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说觉得习惯了这种剧情, 真的身处小说中，感觉厉辰骁跟个强.奸犯似的，还是惯犯。
但是。
左薇怀孕这个结果, 真的是让人烦躁。
她本来就对厉辰骁余情未了，流产三次, 现在又怀上了，总不能逼着她打掉吧？
不打掉的话，怀了厉辰骁孩子的左薇能像她踹掉左铭一样踹掉厉辰骁吗？
嗯？踹掉左铭？
江可可愣了一小下，她发现她潜意识里就有着这样的观点呢。
揉了揉眉心，江可可觉得爱情真是让人丧心病狂的东西。
“如果左薇真的决定要和厉辰骁复合，你就要放过厉辰骁了吗？”
说这话时, 江可可莫名烦躁。
她觉得会。
左铭骨子里可能是和左薇一样性格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犯贱到喜欢她这么个恶毒女配。
“我已经放过他了。”左铭不知道江可可和刘阿姨聊天的事，主动给她解释，“谋杀事件，他找的替罪羊已经被送进警局，警方已经结案，这件事已经结束。”
江可可顿时变得面无表情，心里对左铭的一丁点好感几乎消失。
她也不说什么。
反正，被谋杀的是他，他自己犯贱不追究，她也没必要替他打抱不平。
就是，恨。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厉辰骁抱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恨意。
可能是受这具身体的影响，也可能是失忆前的某些事，让她恨着厉辰骁。
左铭注意到她骤然冷下去的脸色，心里有点异样，又淡声解释道：“这件事已经结束，但厉家很快就会易主。”
江可可吸了口气：“你是说，厉辰骁……”
左铭淡淡道：“他会一无所有。”
“当然，如果薇薇决定继续爱他的话，他还有左薇和孩子。”
“你……”江可可惊得咋舌，“你之前不是还说要等左薇的决定吗？该不会是因为我刚刚……”
咳，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江可可感觉自己有够自恋的。
左铭摇摇头，淡泊的表情有些恍惚：“左薇的选择不影响我的决定，但对厉辰骁的未来，影响很大。”
江可可不解，等着他继续解释。
等着左铭沉默了好半晌。
他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开口时，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觉不觉得，厉辰骁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可可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知道，通常问出“你觉不觉得”这种句型的人，其实是自己觉得，找认同感罢了。
也就是说，左铭觉得厉辰骁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为他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左薇，却不知道珍惜。
左铭想说什么呢？
她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左铭而不知道珍惜吗？
那项梓宸呢？
被爱从来都不是滋生爱的条件。
或者，他想说，羡慕厉辰骁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女人吗？
江可可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有个女人，像左薇爱厉辰骁那样爱你，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左铭没有预料到她这么突然的问题，愣了半晌，又沉默了许久。
江可可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毕竟没有如果。
不过，或许以后，他真的遇到那样的女人呢？
但是，左铭的回答推翻了她的设想。
他看着她，声音很淡，没什么力度：“在你之前，或许会吧。”
江可可眼神有点怔愣，没有焦点的那种。
她心里有点压抑，嘴上却故作轻松：“那我还成罪人了？”
左铭淡漠地移开目光，心里刺刺的，疼。
她要成为罪人，就是不和他在一起的意思。
江可可看着他平淡得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心里莫名烦躁，有点想收回刚刚的话，又觉得矫情。
左铭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厉辰骁为什么坚持要和薇薇复婚吗？”
“嗯？”
江可可记得小说里写的是因为男主终于爱上女主了，离婚后悔不当初。
“薇薇离婚前，因为流产，厉辰骁对她心怀愧疚。”
江可可点头：“所以他同意了离婚。”
左铭接着她的话继续：“并且在离婚分财产时，给了薇薇不少好处，其中甚至包括公司股份。”
江可可眼神瞬间变了，心里有个猜测。
