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世宠——题安瓶
时间:2018-08-18 07:27:48

  一只胳膊伸到了她面前,靛蓝色的窄口衣袖,袖口的缠枝木芙蓉精致清雅。
  “郡主,请。”他说。
  楚言怔怔的看了片刻,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站了起来,视线移到了他的手上,那只手修如青竹,坚韧有力。
  许是她看的太入神,宫阑夕嘴角闪过一抹笑,道:“郡主若无事,可以放开微臣了。”
  楚言一下子如烫到一般松开了手,甚至还退开了几步,眼中疑虑不定:“多谢经使。”
  宫阑夕朝她的头发上看了一眼,道:“举手之劳,郡主不必言谢。”
  “喵~”元宝忽然叫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蹲在了两人中间。
  楚言看到蹲在地上仰着头的胖橘猫,笑了一下,虽然想避开宫阑夕,但真的颇为怀念这只猫。
  “郡主。”他忽然出声。
  楚言抬眸看向他。
  他没有出声,只是指了指自己右边的头发。
  楚言伸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摸去,拿下一看,是一片玉楼春的花瓣,似雪如玉,洁白无瑕。她客气的笑了一下,道:“多谢提醒。”
  许是先前楚言的冷淡态度,宫阑夕没再说什么,礼貌的道:“微臣要去东厢,先行告辞了。”
  楚言点头,原本她就是为了避开他,谁知还是碰见了,还被他看去了不雅的行为。
  只是这里往外走只有一条路,宫阑夕在前,楚言在后,那只橘猫在中间,尾巴朝上伸的直直的,四条短毛腿跑的欢快,看的楚言很想捏一把。
  她的嘴角升起一抹弧度,前世这只大猫隔三差五的就会跑到赵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在她的院子里混吃混喝,然后躺在草丛上小睡一觉,压塌一片青草地,醒了再慢悠悠的喝些水,“喵嗷”上一声后离开赵家,永远都有一种“这里是我家,来去随我意”的姿态。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这只来去自由的猫,被养的胖乎乎的,被宠的自在逍遥。
  楚言的眼睛瞥到了宫阑夕的衣角,靛蓝色的常服,比穿红色的官服时少了点人味儿,有些疏离感,完全没有前世那种会多管闲事的感觉。
  “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
  这句话,写在圣上赐的《南华经》最后一页。
  看到这里时她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白纸黑字在春日的艳阳下刺的眼睛格外疼。
  这两行字不同于他抄书时的工整,下笔利落洒脱,笔锋微透意气,在这个春日的末尾,促使她写下了一笔决绝的两清。
  她向赵怀瑾提了和离。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楚言想的入神没有察觉到,一头撞在了宫阑夕的背上。
  “啊!”她轻呼一声,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几步站稳,眼带质问的瞪向他。
  “微臣失礼,请郡主莫怪。”他低首拱手道。
  正想着前世他的逾越,先前又被他撞见了窘态,此时又被他撞疼了头,楚言有点没好气又无理取闹的说:“怎么莫怪?如何莫怪?”
 
 
第12章 
  宫阑夕眼中闪过愕然,没想到楚言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楚言却在突如其来的发作后红了脸,双颊滚烫,不好再看宫阑夕,也不知怎么了,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宫阑夕嘴角闪过浅笑,听到身后愈近的脚步声,侧身站到了路边。
  那头阮珍正闷头大步的走过来,似乎在生气,看见他们在一块,纳闷的瞅着二人。
  她的到来解救了楚言自己引起的尴尬,遂主动道:“阿珍怎么一个人?阿秀呢?”
