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是漏了你。”绿衣丫鬟这会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个手势，两个执着粗木棍的粗使婆子便一手一边，二话不说拖着那少年就走，“好叫你知道。你那炼气初期的师父，被我家三爷筑基后期的同门，给揍了一顿。现下，你们云仙楼的掌柜说不得，正在过来赔罪的路上呢。”
“你这样对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周家的！”那少年被在地上拖着呼喊着，在积了薄雪的院落里留下一道道印子。
“大呼小叫，什么样子。堵了他的嘴。拖到柴房里，先关着，留着等大爷发落。”绿衣丫鬟面上一阵烦躁，“这云仙楼怎么如此不堪。三爷方才说要斩断尘缘，与周家脱离关系……肯定是因为受了这云仙楼的气！”
这绿衣丫鬟话音刚落，程若芷便收到了系统的第二条任务发布。
【系统提示：子任务2——了解周启源与周家斩断尘缘的真实原因；答对+200粉丝值，答错不扣，有三次机会。】
这系统这次发布的任务倒是比第一条条件宽松很多，完不成竟然不用倒扣粉丝值。
她调出光幕的任务面板，调出记录【系统提示：子任务1——跟着周启源离开周家，前往修真宗派；成功+100粉丝值，失败扣200粉丝值】。心中思索，她的厨艺到底能否打动这位金贵的周三爷，让他带着她一起走呢。
“你等着，我再去寻个烧火的人过来。”绿衣丫鬟拍了拍手，又两个持木棍的粗使婆子陡然出现，守在了门口。
没一会儿，脚下匆匆的她便带着气喘吁吁又惊恐万状的二丫过来了，“如今都指着你们俩了。若是这饭食再做砸了，你们俩也就不用想着能再踏出周家的门了。”语气森然，带着威胁。
这合着是要让她俩背锅呢……
哦，话说一只锅，怎么背锅呢——程若芷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想。
二丫哇地一声，又猛地收住声，眼泪汪汪地看着程若芷，小声啜泣，“我不想死”。
程若芷安抚地轻拍了拍二丫微微颤动的肩膀，“没事的，有我呢。你看我昨日做的小食，不是替你们挣到赏钱了嘛。你就一会烧火的时候，完全听我吩咐就好了，放宽心。”
绿衣丫鬟没再说什么，只是和两个粗使婆子一起，在厨房门口当起了门神——还是焦虑、不停踱来踱去的那种。
“加一把柴，待中火热锅后，不要加柴了。”程若芷估摸着时间，用铲子把调好汁的小半锅子米饭沿着灶锅的边缘贴好。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亲自到火膛口看了下火，用火钳调整了下炭火的位子，又说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继续回到灶前。
随着烘烤，锅里渐渐发出细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待声音渐弱，用铲子压了压表面，锅巴的焦香气渐渐在厨房里弥漫。
【“好香啊！我忍着烫，从锅里掰了一块尝尝。脆脆的，超好吃！”】
【“鲜花+1。这个应该是灵食了吧？我感觉到有一点点精神补益的效果呢。只是感觉补益中，有丝丝躁动的精神波动，只有一点点哦，播主不要气馁。”】
程若芷交代二丫，炕锅巴的这个锅灶熄火，只用余温继续烘烤。一边分神调着汤汁，一边直播，“因为我现在无法使用灵力，只能用云仙楼食修处理好的食材再加工，所以食材的杂质和煞气无法完全去除……请亲们谅解。”
姜、蒜、辣椒切成末，并五香料、花椒等，在滚热的油锅里煎炸，加入少许盐和酱料，不多时就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鲜香麻辣的香气。将炖好的灵粟鸡汤倒入锅中，锅里立刻沸腾起来，一时间，鸡汤的鲜香，并着麻辣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口水直咽。
尤其是在这严寒的冬日，更是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现在就凑着锅来上这么一口。
【“好香啊！好好喝！鲜花+1”】
【“咳咳。这鸡汤有毒。明明味道这么冲，烫得我嘴巴都受不了，可是却根本停不下来！鲜花+1”】
【“我新来的。这个叫做灵粟鸡汤是吗？好香啊！我粉上主播了，太好喝了。鲜花+1”】
【“勉强不错吧，味道太冲了。比起虫子罐头来，还算可以吧。小爷我勉强给个鲜花+1吧”】这是那位常年给臭鸡蛋的“吃虫子罐头吃到吐”童鞋。
鲜香麻辣的灵粟鸡汤，因为到底是灵食。无法承受其灵气的程若芷，只能用嗅的方式判断咸淡、调味。见直播间的观众齐齐叫好，她放下心来。
大抵差不多了，程若芷盛出脆脆的锅巴，对绿衣丫鬟说，“取两只紫铜锅子来，请上仙们吃红油拨霞供（火锅）吧。”
绿衣丫鬟闻着这香味，本是心下稍定，不再来回踱步的。听得此言，三两步奔到程若芷面前，“就让上仙们只吃这个？”
