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从一开始就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地位,去肖想不该逾越的,那在帝王家谈的只有成王败寇。
  三皇子坐在地上突然放声大笑。
  不管怎么说,即便他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儿子,但他父皇对周家都是无情的,周家迟早都是要被推翻的!
  外戚一词在他父皇心里头就是一根尖刺!
  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懂,还有什么不明白,笑声悲凉,眼泪横流。
  太子那头已经和长平侯确认好京城一切安然,三皇子的人已经被京城的龙虎军围拢,造不得势。明德帝就是要引三皇子的人现身,然后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太和殿是何人在看守。”
  林指挥使当即抱拳出列说:“太和殿并未派人看守。”
  为了更逼真一些,他们只暗潜伏在了乾清宫和坤宁宫。
  徐砚此时上前把一块玉佩还给了太子,那是调动宫里兵马司的虎符。在很早之前,兵马司就暗掌于太子之手,只是一直对外未宣。
  太子接过虎符,对徐砚感激一笑。
  虽然他是稳住了长平侯这指挥使,但他也不敢确定长平侯会不会真的临阵倒戈,毕竟这样的争斗一个不甚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他在前些天要虎符给宋霖,以防宫中会出意外,宋霖却说徐砚更为合适。经过今日,果然是徐砚最为合适。
  长平侯当即再受太子命令与金吾卫去清肃太和殿的反兵,明德帝让人把毫无抵抗之力的三皇子先押到暗室关起来。
  他现在还得去稳人心。
  宫里四处弥漫着肃杀之气,主要殿宇的几处道上庭院上都有不少死去的士兵,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久久都散不去。
  帝王重新临朝,先前身陷宫变中无比恐惧的大臣们一下子就有了定心丸。徐砚跟在帝王身后,在人群中看到了抖如筛糠的长兄,他闭了闭眼,随后面无表情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徐大老爷想张口喊他,却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继续战战栗栗的站着,头顶悬着把无形的刀,压得他连腰都挺不直。
  在惶恐中,他又不断安抚自己。
  他只是替着三皇子留住自家人,并没有帮着逼宫,只要他说是受威胁的......对,只要他说是受威胁就可以了!
  徐大老爷不断在心头安慰自己,明德帝今日的万寿是办不了了,先下了三皇子叛逆,贬为庶人,暂先幽禁在西三所的圣旨。当朝又让人将周侍郎直接押到午门斩首,
  他今日万寿,不该沾血晦气,但宫里哪处没见血,索性该杀的全杀了!
  帝王此时戾气尽显,真正的操控着生杀大权。这些种种把徐大老爷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但奇怪的是明德帝并未再继续清算,下令抄了周家后就拂袖离开。
  文武百官看着空空的龙椅有种恍惚感,许多人都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往宫外走一路看到禁卫军在清理反兵尸首,手脚发软,一种死里逃生的万幸感。
  皇后那里还在处理周贵妃的事,如今却只能叫周氏了。
  周氏一直吵吵着要去见皇帝,皇后冷眼看着,看到最后终于烦了,从凤座上站起来拿过托里的毒酒步步上前。
  宫人见皇后上前,自然三三两两自发去把周氏按住,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皇后一手掐抬起周氏哭花了的脸,神色冷酷极了,再用力去掐开她的嘴。
  宫人当即就固定住周氏的头,皇后在周氏极度恐惧与绝望的神色中一点一点把酒灌到她嘴里。
  她声音轻轻飘响在这殿宇中:“知道为什么陛下再宠你们,却都对我相护。不是我会装贤良淑德,而是我明白,陛下最讨厌的是能威胁到他的人,不管是后妃还是外戚。为何这些年我娘家一直不显?周氏,这就是注定你儿子继承不了大统的原因。”
  皇后唇角微微上扬,看着杯中酒一点点流逝,看着周氏落下悔恨的眼泪。
  终于......酒尽了,皇后一甩手,将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再也不理会已经软在地上痛呼的周氏,只是往寝殿里走:“去给陛下回禀,周氏已伏法。”
  朝中初平乱,帝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宋霖身为阁老也无法先离宫,跟在帝王身侧议事。
  徐砚倒是一甩手,什么都不用干,脚步匆忙往宫外赶,连追了自己一路的长兄都懒得理会。
  初宁那里已经和救出的徐老夫人汇合,徐老夫人正抹着泪放心下来。
  徐立轩救许氏的时候伤了右手,大拇指下被刀锋蹭到,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谢氏找了郎中来,郎中边止血边摇头叹气:“少爷这手可是要拿笔的,伤口这样深,如今又已经有活动不自主的迹象,多半是伤着筋了。究竟如何,也只能等伤口好了才知道。”
  读书人的手无比精贵,说是与性命一样重要都不夸张。
  科考里没有一手好字,糊了卷子,那绝对就是要落榜的。这手不好了,一辈子都再难走仕途了。
  徐老夫人听着揪心,倒是徐立轩一脸平静任郎中处理伤口,许氏在边上不断抹泪,知道如若不是救自己,他的手也不会受了伤。
  等郎中上过药止了血,徐立轩抱歉地跟老人说:“祖母,孙儿有些累,想歇一歇。”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四合院,这屋里有床,他占了这屋,倒也不会挤得别人没地方去。
  老人便让众人都离开,吩咐许氏:“你留在这儿照顾立轩。”
  门被掩上,小小的屋子里也显得空荡了许多。
  许氏还站在他身边,徐立轩抬头看她哭得通红的双眼,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说:“坐吧,我来跟你说说。”
  早还在碧桐院的时候,他就知道许氏察觉了,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许氏心里头一跳,隐隐有知他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却不想听了!