  “我——”阮珍刚欲回答,却记起自己之前决定了:要与追着赵怀瑾的楚言绝交。遂蹙着眉头抿紧嘴巴,一副生气又懊恼的表情,憋着不肯说话的样子,一张小脸上尽是别扭。
  未得到回答,楚言又陷入了尴尬,她一时匆忙,忘了此时的阿珍很生她的气。
  “喵哇~”猫叫声显得有些急切。
  楚言和阮珍看过去,只见橘猫被宫阑夕抱在怀里,弯着腰想逃走却又挣脱不开主人的大掌,尾巴一甩一甩的。
  “呀!元宝!”阮珍的双眼瞬间放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讨好的说:“五郎,快给我抱抱!千万别让它跑了。”
  “今次来赴宴,五娘子特地交代让我把元宝带来,说是四娘很想它。”宫阑夕边说边把极度抗拒的元宝递到了她怀里。
  阮珍接过就紧紧的抱住橘猫,生怕它跑了。
  “喵~喵~”元宝的眼里透露出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被阮珍蹭来蹭去,叫了几声不见主人有所动作便息了声。
  “臭元宝,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嫌弃我!”阮珍又爱又恨的,看着它尖尖的耳朵真想咬一口上去。
  宫阑夕无视元宝睁圆求救的眼睛,道:“四娘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阮珍的眼睛不自觉的瞥了楚言一眼,闷闷的说:“随便走走——元宝又胖了,这次抱着比以前沉了些。”
  发生什么事了?阿珍这样的神色?楚言微疑。
  宫阑夕笑了一下,道:“微臣送郡主和四娘子去花室,等会儿宴席就该开始了。”
  楚言和阮珍点点头,宫阑夕走在后面,让她们二人走在前面。
  路上很安静,楚言暗暗的看着被牢牢抱住的橘猫,它圆目半眯,头搁在阮珍胳膊上,尾巴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实元宝并不讨厌阮珍,只是阮珍每次见到元宝都要牢牢的抱着,恨不得要一口吞下才好,元宝承受不了,所以才想要逃离她。
  这点跟她对赵怀瑾的架势倒一样,难怪对方总是避之不及。
  后面的宫阑夕看到楚言先是偷瞄元宝,随后又几不可微的摇摇头,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似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
  “元宝!”阮珍忽然叫了一声,只见橘猫一溜烟儿的没入了花丛中。
  “这猫也太狡猾了!”原来她见元宝安分后,就放了心,抱着猫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橘猫寻好时机立马逃之夭夭。
  她跺了下脚,跑到路边,扒拉了几下花丛,不见橘色的身影。
  “罢了,让它自己去吧!”宫阑夕有点无奈,元宝对阮珍是真怕。
  阮珍嘀咕道:“它可千万不要碰到赵望月,”顿了一下,还是放不下心,“去找它吧!赵三娘不喜欢它,万一被逮到了就不好了。”
  楚言也担心,前世它来赵家拜访时,还曾因为好奇心太重被赵望月逮住过一次,幸好青婷发现的及时,她去找赵怀瑜才解救了它,要知道赵望月一向讨厌猫狗。
  宫阑夕还来不及说话,阮珍就往前面疾步去了,他轻叹着摇了摇头。
  楚言听到他的叹声,回头看他,见他眉间无奈又夹着好笑的意味,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宫阑夕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我是想,若是四娘子去找元宝的话,可能一直都找不到。”
  楚言想了想,也欣然同意,元宝就是为了躲她才逃跑的,若是见到她只会蹿的更远。
  找了一路没见橘猫的半点影儿,阮珍颇为泄气,揪着身上的络子泄愤,眼看她佩戴的络子都要散了,楚言忍不住提醒时,鄂王从远处大声叫道:“茜茜!”
  三人望去,只见鄂王正跑过来,他身后是阮珩和赵怀瑾,而赵怀瑾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只刚刚逃窜的橘猫。
  鄂王在楚言面前停下,大喘着气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阿珍也在这里呀!”
  “我见府里的花开的好,忍不住出来看看。”楚言道,见赵怀瑾和阮珩也已经走过来,而那只大猫正窝在赵怀瑾的怀里,似乎很舒服的样子,有点欠打。
  鄂王见楚言看着赵怀瑾,嘴巴一抿,不高兴的挡在两人中间。
  楚言愣住,想笑又不好笑出来,这样也好,她也不想看见赵怀瑾。
  这么大的一步,这么孩子的举动,阮珩不厚道的笑了出来,管不住嘴道:“哟,好一个护花使者十五郎呀!威武霸气!”
  这阮珩,当真是欠掌嘴!楚言心里暗骂。
  鄂王羞恼的嚷道:“阮三,你是不是欠打!”说着上前就要揍他。
  “来呀!我还怕你?”阮珩跟逗小孩子玩一样,用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挡着。
  赵怀瑾望向楚言,没有鄂王的遮挡,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不像以前那样急于接近他,更没有半点见到他的喜悦。
  “多谢赵御史带回元宝。”宫阑夕见阮珍没有去抱元宝的意思,便开了口。
  赵怀瑾眼神微闪,之后露出一丝笑意,上前把元宝递给他,道:“它似乎受到了惊吓。”
  宫阑夕双手接过,浅笑道:“多谢,某感激不尽。”
  橘猫被主人接过后,不安的瞅了眼在一旁傻站着的阮珍,利落灵巧的爬到了宫阑夕的肩头,只露着大猫头大眼睛和两只毛爪子,猫尾巴在宫阑夕身后一晃一晃的提溜着。
  “忘了问,你们怎么在一块?”阮珩过来问,他和鄂王停了战,手上的折扇已经阵亡。
  “适才恰巧遇见。”宫阑夕道。
  “哦。”阮珩扫了楚言一圈,见她面色淡然,再看赵怀瑾一眼,心头的怪异感又浮现起来,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难道私下谈过话了?
  赵怀瑾不知何时离楚言很近,甚至微微挡住了宫阑夕的视线,平静道:“正好遇见,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顺路走一道吧!”
