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锦衣卫把三皇子软禁在皇子府里,陈同济那里也一同软禁,不允许任何人接触。这样一来,三月份陈大少爷连亲都没法成。
徐砚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不能让陈同济真的跟金陵顾家结了亲。
可事关皇子,事情肯定要重重的查。徐砚在年前就和杭州主事交接过,帐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大臣们怀疑过是徐砚所为,留了证据没捅上来,到最后阴了两人。
但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徐砚最好的时间应该是交接的时候,那个时候发难,才是陈同济和三皇子无法抵赖的时候。
大家猜来猜去,觉得这事又不是徐砚所为,而是正好这个时候事发了。
在朝廷里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边陲又传来好消息,程锦已经找到了土默王之子巴特,揭了他叔叔的阴谋。
如今土默特部里已经开始乱成一团,联合的敌军一时间指挥混乱,被我军击退二十余里。
这个好消息让明德帝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三月的时候,也正好是吴馨宜出嫁,初宁给添了厚礼。徐砚按着他所说的,真的跑去跟着林大少爷迎亲,把吴怀慎鼻子都要气歪了,当晚吴怀慎是被抬着回的伯府,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的酒。
过了几天,吴怀慎跑到府上来,要跟徐砚再喝一场,结果再被徐砚放假,在家里住了一夜。身为新妇的吴馨宜为这个兄长很丢脸,第二天带着吴家的家仆把人给扛走了。
吴馨宜还跟初宁叙话,不时就脸红,初宁还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怪怪的,想到什么也涨得脸通红。
心里是羡慕,又有些害怕。
日子忙忙碌碌,朝廷风波不断,三皇子的时情拖到四月还没有完全查证清楚,但陈同济那头却越演越烈,参他的折子如雪花一样飞到明德帝案上。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陈同济如今就这么一个情况,从家里直接被转到了诏狱。有人不断倒霉,但初宁身边却是好事连连。
她三堂姐在四月初的时候生下一大胖小子,她去瞅了。第一回 见到的时候觉得红红丑丑的,到了第二回见,小家伙已经白胖胖的,闭着眼睡觉,雪团子似的。
她就在三婶娘家里呆了许久,徐砚来接她的时候,她视线还一直瞥孩子。徐砚当没看见,把人带回家,什么表示也没有。
初宁心里就拧巴着,扒拉着手指算自己及笄的日子。
好不容易盼到及笄前几天,她跑了趟公主府,然后就开始期待着自己及笄那天。
在及笄前两天,任氏却是找了过来,红着脸说古董的事情。
任氏昨儿跑到显伯府家作客,先是看到了显伯爷夫人房里的西洋钟,好奇免不得把玩了一下。再又看到满屋的洋货儿,羡慕得不行。
结果显伯爷夫人告诉她,如今不但洋货摆件值钱,古懂都跟着翻倍了。
任氏猛然想起先前分家时,她推开的那批东西,随便找了个古玩铺子去看了看,发现自己亏惨了!
于是就厚着脸皮来了。
初宁听完后拿出帐册,往她面前一拍,指着她和大老爷的签字说:“白纸黑字分明,当初是你们同意的,结果现在又再要回去,哪来的道理!”
初宁说着这话的时候斜着眼,把任氏臊得只好说:“弟妹的意思我明白,不如这样,我按市价七成的银钱买回来,再把你给的银子还回来。”
“还银子?”
这样听着她很合适似的,白白赚了两成现银呢。
任氏点头,初宁却是抿唇笑:“那您得给我算息,我那些银子拿出去做生意,可是银滚利的。一千两银子在我手上,我一个月能得回一百两,您算好了,我们再继续扯掰。”
任氏脸色都变了。
正是这个时候,有一只黄嘴的大鹅跩啊跩的跑进了屋,就在任氏身后。
任氏没察觉,下刻,那鹅突然一下子就跳起来啄任氏的屁股。
任氏尖叫一声,回头看拍着翅膀的大鹅,吓得花容失色,然后是被它追得满屋子跑。
初宁也跟着喊人,把任氏和那头鹅一块儿赶出了院子。
任氏被吓得簪子都跑掉了,狼狈离开。
小姑娘拾起掉在地上的簪子,拿手掰了掰,实心的!
转身就要递给丫鬟:“拿去融了,好歹是金子。”
结果却是听到徐砚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养的鹅,我怎么不知道?”
初宁被吓一跳,看到他似笑非笑睨着自己,脸一下就红了。
得,她算计人的时候被徐三叔瞧见了,刚才她还一脸财迷地说把簪子融了。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然后笑得很无辜:“是想给您补身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砚:再补,血流不止你信不信?