左铭面色淡然，有种稳操胜券的沉稳：“我耍手段弄到手的股份，加上左薇手里的，足以将薇薇推上厉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成为控股最多的股东。”
江可可懂了，包括左铭之前说的那些，都懂了。
但她反而高兴不起来。
左铭相当于是，掰倒了厉辰骁之后，将厉辰骁所拥有的一切交到左薇手里，任左薇处置。
厉辰骁一无所有之后，他所拥有的一切却是属于左薇了。
如果是女强文，这种剧情肯定是很爽的。但以左薇的性格，再加上怀孕……
江可可很怀疑，这一切，又会回到厉辰骁手里。
难怪左铭之前强调左薇的决定。
江可可轻叹一声，靠在沙发上，感觉有些无力。
正当她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了左薇的选择，感到失望的时候，手机响了，接到了左薇打过来的电话。
左薇，给她打电话？
江可可愣了一下，看向左铭：“薇薇是在厉家吗？”
左铭抿了抿唇：“厉辰骁以灯灯威胁她，她去了厉家。威胁解除后，我去厉家找她的时候——”
左铭顿了一下，皱着眉头：“她很痛苦，哭得说不出话来，不肯跟我回家。”
江可可心里不满：厉辰骁又怎么虐左薇了？
她深吸气，接通电话，声音有些冷漠：“喂？”
电话那头没有开口，只有细微的电流和彼此的呼吸在耳朵里流转。
不知为何，隔着冰冷的手机，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悲伤，好像有利刃绞在心口，疼得厉害。
失忆的江可可和左薇几乎是没什么交集的，却莫名地感觉心疼，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很轻很轻地：“你……怎么了？厉辰骁又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想要开口说话的人，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就止不住的哭腔溢出来。
江可可几乎可以想象，那个柔弱的女人，手捂着嘴止住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的凄惨模样。
她难得心软，忍不住安慰：“别哭啦，有什么事你哥哥替你扛着呢，他会一直护着你的。”
安慰之后，左薇哭得更惨了。
不过也好，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江可可就静静听着电话那头止不住的哭声，到最后，左薇甚至哭得打嗝，光听着都觉得可怜，跟着一起听着的左铭也是动容。
好在，她最后终于把完整的话说出来了：“我在医院，我想见你。”
“医院？你怎么了？”江可可站起身来，没怎么犹豫都准备出发了。
左薇又是一个嗝，抽了抽鼻子，哭得沙哑的声音补充：“你一个人来，不要带着我哥。”
挂了电话后，原本准备直接出发的江可可反而犹豫了。
为什么强调让她一个人，不让带着左铭？
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绑架。
左铭看出她的犹豫，解释：“现在的厉辰骁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她可能是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江可可抿着唇思索了片刻，问左铭：“我失忆前，和她关系很好？”
左铭眼神微黯，声音轻淡：“她手臂上有一道疤，为你留的。”
江可可心头一紧，捏着手机往门口走：“我先去医院了。”
其实不怪她有所怀疑。
毕竟，她都已经失忆了，左薇还能单独和她说什么呢？
只是找个人倾听她内心的苦痛吗？
而且，为什么地点是在医院？
难道又流产了吗？
第109章
江可可已经做好见到左薇后要被她抱着痛哭一阵子的准备, 谁知道，左薇见到她之后, 反而不哭了。
她只是抱着她，静默无声的。
而江可可也趁机, 细细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疤痕。
大概有手指那么长的一道痕，看起来并不狰狞，可以看出伤口当初被缝合得非常整齐。
江可可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道刚缝合好的伤疤的画面。
她恍惚了一下, 回神后, 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抚上了左薇手臂上的疤痕。
柔软的指腹轻轻触在伤疤上，沿着疤痕的轨迹，轻抚着。
左薇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她从江可可的怀抱里出来, 依旧让江可可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 不闪不躲。
江可可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疼吗？”嗓音有点哑。
左薇的呼吸倏地变重，沉默了两秒，很淡的声音开口：“不疼。”
后一句是：“比这更疼的, 还少吗？”
