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世宠——题安瓶
时间:2018-08-18 07:27:48

  然而宫阑夕已经将豆腐放进了楚言的碟中,甚至他的牙箸还没收回,饭桌上明显寂静,宫阑夕面不改色的又把豆腐夹起,放进了自己的碗里,笑道:“是我疏忽了。”
  李格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楚言尴尬不已。
  韩贵妃对李格道:“大郎记性好,茜茜是不喜食豆腐,”接着看向楚言,“我记得你小时候圣上给你吃桂蜜豆腐,你不喜欢,直接打落了圣上手中的豆腐,当时还吓了我一跳。”
  “吓到你什么了?”圣上接过话问。
  韩贵妃执起牙箸,给他夹了块豆腐道:“当然担心圣上责备茜茜了。”
  “哈哈~”圣上笑出了声,道:“我怎么会责怪茜茜呢?”他看向楚言,眼神多有宠溺,“我要是敢惹你不高兴,楚公还不得进宫指着我责问?说不定又要说我煮的茶难喝了。”
  大家纷纷而笑,李格不经意似的饶过圣上一眼,温润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恰好被宫阑夕捕捉到。
  楚言不记得这件事,当下汗颜,又觉不自在,好在韩贵妃又说起了别的事,这才化解了尴尬。
  出宫后,宫阑夕一直没有说话,楚言悄悄的看他,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嗯……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南市转转?”她问。
  宫阑夕侧目看她:“你不累?”
  “还好。”楚言当然不想去,只是这样一直不说话,好怪。
  宫阑夕睨她,觉得好笑:“我看你很心虚的样子。”
  “唔~”楚言没反驳。
  “我没有生气,”宫阑夕抓过她的手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又何必心虚?”
  楚言看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宫阑夕是觉得刚刚在皇宫里时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很不舒服,所以才一直沉默,并不是因为李格熟知楚言的喜恶,当然,他是有一点点吃味的。
  他淡道:“我在想回去后我得把你的喜恶一一记下来。”
  “阴阳怪气的。”楚言锤他。
  他看着她,平静的说:“我是认真的,身为丈夫,总不能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少,虽然心意相通,但对彼此的了解还是太少。
  楚言想了下,道:“我也把你的喜恶记下来,免得别人问起,我也不知道。”
  “好。”宫阑夕笑道,他想起广化寺的后山上,楚言一开始坚持不肯披上他的衣裳,不仅仅是不想受他的情,还有就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回报,简单的说就是,他对她好,她便也想同样的回应他,如果不能,她宁愿自己冷着冻着。
  宫阑夕的眼神越发柔和,这么倔强的楚言,让他很心疼,因为她身为郡主,却从来没有觉得享受别人的奉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并不认为郡主是殊荣。
  回到松雪斋时,宫阑安正在院子里面等他们,而元宝被关在了笼子里,原本缩成一团的元宝看到他们回来,立马站起来,“喵~喵~”地叫着。
  “这是怎么回事?”楚言赶紧走到里面,想把笼子打开,却发现笼子被上了锁。
  宫阑安歉然道:“二娘把元宝关了起来,我也要不出钥匙。”
  “它弄坏了二娘子的什么东西?”宫阑夕非常淡定的问。
  “花,”宫阑安无奈道,“二娘种的花全被它扒坏了。”
  “喵呜~”元宝可怜巴巴的叫道,扒拉着笼子。
  这事儿宫阑夕不好办,以前坏了李飞迎的东西,他花了好大的功夫去给李飞迎赔礼道歉,也不知为何,东都那么多花圃,元宝就只对李飞迎的花感兴趣。
  李飞迎正在指挥下人收拾着被摧残的不行的花圃,宫阑安说这花都是她亲手种的,并且还在培育着新品种的牡丹,这下全毁在元宝的爪下。
  看着这片狼藉,楚言都觉得不好意思,远远唤道:“二娘。”
  李飞迎扫了眼站在院门口的楚言,道:“有事?”
  “……”楚言道:“我是来道歉的。”
  “来取这个?”她从身边的婢女手中拿起一把钥匙,直接问道。
  楚言连连点头:“二娘就饶过元宝吧!它什么都不懂。”
  李飞迎瞥她一眼道:“宫五怎么不自己过来?”
