腿软的想跑,刘亦贤就这么坐在了地上,惊恐狼狈不堪。
  严凉对两只夜叉下令:“护送这位昙娘子回家,挡所有恶人恶鬼,完成之后,你二人再归位。”
  “是!”两只夜叉根本不敢忤逆城隍,答应下来后,便化作两团青气,跟在曲昙华身边。
  曲昙华看了看两团青气,给严凉福身:“谢城隍爷。”
  “另外,”严凉继续对他两个道,“今晚相府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后果自负!”
  “是!”
  刘亦贤等人简直要懵了,颤抖的像是筛糠似的,惊恐的瞪着严凉。
  严凉蔑视的扫了他一眼,让曲昙华回家去。曲昙华还想再见见姐姐,但想着这次能见到就一定还能有下次,便朝着曲朝露方才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道:“姐姐,我回去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说完她才走远,一步三回头,直到身影渐渐消失……
  白无常在旁看了好久了,这会儿出言道:“城隍爷,早点回地府吧,天罚要早做准备……”
  曲朝露不禁忧心忡忡,她问:“无常大人,城隍爷他会怎样?”
  白无常无奈的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严凉在曲朝露肩上拍了下,温声道:“回去吧,你离水的时间也够长了。”
  曲朝露只能点点头,随严凉和白无常去鬼门关,回地府。
  曲朝露没有再看刘亦贤,任他后半夜如何度过,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个人,注定是她的一场充满屈辱和可悲的残梦。余光里瞟到他那惨白的不成人样的脸,曲朝露甚至感受到恶心,唇角衔起一缕冷漠。
  严凉施展出一个法阵,瞬间将三人移动到了鬼门关附近的乱葬岗。
  曲朝露静静的跟在严凉的身后。
  就在快要抵达鬼门关的时候,曲朝露这一晚的所有气力都用尽了,精力也捱到了极限。
  她忽然就轻飘飘的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严凉回头看她,她身上层层银线绢罗的纱衣,身影单薄,有着一种水晶玻璃似的脆弱感,被乱葬岗的冷风一吹,就仿佛是钢刀一刀一刀刮着那纤弱身子,惹人心疼。
  她像是秋夜的白露,不知会在何时被蒸发,冥冥间激起严凉一丝患得患失的情绪。
  严凉抱起她,身上的衣服紧紧贴着她的。他抱着曲朝露走进鬼门关,亲自将她送回了鸳鸯湖她的宅院里。
  蒲葵已经回来了,在看到严凉抱着曲朝露走进宅院的时候,蒲葵惊愕的仿佛要掉了下巴。
  她连忙对着镜子飞快的整理好仪容,冲到隔壁曲朝露家里,小跑到严凉身后跪下来道:“城隍爷,我、我是曲姐姐的邻居,平时我们两个都在一起……她、她怎么了?”
  “消耗的厉害了,需要静养。”严凉把曲朝露放在床上,大步就走,在越过蒲葵身边时,落下一句:“你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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