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她忙叫汐楠绿裳去取药酒来,先前的害羞如今全变成了难过,眼眶红红的,轻轻给他揉搓着药酒退淤。
  徐砚本觉得这太小题大做了,男人身上挨几下,过几天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娇气。但一看小姑娘在替自己难过,又细心帮他上药,他就有些后悔没早给她看。
  那么害羞的小姑娘,连抱抱她都要脸红的,如今看了伤就不顾那些了,就那么帮他揉腿。他只是想,这心都要柔化成水,更不要说还享受着她的温柔。
  徐砚是真有些悔。
  初宁这头帮忙揉得额头都是汗也没停手,徐砚听着她渐渐变急的呼吸,双颊嫣红,一双杏眸又水雾朦胧。这种娇娇的样子,叫人悸动,她接触自己的皮肤的手似乎也变得滚烫,只要是她揉按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
  徐砚呼吸一滞,感觉到气血翻涌,忙去拉了她的手,一把将她带到身边坐下:“别忙了,可以了。”
  “可是......”
  初宁还想再蹲下,徐砚顺势就将她揽到怀里,可不能再让她忙活了,不然一会他该出丑了。
  “别可是了,我们说说话。明儿我们出门去忠勤伯府,娘也会去,但我们不去女宾那边,是吴二请的你。正好我和吴怀慎有话说,你们俩能在一边也说话叙旧。”
  吴二便是吴嘉宜,初宁一听,双眼都亮了,哪里还再想别的,心里满是期待起来。
  小姑娘好哄得很,徐砚见她注意力这就转到别人身上了,心底居然有那么一丝不是滋味。
  两人正说着话,齐圳那头看到一个婆子从外头进来,提着食盒一类的东西慢悠悠经过他身边。
  “齐管事,老夫人和大老爷吵起来了,似乎还有大夫人的事。老奴听到几句什么要把宋姑娘嫁给人当继室的,老夫人把大老爷大夫人骂走了。”
  说罢,把食盒给到齐圳,正好守门的婆子也回来了。她就扬声说:“这是三老爷让厨房给姑娘做的汤羹,劳烦齐管事了,看这天寒地动的,劳烦你在三老爷跟前也帮我说句好。”
  然后转就走,还和守门的婆子寒暄几句,回到碧桐院后院去了。
  守门的婆子看了眼往里走的齐圳,心想三老爷还真是疼宋姑娘,那粗使婆子也会来事,居然抢着这好差事。若是她没离开,齐圳应该会吩咐她才对,哪轮得到那婆子露脸。
  守门的婆子呸了声,再也不离开一步了。
  齐圳将东西送进屋里,寻了个机会,私下快速朝徐砚汇报。
  徐砚听过之后,眸若寒星。
  长房这是究竟是想做什么?!
  很快,徐砚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初宁也就早早洗漱上床歇了,等着明儿去忠勤伯府,和久不见的好友叙旧。
  徐砚再回到碧桐院正房,老夫人被气得连他也不见,一句话就将他打走了。徐砚脸色沉沉从碧桐院出来,齐圳已大概理清了事情前后,把事情还原了大概。
  他听闻过后略一沉思,知道事情还是出任氏身上,任氏可是被他大哥拖走的。竟是想着叫她儿子死心,就再来祸害人小姑娘不成。
  什么继室,什么病秧子!
  他还常常担心自己护得小姑娘不够好,怕小姑娘嫌弃自己年纪大,结果他们居然敢找这么一堆玩意儿来羞|辱她!
  徐砚心中冷笑连连,对任氏也实在是不想忍耐了。
  “去把任家大夫人这两年在京城放印子钱的事捅到言官那里,就找三皇子那一派的言官!正好太子殿下想借机也收拾三皇子那边的人,那就挑个由头了,让任家先进去趟趟水,太子殿下那里也好更看得清围着三皇子的都有哪些人!”
  齐圳心中一凛,看向连说话都充满戾气的三爷,忙应声,暗中出府安排去了。
  这放印子钱,如果没出什么大案,比如逼死百姓一类的,皇帝知道了也就斥两句。但若是被三皇子那里的人一捅,任大老爷这户部侍郎就得胆战心惊了,那些人势必得捏造任大老爷在户部的错处,不然放印子钱的银子哪里来的。
  齐圳心里明白,任家这得脱层皮,即便保出来了,那这官职......就不好说了。
  徐砚对任氏可谓是恶心透了,加上任家先前在郭家的事上也兴风作浪,现在可以说是新仇旧恨,出手得再也没有犹豫。
  徐老夫人那头却头疼了整晚,怎么都觉得这事善了不了。
  即便她偏向幼子,幼子那里娶了初宁丫头,可怎么再与他兄长相处,本来兄弟间就再也经不住一点摩擦。
  老人几乎就那么一直睁眼到天明,还没起床,已经听到初宁过来的声音。小姑娘甜甜地和所有人打招呼,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听到她争着端水,等她下床的时候就把水端到跟前了。
  徐老夫人比任何时候都沉默,净过面后,本想让她回去自己屋子吃早饭的。但一看到她的笑脸,和真诚的双眸,就想到儿子儿媳要干的龌龊事,心里又难受又有愧。
  其实小姑娘有什么错,难道因为是女子,就该不论对错,就该牺牲她吗?
