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薇轻摇着脑袋,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眼里满满的失望,侧身错过厉辰骁,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六级考完出去吃一顿,结果吃了两个小时我的天...
还有几章就完结了,睡左铭是肯定要睡的,还有一个长年不在线的系统会上线。
之前说过,虐了厉辰骁,睡了左铭,之后会有一个奖励。
第111章
江可可, 左薇,左铭, 三个人,静默地往外走, 留厉辰骁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低垂脑袋, 紧攥双拳。
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江可可握紧着左薇的手,给她力量。
她知道,这个柔弱的女人,连报复被人的勇气都缺乏。
她也知道, 左薇让厉辰骁跪下, 不过是强装强势。其实,不管厉辰骁跪不跪,她都不会打胎了。
只是——
她以前听一些女人讨论为什么男人向女人求婚一定要单膝跪地的时候, 听到一个说法是,男人只有愿意为女人放下尊严, 才会真的把女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就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眼前的女人,比黄金珍贵百倍千倍。
江可可在那儿胡思乱想着男人求婚时单膝跪地的哲学,突然听到身后极轻微的扑通声响,她有些震惊地回头, 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厉辰骁真的跪下了!双膝跪地!
他脑袋低得很低,完全看不到脸,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抵在地面上,手臂肌肉突起,可以看出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空气变得更加凝重而压抑。
江可可看得震惊,却发现左薇僵着身子,却并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大概从那一声扑通里猜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回头。
江可可抿了抿唇,也不多说什么,牵着左薇继续往外走。她能感觉到,左薇的手,泛着凉意,她能想象到,左薇的心情,必定是极端复杂的。
出了医院,两个女人一起上了左铭的车,坐在车后座,但左铭没有立刻开车。
左薇脸色有些苍白,失神了好半晌,突然又趴在江可可怀里,将自己的脸掩盖住。
令江可可欣慰的是,她没有哭。
江可可的手掌轻抚着左薇的后背,一下一下替她顺着气,静默无声的。
左铭坐在驾驶座,透过后视镜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过了好久,还是左薇打破了沉默:“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解气,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已经不带哭腔,却沉闷得让人感觉压抑。
江可可静默无声,连安慰的话也不说了,就任由她发泄。
“我好怕,我不想回头看他跪下。他觉得我是在报复当年他让我跪的那次,其实我不是,性质不一样。”
左薇声音很小很轻,但咬字清晰:“他让我跪,为的是让我感觉屈辱。我让他跪,其实是希望他愧疚,忏悔。我怕他只觉得屈辱不甘,然后再衍生更深的恨……”
江可可脑海里回响着厉辰骁跪下的样子,轻笑了一下,坦言道:“或许刚刚跪下的时候,他是屈辱不甘的,但等他真的坚持了一夜,他会忏悔的。”
不是安慰,她说得非常笃定。
左薇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江可可的说法,她靠在江可可怀里,再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左铭将车开起来,没开多久,江可可开口:“你们回左家,把我送回我家吧,我想回去看看家人。”
左铭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眼里很快闪过什么,淡声道:“你家现在没人在家。”
江可可抿唇:“那送我去二哥的健身房吧。”
左铭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左薇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江可可在二哥的健身房休息室里等候时,心里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路。
在医院,医生和左薇对话的时候,她失去的记忆已经渐渐恢复过来,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厉辰骁已经不构成威胁了,她还好奇着梁欣媛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左铭还是厉辰骁,主使了那次事件,想要陷害项梓宸杀人?
到最后,又为什么放过了项梓宸?
那件事,二哥当时也在游轮上,还是调查案件的警官。
她本来就准备回S市之后找二哥问问当年的事,却没想到经历了失忆一场。
“想什么?”
江可可想得太入迷,连江淮进了休息室都没注意到,知道江淮主动出声。
“二哥。”江可可主动打声招呼。
“找我有事?”江淮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汗水。
他身材相貌较五年前都没什么变化,只气质似乎比五年前更淡泊,给人的感觉,也不像五年前那么冷厉了。
江可可没有直接问起五年前游轮上的事,而是提起前几天的绑架案:“来道谢,多亏二哥找到荒岛上,救了我和左铭。”
江淮表情淡淡的,好像并不领情的样子。
江可可眉梢微挑,问:“二哥当时怎么那么快找到我和左铭的?”
