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世宠——题安瓶
时间:2018-08-18 07:27:48

  楚言笑了笑,道:“谢过五娘了,以前我考虑太少,给很多人都带来了麻烦,以后必定会谨守本分,三思后行,再也不会给赵郎君添烦扰。”
  “你……你这是怎么了?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不对劲,你是身体还没好?”孙结香说着,伸手往她额头上探去。
  楚言笑着拿下她的手,定定道:“我身体很好,只是想通了许多,以前我不懂事,总是让赵郎君难做,以后宪台青郎是宪台青郎,楚言也只是楚言,不会再有牵扯。”
  她的双目明亮清澈,更有一股柔和之意,让看了的人也不禁跟着心思清明起来。
  孙结香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说,你要与二郎两相忘?”语气中仍是不可思议,之前她多么的执着,堪称轰轰烈烈的,整个大周上至名门贵族,下至寻常百姓,谁不知晓?
  但是楚言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问话,孙结香好不容易才把吃惊压下,这可真是大事,若被人察觉了楚言对赵怀瑾的态度改变,只怕东都城要热闹好一阵了。
  宴席结束后,楚言没有再乘坐阮家的车,只不过在分别前,阮珍嫌弃的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没头没尾的问话,楚言却一下子就明白了,笑道:“当然,”顿了下又补充道,“真的。”
  阮珍撅了嘴,道:“那我回去考虑考虑。”说罢,傲娇的钻进了马车里。
  武阳见她们破冰,欢喜的走过来道:“等过几天,咱们去木兰小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聚一聚了,七哥也快回来了。”
  “好。”楚言应道。
  武阳见马车里没回应,提高了声音道:“四娘,听见没?”
  “没。”里头的人脆生生回道。
  武阳和楚言忍不住笑了,若不是外面,武阳都想翻个大白眼了。
  从去年开始,每次去木兰小筑,不是人不齐,就是不欢而散,有些事因楚言而起,闹得很尴尬,而她却不自知。
  只希望对孙结香说的话能传到太后耳朵里,这样太后就不会暗地里对付她了吧!
  说来前世真是被冲昏了头脑,孙家是太后的娘家,太后有意撮合赵、孙两家联姻,以来提拔娘家,而她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过得凄凉是活该吧!挡了别人的路。
  幸好上天垂怜,让她重新来过。
  回到府里,楚言跟定国公前世韩家表妹因病早亡的事情,希望能把韩婉宜接到京城治病,京中良医多,说不定能治好。
  定国公同意:“正好你表哥也该参加科举了,也一并来京城,早做准备。”
  前世韩仲安就考了状元,没有走行卷和公投,虽然还是脱不了皇戚这点关系,但也是凭的真本事。
  说定了这件事,楚言迟疑的开了口:“您之前说要过继,是真的吗?”
  定国公顿了一下,颔首:“不错。”
  “那您可有人选?”
  定国公掀眼皮瞅她:“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楚言抿了抿嘴道:“您觉得,那边的楚七郎如何?”
  “楚焕?”定国公一口说出了名字。
  “您知道他!”楚言惊讶。
  定国公哼了一声:“姚老跟我提到过他,说是和那帮人的德性不一样,宛若珠玉蒙尘,”末了,他想起姚太仆那一脸别有用意的表情,不服气的说,“你说这小子才十五岁,从哪里看出来是颗珠玉,还蒙尘的珠玉!”
  楚言看着阿翁孩子气的样子失笑,跟他说了前世的事情。
  定国公沉默,片刻道:“试试吧!若不行,我就厚着脸皮把他逐出家门。”
  这是件大事,前世发生的事情,今次不一定会发生,需慎重。
  楚言决定约楚焕出来见一次面,重生前他默不作声做的事情,让她很想私下见一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
  孙家寿宴结束后,女眷都离开了孙府,但年轻的郎君们还在后园里喝酒行乐。
  一向滴酒不沾的赵怀瑾居然也喝了酒,阮珩啧啧称奇,以前怎么逼劝他都不喝,今天无缘无故的喝了两杯,并且此刻还在倒酒。
  忽然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和哄笑,他二人看过去,只见几个喝醉了人在追着一只大猫,还有人在一旁起哄。
  橘猫上蹿下跳,速度不如以前的快,但那些人也抓不住。它似乎是故意的,等他们追到墙边时一个折身迅速的返回,郎君们也跟着跑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乐不此彼,也不知道是人在抓猫,还是猫在逗人,总之气氛融洽。
  猫的主人在角落里坐着,看着自己的宠物在逗一大群宠物,桃花眼里沉沉浅浅,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样的游戏持续了许久,直到追逐的人都东倒西歪的停下,橘猫还兴致冲冲的,从他们身上走过,似乎是要他们起来继续玩。
  宫阑夕起身,打算告辞,谁知元宝突然跑出了屋子,他向孙常华打了招呼去找猫,出门时不经意间与赵怀瑾的视线对上,他微微愕然,不知为何,对方有点敌视他的意味。
  赵怀瑾平静的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宫阑夕出了门,带着疑云去找猫,这次没多久他就找到了,橘猫从花丛中钻出来,嘴巴里咬着一支白玉牡丹簪。
  “这是?”宫阑夕从它的嘴巴里拿下簪子,簪头的牡丹雕琢了三层花瓣,每一层都透薄柔亮,栩栩如生。
  明河郡主的发簪?是之前躲在花圃里时掉下的?
