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张饮修
时间:2018-08-21 08:07:09

  十指捧着手机,张修仰躺在沙发上,查收各路信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不是……”她在单人沙发坐下,挠头,“你‘嗯’啥呀?”
  “嗯?”他敲着手机键盘。
  “……”饶束摸额头,“你‘嗯’是什么意思呀?”
  “嗯。”他发送短信。
  “……”饶束一头黑线,“你到底‘嗯’什么呀?”
  “你好吵。”
  “……哦!”这才是他的真话吧!
  她瞪他一眼,默默走开,去复习自己的宏观经济学。
  课本摊开在写字台上,手机被她放在旁边,草稿本上画了几个模型图。
  饶束转着笔,浏览课本上的名词解释,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的通知声音。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看。室友之一忘带钥匙了,问她在哪。
  饶束咬着下唇笑了一下,今天早上她们三个明明都知道她请假离校了,忘性真不是一般的大。她刚要回复,室友又发来一条【卧槽我忘了你不在学校!】
  饶束回了一个汗颜的符号表情。
  室友:【没事了没事了,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啊】
  饶束:【好,给你们装一袋北京的雾霾回去】
  室友回了一个再见的表情给她。
  饶束退出聊天框,转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在沙发里的人。
  她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方,垂着眼睫毛,各种想法开始滋生。
  犹豫了一会儿,饶束果断放弃面前的课本,拿着手机又出现在张修面前。
  “那个,”她站在单人沙发后面,半趴着,倾前身,努力不怯场,问他,“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什么的呀?”
  “嗯?”张修在回最后一封邮件,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身影进入视线范围内。
  饶束正想再重复问一遍,又听到他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东西?”
  “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少年。
  他仰躺的时候,额前的大部分黑色碎发都歪到一边去了,露出了完整的眉眼,比反戴棒球帽的时候更加完整,更加清晰。
  饶束只觉得他这样子好看得厉害,有种眉目如画的感觉。
  她踮了踮脚尖,上半身继续往前倾,手机被她用双手握着,有点发烫。
  “就,微信呀,”她清了清嗓子,“你不用微信的吗?”
  “Nope.”他吐字缓慢,指尖在键盘上跳动。显然没有专心跟她说话。
  饶束很绝望,脸也控制不住地红了。主动向男生要社交账号,是很紧张的一件事好吗!
  在她紧张又尴尬之际,张修又用眼角余光留意了她一次。
  但他还没敲完这封邮件,于是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饶束又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悄悄离开了单人沙发。
  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她发誓!
  她就应该偷偷摸摸地用手机号直接加他微信。嗯,虽然这样也很紧张且尴尬,但至少不是面对面的。
  “手机给我。”
  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饶束正走到一半,还没回到写字台。
  “什么?”她转回身,站在原地。
  此刻她的心脏上,跟他妈有一千个架子鼓在同时自动演奏一样,“咚咚咚咚咚”吵得要命。
  张修从长沙发里坐起身,扔下自己的手机,看着那个有点脸红的人,薄唇轻轻开合:“我说,把你手机给我。”
  “哦……”饶束往回走。
  她边走近沙发,边拼命在心里向自己呐喊:不要笑!饶束你个痴线!别笑!指不定他是又要借你手机用呢!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稳住,稳住才能要到他的微信号。
  等她走到他所在的沙发面前,张修已经把她前前后后的表情变化全部收于眼底了,但他没说什么。
  饶束把手机递给他,“给。”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接过她的手机,低头开始折腾。
  在他折腾她手机的两三分钟里,饶束的内心宛如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了百八个弯。
  “我习惯用WhatsApp,”张修把手机递回给她,“微信基本没用。”
  “这样啊……”饶束拿回手机,低头看着,发现上面多了两个软件,一个VPN,一个WhatsApp。
  她戳了一下WhatsApp,里面连账号都给她注册好了。
  再戳一下对话选项,扫一眼就看见了四个可对话的联系人,前两个是学校社团里的学姐,第三个则是他的名字。
  她盯着那个名字和头像看了几秒,“这是你的账号啊?”
  “不然?”张修靠着沙发背,在翻杂志。
  饶束往他身旁坐下,笑着问:“那我以后,可以用这个跟你聊天呀?”
  他抬起眼看她,“你说呢。”
  “那就是……”她双眼晶亮,“可以啊?”
  张修扔下杂志,起身离开沙发,“你再如此迟钝的话,就不可以了。”
  “我本来很聪明的好不好!只是在一些事情上才比较迟钝,真的!”她捧着手机笑倒在沙发里。
 
 
第17章 
  1
  傍晚七点的时候, 酒店服务员送了一堆东西上来。
  张修把其中一个收纳箱指给她,“你要用的, 自己整理。”
  “……哦。”可是饶束并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需要用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衣服护肤品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就差把生理期用品也给她备上了……
  饶束刚想说点什么, 顺手拿开一盒面膜,顿时就想原地消失。
  还真给她放了生理期用品!
  就,就就就非要显得他对女生很了解吗!
  “三岁,”饶束跪在箱子面前,清了清嗓子, “你给我放……这个,你是怎么想的呀?”
  难道她看起来就像是临近生理期的样子吗?气色很差?
  张修正抱着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在工作台上启动系统, 头都没回,背对着她问:“哪个?”
  “啊?就, 女性用品……”
  “那里面不全是女性用品么?”
  “……”饶束觉得自己刚刚就不该问他,现在要怎么答?
  她想了想, 自认为聪明地缩小了范围, 说;“那个, 特指,你懂吧?”
