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就是七夕节,不过此时还没被赋予情侣节的含义,不过对于喜欢玩乐的庄朝人来说,任何节日都是他们翘首以盼的。
阿枣容色惹人注目,有不少人扭头看了过来,薛见一身宝蓝色直缀,颇有几分儒雅倜傥,他在雅间里冲她招了招手,她迈着小碎步跑上去,小声抱怨道:“我娘说了,好姑娘不能单独跟男人出来看戏,您以后别让我哥叫我出来了。”
薛见神色不改,眯了眯眼:“你这是在命令我?”
阿枣:“...”
她给薛见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的画风震了一下:“不敢不敢...”
实际上薛见对这张脸颇为陌生,看了会儿陌生感才淡了点,手指点了点桌面:“坐下。”
阿枣被他若即若离唬的一愣一愣的,薛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本来以为他是瞧上自己这张脸了,现在看来也不像,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没对当沈入扣的时候好呢!
阿枣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地坐到薛见身边,薛见似在跟她闲谈:“你在京城还有近亲?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寻一二?”
阿枣汗了下:“不劳烦殿下了,民女自己来就行。”
薛见笑了笑:“你在京城无依无靠,想过彻底安定下来吗?”
阿枣就怕他又提给名分的事,咬重二人的称呼:“殿下,民女没想到那么多。”
薛见瞧出她的想法,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了捏她两瓣嘴唇:“我不想再听到民女两个字。”他见阿枣不答,语调微微扬高:“嗯?”
阿枣:“...是。”
此时戏已经开锣,烛火微微暗淡下来,只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腔,阿枣凝神仔细听,发现唱的就是她写的那出《鸳鸯记》,这曲调她自然是十分熟悉的,手指跟着轻轻打拍子。
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薛见的声音忽的传过来:“沈表姑娘。”
阿枣一个激灵,两人座儿本来搁了一张桌子,但是薛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她下意识地侧开头,脸颊恰好被温润的薄唇贴住,从耳根滑到脸颊,她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薛见不动声色地回味,阿枣觉得十分尴尬,把椅子挪远了点:”殿下有什么事?“
薛见道:“我突然想起来,咱们也算是相识了,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枣在心里呸了声,低声道:“我小名丝丝。”
薛见轻笑了声:“丝丝,我觉着不及阿枣好听。”
阿枣身子一僵:“阿枣是谁?”
薛见一本正经:“我一个姘头。”
阿枣:“...呵呵。”姘你奶奶个嘴。
此时一曲演完,底下有几个爷们起哄着什么,本来只是几个人,但是很快就响成了一片:“让芳老板出来,我们要听她的《春江花月》,乞巧节了芳老板还不打算露个脸?!”
底下闹哄哄一片,阿枣不禁小声问道;“殿下,芳老板是谁啊?”
薛见没什么兴致:“一个歌女。”
底下吵成一片,抬手唱名的人和申妙商议一番,决定把那位芳老板请上来献艺,阿枣定睛一看,见有个姿容婉丽的女子走上来手里还抱着琵琶。申妙的美胜在妩媚,方如是的美胜在清丽,而这位芳老板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眉间的阴郁和忧愁。
阿枣开始回忆起来,按理来说有这般出众的人物应该出现过啊,薛见见她目光一直落在芳老板身上,起身道:“走。”
阿枣忙站起来;“不看了?”
薛见神色冷淡:“没意思。”
两人出了雅间,芳老板忽的抬眼往这边瞧了眼,目光一直追随两人出去,这才把心思收回到琵琶上。
街上早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阿枣这小身板一入人.流就给挤的东倒西歪,薛见见状回身握住她的手:“跟在我后面。”
阿枣并不是第一次碰薛见的手,但是跟他手拉手走在大街上还真是第一回 ,那别扭劲就别提了,她手心冒汗,忍不住想抽回手:“殿下能不能松手,让人瞧见了对您的名声不好。”
薛见的名声无所谓啦,反正他以后可是要万花丛中过的,她的名声可就糟了。
薛见握的紧了紧,侧头问道;“不喜欢我牵着你?”
阿枣点了点头:“我跟殿下非亲非故...”很想哔哔几句,但是为了维持沈丝丝的人设她忍了,她已经毁了一个沈入扣,不能一错再错了!