程若芷也是无奈。她在还完粉丝值欠债前，神识可用，灵气却无法调动半分，实在无法做修仙美食。
只能取巧——云仙楼的食修，将基本的食材都处理好了，虽然杂质无法祛除多少，但总归是比她现在强多了。何况还有片好的兔肉，让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拨霞供来。
只是却不能这么直白地告诉这位看起来脸色越来越煞白的绿衣姑娘，“雪天食红油拨霞供，一则清雅；二则驱寒。想必上仙们一路冒着风雪前来，必然也是受了些许风寒的。”
“红油拨霞供，以盐酱椒料沃之，以灵粟鸡汤润之，以紫铜锅子安座上，令上仙们自夹肉菜入汤，摆熟啖之，乃随宜各以酱料蘸食。”
“锅巴则干嚼亦可；用这红油灵粟鸡汤汁浇汁亦可。浇上炸得香脆鲜辣的锅巴，脆香中有鸡汤的麻辣鲜香，端是美味至极。”
【“果真如此。我照播主说的，灵粟鸡汤汁并着锅巴一起吃，太美味了，停不下了啊啊啊！鲜花+1”】
【“大家快点吃啊。不然一会这绿衣服的姑娘将这些都端走了，没有实物在前，就没法虚拟投印，让我们尝这些了！鲜花+1”】
【“对哦！”】【“没错！”】【“我不说话了，鲜花+1，播主爱你哟么么哒”】
一时间，直播间又恢复了寂静。看来大家都在争分多秒地尝食物。
看着不断增加的今日粉丝积分值，程若芷实在太开心了。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开始调制蘸酱。
绿衣丫鬟脸上表情复杂，一会是如释重负的喜悦，一会是皱着眉头的紧张，到底还是取了脖子上的钥匙，开了柜子，取了两只紫铜锅子。
肉是早就处理好的，有的甚至还腌制上了。可能是为了更好吸收灵气的缘故，所有的肉都片成了片。
这倒方便了程若芷，她摆出好看的涮肉盘，白玉的盘子配上鲜嫩的肉与菜，并些花叶点缀，甚是清雅好看。
绿衣丫鬟看了看极富美感的摆盘，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她指挥着，两只紫铜锅子，一盘盘摆盘精美的一阶雪兔肉、南坡鹿肉、青羯羊肉、紫云叶、青萝叶，一碟碟蒜油碟、麻酱碟、酱油碟、腐乳碟等等便络绎不绝地传了出去。
她自己则是端了锅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程若芷一眼，便也随着出去了。她甫一端走，直播间里便是一阵阵哀嚎。
【“没得吃了，好难过！”】【“心塞，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程若芷安抚观众，“等我的锅修好了，以后天天给大家做好吃的。还会开通商城售卖熟食，大家敬请期待哦，么么哒。”
待绿衣丫鬟一走，灶台后的二丫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满怀希冀地问程若芷，“程姐姐，我闻着你的膳食味道极香，所以上仙们肯定会满意的对不对？”
程若芷顿了顿，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
二丫吁了一口气，瘫坐在小杌子上，不再言语。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陌生的丫鬟过了来，“谁是厨子？随我走一趟吧。上仙们传唤呢。”
神情毫无波澜，看不出半点情绪。
程若芷不由自主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7章 周家的秘辛
从周家太太的小厨房到饭厅，距离并不远。
程若芷试图向这陌生的丫鬟套出话来，然而那丫鬟莫说透露半点言语了，连表情都一直没变过。
一路忐忑地跟着到了饭厅门口。守门的小丫鬟见了这丫鬟赶紧行礼，迅速而优雅地打起了帘子，“素衣姐姐，你可是来了。大奶奶催人问了好几遍呢。”
“你就是顶替那云仙楼的腌臜东西做饭的小厨子？”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是三爷的师叔，是启云派的严长老。”素衣丫鬟小声提点，“还不拜见？”
程若芷慌忙胡乱地拱手作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改为福身作揖——原身是修士，不太会世俗的礼节；她又是个穿越的。
好在那中年修士不仅不在意，反而哈哈笑了两声。只是笑容略有些怪异，像是一个历来严肃的人偶尔才勉强笑着的模样，“哈哈哈，不错不错。让我想起了一百多年前，我幼时还在凡俗界时，娘亲为我烹饪的锅巴。好多年，没有再尝过这个味道了。”
程若芷这才放下心来。
做成锅巴实在是取巧的无奈之举。下品中劣等的碧粳米，若不以重油盐辣味道遮掩，实在是太过招眼。那闻名启山镇的云仙楼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会提供些这么劣质的食材？包括那些灵肉、灵菜，也不是特别新鲜的……