第107章
任氏跌得手肘膝盖上都淤青了, 丫鬟拿着药酒给她揉按, 疼得她嘴里一直骂。
“那个死丫头居然敢这样阴我, 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鹅出现, 自打她来徐家后就没让我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曹妈妈心疼的把炭火又加旺一些,怕穿着中衣的任氏冻到:“也好在这会儿还穿着厚实的衣裙, 不然这怕是要破皮。”
任氏翻了个白眼, 心里对初宁怨恨不已。
等到徐大老爷回来的时候,便一通哭诉:“三弟妹这算什么,连自己人都坑!老爷,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这都是银子啊,足足翻了一翻啊!”
徐大老爷闻言也是心肝肉的疼,他也没想到初宁那个年纪,居然还会有这心眼!
他被哭得,瞪了妻子一眼:“当初要换的人是你,现在要拿回来的人也是你!给人加码送东西的还是你!你现在要我怎么去说?!”
任氏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徐大老爷忍受不住,把门一甩直接走了。
任氏又心疼又绝望, 哪里还顾得上与徐大老爷恩爱不恩爱,直接就指着空空的屋子骂起来,什么烂心肝, 窝囊废一通乱骂。
丫鬟们都噤声缩成鹌鹑一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骂大老爷还是在初宁。
徐老夫人那里很快就听说了,任氏憋不住, 给女儿送信,老人就是听回府来的大孙女说的。
“她没脸来找我,就让你来?!”老人冷冷睃着孙女,“你三婶娘是什么样的性子,能拿刀逼着她换不成?以前以为是赚了,结果是亏了,这就耍无赖了?初宁还未及笄呢,又懂得什么古董不古董,这就成了别人算计她了?!”
老人一通骂,徐琇云也替自家娘亲脸红,可她也是被逼着来的。不然她娘就一直哭个没完,还不让她进回夫家,若是被她夫君来接瞧见,她在夫家也得没脸。
到底是念着孙女如今怀着身孕,徐老夫人骂了两句之后就缓了缓神色:“得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已经开始显怀了,就别再乱跑了!以后她要给你送信,你直接派人来告诉我!”
徐琇云唯唯诺诺应是,心里头松口气。
她也不想回家来的,一回来就是烦心事。
在走的时候,老人又补了句说:“你三婶娘过几日及笄,是出嫁了,及笄宴没法办,我准备对外说是给她庆生辰,到家里给她办一场。虽然是分家了,但我是婆母,在这儿办倒也省得她操心,你届时让你婆婆来吃宴。”
徐琇云再度应是,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就遇见一身青袍和蓝袍的两兄弟,三人就游廊背风处站着说话。
徐立轩听说她回来,叹气道:“可是娘又烦你了。”
“没有的事,大哥和三弟这是要去正院吗,我就不去了,见着娘说我家中有事先回去。”
徐立安嘴里啧了一声:“你怀着身孕,瞎跑什么!什么都不及你现在金贵!”
有着兄长和弟弟关切,徐琇云心里总算好过一些,顺嘴说起了祖母要给初宁办生辰的事,又由着兄弟俩送到马车上。
徐老夫人那头派林妈妈去敲打了任氏一翻,告诉任氏如今琇云身怀有孕,再让她乱跑回家,有一丁点劳累就拿她是问。再告诉任氏过两天请宴的事。
这可没把任氏气晕过去,双眼赤红地和曹妈妈说:“她这是专程来膈应的我吗?!还要在家里设宴给她庆生辰?!连我过生辰都不敢大肆宴请,都是偷偷摸摸喊来娘家人,也只有三十整寿摆了一回!宋初宁就那么得她青睐!”
曹妈妈吓得忙让她小声些,紧张得一直看外头:“我的夫人啊,您别着急!您前些天不是还想着再怎么约显伯爷夫人的吗?这也是个机会,您让她再带着三姑娘来,让我们大少爷看一看也成。”
任氏闻言便呜呜地趴在桌上哭起来,哭过后咬咬牙,一抹眼泪:“对,凭什么就让她春风得意的!给我磨墨,我要给显伯爷夫人写贴子!”
她就一定要把显伯爷家的三姑娘嫁进来了!
次日,显伯爷夫人那头就收到了来自任氏的请贴,她拿着请贴翻来复去地看,脸上并不怎么高兴。
她身的一位妈妈精乖地去接过,在她耳边说:“夫人何必不高兴呢,这也是一条退路。与徐家联姻了,许多事情有拉扯了,徐家人也不能真丢了亲家的,那可是会一块儿倒霉。”
“我就是觉得任氏那样的品性,儿子也教养得不好。虽然看着一表人才,就是怕我儿委屈。”她叹气,那位妈妈又笑道,“这个徐大少爷听说几年前就由徐老夫人教导着的,我觉得您尽可放心。”
“可徐家老夫人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家,我听说她有意别人家的。”显伯爷夫人手指敲了敲桌案,想着既然下决心了,还是要争取,“给回个信说一定去,也给三姑娘准备好看些的衣裳,不要太过华丽,要大方得体。”
那个妈妈应了,恭着身下去。
不过一会,显伯爷世子过来请安,一脸不耐烦。
显伯爷夫人便问了两句,听到儿子厌恶地道:“陈同济真是教出个好儿子,居然就赖在我们这里,还威胁一定要送信给父亲,让父亲去救陈同济出来。不然到时大家都不好过!”