  是没有勇气知道,也是因为他在危急的关头救了她!
  她觉得,也许不要知道于两人间会更好!
  但徐立轩却不管她抗拒的心思,径直说道:“嫁给我,是委屈你了。我跟你说一个故事......”
  徐立轩的声音很清,在讲故事的时候又无比清晰,不急不缓,似乎连情绪都没有,是把自己的经历真当成别人的事迹在口述出来。
  许氏每听一个字,血色就一点点的褪去。
  “瞒着你这些事娶了你,是我无耻,祖母她老人家以为我是彻底放下了,所以你不要怪祖母。但我与她之间,是我痴心妄想,与她也丝毫未有越礼的地方,我自知混账。娶了你那天起,我知道我该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想淡忘往事,可能是求而不得反倒有了执念。”
  “我不知道这执念还会存在多久,对你不公平,可是继续瞒着你亦是残忍。我也迷茫过,要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可你是我妻子这事,这一生都不会变,我会努力让你过得好。”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可能这种承诺有些可笑,但我一定会尽所能。”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法当不存在,却总是要越过去的。
  在成亲前,他就告诫自己了,许氏是他的妻子,这一生都不会变。在许氏在受威胁的时候,他也是下意识地去把人护着。
  一切都是他自己清楚的那样,求而不得生执,所以只要见到初宁,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去关注她。甚至不愿意看到她有危险。可是在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拉回许氏后,他却知道自己并非是越不过去,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许氏死死咬着唇,泣不成声。
  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确实是残忍无比,她满心欢喜嫁的夫君,曾经有这么一段不可说的过往。
  “所以......这就是你与我成亲后,一直不圆房的真正理由?”
  成亲那晚她怕得厉害,整个人都在抖,他问了她一句是否害怕,就真的没碰她。说再等她长大一些也好,不过才刚及笄,不着急,她只觉得他体贴。
  而他之后就以用功为理由,每日都在书房里呆到很晚,回来歇下有时是在炕上将就一晚,即便回到床榻上也是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怕分散他读书的心思,便也就默认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不到八月就要下场科考,她也不愿分他的心。
  结果真相却是让人愤怒又绝望。
  “是的。”徐立轩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要了你,本来一直想和你坦白,是我懦弱,拖到现在......拖到你先察觉。”
  他靠进椅子里,抬头看着梁柱沉默,也像是坦白后等着宣判的犯人一样,以这种平静的方向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与愧疚。
  良久,他听到许氏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挡住了眼。
  不一会,他又听到有脚步声,还有许氏淡淡地声音:“我帮你把身上的血擦一擦,黏在身上不好受。”
  徐立轩身子一僵,手就被她拿开。她打来水,绞好帕子弯着腰在给擦他身上沾的血迹,徐立轩看着眼晴莫名就酸胀难忍,最后竟失态地低头靠在她胳膊上,哭出了声。
  他喃喃:“......我自私又混蛋,为什么还要照顾我。”
  许氏忍着眼泪,说:“你混蛋不假,但我已经嫁给你了。我也不会去怨小婶娘,因为这事和她没有关系,反倒身为女人,该替她怨恨你!可你今天坦诚了,起码你没有敷衍我,再继续骗我,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这混蛋救回来。”
  如果他在新婚之夜真的要了她的身子,她此时恐怕就走得一点儿也不留恋。
  离开他,她回江南,可以给人当女先生,自己也能活下去。但就冲他救自己一回,还有他的坦白,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药可救了。
  ***
  初宁一众人从早到现在都未再吃用过东西,连茶水都没敢喝,到了安全的地方,众人才觉得又饿又累。
  谢氏还在等宫里的消息,也没敢让人外出买东西,好在这宅子里还剩有些米和柴火。初宁就撸了袖子说要去给大家熬点粥。
  都过了晌午了,总不能都再饿着,万一要跑也好有力气再跑。
  谢氏让程家的士兵都守在庭院里头,自己跟着去了厨房,帮着初宁烧火。
  初宁是会做些平常的吃食,但生火是不能的,看到谢氏在生火,好奇也要跟着学。结果火是点着了,自己也吃了一嘴灰,正一脸懵地看忍着笑的谢氏,全然不知道自己脸上发生
  此时,男子低低地笑声亦从门口处传来,初宁整个心脏都颤了颤,猛然转头。
  徐砚逆着光正站在门口,阳光将他身形拉得特别修长高大,在初宁眼中如山岳一般魁梧。
  “徐三叔!”她忘记了矜持,几乎一蹦三尺高,飞扑上去。
  徐砚张开手将她抱住,但很快就又推开她:“身上不干净。”
  他倒没怎么动手,就是免不得被血溅了一身。
  初宁却不管的,她现在就只想黏着他,想抱着他!
