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这无疑是赤|裸|裸打了先前上窜下跳的言官脸面,可每年端午赛龙舟是常事,言官们就都吃了哑药,只能肿着脸再挑别的事。
  此事落在陈同济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了。
  参安成公主是他暗中示意,意在打击报复。不想明德帝护妹妹到如此境地,找了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说三道四的办法解决,最重要的,他收到那页帐。
  他思来想去,决定什么气都不要出了,先安然度过些日子,再想办法探宋霖究竟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谁!
  初宁在内宅,远离朝堂争斗,并不知外头已风起云涌,但她却发现任家的二姑娘任澜颐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了。
  这日才刚下学,那任澜颐就又跑到她院子来,看那样子是要在她儿继续蹭午饭了。
  初宁吩咐汐楠让厨房加菜的时候,偷偷回头瞥她几眼,心想,难道她这里饭菜特别香?可她心疼每回加菜,都得多给厨房的银子啊。
  她和徐三叔还欠着如是斋的货款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初宁:吃我的,总有一天让你全吐出来!
 
 
第36章 
  京城下了一场雨, 天气越发闷热, 端午之期临近, 家家户户都泡起江米准备包粽子。
  初宁这几天一到中午就会心慌, 生怕再一回到院子,就见着来蹭饭的任澜颐。
  吃吃喝喝, 她心疼银子那么一会也就过去了, 问题归根在于她面对任澜颐总会找不到话题。四眼无声相对,或是突然话止寂静,简直尴尬。
  但今日中午下学堂,任家姐妹都等在碧草堂外, 是邀请徐家姐妹和初宁到客院去用饭。
  说是任大夫人特意为众人准备了席面,让小姑娘们聚聚,端午之前他们就要回任家去。
  初宁听完就差双手合十,要喊菩萨保佑了。
  众人便把书袋给丫鬟带回去,跟着徐家姐妹去吃席面。
  任澜颐脸上堆着笑,凑前到初宁跟前,问她:“初宁妹妹准备做哪几色的百索。”
  百索是长命缕的别称,每缝端午都会编织佩戴, 有避灾除病、佑康益寿的寓意。往往是亲人相赠或晚辈赠于长辈。
  初宁心里也没个数,只道:“晚些回去看看,挑着配, 也不就非用哪几色。”
  任澜颐眸光闪烁,觉得她这回答是在敷衍。可不问清楚,又怕到时和她撞了, 便说:“那晚间我去你那儿,和你一块做好了。”
  走路的初宁脚步明显就乱了节奏,强挤出笑来说:“好。”
  反正也没几天相处,她且再忍忍,尴尬那么一会也就过去了。
  到了客院,初宁看到任家和徐家兄弟也在,看来今天就是特意让他们表兄妹准备的。她应该是顺带的那个。
  徐立安见到初宁纤细的身影,双眼一亮,嘴角不自觉就先翘起来,甚至想喊她一声。可在小姑娘漠然和自己福一礼后,他声音就梗在喉咙里。
  凶丫头,对着所有人笑,唯独对他冷着脸。
  那他也不必要去贴她的冷脸!
  小少年暗哼一声,别过头,随便找话题和任家表哥说话。
  任大夫人准备席面,自然也把小姑子请来,不过两位长辈到屋里用,把小厅让出来给小辈们相聚。
  小厅里传出笑声阵阵,任氏想到初宁也在,心里总不是滋味。不时伸头张望。
  任大夫人好笑:“你紧张什么,大家都在的。”
  任氏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其它的:“吃菜吃菜,大嫂可许多年没请客了。”
  屋里气氛登时变好,任大夫人频频向她敬酒,说这些日子实在打扰云云。正说着,外头传来几声惊呼。
  初宁的裙子被汤泼了。
  她也没看清手边的汤怎么就倾下来,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烫着了吗?”
  众人都吓得围上前,徐立轩当即抽了帕子蹲在她身前,是汐楠眼明手快,不动声色把帕子接过来。给自家姑娘擦裙子上的汤水。
  徐立轩这才反应过来,这到底不是自家妹妹。
  他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站到边上,一侧头,看见两位长辈也从屋里出来。他母亲正瞅着初宁,神色微冷。
  徐立轩愣了愣,直接初宁提出回院子换衣裳,才回过神来。
  ——他母亲似乎对初宁不太喜欢。
  而一边的任澜颐,早暗中把帕子都要绞成麻花。
  轩表哥怎么可以去帮她擦裙子。
  初宁一来一回,再坐下时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她草草再喝一碗汤也就搁下碗。徐家姐妹正听任澜颐说什么,眼里都是羡慕。
  她就听到徐琇莞问:“可以看一看吗,和舅母说说,借我们开开眼界啊。”
  任大少爷笑道:“看一看又没什么,你们自去找母亲就是。”
  于是,初宁懵懵地跟在几人身后,等见到东西时,才明白这究竟是看什么来了。
  是一支衔着珍珠的凤首步摇。
  初宁见着那精致的步摇时,心里是震惊的,这和她娘亲留下的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任大夫人也有一支呢。
  她站在最外边,听任大夫人说这步摇的来历。
  “太后娘娘赐给老夫人后,老夫人便一直收着。虽是太后娘娘特赐,可规制在那,不是大场合也不敢时常佩戴。后来就把这步传给了我,准备就那么从任家长媳,代代传下去。”
  初宁听完后,眼底藏着疑惑。
  难道这步摇还是一对不成?任家的是太后赐的,那她家的呢?
