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洗朱
时间:2018-08-18 07:31:04

  老太太得意,“是啊,也是在这佛堂,唔,好像是用油纸闷死的,啧啧,你又心疼了?”
  地上女人突然来了力气,一把薅住他,“你只要看一眼别的女人,我就把她们全都活活折磨死,你怕不怕?”
  瞬间又扭曲哀求着,“别怕,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你也爱我,行不行?”
  男子没有丝毫感情,“你造孽太多,随祖父去吧。”
 
 
第49章 肆拾玖章
  腊月初一, 各家收到消息, 平原候府的老太太殁了,皆送去问候。可奇怪的是,满是白幡的灵堂上竟没见着平原候的身影,只有宋岩一人, 女眷亦是无人。
  宋宜楚禀了圣上,好不容易出趟宫,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岩仍旧处于悲痛之中, 祖母的音容笑貌还回荡在他脑中,搂着他笑闹的怀抱就这么彻底冰凉,他太混账,子欲养而亲不在。
  那日宫宴上,他被曾秧叫去说了会话, 回来时就感觉大哥浑身不对劲, 随后一日,大哥给他安排了文职,是个积压已久的整理旧籍的忙碌活儿,等到顺子来说家中老太太中了风,他才回去瞧, 祖母已经躺在床上一无所知,母亲说她能照顾府里,让他出去寻个专治这病的大夫,不过五日来回, 祖母就已经与世长辞了,母亲病倒,表妹在侧伺候,至于大哥,从未见到过。
  宋宜楚回宫后就去找林皎,说了这事后,嗡嗡的哭起来。
  林皎难掩惊讶,温声哄着,“娘娘别哭了,坏了身子。”
  “你知道表哥去哪了?”我还等着他给我找人呢。
  “我不知道。”一想起宋巅,林皎是真的头疼。
  半兰进来说,圣上与郑国公请郡主去用膳。
  宋宜楚灰着心走了,林皎也没换衣裳,直接去太极殿。
  半兰紧追上给她披了个斗篷,听着前头略微疑惑的问,“国公爷常常这么呆在宫中吗?”
  这皇宫都快成了他的府邸,前些日子就领着她到处招摇,也不怕遇见个妃嫔尴尬,与着圣上同吃同住,日日调侃嬉闹,她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奇怪。
  “大概是因为圣上受伤,所以国公爷不放心。”半兰想起前些日子无声无息死了的妃嫔,不由脚步加快。
  大成林几步迎上来,问安后,请进去,盈满了龙诞香的宫殿中,两男子相对而立,一位身穿明黄,桃花眼眸闪烁,另一位身材高大,浑身积攒着怒气,直到见了女儿,才握拳干咳一声,”我儿来了,坐。”
  林皎不敢言语,敛身坐直。
  “丹阳,你对宋巅,什么想法,说说。”
  郑国公同样严肃认真,“对,你是怎么想的?”
  他那侄子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真没什么毛病,就是性情冷淡。
  林皎要是知道他对宋巅是这个印象,估计会吐血三升,那每次都拉着她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的是谁啊,鬼吗?
  “圣上与国公爷为什么说起这个?”
  当然是,因为他为了你,把自己的亲祖母给弄死了啊,这种狼心狗肺的祸害,要是哪天你惹急了他,还能有活路吗?
  “你们道士不讲究个顺其自然,我知道你的那份心,想多帮助落魄女子,并不影响你嫁人,你翻过年去,该二十二了吧,大姑娘了。”
  林皎突然就有些别扭,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被长辈抓住联合审问,扭捏道,“也没什么想法。”
  郑国公怄气的看着她眼眸带水,原本随意的姿势变得紧张起来,就知道不简单,那小子长相刻薄,浑身上下一点柔情都没有,怎么看得上?
  “宋巅上次说要娶你,你怎么不干?”
  那不是你先说的不行吗,林皎心里嘟囔,表面却恭敬回答,“他说要娶,我就要嫁吗?”
