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坏人太多了。”白玉莹附合。
白玉茗被她俩管得没了脾气。
赵戈让人把赵威叫到了雍王府。
赵威心中纳罕,不知赵戈找他有什么事。见了面,赵威满脸堆笑,风趣的道:“大哥怎地忽然想起让人叫我过来了,是有什么君国大事和我商量呢,又或者是想我了,把我叫了来,一解相思之苦?”
赵戈没有接他的话,直截了当的吩咐,“你今明两天便把娄二的命案给了结,不许顺天府再拿这个威胁白姑娘,坏我大事。”
“大哥,我怎么了结?”赵威惊讶万分。
赵戈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然道:“我给你两天时间,不管你用好办法或是恶办法,总之娄二的案子不能再拖,必须了结。”
赵威眉心急促的跳了跳。
他这位大堂哥虽一向高冷,却并非不讲道理。今天悍然下了这个命令,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赵戈神色不善,赵威不敢和他拗着,只好违心的答应了。
赵威叫来他的心腹侍从甘德吩咐,“找个替死鬼,把娄俊俏俊这个案子了结掉。要快,今天了结最好,最晚明天,否则没办法对我大哥交待。”
甘德是个精瘦又精明的年青人,对赵戈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很有些怀疑,“殿下,世子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从前没有吩咐殿下做过什么事啊。”
赵威烦恼拧眉,“本王也不知道大哥究竟了解多少内情。或许他只是根据常理推测的,也未可知。我娘和娄氏多年不和,在皇家并不是秘密。大哥如果根据我娘和娄氏的不和来推测娄俊俏之死和我有关,也不是不可能。”
甘德沉吟道:“一来是徐妃娘娘和娄氏有宿怨,二来王通判凌逼白家之时,殿下恰巧也到场了。或许世子爷便是根据这两点推测出此事和殿下有关,勒令殿下立即了结此案,不许再牵连无辜?”
“或许便是这样了。”赵威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别的可能。
甘德叹气道:“不管世子爷那边究竟知道些什么,总之殿下以后不可再冲动行事了。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些须小事,何必亲自动手。”
赵威点头。
甘德得了赵威的命令,立即着手寻找替罪羊。他有几个亲信在狱中任职,要寻找替罪羊并不困难,很快有亲信报上人来,甘德亲自见了那人,那人自知必死,愿意再加一项罪名,只求放过他的妻儿。甘德答应了。
娄俊俏被杀一案很快告破。
她被杀那一晚,顺天府抓到一个进城偷盗的山匪,名叫齐阿狗。齐阿狗供称,他进城的当晚曾在浣花桥上转悠,无意中见到岸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见左右无人,忍不住上前调戏。那女子不从,拼命反抗不说,还打了他两记耳光。齐阿狗土匪脾气上来,便将那女子捂死后抛下浣花河。
齐阿狗这个山匪犯的事很多,横竖都是死罪,多添了这一条罪名也不过是死得更惨些而已。但他这么一出面,和案件有关的官员其实都松了口气:不用继续查这个棘手的人命案了。
被禁足的娄侧妃闻讯泪流两行,“哪个傻子相信这个齐阿狗是真正杀了俊俏的人啊。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娄侧妃想向太子求助,可太子也不知是真生了她的气还是有心煞煞她的威风,一直没到她房里来,一直不肯见她。
太子不肯来,娄侧妃在禁足又出不去。气得娄侧妃在房里哭天抢地,眼泪流成了河。
顺天府、刑部都有人怀疑齐阿狗的口供是否属实,但齐阿狗把当晚行凶的过程、时间、地点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顺天府和刑部的官员经过查证,认为这个山匪的口供是可靠的。秘密商议过后,娄俊俏被杀一事就这么定了案。
第43章 姝色
这个结果娄侍郎、娄夫人大是不满意, 两夫妻闹到了顺天府。
虽然娄侧妃现在被禁足了,一点忙也帮不上,但毕竟还是侧妃身份, 又有赵成这位太子殿下的爱子在, 娄侍郎和娄夫人的底气还是很足的。到顺天府闹事,两夫妻理直气壮。
娄侍郎摆起官架子, “因为一个山匪的口供就结案, 你们也太轻率了吧。”
娄夫人又哭又骂, “我女儿明明有仇人, 你们竟敢说她是被山匪所害!她死在浣花河中啊, 浣花河畔就住着她的仇人,你们收了白家什么好处,不抓白家那丫头见官,只管包庇她!”