  短短半天如同隔世。
  她抱着他就撒手了。
  谢氏见到徐砚,知道事情是解决了,偷偷退了出去。
  徐砚用手托着挂在自己脖子的小妻子,一转身就将她抵在墙边,也不嫌弃她唇上都沾着灰,低头便吻住她。
  这里墙并不平整,硌得初宁背后有些疼,可她却无比喜欢这种真实的疼。
  徐砚回来了,他回来了!
  初宁从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如此害怕,心颤抖着,坚强了许久的眼泪滑落,沾湿了两人唇。
  “......卿卿别怕,我在。”
  是啊,他在。
  在徐砚的呢喃中,初宁将他抱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天使的评论说徐立轩人设的事,他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设,后面也认清楚一些。我之所以写完,是因为想着故事里的配角也该有个完整交待,徐立安就止在了摔镯子认清的那里,而徐家长房任氏和徐大老爷肯定是完了,还得有人支持,许氏嫁来是对她不公平的,但她却是拯救长房的一个角色,出场不多,也在这章才立起人设,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了。人生百味嘛,要是让小天使看得不高兴,在这里说声抱歉哈。
  ————————
  初宁和徐三叔团圆。
 
 
第119章 
  众人都要以为徐砚回来, 初宁这粥也端不上来了, 谢氏已经让人到就近的酒楼去置一桌席面来, 结果席面没到初宁的清粥还是上了桌。
  徐老夫人看看方桌上的粥碗, 里头汤是汤,米是米。米粒倒是都煮开了花, 只是时间太短, 显得米、汤分明,但勉强也能说是粥吧。
  而这粥为什么缺了时间和火侯,众人都心照不宣。
  初宁红着脸,抿着比抹了胭脂还艳上几分的双唇, 故作从容地请老夫人用粥。
  谢氏张了几回嘴,被老人抢了话:“都先喝些暖暖胃。”
  初宁不懂这个先字,见老人端起碗,她也正好借机端碗挡住脸,小口小口的抿粥汤。
  徐砚不时会看她,发现她连脖子都成了粉色的,想笑又不怕把她臊跑了。
  谁叫她缠着他久久不放,等到两人都清醒一些的时候, 发现一锅粥还放在灶头上。
  这头粥用到一半,置办席面的人回来。
  老人见长孙和孙媳妇久久没出来,先前也察觉到两人间有什么, 就让人拨了菜送过去。
  在这小院里用过饭,徐砚却是和老人说:“娘,您还是先回我那处, 老宅肯定得修整。至于轩哥儿他们就住到我青柳胡同那宅子,轩哥儿夫妻住到后院,老二老三在前院就是。”
  方才众人逃出来时是什么光景,大家心中有数。徐老夫人觉得这安排十分妥帖,拉着初宁地手说:“那我这老婆子就去麻烦你了。”
  “娘要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初宁忙紧紧回握她,老人心里欣慰,同时又有愧意,冷了声问幼子:“那孽障呢?!”
  徐砚正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想事情,听到老人带怒的声音,缓缓抬头:“娘是什么意思。”
  “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教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
  “儿子明白了。”徐砚握着玉佩的手一收,率先站起身来,“那儿子先送您回去歇着。”
  于是众人分成了两波,一路被徐砚的人送到青柳胡同,徐老夫人和谢氏跟着夫妻俩回了铁帽胡同。
  将老人安顿好后,徐砚说有急事来不及再沐浴,初宁就回屋帮着他更衣。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