  呦呵,还能顶撞朕了,要不是看在如今风平浪静的份上,能留着你蹦跶,圣上风度翩翩的笑了声,睨了眼郑国公,意思是,你闺女,你看着办。
  实际上,郑国公很欣赏宋巅,这次做的也很满意,证明他把闺女放在心尖上,罢了,再考验他一段时间。
  三人很愉快的用膳,不管外头雪大风狂。
  宋巅还在郊外庄子上,炭火烧的少,他着竹青色单衣,只下摆处绣有翠竹丛丛,站着与人说话,这人是监视孙罗山的,发现最近几日,他经常晚间出入陆丞相府,与陆鹏商量什么事宜,今晨起,西直街上的醉仙楼出了个新本子,是关于丹阳郡主的。
  要说起,这丹阳郡主,算得上是命运坎坷,小时由着个秀才爹穷酸养大,等到十五岁,由着媒婆介绍,嫁给了隔村的书生,哪料,天降不详,整个村子发生瘟疫,唯独她一人存活,自此有人说,她是天煞孤星,克人克己。
  她只能小小年纪四处奔走,寻求栖息之地,及至京城,卖身于平原候府,平原候瞧她美色动人,收入房中,哪成想,噩运再来,平原候遭陷害,被圣上革职查办,抄没家产,她见无力可图,便弃了平原候准备勾引圣上,可巧这时,郑国公发现她长相与逝去的妾室颇为相像,一番调查,终于父女相认。
  即将要公布她郡主的身份之时,圣上被行刺,所以把她送到了道观中静养,等着风头过了,再回来受封,她果真是个恶命,回京途中,雪山崩塌,导致四个县城死伤千人。
  醉仙楼里的说书人口才一流,起伏坎坷说的人恐惧心慌,只要有这位郡主的地方,就绝没有好事,丹阳郡主就是个典型的丧门星,谁碰了谁倒霉。
  流言慢慢飘散开来,等宋巅派人去捉人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抓了掌柜的回去审问,也说不清楚那说书人是谁,一气之下,宋巅强行将醉仙楼贴上封条,勒令关闭整顿。
  但百姓间已经传开,官员内宅里同样忌讳,将准备好的帖子全部撕毁,各自庆幸,没送进宫。
  岁末期间,是贵妇们赏花赏梅的好时节,却没有一家请了丹阳郡主,二十三那日的受封封号的宫宴,算是闹成了个大笑话。
  但本人呢,还真的没什么,清净的很,每日与半兰研究药草,弄些花瓣烘干了做成靠枕,没事看看书,绣绣花,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不过,唯一糟心的,就是前日收到了师傅的回信,并且把银票全部退回,言明,不会上京。
  “干什么呢,小道姑。”
  男人磁性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吓了她一大跳,拍着胸脯压压惊,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又来了?”
  硕亲王同样的一双桃花眼,满目含情,菱形的嘴唇噙着抹优雅而清浅的笑意,“当然是想你了。”
  林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呼吸浅浅,“我可一点儿都不想你。”
  对面的男子捂着胸口,做伤心状,哀怨道,“你好没良心,玩弄了人家,又不给银子。”
  真是受够了他搞怪,林皎很给面子的噗呲一笑,“好,好,给你锭银子,快走吧。
  这几日,郑国公没了影子,净是他没事儿带些书,带点街上的吃食,来陪她说会儿话。
  硕亲王看着被逗乐的晏晏女子,姿态雍容的坐到玫瑰椅上,指着门口,”怎么没人伺候?”
  以为是宫中人慢待她,的确,他一开始也是抱着不良的想法靠近她,时间长了,却渐渐忘了初衷,她,很像这寒冬里暖阳,照耀人心,馨香温暖。
  “半兰啊,让她去摘点菊花瓣,回来泡茶喝。”林皎素手纤纤,分茶,倒茶,很有一番流畅,不是附庸风雅,是真的喜欢上茶,看着翠绿的嫩叶在滚烫的热水中,渐渐卷展开身躯,舒服的遨游漂荡,是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外头说的,你不生气?”
  硕亲王看着她每天依旧慢慢吞吞的,觉得讶异。
  林皎莞尔,“你想我怎样,不吃不喝,或是出去解释?”这种事,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去咬回来,并不是她软弱,而是没必要。
  “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听不听?”男子笑容缱绻,眸光碎碎。
  “感觉不像好事。”林皎对他这笑有些招架不住,圣上的美,如天之将神,而,硕亲王呢,俊美中带着不羁与邪肆,无可阻挡的那种抨击人心。
  人都是喜爱美好漂亮的事物,林皎也不例外,尤其她自身并不出众,所以更加羡慕拥有的人,一颦一笑,曼妙不已。
  若是让硕亲王知道在她心里,他就等同于一个漂亮并且贵重的花瓶,该是会暴躁跳脚。
  “你可以嫁给我啊,反正我是要回封地的,大不了带你一起,只要你别给我惹祸就行。”
  傲娇等着被夸奖的模样,好像一条温顺的大狗,想给你喂块肉,表示我的感谢。
  林皎憋住笑意,感受着一股暖流透过四肢百骸,“你真可爱。”
  卧槽,说谁可爱,你说谁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硕亲王一高蹦起来,面带愠怒,“你好好回答,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哦,以后我不会再问你的。”
  林皎看着回来的半兰,完全无视他,“你去御膳房说,硕亲王午膳在这用,恩,多做点荤肉,我想吃碳烤羊排,要辣的,再炒个鸡丁,也要辣的,要特别辣的,去吧。”
  半兰为难道,“郡主,你都吃辣的上火了,还要吃?”