 
 
第14章 
  红泥火炉上的水已经起了鱼泡,楚言将茶末投了进去。
  楚焕在她对面坐着,眼睛微垂,注视着她的动作,前天收到她的邀约时吃了一惊,想不到有什么事是需要见他的。
  一个分神,楚言已经分好了茶,越窑青瓷茶碗双手递给到了他面前。
  “微臣惶恐,多谢郡主。”他也双手接过,月白色衣袖下的手指略显发白。
  楚言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见他饮了口茶后,才问道:“如何?”
  楚焕在家里不受宠,这等上好的紫笋茶也只有和孙常华他们一起时喝过一两次,他不知此刻楚言问这话是何意?是真的品茶,还是嘲讽他?
  他放下茶碗,道:“香气浓郁,滋味鲜醇,汤色明亮,是上好的茶叶。”
  “这是今年的新茶,圣上赐了楚家两斤,今次来见堂叔,我特地带了过来,希望您能喜欢。”楚言道。
  “郡主客气,某不敢当。”他说着,嘴角扬起的笑容礼貌客套。
  这“郡主”二字似乎是在有意的提醒她,两人的身份,修文坊楚家和仁和坊楚家的关系。
  楚言给他添了茶,道:“堂叔不必拘谨,想必您心里对我的突然邀约很疑惑,我也一样,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您同居一席。”
  楚焕依旧笑着,没有打算主动问她是何缘由,只道:“郡主是君,微臣是民,恪守礼数是应当的。”
  “可是我唤您堂叔,按礼您该怎么唤我呢?”楚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同样礼貌的弧度。
  楚焕默然,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作声。
  楚姓两家的事情无人不知,当年他的祖父不讲半点情分,因此使得两家关系如同寒冰,多年来毫无交往。
  圣上也因为这些事,对他们这边很不喜欢,一直打压着,三十多年来,他们这边从未出过一个神狙要职的官员,多是一些闲职,现在楚家就靠吃老本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闹分家了。
  “前些日子瑶光殿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吧吧!”楚言换了话题,然而这个问题不比刚刚的好回答,反而增加了难度,楚焕对她的来意更加不明。
  “知道。”
  “如何看?”
  楚焕微顿,快速的扫了她一眼,道:“郡主吉人天相,在下听闻郡主无事,也倍感欣慰。”
  楚言忍不住微挑了眉,避重就轻的,她扫了眼对方,淡淡的丢了一句:“您觉得,定国公府现在缺什么?”
  楚焕一震,片刻道:“微臣不知。”
  楚言淡哂:“听闻叔翁对你不公,你在家中也备受冷落,是吗?”
  楚焕嘴角的笑意不变,坦然承认:“如郡主所知,确实如此。”
  他没有遮掩,这事很多人知道,与其遮掩自卑令人唏嘘,不如大方承认。
  楚言见他身姿笔挺,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姿态,其实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在意,如她当初在赵家,看起来从容自若,实际苦涩落寞。
  “如果给你一个改变将来的机会,你接受吗?”她问。
  楚焕心里一跳,道:“什么?”
  楚言盯着他道:“定国公府缺的自然是独当一面的人。”
  前世这个人凭着自己进了门下省,虽然是微末的职位,但她听到过赵九翎夸赞他,说他不卑不亢,做事细微灵活,不浮不躁,若不是够出色,赵九翎怎么会注意但他?