  鄂王见他俩离得近,正要走过去插.入其间,阮珩就扯过了他,道:“嗯嗯,顺路顺路。五郎,阿珍过来一道走。”
  宫阑夕不经意的看了眼赵怀瑾,上前跟阮珩和鄂王走在前面。
  阮珍觉得怪异,刚刚赵怀瑾是主动走到了楚言身边?怎么回事?
  鄂王不大乐意,怎么能让茜茜和赵二在一块呢?但他挣不开阮珩的手劲,只能伸长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阮珩白了鄂王一眼,动了动耳朵,却也注意着身后的那对人。
  小苏香侵入鼻尖,是楚言闻了四年的味道,曾经一度极为靠近的味道。她心里微颤,更感到不解,她不再纠缠了,赵怀瑾不应该高兴吗?为何此刻要站在她的身边?
  小路上只有脚步声,并没有其他动静,让阮珩相当失望,轻轻的“啧啧”了两声。
  橘猫不知何时换了姿势,由背向楚言换成了面向她,两只雪白的爪子攀着宫阑夕的肩头,露出一颗猫头,正在观察他们,大圆眼睛里尽是疑问。
  赵怀瑾见她正注视着元宝,嘴角泛起的笑容清浅宠溺,他的眼神微黯,看向宫阑夕时闪过莫辨的锋芒。
 
 
第13章 
  出了园子人多起来,为了避嫌,楚言和阮珍与他们分开,先去花室里跟武阳见面,告辞时,楚言没有多看赵怀瑾一眼,仿佛他是个无关要紧的人。但走了老远,她还是能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花室里的气氛原本很融洽,但一见到楚言阮珍时,室内安静了一下。
  阮珍没有理会她们的神情,朝武阳走去,走了几步发现楚言没有动,扭头看向她,道:“过来呀!”
  楚言愣住,好一会儿才和她一道走向武阳,忍住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悄悄的瞅一圈,赵望月和普安都不在。
  大家面色各异,听闻楚言和阮珍两姐妹因同时心仪赵怀瑾而闹崩了,已经许久都没有往来了,眼下这是和好了?所以刚刚阮珍才会反驳他们,生气的跑出去?
  武阳正想问问怎么了,前面就来人说宴席要开始了,让她们过去。
  宴席上,孙老夫人把她拉到了身边,好一阵问话,再加上其他人也都附和着关心她,楚言硬着头皮一一敷衍,过程略显困难。
  前世嫁给赵怀瑾的第一年,因为祖父的事情,赵周氏没有硬让她出去赴宴,第二年去过几次,但赵周氏的态度始终冷淡,从来没有帮衬过她,她也就不再去那些场合了,习惯了静,这样的热闹她浑身不自在。
  趁休息期间,楚言问武阳在花室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武阳有点不好说,一向利落的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言只得去找襄城,路上先碰到了孙结香,被一把拉住,她欣喜的问道:“你和四娘和好了?”
  楚言微顿,问:“刚刚在花室里发生了事吗?阿珍看起来有些生气。”
  孙结香听了她的问话,失笑:“你想知道?”
  楚言瞧着她的神色更加不解,点点头。
  原因自然是赵怀瑾。
  赵怀瑾名誉京城,人称宪台青郎。其人清隽如竹,才学相貌都是京城出类拔萃的,青睐于他的名门之女多不胜数,因此都看不惯楚言,既觉得她厚颜无耻,又对她先下手为强的举动无奈,再加上她又有那样的家世身份,想跟她争一争都不能。
  有些小娘子向家里说过心仪赵怀瑾的话,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赵怀瑾年少有为,龙章凤姿,实在是良婿的最佳人选,但那是明河郡主看上的,明河郡主家境富贵、身份高贵,身世尤为可怜,不要跟她抢云云的。
  是以这份闷气憋着,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不愿意跟楚言亲近交好。
  尤其是这几年,在楚言的“不懈努力”下,整个大周的人只要提到了赵怀瑾,就必然要提到明河郡主。
  坊间有关于宪台青郎和明河郡主的话本子多不胜数,百姓间有戏说他们二人之间事情的,有不耻楚言的,也有说赵怀瑾不知好歹的,更多的是听听热闹,男才女貌焉有不配乎?
  于是京中的小娘子们走到了同样喜欢赵怀瑾、对楚言无可奈何却有实力抗衡的普安公主身边,在她们眼里,赵怀瑾跟普安公主成亲都比跟楚言成亲的好,大家默默的表达着对楚言的不喜,其中不乏好事挑拨者。
  赏花期间,有人发现楚言不见了,便开始阴阳怪气的暗指楚言恬不知耻。阮珍虽气楚言不争气,但也听不得别人嘲讽她,就争辩了几句,但没争赢,实在是楚言的行为让她反驳不了,所以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难怪武阳不肯说,楚言自己听了都觉得羞愧。
  “你们两个也是,明明知道对方是好意,却别别扭扭的,这下心结解开了吧!”孙结香拍了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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