  “我过来也是一样的。”楚言说,还不担心她刁难宫阑夕。
  李飞迎看了她一会儿,嘴角一丝淡笑:“听闻你善画,用一副百花图来换。”
  “百花图?”她现在一时也完成不了啊!她鲜少画物,百花图至少也得一个月。
  李飞迎把钥匙递给她,道:“宫五也是如此,每次那蠢猫在我这里惹祸,他都要赔我一些东西,你们是夫妻,你来赔也是对的。”
  楚言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且能不能画好还是一回事。
  原本以为让她出面,李飞迎会给几分薄面不予计较,谁知更加过分。
  宫阑安感到抱歉,但除了抱歉,这个清隽无暇的男子也没有办法,他与李飞迎长年相敬如宾,鲜少交流,而李飞迎在长久与元宝做斗争的过程中,早已对抓元宝这件事称心得手。
  宫阑夕也是没有想到李飞迎这么狠,他说:“我去跟二娘子说,我来赔她。”
  “你以前都怎么做的?”楚言苦着脸问。
  “各种临帖。”他道。
  楚言瞟他一眼:“罢了,你还得考试,我自己来吧!”
  而元宝不知跑到了何处,可能心有余悸。
  在她画画的日子,京城中又传来了一件大事,赵怀瑾向孙结香求亲了,立马掀起了轩然大波。
  楚言才刚刚成亲没多久,他居然就议亲了,议亲的对象还是楚言的好友,那韩婉宜怎么办呢?京城众人议论纷纷,连带着去街上围观赵怀瑾的人也多了不少。
  楚言听到时也惊讶不已,她以为赵怀瑾不会这么早成亲的,至少会在找到事情的真相之后,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不能告诉她?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即将完成的画,没了心思,搁下笔去午休,天气越热越瞌睡。
  对于赵怀瑾这事最吃惊还是孙常华,他们同在一个官署,赵怀瑾都没跟他说,连阮珩都不知道,他急匆匆的离开皇宫,恰巧碰到了从内医局出来的襄城,他一愣,连忙道:“微臣见过公主。”
  襄城很轻松的样子,对他轻笑道:“四郎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她语气里的轻快掩不住,孙常华也笑了:“四郎还有事,先行告辞。”
  襄城颔首。
  孙常华等她走后,才往宫外走去,他知道襄城这么愉悦的原因,太后一直想扶持孙家,赵怀瑾若不愿与孙家联姻,那么只能是襄城下嫁与他,他们是表姑侄,襄城不愿意,他亦然。
  不知何时起,他对襄城的称呼不是和孙结香一样,而变成了公主,等他意识道太后的意图,才缓过神来,他对襄城的称呼,也是家里人有意引导,早在很多年前,家里人就做了两种准备。
  如今,若是赵怀瑾真的娶了五娘,孙家有了依靠,那么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此事发生了。
  只是,赵怀瑾为何这么做?他不是还爱慕着楚言吗?自从楚言成亲后,他几乎夜夜饮酒,想要求醉,却又担心被人知晓。
  孙常华找到赵怀瑾时,他果然在飞云楼的松鹤居喝酒,一个人偌大的厢房里显得格外寂寥。
 
 
第76章 
  赵怀瑾听到动静, 抬头扫他一眼,又拿起酒壶喝酒,但是里面没有一滴酒, 随手把酒壶扔到了一旁, 酒壶咕噜咕噜的滚落掉了地上。
  孙常华走近他,上午才去他们家提亲, 现在就在这里喝酒, 明摆了是不愿意的。
  “既然不愿意, 又为何这么做?”孙常华问。
  赵怀瑾没有理他, 一个一个的去试探酒壶还有没有酒。
  “五娘是我妹妹, 你这样,我又如何能够同意?”他说。
  赵怀瑾听到他的话,笑了一下,道:“这不也算帮了你的忙?”
  前世他与襄城成婚,做了驸马都尉,外人都道他与襄城恩爱和睦,令人羡煞,只有与他亲近的人才知, 他的一切政治抱负都烟消云散, 由进士到最高的宰相位, 再也实现不了。
  孙常华愣住, 沉默许久,道:“我连考三年科举,每次都在最后一场失手, 因为我知道,我很可能要与公主联姻,所以最后一场的答卷每次都只写了一半,我是准备接受家里的安排的,但你呢?”
  他想挣扎,但又无力,因为父母认为靠他是无法保证以后在官场上会飞黄腾达,但现在与公主联姻,就可以直接得到荣华富贵。
  赵怀瑾淡道:“我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
  “为何?”