他眉眼一弯:“好啊。”阿枣正琢磨他今天好说话的不像话的时候,就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直接被带到他怀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贴着他胸膛,人被一阵好闻的兰香包裹住。
薛见低头看了眼她的发旋,轻拍她的肩安抚,手又下滑握住她的细腰,轻轻一笑;“不想牵手,那就抱抱吧。”
阿枣:“...”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皱着眉拼命推拒:“殿下自重。”
薛见勾唇一笑:“我答应过你兄长今晚要好好照顾你,这里人那么多,你若是磕了碰了,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阿枣:“...”
她把这话努力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她自己让薛见调戏她自己?!
这他妈是什么神逻辑!
第47章
阿枣挣了挣没挣脱:“殿下您能撒手了吧!我用不着您照顾!”她现在要是沈入扣就没那么别扭,但现在是沈丝丝,就十分难受了。
薛见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那就当你照顾我。”
阿枣真怒了:“要不要您骑我脖子上,我抱着您把尿啊!”
薛见:“...”
薛见见她真火了,十分懂得见好就收,松开手带着她的手臂:“跟我来,咱们去看画舫游船。”
这回好歹算在接受范围内了,阿枣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要是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肯定没那么纠结,不过她现在顶着的是沈丝丝的脸,还是要注意一点名声的。
两人谁都没瞧见,李兰籍站在临街的二楼,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薛见带着她到湖边看画舫,此时画舫上挂满了各样彩灯,将整个河面照的亮如白昼,薛见挨个指着跟她介绍,等到一艘孔雀型的画舫行过来的时候,他淡然介绍道:“这是豪商河神捐的画舫。”
阿枣不禁赞叹道:“这艘好看。”她跟河神这些日子常有书信来往,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关系也算很亲近啦。
薛见唇角一挑,瞧她一眼,对着手下人抬了抬手,手下人递过来两个精巧的小盒子:“这是乞巧节的一点小玩意,送给你。”
她也没在意,随手打开第一个,就见是一个纯金用宝石点缀的摩罗睺,她掀开第二个,也没注意看,手伸进去摸了摸,就觉着一个毛乎乎的东西爬到手上来了,她低头一看,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幸好薛见选的地方没什么人,不然她这连绵不绝的惨叫估计就要吓倒一片了,因为她手上趴着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蜘蛛。
有种病叫昆虫恐惧症,阿枣估摸着自己有点这个毛病,小蜘蛛爬到她袖子上,她理智瞬间丧失,一边吱哇乱叫冲到薛见怀里把袖子往他身上蹭:“啊啊啊啊啊啊!!!”
薛见:“...”
他不解道:“你怎么会怕这种小果子呢?”不过他说归说,还是伸手把人搂紧了。
他发誓她绝对没有故意吓唬她的意思的意思,乞巧节传统,逮来这种名叫‘果子’的擅长织网的小蜘蛛放在精巧的匣子里,再把匣子放在少女闺房里,若是结出来的网细而密,就寓意着女子有一双巧手,送给女子,也有祝她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的意思,乃是乞巧节传统,跟过年吃饺子一个意思,他对阿枣吓成这样十分不解。
阿枣吓到精神失常:“大佬你给的是蜘蛛又不是大闸蟹!我能不怕吗!”她哆哆嗦嗦地伸手:“能不能帮我把它拿下来。”
“我也怕啊。”薛见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笑吟吟道:“你亲我一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枣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啥子了,冲过去冲他脸色吧唧来了一下。
薛见:“...”毫无美好的感觉。
他无奈,见她真吓着了,伸手帮她把蜘蛛拿起来放到盒子里,十分费解:“有这么害怕吗?”
阿枣看见他把盒盖锁紧,确定他没有放第二只蜘蛛,这才虚脱般靠在岸边的石柱上,想了一下:“您想想,把您扔在乡下那种土肥池子里,您就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薛见:“...”
她才从蜘蛛惊魂里缓了口气,薛见见她也没心思赏景了,拉着她道:“去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阿枣拍了拍胸口,也没觉着他拉自己别扭了,闷头吃完饭,谢绝了薛见送她回去,薛见也没强求,一手摇着折扇悠然道:“你兄长有意将你许给我,你可知道此事?”
阿枣:“...”
