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枣来了兴趣,正要细问,薛见忽的瞥了申妙一眼;“你教?”
阿枣还以为他吃醋,暗暗提醒自己这可是男主的女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忙把手抽了回来:“不不不,我想了一下,我毕生的追求还是读圣贤书。”
申妙吃吃一笑,薛见转向她:“已经到了聚宝街,你戏班还有事,下去吧。”
申妙五分不悦五分无奈,冲着阿枣抛了个媚眼:“沈长史,等着人家哦。”然后就跳下了车。
阿枣忙对薛见解释道:“我和申妙姑娘不过玩笑几句,殿下不要误会。”
薛见问道:“你方才在茶馆里为什么说申妙是我的...红颜?”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有些耿耿于怀。
阿枣小心道:“额...殿下和申姑娘是郎才女貌,申姑娘竟不是您的红颜知己?”
薛见蹙眉:“自然不是,我身边没有所谓的红颜知己。”阿枣不怎么信,原书里暧昧的都好几个了,别以为能瞒得住她:“...殿下才华无双,俊美如天人,身边有红颜知己相伴也是乐事,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薛见掀开三足青铜香炉的小盖,拨了拨里面的兰香:“所谓的红颜知己,不过是给不敢占有的喜欢找一个借口而已,强装风雅的庸懦之人才会给求而不得之人冠红颜知己的称谓。”
阿枣没想到一个爽文男主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殿下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薛见不觉抬眸看着她:“别人我自不知,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定会不择手段把她收入怀中,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
阿枣被他的霸气侧漏弄的虎躯一震,没想到男主竟然是个病娇款的...但是对原书里的女主也没有这样强的占有欲。她又忍不住问道:“您真的不喜欢申姑娘?”
薛见攒了攒眉心,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难道她对原书的理解有误?她颇为不甘心地嘀咕道:“申姑娘怎么说也是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又不是男人,您何必这么嫌弃她呢?”
薛见:“...”
他默默地低头喝茶。
马车行过一处闹事,阿枣道:“您在这儿把我放下吧,我要给我娘买点针线,她做绣活要用。”
薛见也下了马车:“正好睦月居就在前面,中午就在那里用饭吧。”
有人请客阿枣当然高兴,下了马车跟他并肩逛着,阿枣从袖子里抽出李氏用的单子,低头细细比对着买线,正好两人路过长风书局的门口,老张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她脸色一绿,忙带着薛见快步往前走,要是薛见知道她是春.宫大手,她这长史生涯就算到头了!
薛见竟勾唇笑了一下;“那人是谁?”
阿枣不自在地低头:“好像是聚宝街上的一傻子,见谁都打招呼。”
薛见笑了,宛如春雪初融,泛着滟滟晴波。
阿枣看的一呆,两人正互相对视的功夫,人群里忽然有个貌美女子,打扮朴素,穿着粗麻衣裳,手里还牵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貌美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枣,先是犹疑不定,然后变的万分惊喜,眼里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阿枣没注意,那貌美女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哭喊道:“可算找到你了。”
阿枣一脸懵逼,薛见神情微冷,左手轻轻一抬,人群里几个穿着寻常衣裳的汉子就停住了脚步,准备着要冲过来护着二人。
她给那女子搂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两三岁的小男孩仰起头呆呆地看了阿枣一会,也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爹!”
阿枣:“???”
第28章
路人瞧这一幕有趣,都纷纷围上来凑热闹,阿枣给那一声爹喊的心里山摇地动,有三魂没七魄,整个人僵立在当场。
那貌美女子见她不应声,抽泣道:“你不认识我们娘俩了吗?”
阿枣木木地应道:“我...我应该认识吗?”
薛见面色越发冷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寻个僻静地方再说。”
他说完带着人到了一处僻静的棋社,棋社里面别有洞天,绕进里面,是一处花草芳菲的院落,里面的小二帮着沏了壶茶就走了。
阿枣终于重启了一边,捋了捋思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找他,而且那孩子还叫她爹?这孩子肯定不是沈丝丝的,她就是想生也没有那功能,而且她现在顶着的是沈入扣的脸,难道是沈入扣原来进京赶考的时候欠下的风流债?要么就是仙人跳的。
那孩子见她走神,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叫了一声爹。
阿枣:“...饶了我吧,我喊你爹都行!”