江可可闭了闭眼，脑袋里好像闪过某些画面。
是什么画面？太模糊了, 看不真切。
左薇却是有些惊讶地压低了声音试探道：“你……想起来了？”
江可可揉了揉太阳穴，睁眼看到左薇，感觉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这问题，她也问过左铭。
左薇默了半晌，看着她，诚实道：“不想。”
她是非常单纯的诚实, 不会让人有任何怀疑的那种。
江可可感觉奇怪：“为什么？你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左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哥算不算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甚至，恨他。”
“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算不算’对不起我的？”
左薇抿了抿唇：“我知道的，有一次，他把你交给了厉辰骁，你回来的时候，脸肿了，脖子上还有刀痕。”
江可可脑海里又有画面闪过，有厉辰骁扯着她头发的，还有左铭冷漠而嗜血的表情，刀架在她脖子上。
回过神来，她朝着左薇淡笑：“但你哥，他说他是希望我恢复记忆的。”
左薇抿着唇，思索着。
江可可等着她，没有打断她。
左薇突然牵着她的手，“我带你到医院走走吧。”
江可可并不清楚她约她到医院来的意图，只是非常配合地跟着她。
两个同样柔弱漂亮的女人，手牵手在医院走着，脚步轻缓，表情微妙，沉默不语。
左薇在一间病房前时停住了，江可可自然跟着停下。
“这里，是我第一次流产的地方。”
江可可心里想着小说剧情，知道她第一次流产是与她有关的，心里稍感异样，但她没有出声打断。
左薇继续，像许多说故事的人一样，仿若置身事外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那个时候，你就在这个病房里面，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睡了一夜，我在病房外面跪了一夜。”
这个剧情，江可可是知道的。
但从左薇嘴里说出来，用这么平淡的声音，她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我跪了一夜，有人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指指点点，我能感觉到，心里委屈着，恨着，也幻想着。”
“我幻想着，如果我变成你就好了，如果他眼里看到的只有我就好了，哪怕当个小三。”
小三。江可可心里默念这个词。
这说的是当时的江可可，其实就是小三。
左薇突然笑了一下，有些苍凉，声音也更低了，明明不带哭腔，却有种如泣如诉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想，就想变成你，哪怕你一无所有都好，只要你有厉辰骁喜欢，我就想变成你，什么都不要的那种……”
“我当时，一点都没有想到哥哥，尽管他从小对我那么好。”
说到哥哥，她突然抱着脑袋，快要崩溃的样子。
江可可原以为她是要说恨的，看到这里就知道，她是后悔了。
是不是后悔爱上厉辰骁？
她的决定呢？是不是要放弃自己一意孤行粉身碎骨的爱情了？
左薇靠在墙上，急促的呼吸，看上去非常难受。
江可可上去扶着她，小声地：“没事了，都过去了。”
左薇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你突然冲出来了，我流产了。”
“说起来好笑，可能是我流产的次数太多，我都有点儿……”左薇吸了吸鼻子，显然是之前哭得太狠，还有点没缓过来，顿了一会儿继续，“都不太记得，当时流产是什么感受了。”
“真的，父亲脑溢血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哭，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把过去全部发泄出去了。”
“过去对厉辰骁的爱，过去受他的伤害，好像都发泄出去，都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又哑起来，呼吸都是一哽一哽的，看上去非常难受。
江可可看得也觉得难受，手掌探到她背后轻抚着，帮她顺着气，还安慰：“别想了，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吧，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这么伤心了。”
她是真怕，左薇的第四次怀孕，如果又因为伤心过度而流产的话，她就太悲剧了。
左薇吸了吸鼻子，有点儿轻描淡写地：“这个孩子，我已经不打算要了，找你来医院，就是想你陪我打胎的。”
江可可震惊，不过很快也恢复过来。
她想，她知道左薇的决定了。
之所以这么痛苦，大概就是因为她要放弃对厉辰骁的感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