她脸扭曲了一下,无数个小人在心里把薛见蹂.躏了一番,她才开口道:“不知道。”
“唔...”薛见折扇在手心轻敲:“这事我也在考虑,毕竟你相貌普通气度也一般,但我总不好对你不负责。”
阿枣每个字都从牙缝里蹦出来:“那您就慢慢考虑吧!”她肯定是脑残了才会觉着薛见对她有意思,她转头喃喃道:“我回去吃点脑残片。”
薛见见她恼了,拉住她道:“方才只是玩笑...”他倾身在她耳边道:“你讨人喜欢的要命,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阿枣老脸一红,也拿不住他到底想什么,转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坐上马车走了。
她回程的时候理了理思路,不管薛见怎么个想法,她对薛见这种狂炫酷霸拽类型的实在不感冒,要是今天约她的是河神,她没准直接就答应了。河神在书里可是说过‘一生只会挚爱一人。’薛见吧...想想她那一长串红颜名单阿枣就头疼,所以她自己管好自己就行,大不了过几天再来个‘表妹突然消失’,难道薛见还能强逼她不成?
然而没多久她就被自己打脸了,薛见真能...
她和河神书信往来的时候,河神一直保持了高度耐心,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灵慧人了,针对她的麻烦还能出谋划策,言谈并无半点轻视之意,而且从只言片语就能猜出她的心思和苦恼,简直是五好朋友。
阿枣下了马车就见家门口停着一匹枣红大马,有个清丽的身影牵着马,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阿枣愕然道:“方姑娘?”
少年转过头来,果然是方如是,她看见阿枣不觉愣了下,迟疑道:“你是...”
不少女人欣赏别的女人的时候,标准总比男人要高了好几线,更何况方如是本身就是个绝色少女,但即便如此,她眼底还是不由露出惊艳神色来,大方欣赏了好几眼。
阿枣愣了下才道:“我是沈入扣的表妹,来投奔他的。”谎话说得多了也顺嘴了。
方如是恍然:“他说要找的人就是你吧?”阿枣茫然,方如是递给她一个药瓶和几包药材:“上回我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撞伤了,寻摸着找到这儿来,劳烦你把这些药和补品给他,我就不进去了。”
方如是说完骑马就走,阿枣一脸懵逼,回去把补品给亲哥,沈入扣想了想才道:“我想起来了,上回大早上的为了找你我租了匹马,不留神和她撞上了,她差点摔下马,她的簪子也断了一根。”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根修补过的玉簪:“你既然认识她,回头你把这个还给她吧。”
阿枣看了眼左边的补品,又看了看右边的玉簪,只想问一句剧情还能不能好了!
......
过完乞巧节,阿枣又得装成沈入扣去给薛大佬干活,薛见看起来神清气爽,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上和你表妹过的怎么样?”
阿枣只得配合问道:“您和我表妹过的怎么样?”
薛见笑意清浅:“尚可。”他瞟了眼阿枣:“你表妹还对我剖白了心意。”
阿枣:“...”忍住,忍住!
薛见抚着下巴琢磨:“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总得谢谢你。”
阿枣听到谢字脸色才好看了点:“殿下客气了。”给点真金白银最实在,最近没画春.宫她的收益又减少了一项
他笑了下:“空里流霜的温泉池子修好快一个月了,你随我去泡温泉吧?“
阿枣:“...”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给点银子吗!
她慌忙摆手道:“不必了,卑职昨天才洗过澡,再说您胳膊上还有伤,别沾水的好。”
“我已经无碍了。”薛见蹙眉:“泡温泉跟洗澡怎么能一样?”
阿枣忙道:“对我这种粗人来说都一样,您自己去享受吧,我还有活儿没干呢。”
薛见道:“你是女子吗?”阿枣咯噔一声:“殿下何出此言?”他挑眉道:“不是为何这般扭扭捏捏,你我俱为男子,难道我还能把你如何?”
阿枣嘟囔了一句:“我怕你捡肥皂...”薛见皱眉,她只得退了一步:“泡温泉恕难从命,不过卑职可以在一边帮您擦擦头发递下毛巾什么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着把她逼得狠了也就没意思了,于是颔首道:“好啊,你随我过来。”
空里流霜是扩府之后新建的一个院子,因为扩府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温泉,所以特地盖了这所小院专供泡温泉,她进去之后看见薛见换了身素白的袍子,只用束带束住,越发显得他腰线劲瘦,双腿修长,被勾勒的身材极好,再加上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简直是人间极品。
阿枣估摸着他内里什么都没穿,只看了眼她就后悔了,当时应该拼死也不过来的。
薛见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招手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