  父亲也没有说过来历。
  回到院子,初宁煎熬地陪着任澜颐编了四五条百索,总算把人给送走了。在沐浴的时候问汐楠知不知道她那支凤首步摇的来历,汐楠直摇头。
  她心里对步摇的来历更好奇了。
  ***
  徐砚这几日天都在暗中忙宋霖的事,早出晚归,今日还在宫门‘巧遇’到三皇子,对方十分亲和地和他寒暄几句。
  重要的话并没有,可这足于让徐砚心生警惕,知道三皇子是因为陈同济送的帐页,想试探自己。
  他倒是不怕,只是应付得有些不耐烦,加之对太子这几日的不作为心寒。
  再怎么说,宋霖都是为了保太子,才落到如今被人欺的地步。
  不想当夜,宫里就再度出事,太子居然在深宫中遇刺。
  一剑刺在胸膛,好在是护驾及时,太子才没有受到致命伤。
  明德帝震怒,彻查禁卫和东宫三卫。
  徐砚知道这事是上回来找过他的陆允行深夜前来,第一时间把这事情告知。
  “徐大人,殿下说他能做的唯有拼一回祸引东水。殿下只和你说浙江人员要有调动,却没告诉你是为何有调动。”
  “工部都水司在浙江的分司其实也牵在贪墨军饷一事中,是在宋大人离京后有人给陛下再上了密折,此事再指太子和二皇子。有了前面的事,陛下派锦衣卫暗查,殿下一直在等这个结果。”
  “今早,殿下知道他派去浙江分司的人心力不定,色字误事,被人引诱着做下错事。最后为自保,只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徐砚听到这里,背后已是冷汗淋淋:“所以这事殿下必受牵连!”
  “对,殿下知道此事只要事发,必不是能简单善后。所以殿下说,现在扳不倒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后手在此,殿下只愿能利用此事把你还是安插到工司的都水司,派往浙江。”
  陆允行继续说道。
  “殿下说,徐大人现在在朝中还不如在外边,如若能为国抵制倭寇一事上立上功劳,那也算全了徐大人对殿下的一片心。”
  该说的话都说完,陆允行一拱手:“我这就先走了。”
  陆允行来去匆忙,徐砚在人离开后,站在院子里的翠竹前良久。
  夜深风凉,遥望天边,乌云聚拢。团团层层的,像天空中的庞然巨兽,随时要扑到大地,将一切都吞并。
  徐砚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指尖都是凉的。
  逼得太子自导自演一场来博取皇帝的同情,皇子们间的暗涌远比他看的还要更可怕,宋霖是不是知道太子还得再遭算计。
  那份帐册,最终就只能有一点点牵制的做用。
  徐砚一夜无眠,次日到了翰林院,得知明德帝今日休朝,外边都传太子重伤一夜未醒。
  再有是锦衣卫里头,揪出了几方牛鬼蛇神,其中连皇子都脱不干系。这让明德帝更为震怒。
  那可是天子亲卫,锦衣卫指挥使因为此事,险些被夺职。
  明白这里头有太子计划的徐砚知道,太子是在铤而走险,挑拨锦衣卫里的争斗。
  谁人不知,锦衣卫正使和副使,一直都为功争得你死我活。皇帝却最喜欢看他们为自己争风,这样可以保证两人都是一心忠君。
  所以锦衣卫里头,现在也乱了,而太子要的就是一团乱,寻求最终脱罪的办法。
  宫里的惊变也让大臣们个个心里惶惶,三皇子被毫无预兆反手摆一道,打乱了所有计划,恨得直咬牙。却真的心生忌惮,不敢再有异动,跟陈同济一样,都缩着尾巴等这混水变清。
  浙江水都司事发,就要拿官员回京问罪,空缺要及时填补。
  明德帝在忙得头大如斗的时候,还得斟酌再派去的官员,有人暗中给首辅递了份战船的图纸,那人正是翰林院的杜和光。
  徐砚知道太子给的机会已来临,当即找了杜和光,把自己画的图纸给他,让他转呈首辅。
  他知道闫首辅必定会转呈皇帝,因为工部是他死对头张阁老的地盘,闫首辅要安插自己的人。
  先前推举他,也是因为此,不过他只得才名,资历浅才没能成功。
  如今他呈了图纸,再有太子派人在后边推波助澜,这差缺便跑不了!