  “不懂。”
  “你, 你这么聪明, 你再好好想想, 你会懂的!”
  敲下回车键, 张修侧转身来, 看着她问:“规格不合适?还是你不会用?”
  “哈?规……”规格?这哪有什么规格,难道要跟他说说长度宽度日用夜用什么的吗?
  饶束察觉到这场对话已经朝着一个令人尴尬的境界发展了,她立刻收话:“没有!没什么问题,我只是随口问问,哈哈……”
  张修盯着她看了几秒,没说话。
  他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意思。
  “哎,你继续啊,”饶束弯腰推着箱子去床边,“继续干你的大事,不用理我。”
  她这样子更让张修怀疑。他干脆转了个身,长腿支在高脚凳侧边,面对着她的方面。
  “拿过来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饶束差点又跪了下去,非常震惊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你说的特指性的女性用品,给我看看。”
  “……不、不要了吧?”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他在耐心等着她说话,而她却在等着他转回去。
  最后张修站起身,离开工作台,走去吧台那边了。
  饶束松了口气,她本来是在推箱子的,推到一半又停下来跟他说话,这会儿已经索性坐在箱子上面了。见他起身离开了,她也打算起身继续推箱子。
  冷不防被他出声阻止。
  “坐着,别动。”他说。
  “啊?我不能动啊?”饶束重新看向他,见他正在拿着水杯在喝水。
  “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动呀?”她小声嘀咕,人还坐在箱子上面。
  喝完水,张修放下水杯,朝她那边走过去。
  饶束发现这人不管在室外还是室内,走路都特有个人风格,拽又好看又有点怪。
  “你要干什么?”她看着他走近,心头一跳,“你不会还执着于那个,特指的女性用品吧……”
  张修没说话,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垂着眼眸看她。
  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让饶束紧张,她仰着脸问:“你,干嘛呢现在?”
  “我说过,”他缓缓弯下腰,与她的脸庞越来越近,“对于想知道的事情,我一贯不择手段。”
  他逼得这样近,饶束不由自主往后仰,“我、我记得呀……”
  “记得就好。”张修还在缓缓逼近她。
  这个缓慢的过程,使得饶束在紧张中还能把他的面容看得前所未有地清晰。
  眨眼,再眨眼,一直往后仰,完了,他妈的!!!
  她腰部柔韧性不好,往后仰到一定程度就他妈直接给倒下去了。
  饶束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着身下的收纳箱在她的英勇碰撞下发出一声巨响。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后脑勺被人揽住了,没有真的撞到箱子上。
  “现场杂技表演呢。”张修及时用手托住了她的脑袋,避免她撞成脑震荡。
  饶束一睁开眼就看见他那张放大的白皙脸蛋,连眼睫毛都清晰得可以被数一数了。
  “谁让你一直,这么、”她搜索着形容词,最后只能问出一句,“你是不是又故意的?”
  他低垂着眼眸,没说话,视线在她略显稚气的眉目间游移。
  饶束正等着他的回答呢,突然就被他放了下去,他的手在最后一刻放开了她的脑袋,于是她就不轻不重地磕到了收纳箱盖子。
  手臂撑在她身侧两旁,张修低着头与她对视。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饶束整个人已经懵了。
  “……什么?”
  他薄唇轻启,声音也轻:“我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耐心的。”
  “……然后呢?”
  “然后…”他撑在她正上方,“你有什么话,最好一次性说完。要么,就别开那个头。”
  张修再弯下来一点,眉眼灼灼,“能做到吗?”
  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下,她又控制不住脸红了,勉强把他的话听进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能吧。”
  “我要肯定的回答。”
  饶束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她感觉现在每次开口说话之前都要费好大的劲。
  “……能。”
  他象征性地勾了一下唇角,没再说什么,收回双手,直起身。
  但还没等他完全站直,又猛地被人用手臂勾住脖颈,然后被重新拉了下去。
  双手及时撑回箱子上面,张修才没有被她完全拉下去。
  他蹙眉,“你最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她颤着声音回答。
  此刻饶束的心脏已经脱离她自己的控制了。
  张修没说话,只是眉眼略冷,反手摸到她勾在他脖颈上的手,试图拿开她的手。
  “你别动!”饶束勾得越发紧,“让我说句话先。”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耐心正在极速消耗。
  “……张修你,”她单手勾着他修颀的颈项,牙齿都在打颤,“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让他的眸光凝了一霎,微妙到无人能察觉。
  张修稍稍用力,冷静至极地拿开她的手。
  “别多想。”他说。
  “我没多想!我只是在问你一个很单纯的问题。”她说话的时候,心虚地移开了眼。
  “很好。”张修把她的手轻轻放在收纳箱上面,自己站直了身,垂眸看着她。
  在这短暂的俯视过程,无数措辞涌到他喉间,那些在平日里特别凑效的措辞,最后却都被他舍弃了。
  “我说过,我雇用你,”他选了一个最多漏洞的说法,“‘雇用’的意思就是以通行货币或其它等价物换取劳动力。雇主有义务为受雇人提供相应且合法的工作环境。”
  “我没说这个,”饶束从收纳箱上坐起身,皱紧眉头,“是,在你家过夜、跟你一起登机、住双人套房,这些可能都是你营造出来给别人看的假象。我当然理解。”
  张修眯缝了桃花眼,“原来不笨。”
  “我本来就不笨!”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饶束仰头瞅他,“可我想弄明白,你每次,你……”
  她必须清清嗓子才能说下去,“你每次有意无意地、靠我这么近,你、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安静。
  沉默。
  死寂。
  整间套房都没有任何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张修挺他妈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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