薛见从那孩子喊了一声‘爹’起就神色漠然,阿枣忍不住道:“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神情凄楚:“你就真的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吗?你忘了我也罢了,怎么连咱们的孩子都忘了?”
阿枣头大如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那什么,我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马匪,好些事都忘了。”
女子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叫瑶洲。”
平川在后面忍不住插了句嘴:“我听同僚说过,原来枫桥画舫上有个行首就叫瑶洲。”行首就是花魁。
瑶洲双颊发烫,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是欢场女子,飘若浮萍,四年前无意中遇到了进京赶考的沈君,我两人互生倾慕,沈君身上的银两不多,我对着妈妈百般哀求,我把这些年积攒的积蓄拿出来,又和沈君凑了凑,才终于得以赎身...”
感觉像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高配版,要是四年前两人认识的,孩子两三岁倒也合情合理...阿枣心乱如麻,就听她继续道:“沈君在京里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我陪着的,后来你成了二甲进士,要荣归故里,我等你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谁知,谁知...你竟再也没有回来过。”
听着是有点像剧本,但是穿书这种荒诞的事都发生了,生活戏剧化一些也没什么。
阿枣完全可以用一头雾水四个字概括,沈丝丝不过是书里一个小炮灰,篇幅当然不会很多,关于沈入扣本人提到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瑶洲摇晃着她的手臂,激动道:“你知道我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你现在是不是娶了新夫人,是不是就要抛弃我了!“
阿枣含含糊糊地道:“你冷静一下,我还没娶亲,这事太突然,我得理理。”
旁边一直冷着脸的薛见突然问道:“沈入扣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是何时怀胎的?这孩子是几月生下来的?”
瑶洲被问的怔了片刻,想了想才道:“沈君是十月初一走的,这孩子当是八月份怀上的,孩子生在六月盛夏。”
薛见转向阿枣:“你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吗?”
阿枣只得老老实实地道:“不记得了。”
薛见又转向瑶洲:“京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笑不小,她进京也近两年了,难道你从没打听过?”
瑶洲怔怔摇头,似乎是被他吓住了,拉着阿枣的手道:“沈君,你先送我要回家好不好?”
阿枣头痛道:“我派人送你?”
瑶洲哭喊道:“你又要抛下我不管了吗?!”
阿枣主要是有点心虚,生怕是沈入扣真的欠下的风流债,只得道:“先不说此事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又转向薛见:“殿下...”
薛见冷着脸起身:“随你。”直接走人了。
不过他走归走,还是留下两个护卫来,阿枣只得道:”你们住哪里?我先送你们回去。“
瑶洲死死拽着她衣裳下摆跟在她身后,那孩子又死死跟着瑶洲,母子俩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过在简陋的小巷里,阿枣带着她进了一间被木栅栏隔着的小院,正准备走人,突然被瑶洲一把拽住按在瞧上,她抬脚把门踢上。
阿枣:“...”这本书里所有的妹子设定都是大力怪吗?!
外面两个护卫高声喊道:“沈长史?!”
阿枣回道:“我没事,有事叫你们!”她伸手要推开瑶洲,皱眉道:“我该走了。”
不料瑶洲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抵在门板上,含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兼明,我好想你...”兼明是沈入扣的小字。
阿枣脸绿了,不是那什么,四年没见有必要这么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吗?她真的很想喊一句,你孩子还在隔壁呢!!
不得不说瑶洲不愧是在欢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调.情的手段一流,可惜再高明的手段她也无福消受`,眼看着她嘴唇就要贴上来,一只手马上就要探到下.腹了,阿枣一把拽住她的手:“够了,你自重点!”
瑶洲鼻息咻咻:“你我本是夫妻...”阿枣跟她说不通,拉开门转身走了。
她也准备回家问问李氏,没想到薛见的马车竟然在聚宝街口等着她,她手脚利落地爬上马车:“殿下,我还以为您回去了呢。”
薛见见她耳垂发红,额头冒汗,衣衫也有些凌乱,脸色异常难看,伸手捏住她耳垂:“你跟她做什么了?”
阿枣倒抽了口冷气:“疼疼疼,轻点,这是真耳朵啊殿下!”