这夫妻俩闹得大了,顺天府尹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顺天府尹是三品官,不光品级高,而且有大案要案能亲自面圣,可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地方小官, 娄侍郎夫妻俩这么闹已是很让人厌恶了, 况且太子府一直不出面, 府尹便知娄氏失宠, 见了面皮笑肉不笑,“娄大人,娄夫人, 这案件并非本官一人独断,而是和刑部侍郎吴大人等共同审理断定的。案卷清清楚楚,二位若不服,本官可取出请二位仔细察看。不过,念在同朝为官,本官还是想劝两位一句:与其这时候悲痛欲绝,不如平时把女孩儿看管好了为佳。”
“你这是什么意思?”娄夫人也不知是气是怒,两眼赤红。
府尹大人一笑,“本官没什么意思。不过一位千金小姐大晚上的不在家中安歇,反独自一人跑到河边,这事委实令人不解。”
娄侍郎和娄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府尹大人寒碜过这夫妻俩,施施然走了,又来了个姓陈的经历应付这夫妻俩,“两位请看,这是本案案卷,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齐阿狗行凶的地点、时间、方法都和令爱对得上,再也错不了的。”
“齐阿狗本来就是死罪,认下这个他还是死罪,这一定是有人收买了他,一定是。”娄侍郎也是多年做官的人,这一点哪能看不出来?
“可怜我那女儿枉死了啊。”娄夫人哭湿了一方帕子。
陈经历嘿嘿笑,“虽说都是死罪,可齐陈狗按原来的罪行是砍头,加了这个杀人罪却是数罪并罚,应腰斩弃市。砍头嘛,一刀下去人就死了,死得何等痛快,腰斩却是人间至为惨酷之刑,受尽折磨之后方能咽气。同是死罪,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这齐阿狗又不是铁打的,难道他宁愿死得惨酷无比,也要认下杀你女儿的罪行?娄大人,娄夫人,这样的话说将出去,没有一个人肯信的。下官奉劝二位还是消停了吧,再闹也闹不出来什么的。”
“我一定要找到杀我女儿的真凶!”娄夫人大哭。
陈经历还有多少公务要忙,实在没有闲心情应付这对失了权势却依旧嚣张难应付的夫妻,冷笑道:“那娄夫人就去找啊,娄夫人找到真凶,绑了来,顺天府一定禀公审理!来人啊,送客!”
娄侍郎和娄夫人被陈经历这个小官硬给撵了出来。
夫妻俩跌跌撞撞的从顺天府出来,又气又急,满面凄惶。
娄夫人还不服气,厚着脸皮去找了太子府的谋士孙庆。这孙庆平时是趋奉娄侧妃的,忖度了下,觉得娄侧妃虽暂时失宠,但毕竟位份还在,且赵成还是太子心爱的儿子,便答应了帮娄家。娄侍郎、娄夫人感激涕零。
孙庆到顺天府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告诉娄侍郎、娄夫人,“府尹大人说,如果二位真对这案情有疑问,他可以和刑部商量,从新再审。但只怕令爱就要被验尸了,到时候开膛剖肚的,二位莫心疼。”
“验尸?”娄侍郎、娄夫人都惊呆了。
人死了还不算,还要开膛剖肚的验尸,何其狠毒!
孙庆面有难色,“贤伉俪还要再查下去么?”
娄侍郎和娄夫人呆了许久,抱头痛哭,“白死了啊,咱们的俊俏白死了啊。”
顺天府用验尸吓住了娄侍郎夫妇,这件案子维持原判。
浣花河畔的白府,因为这件案子尘埃落定,各自放下悬着的那颗心,不用再提心顺天府上门找白玉茗的麻烦了。
沈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光州。
她和白熹恩爱夫妻多年,离开了这么久,早就想回家了。
这天沈氏和白大太太以后陈氏、程氏、白玉莹 、白玉茗等一起陪着白老太太说话,沈氏便提起了要择吉日启程,陈氏抿嘴笑道:“二婶婶您是为了给平阳侯夫人拜寿才回来的,侯夫人的寿诞过去了,不就是要回光州了么。”
程氏忙也笑道:“再过几天就是舅公的寿诞之日了呢,不过舅公他老人家一向不爱大操大办的,寿辰之日也不过是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吃个寿面罢了。二婶婶不在也使得的。”
“可不是么?舅公的寿辰,二婶婶往年也不在的。”陈氏脸上带着笑,话里带着话。
白大太太脸色如常,沈氏心里咯登一下。
她这次回来其实就是给她姨母平阳侯夫人拜寿的,顺便把白玉莹和贾冲的婚事给定下来。但她跟白老太太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说是白熹和她想念母亲,白熹公务繁忙回不来,让她回京向老太太请安。现在陈氏和程氏用闲聊家常的语气这么一提,她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白老太太心地单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算了,若想清楚了,岂不生气?
更何况沈氏给平阳侯夫人拜过寿就要走了,而李大学士的寿辰就在数日之后。只顾着娘家的姨母,不想着夫家的舅公,白老太太岂能容忍。
果然,白老太太脸板起来了,“我们李家这些个穷亲戚,哪值得让二太太费心呢!”