三皇子自打带了陈同济一起捞银子,广州那边也有陈同济的分红,他手上确实是有帐册。
显伯爷夫人想了想,说:“如今他人呢?你可要稳住他。”
“他暗中来的,知道我们不敢暴露出跟陈家的关系,如今就赖在府里头了,看样子是要住下去!”
“这真是无赖,这个时候谁敢捞陈同济。”
显伯爷夫人也觉得恶心,但转念一想,不捞的话恐怕他们也得难受,毕竟牵连太大。如今三皇子那里传不进去话,也递不出消息,他们现在不能乱才是。
想着,显伯爷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情:“当年陈家与宋家定过亲事对吧。”
显伯爷世子一愣,不知道娘亲提起这事是要做什么,就见她沉思着,然后突然一笑。朝他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说了几句什么,他越听越觉得此计可行!
这样一来,陈同济想威胁也没有办法了,总要舍弃一个的!
就看陈同济要怎么选了。
初宁那头得知老人要给自己过生辰,感激得一劲儿抱着徐砚胳膊笑。她极容易满足,笑得傻乎乎的,徐砚抬手朝轻轻捏她鼻子:“到时我们的寿星可要穿漂亮一些。”
小姑娘心里早有打算,想到自己偷偷从公主府带回来的东西,抿着唇一直偷笑。
徐砚也不知道她有小算计,觉得她高兴就好,近些日子她就只顾着圆房和孩子的事情了。
希望吴馨宜也别那么早怀上孩子,不然他这里恐怕得撑不住。
若不然,还是分房睡吧。
徐砚默默叹息,终于明白什么叫难消受美人恩。
晚上的时候,齐圳把查一天的事情汇报给他:“陈大少爷出门后绕了许久,然后消失在榆钱胡同,一直就没有出现。”
“榆钱胡同?”徐砚思索着说,“那里住了二三品大员。”
“对,显伯府崔家也在那里,整条胡同加起来有四五家人,若是穿过小巷子往后也有官员。所以不好确定他去了哪家。”
“肯定是身份显赫的人家,他应该是想搬救兵。”
徐砚不用想都知道陈家人如今要做什么。
陈同济在劳里还没用刑,但明德帝的耐性也快磨没了,只等去杭州查办的锦衣卫回来,势必要用刑。到时一逼供,陈同济肯定受不住。
这是最后的机会,陈家人走投无路。
“那就都派人盯着,其它事情先放下,他肯定得再钻出来!”
徐砚吩咐,齐圳应是,然后他又回房跟初宁说一声要到宋府去,一直在宋家呆到三更过后才回房。
宋霖在那五家人里,重点圈出来了两户人家,一个是国子监的一个就是显伯府。
只是齐圳的人和宋霖派去的人埋伏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陈大少爷再露脸,第二天更是初宁生辰,徐砚已告了假陪着小姑娘回老宅。
在上妆的时候,徐砚就站在边上看她,初宁以为他是怎么了,结果在梳发的时候他拿了支琉璃烧制的簪子出来。
那簪子颜色绚丽,烧成并蒂同心样式的簪头,坠着五彩的琉璃珠流苏,簪在发间轻轻一动便是流光溢彩。
本朝琉璃向来少见,更别说烧得如此精致和漂亮的颜色,不然海外带回来的琉璃能卖到天价。
初宁又惊又喜,连声问他在哪儿寻到的。
徐砚微微一笑,眉目如画,只说是寻到一位友人帮忙做的。
他可不敢说为了烧这一支簪子砸了万两银子,光是烧坏了的就十余支。
那小姑娘能心疼到明年去。
女人都爱美的,而且初宁相信她的徐三叔无所不能,也就没有深究,带着琉璃簪子高高兴兴地回了老宅。
她到的时候家里还没来多少客人,都是本家。
她给长辈们见礼,个个见着她发间的簪子都吃惊,听到是徐砚送的,就个个都羡慕到心酸。
人家嫁夫君,她们也嫁夫君,怎么就没有一个这样肯砸银子在自己身上的夫君。
心里都想着,果然老夫少妻,这少妻就会被宠上天!
何况人家如今身后还靠着皇家。
这头想着皇家,那头就有人来禀庆贤长公主和安成公主的仪驾快到门口了,初宁忙整了整衣裙,领着众人去迎接。
不想显伯爷夫人的马车碰上两位公主殿下,便跟在两人后头一块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