  现在看来,骨气是有的,只希望以后不会出偏差。
  楚焕良久没有声响,楚言的来意已经很明确了,他们怎么突然想这事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定国公府没有男丁,一定会从他们家过继一个,那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去定国公府做了许多准备,结果定国公压根就没这意思。
  他那时虽小,但也明白,定国公是不会原谅他们这边的,他父亲没有经历过生母病危却无人帮忙的时候,可他经历过,他母亲仅仅是落水后风寒侵体,但因为没有治疗而就此病逝。
  他的父亲对他们母子没有情意,明知母亲病重却置之不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就该一辈子困窘。
  他按耐住加快跳动的心,问道:“这是郡主之意,还是定国公之意。”
  楚言忍不住笑了,这问题,难道她看起来是很自作主张的人吗?
  楚焕怔住,就听她说:“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我很怕引狼入室,您承爵成了定国公呢!”
  她的语气很特别,没有嘲笑奚落之意,倒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就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一样,有种矛盾的趣味。
  当年圣上许诺,明河郡主所出二子可继承关内候之爵。倘若定国公过继儿子,必定是不会让过继之子继承爵位的,两个爵位必舍其一,免得有人觉得楚家锋芒太露、恃宠而骄。
  楚言见他陷入沉默,道:“你我都不小了,如今过继是为何,我想你也明白,若说是培养父子亲情那未免虚伪,定国公府若想长久,恩、利都要往来,而我做不到这点。”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茶末凝了一片,像此刻凝固的室内。
  楚焕明白她的话,这次过继更像是交易,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从心里敬重定国公,未曾多想过什么。
  楚言暗暗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但他控制的很好,看不出什么思绪,面前这个人也不过才十五岁,就有这般耐力。
  她微微起身,将他的茶倒了,重新添上热茶,道:“我相信,凭您自己,将来也一定会大展宏图。”
  楚焕抬头看向她,倒笑了一下:“郡主何出此言?”
  楚言也笑:“您当我胡说八道。”
  这么不按常理说话,楚焕无言。他收回视线,落在了牡丹青瓷茶壶上,壶嘴冒着热气,里面的热水在文火的烧煮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许久,他说:“郡主容我想一想。”
  “自然。”
  走前,楚言拿出了一盒紫笋茶送给他,先行离开,出了楼迎面遇见了宫阑夕,她一顿,不自觉的垂了下眼皮。
  他在三步之外站定,拱手行礼让路,手间吊着一包东西晃悠着,不伦不类的。
  那是梨糕吧!元宝最爱吃的点心。
  楚言颔首,未做言语,径直而过。
  宫阑夕等她走了才直起身子,身后有人道:“又来买梨糕了?”
  “七郎?”宫阑夕回身看向他,“你也在这里?”
  “嗯,”楚焕朝楼下看了一眼,楚言已经走了出去,他道:“正巧遇到,陪我去喝一杯?”
  橘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嘴里衔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腹腔里发出一声“哼唧”,把绢花放在了宫阑夕手里。
  宫阑夕眉头微动,默默的把绢花收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眼,他也清楚了绢花是谁的。
  楚焕没有注意到,拿起梨糕递到它面前,道:“夏至祭祀用的佛经,你抄完了?”
  宫阑夕摇头:“还有一卷,两天就能抄完。”
  楚焕见他眉间有倦色,歉然道:“我一时忘了,你应该回家休息才是。”
  “无妨。”他平时都有准备,只要不是临时的吩咐,不会忙不过来,但他没有喝酒,只是倒了茶喝。
  楚焕淡笑,独自喝着酒。
  宫阑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问怎么了。
  他刚遇见楚言,随后楚焕就出来了,应当不是凑巧。听闻两家多年无来往,今次见面又为何事?
  “我也不小了。”楚焕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宫阑夕抬眼看他,他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却是又喝起了酒。
  橘猫不知何时吃完了梨糕,正口渴的探头去闻楚焕杯中的酒水,宫阑夕伸手弹了一下猫的耳朵尖,它立刻缩回了头,去喝属于它的水,盛水的碗也是专门带出来的,碗边刻着元宝二字。
  宫阑夕看着它快速的伸舌喝水,不禁想到了荷包中那朵拇指大小的白色绢花,他忍不住微微摇头,有种元宝是故意从楚言鞋上咬下来的。
  **
  回到定国公府里,青婷发现了楚言鞋上的绢花少了一朵,奇怪的问道:“郡主鞋上的花怎么少了一朵。”
  楚言低头一看,左脚的鞋面上果然少了一朵花。
  “让绣娘再补一朵就行,不必做新的。”她说。
  “说来,上次在孙家郡主还丢了一支簪子。”青婷又道。
  说到这里,楚言有些窘,依她自己所想,簪子应该是掉在了那个花圃里,说不定被园丁捡到了,只要没人认得就行,不然真不好解释,簪子为何会掉到花圃深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