江淮将毛巾放好,开了瓶水,淡声解释:“那天碰到你之前看到左铭,感觉他神色不对劲。之后再看到你,脸色更加明显,我打车跟了一段路。”
江可可点头,又问:“那在岛上呢?”
江淮灌了口水,满不在乎的语气:“远远看到那警官开枪,我也朝他开枪了。”
这个江可可也听刘阿姨说了,说她二哥已经不是警察了,却携枪伤人。
她默了半晌,很突然地开口:“何绵绵呢?”
休息室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江淮喝水的动作了顿了一下。
江可可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从挺直的脊背,到线条优美的下颔,都绷得紧紧的。
那是在下意识地防备,自我保护。
空气很快恢复正常,江淮将嘴边的水瓶移开,一整瓶矿泉水,被他两口喝完,水瓶被扔进垃圾桶里。
他扔水瓶的动作看上去很随意,声音也很轻松:“小姑娘加的喜欢,不过三分钟热度而已。”
江可可不问了,知道结果是没在一起了。
至于过程,要么是眼前这男人放不开心里的包袱将小姑娘推远了,要么是小姑娘的父亲,那位当官的,从中阻拦了。
当然,也有可能,小姑娘真的是三分钟热度,说不爱就不爱了。
反正就是没有在一起。
江可可再回想起当年,那纯真的小丫头看江淮时眼睛都移不开的样子,心里难免叹惋。
连她都觉得可惜可悲可叹,二哥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她不再提何绵绵的事,而是开始自己想知道的正题:“二哥还记得五年前的游轮之旅吗?”
“你想问什么?”江淮身上似萦绕着一股悲伤,说话也没之前那般寡淡了。
江可可也不再拐弯抹角:“想了解当年梁欣媛谋杀厉辰骁的案件。我当时并没有问你,梁欣媛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她和厉辰骁无冤无仇的吧?”
她并没有立刻向二哥指出,当初真正想谋杀厉辰骁的,是项梓宸。
江淮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淡声问:“记忆恢复了?”
“嗯。”江可可点点头。
江淮在她旁边坐下,一边回忆着当年的事,一边解释:“那确实是一场谋杀。但被谋杀的,不是厉辰骁;策划谋杀的,也不是项梓宸。”
江可可心里一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被谋杀的,不是厉辰骁”这句。
她当然知道,被谋杀的,是梁欣媛。
但是,按照二哥这话,当初策划整次事件的人,本身的目标就是梁欣媛?
是项梓宸骗了她?
他本身就是想让梁欣媛死?
不不不,他没有这个必要。
江淮看出江可可的困惑,又淡声解释:“当时,你落海之后,我看到了项梓宸,看到他从旁边的小船里跳海救你,而那时的梁欣媛还在船上,能将她扔进海里的人,只有当时还在船上的人。”
江可可攥紧了指尖,看着二哥,内心紧张。
江淮的声音很淡,像很多说故事的人,明明是说着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却好像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那是我当警察办的最后一次案件,因为,我违背了一个警察的道德准则。结案的时候,我们写,没有找到梁欣媛的尸体,其实,我找到了。”
江可可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到这一刻真的确定,梁欣媛是真的死了。
江淮继续:“她的尸体上,可以获取不少证据。她不是掉进海里淹死的,而是被人一刀划破了喉咙,之后再扔进海里。”
一刀划破了喉咙……
江可可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双阴冷的眸子。
是左铭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时的画面。
是左铭?!
意思是说,那次项梓宸谋杀厉辰骁的案件背后的真相,是左铭要谋杀梁欣媛?
左铭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厉辰骁死,也不是要项梓宸悲伤杀人的罪名,他只是想梁欣媛死?
可是,为什么?