薛见手劲稍微松了松,脸色冷漠:“你们...”他突然不想把后面的话问出来。
不过阿枣还是秒懂了,激动地拍桌道;“你要相信我啊殿下!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要相信我的能力!!这一来一去才三炷香的功夫,我连脱衣服都不够!!”
薛见:“...闭嘴。”
阿枣举手道:“我就把她送回家就完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薛见瞥了她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阿枣给这飞来黑锅搅的头疼,也不是很想说话,等到了家里就迫不及待地问李氏:“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瑶洲的女子啊?她好像跟我哥很熟。”
李氏仔细想了想,摇头:“你哥没跟我提过。”
阿枣又小心问着正在低头当松鼠的沈入扣:“哥...你对瑶洲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啊?”
“瑶洲,瑶洲...”阿枣以为有门,眼睛一亮,就见沈入扣突然一拍手:“啊,我要喝粥!”
阿枣:“...”绝望。
犹豫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事,阿枣早上起来神情格外萎靡,薛见见她眼底下两圈青黛,漫不经心问道:“昨晚上去找那女子了?”
阿枣打了个激灵:“没有。”
薛见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你不必遮掩。”
阿枣不知道为啥但是有种预感敢顺着他的话说一定要凉,于是忙摆了摆手道:“卑职真没有,昨天安顿好她我就再没去过了。”
薛见还算满意:“你打算怎么办?”
阿枣还纳闷薛见什么时候对这种闲事感兴趣起来,怔道:“托人查一查瑶洲的身份,若是她是个骗子,自然要送交官府,若是真的是...”她想到这点脑壳都大了:“那卑职也没办法了,随缘吧。”
薛见乜她一眼,挥手让她下去,手指轻轻点桌面片刻,叫了声为了平川吩咐了几句。
周长史一凉,薛见府上就剩下俩长史,王长史见她过来,嘱咐道:“殿下要扩府,势必得影响到隔壁府邸,你去跟隔壁李殿下打个招呼,别让两府为这事闹的不愉快。”
阿枣点头:“好啊...不对,等等,隔壁谁?”
王长史郁闷道:“李兰籍李殿下你不知道?原本隔壁住的是次辅,上个月次辅还乡,宅子就空了下来,李殿下就接手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不过虽说是隔壁,但两座府邸也横跨了好几条街。
阿枣的脸色相当难看,又想到沈丝丝和李兰籍的微妙关系,苦着脸道:“您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王长史拐杖一顿:“你有没有人性啊?”
阿枣认命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也不能一味逃避,弄清楚反倒好,取过图纸出了府门,又绕了将近一条街才找到李兰籍府的大门,她递了帖子,请门房帮着通传,李兰籍倒是没像她想的那般蓄意刁难,很快就让他进去了。
李兰籍斜靠在主院的院门前,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有只粉蝶飘飘悠悠地飞过,他伸手捏住蝴蝶的翅膀,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对她伸手:“瞧,我逮到了什么?”
他又挑起唇角:“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阿枣突然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速战速决:“殿下,我们殿下要扩府,所以特地命我来...”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我知道,我还喝过你们殿下的扩府酒。”他伸手要携她的手:“走吧,进屋再说。”
阿枣不留神被他抓个正着,下意识地挣了挣,李兰籍又偏头看她:“你以前见过我?”
阿枣果断摇头,他又倾身细细打量着她,了然一笑:“那你为什么怕我?”
既来之,则皮之,阿枣慢慢地抽回手,直起了身子淡定道:“没什么,下官只是想起来,刚才上厕所没洗手。”
第29章
阿枣跟着他进了主院,发现一件有些奇妙的事,虽然李兰籍和薛见庭院以及屋中摆设虽然不同,但是布局和陈列的法子却有些微妙的相似。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李兰籍一撩衣袍坐在上首,眨了眨眼:“我上回无意中听说,沈长史屈就我府上,当了我府邸的管事,可是真的?”
阿枣愣了下才想起来,上回在茶馆里随口编的谎言,现在现世报来了,她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下官主要是想借殿下的威名吓唬吓唬那些歹人。”
李兰籍神情好似无辜:“难道四殿下的威名不足以吓唬那些歹人?”
阿枣:“...”这个问题不论回答什么都是错,她只好默默低头喝茶,过了会儿才拿出图纸来:“殿下,咱们来说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