“你不是凡人！”语气肯定、声音清冽的男声，在程若芷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惊得连连倒退了两三步。
是传音……她这是被人发现是傀儡身子了？还是被发现本体是一只锅了？
她抬起微微下垂的头，轻扫了一下整个厅堂。迅速锁定了一个疑似对她传音的对象——桃花眼，眉心一点观音痣，端是好颜色，面若好女；穿着一袭蓝白色袍子，与那启云派的长老一个服饰，并坐在其身旁。
想来便是周家三爷——周启源，也是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对象了。
周启源与她的眼神对视了片刻，神色温润，倒看不出半点怒色。
“不要害怕。我观你似乎无法使用灵气，又似乎有灵根。可是落了难的修士？”声音清冽温和，依旧是传音。
大兄弟，说话不要大喘气啊，会吓死人的好嘛！
程若芷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这具傀儡身子是有灵根的——火木双灵根。同时惊诧于周启源的敏锐，要知道，他的师叔似乎半点没有发现她的灵根之类的呢。
周启源却并未再继续向她传音，只是径自地涮着肉菜，吃得优雅而香甜。
惹得直播间里的小姐姐们一阵刷屏。
【“嗷嗷嗷，好好看的美少年，就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美死了。鲜花+1”】
【“面若桃花，好漂亮的小哥哥。好喜欢啊。我尝了他筷子上夹的肉的投影，觉得更加好吃呢，麻辣鲜香，让人回味无穷。鲜花+1”】
程若芷低着头，看眼前的光幕上刷屏字样，不由得在心里暗笑。看来颜控无论在什么时空，都是一样的嘛。
一留着小胡子的青年男子，打断了她的思绪，语气温和地问她，“既如此，你可要什么赏赐？”
严肃的素衣丫鬟又低声提点她行礼，“这是大爷。”
胡乱的行礼后，程若芷想到任务失败还要扣200粉丝值的心痛，一咬牙便如实回答，“我希望上仙们能带我一同去修真门派，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你这孩子，说些什么呢？”周家大爷勉强地故作镇定地干笑了一声，“上仙们忙着呢，可不是你……”
“你说说，你凭什么值得让我带你离开？”周启源放下筷子，这次不是传音了，明眸皓齿，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更加显得夺目。
连那严长老也放下吃灵粟脆锅巴的筷子，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她有点紧张。掐着手心给自己打气，尽量用一种自信的语气，“凭我以凡人之身，做的饭食比云仙楼的食修还要强。愿以此长，助上仙们早日得道飞升。”
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严长老摸了摸长须，“你这小丫头，吉利话说得不错。”修仙一途，谁不想飞升？
“好！”周启源点头。“既如此，给你半日假准备，明日一早，随我一同离开吧。”
程若芷狂喜不已，没想到这周启源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100粉丝值奖励快到手了哇！
厅堂中窃窃私语不止。“什么？！”“这就同意啦？这小丫头哪来的本事……”“要不我也求求……”
“咳！”一装扮雍容富丽的美妇人轻咳了一声，厅堂里立刻雅雀无声。
“三弟，何必急着明日就离开呢。难得归家，且在家中休息几日罢。明日初一，正好让你几个侄子侄女，好好地给你拜个年。”
“不知这位是？”周启源挑着眉，桃花眼里全是讽刺，“不知我怎地突然就多出了个姐姐来？”
“这我一早跟你介绍过的，你的嫂嫂，秦氏。”周家大爷有些尴尬地替自己的平妻解围，“你走的时候，你大嫂还没进门，所以……”
“我只知道我家大嫂姓方，”周启源打断他，“是那个在周家农忙时节忙到流产、刺绣养家差点坏了眼睛、跟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方家姐姐。如今她人呢？”
“方氏在后院，给娘亲侍疾，”周家大爷额头略微出汗，歉疚地瞟了一眼自己貌美的平妻，“你去探病时，不是见到了吗？你也知道的，方氏出身农家，上不得台面……”
“大哥慎言。”周启源面色冷了下来，“未料想，六年时间，大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倒叫人齿冷。”
“咯咯咯。”一貌美的少妇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咯咯笑了起来，“三哥，你有所不知。方家大嫂，差一点都被教唆着被休了呢。若不是我托我娘家兄弟找镇长和文书来说理，只怕你方大嫂，如今连上不得台面的机会，都没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