白老太太话说得很重,沈氏忙站起身,一脸惶恐,“娘,不是这样的……”
白玉莹和白玉茗忙也站起来,白玉莹陪笑道:“祖母,我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您老人家莫要误会。”白玉茗笑声清脆,“祖母,我家太太一直惦记着着舅公的寿辰,前儿个我们收拾行李,太太看到姨婆送的一幅《烟寺松风》图,还惦记着要送给舅公做寿礼呢。”
“真的?”白老太太转怒为喜。
“自然是真的。”白玉茗笑吟吟点头。
白老太太心花怒放,拉过沈氏的手,“媳妇啊,娘错怪你了。你舅舅他不喜金银珠宝,不喜绫罗绸缎,就爱名人书画,你得了幅松风图便想送给他,有心了。”
“娘过奖了,这是媳妇应该做的。”沈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氏也不笨,忙表明心迹,“媳妇本就打算着替舅舅他老人家拜过寿才走,看的黄道吉日都是十日之后的。娘您放心,往年媳妇不在京城,今年来了,说什么也要到舅舅家吃碗寿面,沾沾舅舅的福寿。”
白老太太越发笑容可掬。
白大太太颇感意外,忙笑道:“弟妹取出这幅松风图,可帮了嫂子的大忙了。弟妹你往年不在京城,不知道,舅舅他老人家过寿是不爱收礼的,什么金珠玉哭之类的全部不要,只要咱们一家人过去吃寿面就行。可咱们哪能真的空手上门呢?每年为了准备寿礼,大爷和我都要花不少心思。今年托弟妹的福了。”
沈氏心沉了沉。
大太太这是话里有话啊。就算不是抱怨,至少也是在表功了,表明往年全是白大爷和白大太太在张罗李大学士的寿礼。
“往年偏劳大哥大嫂,今年也该让我们二房尽尽孝心了。”沈氏诚恳的道。
白大太太微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白老太太呵呵笑,“兄弟和睦最好。”陈氏、程氏也陪着说笑,气氛很是和乐。
白大太太含笑瞅了白玉茗好几眼。怪不得大爷想要把这个侄女过继来呢,真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可惜生母出身太过卑微,又快要及笄,即将说婆家、出阁,嫁妆等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若不然,真的过继了,浣花河畔多了多少欢笑。
沈氏陪着白老太太说笑了一会儿,带白玉莹和白玉茗回去了。
“小七,你真会自作主张。”沈氏不快,“你好端端的提什么松风图,如此一来,这寿礼我不送也是不行了。你知道松风图有多珍贵么?”
“是,小七自作主张了。”白玉茗乖乖站好,“可是太太,就算我不说,这幅松风图咱们也保不住呀。您想想,姨婆送礼过来的时候,礼单祖母和大伯母都看到了,都知道有这么一幅画。按方才的形势往下推,太太一定得留下来替舅公拜寿,到时候还是得送礼呀。”
“那也不一定要送松风图。”沈氏还是板着脸。
“不送松风图,祖母不会答应的。”白玉莹提醒,“娘,祖母已经知道咱们有这一幅图了,舅公平生唯爱字画,他老人家过寿咱们不拿出来,可能么?”
沈氏烦恼之极,“咱们白家家底不厚,你的嫁妆本来就和侯府那些少奶奶不能比。这幅画我本来是想给你添到嫁妆里的。”
“好女不穿嫁时衣。”白玉莹安慰她。
沈氏也知道白玉莹 、白玉茗说的话不错,训斥了白玉茗几句,让她俩出去了。
“七妹,我娘是无心的。”白玉莹颇觉抱歉。
“五姐姐,不说这个。”白玉茗心思早就不在这个上头了,“来,五姐姐,我告诉你一些关于咱们白家的秘辛。”
“呸,咱家有什么秘辛了。”白玉莹又好气又好笑。
白玉茗一脸神秘,“五姐姐,舅公对咱们的祖母好得不得了,可以说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了,但是白家和李家来往并不多,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玉莹还真的不知道。
白玉茗得意的嘻嘻笑,“这就是淘气鬼的好处了。淘气嘛,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急着打听,我问了家里的几个老仆人,虽然他们吞吞吐吐的不敢多说,但我东拼西凑的,也就把原因给找出来了。舅公对祖母好,怜惜祖母嫁的是孤儿,没啥家业,所以一直明着暗着的贴补祖母。祖母呢,从娘家得好处得的习惯了,视为理所当然,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时日久了,舅婆便受不了了,多有怨言。好像是有一回舅公把舅婆要送人的一件要紧物件儿给了祖母,舅婆来找祖母理论,祖母反唇相讥,彼此说话都不客气,从那时起姑嫂之间便结了怨。”
白玉莹明白了,“所以舅公和祖母兄妹之间虽然还很亲密,但舅公舅婆的儿子、孙子却不爱和咱家来往了,对么?这也是人之常情。”
白玉茗扁扁小嘴,“不光不爱和咱家来往,还对咱家很有意见呢。听说每回大伯母和大嫂二嫂她们上李家,都会遭人白眼、奚落的,所以大伯母不爱去,大嫂二嫂也不爱去。今年咱们赶上啦,大嫂二嫂可能是心里不服气,要拉着咱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