  赵怀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不是知道吗?你们孙家在扬州做的事,广化寺的事。”
  孙常华震住,顿时哑声。其实之前已经从赵怀瑾的古怪举动中猜到他知道了自己家做的事情,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惊住,难以面对。
  他不说话,赵怀瑾冷笑着去外面要了酒。
  孙常华颓然坐在桌前,看到他拿回来的酒,便伸手拿过一壶,“咕咚咕咚”的饮了半壶,却是先问:“你怎么知道我知道这件事。”
  “茜茜去广化寺上香前,你对她说让她小心点儿,”赵怀瑾淡淡道,“她觉得疑惑,所以告诉了我,击鞠比赛那段时间,你在凉亭里对韩婉宜多次主动攀谈,我也看到了。”
  孙常华的手颤抖着,重重的把酒壶放在桌上发泄似的,道:“去年我无意间听到了二叔三叔商量着去扬州找人,我知道是要找韩小娘子,但不知他们为何要找,当时听得不够清楚,直到你从扬州回来,我听到了韩小娘子的相貌。”
  赵怀瑾的眼神逐渐冰冷,喝了再多的酒,现在也清醒不已,如果醉了,他就能毫无顾忌的揍孙常华一顿。
  “从你对韩小娘子的重视,我逐渐猜测到二叔他们要做的是什么,”孙常华艰难道,“只是一直不敢相信。”
  “所以你选择了沉默?”赵怀瑾平静道。
  孙常华垂下了头,握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紧,羞愧难当。
  如果前世他也知道,如果他能告诉他……赵怀瑾微闭了眼睛,这一切就能阻止了,许多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不管我隐瞒了什么,你都不能轻率决定这桩婚事。”孙常华道。
  “怎么,你担心我会亏待她?”赵怀瑾嘴角一抹讽刺的笑。
  孙常华默认。
  赵怀瑾喉间一声短促的冷笑,拿起酒壶灌起来,他喝的太急,酒水洒进了衣服里,忽然被呛住了一样,弯着腰剧烈的咳嗽,好一阵才停下,眼睛怔怔的拦着滚落在地上的一只酒壶,声音沙哑道:“你放心,我必会细心待她,如这世间所有的夫妻一样,扶持恩爱。”
  孙常华愣住,他的样子与其说他是在做承诺,不如说更像忏悔。
  “为什么这么做?”他问。
  赵怀瑾已恢复如常,再不见刚才的半分失态样,淡道:“这是我的事。”
  “赵二,告诉我!”孙常华再问,眼睛紧盯着他。
  赵怀瑾已经不理他,自顾自的喝酒,他对孙结香会如寻常夫妻一样,不会像前世他对待楚言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薄幸郎。
  孙常华看了他许久,他神态自若,全然一副不再理会任何人的态度。
  孙常华纵然再生气,也知此时的赵怀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他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直接离开了厢房,走到走廊尽头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哗啦”的酒壶碎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里面在那一声响后再无动静。
  赵怀瑾伏在桌上,蹙着眉头,虽然不敢酗酒,但几乎每天他都有饮酒,求醉而不敢醉,稍有失态就会别人议论纷纷,楚言也会被他牵连。
  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抚上了他的眉,轻轻的,似乎想要抚平他的心事。
  赵怀瑾迷糊,一声“茜茜”唤了出来,抬头看去,一张很美丽的脸浮现眼前,他一怔,眼神恢复清明。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语气冷漠,毫不客气。
  玉燕轻轻一笑,边整理桌上凌乱的酒壶,边道:“屋里突然传来声响,我们自然要进来看看情况了。”
  靠近窗户的桌子脚下有一团碎成数片的酒壶。
  “出去。”赵怀瑾冷声道。
  玉燕对他这句逐客令无甚反应,仍是笑着道:“酒饮多了伤身,青郎可切莫再贪杯了,有人不心疼,但有人看见了,是会心疼的。”
  说罢,她起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到赵怀瑾抓住了她的衣裳。
  “玉娘说的对,一个人饮酒自是伤身,怀瑾就请玉娘留下,可否抚琴助兴?”赵怀瑾道,声音平淡。
  玉燕看着坐在席上的英俊男子,柔柔一笑,道:“能为青郎抚琴,是奴荣幸,还请青郎稍等,容奴取琴过来。”
  赵怀瑾颔首,看着步态柔媚的女子,眼神晦暗不明。
  夜晚已至,繁星布满空中,孙常华回到家中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去找了孙结香。
  孙结香看着满身酒气的哥哥,不解:“四哥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什么要感到高兴?”孙常华问。
  孙结香对他的一脸严肃感到好笑:“妹妹知道四哥的凌云壮志,四哥也知道妹妹的心意。”
  “那赵二的心思呢?你不知道?”他反问她。
  孙结香沉默一瞬,又笑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十分如意的事情,妹妹能与心仪的人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
  “你与赵二私下见过?”他问,虽是疑问,但也是肯定的语气。
  孙结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说他怎么会突然来提亲,你们说了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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