  硕亲王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主子怎么说,就怎么是,回什么嘴。”
  半兰跪下告罪,林皎摆手让她出去。
  “想训丫鬟回你府里去训,别在我这摆威风。”
  硕亲王真想直接走人,控制住,复又坐下,“我是怕你吃不完浪费,用过膳我就走。”
  这性子,真像个任性的孩子,情不自禁的想惯坏他。
 
 
第50章 第伍拾章
  辣的吃多了, 会上火, 林皎完全没吸取教训,又连着吃了几日,可恨的是硕亲王,在街上拉了个厨子, 专门做的湘川菜系,香酥辣炒鸡,青椒酿肉, 麻油鸡, 尤其是麻辣牛肉乾,简直就当成了零食,闲了就嚼一块,嚼劲儿十足,齿颊留香, 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原本是嘴里起了个泡, 不疼不痒的不耽搁,这日,刚敲过四更,林皎就觉得小腹处疼的厉害,且越演越烈, 身子如虾般蜷缩一处,额头上汗珠涔涔,半兰听着动静进来,一瞧吓的厉害, 连滚带爬的去找太医来,很快,床帐拉开,露出里头脸色发白,咬唇不吱声的林皎。
  郑国公住于主殿,听得闹哄,随意搭了个斗篷过来,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半兰,“怎么回事?”
  “郡主这几日喜吃辣,昨个儿尤甚,奴婢不敢阻拦。”勉强直起身子,半兰咽下口中的血腥,答道。
  这几日他见硕亲王时常走动,有乐见其成之态,他自有封地,而且性格开朗阳光,和着女儿互补,听着暗卫说,两人很和谐,笑意调侃,颇为融洽。
  吃辣惹的腹痛,没个节制,看样子还得请个有经验的妈妈随身伺候,这边太医把脉后,脸带为难作揖,“国公爷,不若请了妇科圣手曹太医前来,再行诊治。”
  “这病你看不了?”来者是值夜的太医院副院使,擅长外伤缝合,这妇科,真是难为他。
  郑国公是有名的煞神,此时居高临下轻巧的一句问话,差点震坏了他的心肺,干什么吃的,看不了?
  “能,还请国公爷随臣去外殿。”
  屋内,半兰起身,悄悄贴向屏风,听着外头动静。
  “郡主,已怀有一月身孕。”
  副院使一开始真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是个急症,把上脉,滑则如珠,数则六至。
  这位可刚刚才册封了郡主,准备建道观当道士的,这,未婚先孕?
  “而且,郡主孕相不稳,需细心调制,若是,不留,怕有伤凤体,再难有孕。”
  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坏肚子,出个几遍恭,自然药到病除,了了无事,但,却死活不能这么答,为甚,自然是让这煞神留着他性命,好伺候啊。
  要说林皎,她的葵水本就不正常,受寒严重,每回,来时都像遭了场大难,感觉下身丝丝拉拉的涌出来黏糊的热流,小声喊半兰,让她来帮忙。
  郑国公听后,暗恨手里没剑,要不非得一刀捅了宋巅去,谁给的你胆子?
  你不知道便罢了,如今你已知道她是我女儿,还敢,还敢,无媒苟合,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去,即刻让宋巅进宫,到太极殿门前跪着。”说罢,又看了眼站立不动的太医,一脚踢他小腿弯那,“杵着当定海神针啊,还不赶紧治去。”
  半兰扶着林皎刚坐下,郑国公跨进来,瞧见床榻上,脸色发白的林皎,脚步一顿,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上涌,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不是眼瞎耳盲,就看好那么个淫棍了,拢共没有几步的道,就非得腻歪一处去,既然喜欢,还当什么道士,建什么观…”
  “呦呦呦,你国公爹一大早就欲求不满,冲着丹阳发什么火,有事找宋巅。”圣上强拉着他出去,昨日还显摆他有个懂事又文静的闺女,整天稀罕的跟天仙儿宝贝儿的,这会儿骂的爽,回头得心疼死。
  果真,宋巅已经跪在殿门前,他刚下轿子,一听着太极殿,匆匆忙忙赶过来,小太监传话传的不明白,只说郡主晨起招了太医来,没说什么病,然后郑国公就急赤白脸的让他去跪着。
  胡乱猜测间,迎头一靴子踹过来,他巧妙躲避,还是嘴角带血,吐了口,抬头看见圣上在郑国公身后,脸上凶狠乖戾,不明觉厉。
  而郑国公就如头被人占据领地的疯狂公狮子,只拼命攻击,半晌,累了,对着他呸了口,轻蔑说道,“宋巅,我这个当舅舅的,今日教导你件事,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鼹鼠到河边喝水,只需一会儿就喝饱了,说明不贪不占,胃口不大。
  寒风夹杂着雪碴刮到他脸上,双膝已然僵木,脑中仍回荡着郑国公的那句话,林皎到底怎么了?
  眼睑掀开,盯着紧闭的殿门,德通缩着肩膀过来劝着,“侯爷,咱回吧,早朝都散了。”
  冬日的雪,次次都带着气吞山河的势头,簌簌落个不停,小太监都不敢近前扫,绕路而行,宋巅高挺的鼻梁上一小堆白,眼睛眉毛上沾满了,青石板上一层薄薄的雪,后头德通抖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给跪的笔直的侯爷擦擦,又劝,“侯爷,已经一个时辰了,刚才瞧见圣上都走了,咱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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