她看着江淮,希望他能继续解释。
江淮呼吸重了一瞬,撇开了目光,淡漠道:“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他没有想伤害你,也没有想伤害你的项梓宸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江可可实在想不通,强烈的好奇揪着她的心。
左铭为什么一定要梁欣媛死?
为了她?
因为梁欣媛对她下药,害了她?
仅仅因为这样就要梁欣媛的命?这根本说不通!对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说不通,更何况是对左铭。
江淮看得出江可可的困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说,梁欣媛被干净利落割破喉咙的死法,牵扯到几十年前的一桩离奇杀人案,两名死者是猥亵儿童的惯犯,被定义为仇杀。
他没有说,具有急性应激障碍的患者,发病伤人不用负法律责任。
他没有说,梁欣媛的死因,在近期被渐渐调查出的时候,牵扯到了几十年前的猥亵儿童案件,当案件真相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左铭的父亲受不了自己误会儿子这么多年才突发的脑溢血。
就像他无法对别人提起自己妹妹被强.奸的事一样。
有些事,悲痛到难以启齿。
第112章 杨花满头
江可可从二哥那里, 知道了一些信息,却也产生了更深的困惑。
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 她有种惶惶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记忆恢复了,也知道梁欣媛的死不会对项梓宸造成威胁了, 她应该去找项梓宸,去找儿子,和他们分享自己恢复记忆的喜悦。
可是, 左铭杀人这件事, 像一道沉重的锁链,将她的心捆绑束缚,勒得喘不过气来。
那不是雇杀手谋杀,也不是像厉辰骁那种借别人的手用火, 他是用刀, 那么直接而残忍地割破别人的喉咙。
这,是一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即使是她,这个被梁欣媛下药的真正受害者, 她觉得,假设自己真的是原女配, 即使恨梁欣媛,但都不至于恨到让她死的地步。
更何况左铭并不是直接受害者,他是旁观者。
他用刀划破人类的喉咙,去收割别人生命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是怎样的感受?
他大概是像那次, 拿刀抵在她脖颈处时,一样的残忍阴冷。
他那个时候,会不会是真的想要划破她的喉咙,收割她的生命,而不是威胁?
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惶惑涌上心头,江可可呼吸很急,心情压抑,回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一些独属于她江可可的记忆。
她离开家乡出去流浪前,经历了一些变故,在十八岁不到的年纪。
很小很小的时候,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去世了,小孩子参加葬礼的酒席,根本什么事都不懂,甚至当成普通的酒席。
她的家乡,葬礼会有许多奇怪的习俗,非常热闹,小孩子都喜欢凑热闹。
第一次真实地面对葬礼,第一次意识到葬礼的意义和生命的严肃,是在她父母的葬礼上。
同时,那也是她第一次真的见到死人。
因为当时有警方介入调查,还有一些纠纷,尸体是在两天后下葬的。
或许是是春寒料峭的天气,使得尸体保存还算完好,也没什么异味。
她在尸体火化前被要求去见父母最后一面。
母亲的嘴角,隐隐约约是上扬的;父亲那张长年盛放怒容的脸,僵硬而平静。
她第一次认真地看待生命,以审视的姿势,通过死人的身体。
之后离家流浪的那些年,她不止一次经历过以为过不去的苦。她无牵无挂,似乎也看不到未来,却从来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变成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从一个活物变成死物,就会感到恐惧。
她相信,死亡是最没有尊严的。
她敬畏生命,发自内心的。
左铭的行为,让她难以释怀。
江可可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走了许久,就像曾经在外流浪没有目标的她一样。
走着走着,她后知后觉发现有辆车一直跟着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转身向后看,看到左铭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左铭看出她看到他跟着了,就将车开到她跟前。
江可可视线顺着车窗望进去,问:“薇薇呢?”
“情绪不稳定,先回家休息了。”
江可可皱眉:“你不陪着她吗?”
左铭眉目清淡:“你情绪也不稳定。”
轻描淡写一句话,正正击中了江可可。
其实她想问他梁欣媛的事,又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感觉。
左铭目光至上而下,扫了眼她一双笔直长腿,轻声道:“走累了,上车吧。”
“……”她倒是真的走的有点累,犹豫片刻,还是上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