  徐砚为自己又奔波两日,运筹帷幄,只待最后尘埃落定。
  ***
  眼看还有两天就端午了,初宁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一算居然有六七天没见到徐砚。
  她看着框里的百索,取过一条放进荷包里,其它的让绿裳和汐楠拿着,给徐府各房送去。
  她借住徐家,徐家长辈都待她十分好,心中感激,惟愿他们安康。
  任氏得到百索,面上笑着,转头就叫丫鬟收起来。不要说戴着,连挂在帐上都不想。
  余氏那头却上了茶点,拉着她说了好大会话才放人离开。初宁想着老人的一会请安再给,徐家晚辈也都会到碧桐院,就决定先到碧桐院去。
  走在小道上的时候,正瞧遇见徐立轩的小厮。
  绿裳顺口喊他一句,听到他说今儿少爷们都不会到碧桐院请安,因为先生给他们额外的功课,明天要考。
  初宁一想,就把要给徐家三位少爷的百索都让他转交。
  小厮笑着接过,嘴甜得很:“小的一定会转交的,还会告诉少爷们,这是姑娘的心意。”
  逗得初宁直笑。
  可是当晚,初宁把所有人的百索都送出去了,唯独还是没有见着徐砚。
  她只好想着,明天早点起,趁他出府前再把人堵一回。
  做了决定,小姑娘就早早歇下。徐老夫人得了初宁送的百索,心里高兴,晚间就叫林妈妈挂到帐上。
  哪知,林妈妈这头还没挂上,外边有小丫鬟紧张跑过来:“老夫人,大少爷过来了,很着急说要见您。”
  徐老夫人一看更漏,近二更天了,大孙子怎么还往内院跑。
  她披了衣赏,正要出内室,徐立轩已经规矩都顾不上,冲进来直接就跪倒在老人脚边:“祖母,您得劝着些我母亲,她要把四顺给发卖了!”
  老人惊疑不定:“四顺?你的那个小厮?!”
 
 
第37章 
  碧桐院厅堂烛火昏黄。
  徐老夫人坐在摇曳的烛火下, 听完来龙去脉, 一张脸铁青:“不知所谓!”
  她巴掌重重一拍桌案, 吓得林妈妈眉头都跟着跳了跳。
  坐在她下手的徐立轩神色黯然, 声音都哑了几分:“是孙儿给宋家妹妹惹麻烦了,可母亲并不听解释, 宋家妹妹送百索, 也并不是只给的孙儿。”
  怎么就成了四顺包藏祸心,挑唆他和宋初宁私相授受,他母亲生气到要发卖了人。
  这传出去,初宁的名声便都毁了。
  徐老夫人就是气这个。
  孙儿想不明白, 可她看得透透的,任氏这是借题发挥,就是想让小姑娘难看。而且是要断了小姑娘所有念头。
  一个私相授受传出去,年纪再小,小姑娘也得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任氏就有借口让兄弟远离小姑娘!
  可好好的,任氏能做这种阴损手段。不想让兄弟俩见到小姑娘,和她说一声免了问安就是,毁人清誉, 这是要逼死人吗?!
  徐老夫人再也坐不下去,带着徐立轩赶到正院。
  徐大老爷还没有回来,正院里鸦雀无声, 四顺被堵了嘴,正要被人拖走。
  “做什么!”老人手中杵着的拐仗就重重敲在地上。
  厉声一喝,惊得满院人都不敢抬头。
  气头上的任氏听到婆母的声音, 心头急跳,走出屋一看,见到长子居然就站在老人身边。此时已经给自己小厮解绳子,更是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长子居然搬婆母来当救兵?!
  “你把人先带回去。”徐老夫人看了眼长孙,径直进屋,进屋前吩咐林妈妈,“记好今晚这院子里都谁!”
  任氏听到这话,心中一凛,抬头就对上婆母凌厉的视线。
  她十分不安。
  徐老夫人已经坐下,不等任氏开口便再度厉喝一声:“给我跪下!”
  任氏被喝得一哆嗦。
  从她进了徐家的门,就没见过婆母这样厉声厉色过。
  “母亲,您......”
  “跪下!”
  老人再度冷声,任氏再不情不愿,也只能跪下。
  她膝盖磕在地砖上,夏日裙单薄,又疼又觉得阴冷。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婆母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冰凌一般直刺在她身上。
  “你在想什么,我知道。可你身为妇人,居然做出敢毁人姑娘清誉的事,心肠居然如此狠毒,却是叫我齿寒。”
  任氏被说得脸色一变,想要辩驳。徐老夫人一抬手,阻止她道:“这么些年来,你都觉得我苛待你,不满意,可你何曾做个一件令我满意的事。当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老大先遇上你,你当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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