  徐老夫想到了自己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她的父母叔伯可从来没有过拿女儿去换利益的事,所以她是自己选的夫婿,与丈夫由苦到甜。
  所以她喜欢性子坚韧坚强的小姑娘。
  小姑娘其实很多处都像她以前,也总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特别是老三表明之后。
  徐老夫人思绪杂乱,到底还是把初宁留下用早饭,看她一边吃得香,还一边不忘记给自己布菜。她总算露出今天来的第一个笑。
  “初宁丫头再喝一碗粥,去到人家里,总是有顾忌,饭也吃不踏实。别饿着了。”
  初宁其实已经吃饱了,听到老人这么一说,又见她笑着,高兴得再连声应是。结果再撑了一碗粥,站起来的时候都得扶着桌子。
  老夫人看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实心的丫头,难道多喝一碗粥就真能讨好自己了吗?有这么讨好的人吗,这一站起来就露馅了!
  老人笑过之后,心里总算轻松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恶人真的快做不下去了。
  ***
  徐大老爷昨晚回去和任氏再闹了一场,直接就去书房歇着的,任氏今天还得回娘家赴宴,哭肿的双眼抹了厚厚的粉都遮盖不住。
  她经过书房的时候,见房门还紧闭着,也拉不下脸来去见丈夫,憋着气一甩帕子就走了。
  初宁那头得了信,是要跟徐砚坐一辆马车,她直接到垂花门等他。而徐老夫人约了别的夫人在街口相碰面,便先行出发。
  于是初宁先将老人送上马车,自己就早到了,便坐到避风处的美人靠上等徐砚。
  不想,这就和任氏遇了个正。
  初宁已经避了人两天,这回遇上,也只能是站起来朝她福了福礼。
  任氏看她分外眼红,想到儿子,想到丈夫昨夜的斥责,到底没忍住冷笑一声:“就没见过如此厚颜的姑娘家,天天想着攀高枝儿,我若是你,哪里好意思再赖在这里!”
  初宁福礼的身子一僵,然后快速站得笔直,眼里已有了怒气。
  任氏见她居然还敢睁大眼看自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又是哼笑一声:“你以为小叔能护你到什么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嫁进我徐家!”
  “我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长辈。自己心思龌龊,就把全天下人想的都一样,谁爱干攀高枝儿的事谁干,而且哪里有高枝儿像您这样的。连脚都不用踮就能够着的,能叫高枝儿?!”
  初宁也学她冷笑一声,把话还了回去!
  她真是要被气得想打人,她什么时候招惹过她了!上回冤枉她,如今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任氏被她的话吓得先是心头一惊。
  特别是那句谁爱干攀高枝的事谁干,这就像是在骂她,她脑子嗡的一声,想到自己当年是怎么嫁进徐家的事。
  这死丫头是听说了什么,专门讥讽她的?
  任氏这一生,就是嫁进徐家用的不光彩手段最叫她心虚,被初宁那么一刺,五分的怒意变作十分,完全冷静不下来。
  “——你个贱丫头!”
  任氏厉骂一声,抬手就要对初宁一耳光刮过去。
  汐楠事先就见到不对,忙冲上前一把将自家姑娘护到怀里,自己的耳朵被任氏尖利的指甲刮了一道血痕。
  绿裳看到汐楠耳后冒出的血,尖叫一声,去抱了还不依不饶的任氏胳膊:“大夫人,您动气归动气,您这动手是做什么?!”
  “你给我起开!”
  任氏失心疯一样,心里想的全是初宁嘲讽自己的话。一个破落户,敢讥笑她,她非得撕了这破落户的嘴!
  其它丫鬟也忙围上前劝,余氏领着女儿已经远远走过来,看到游廊上一团乱,吓得提着裙子就往这跑。
  正是这时,管事领着一位穿着宫装的女子前来,身边跟着过年沐休去了公主府的贺女先生。贺女先生看到任氏居然是撒泼的样,要追打初宁的样子,她脸色一变,忙喝道:“大胆!”
  贺女先生向来严肃,又是在安成公主身边久呆的人,一声厉喝自是极有威严。
  徐家的下人都被吓得一惊,怔愣了一下,贺女先生已经快步来到初宁身边,一把将小姑娘拉到跟前。
  初宁也没想到任氏一个长辈居然会变成泼妇,说打人就打人,有些心惊,等看到贺女生先的时候才算定了定神。
  ——总算又来个长辈。
  余氏也终于赶来,眼尖先看是到陌生的女子,那女子还一身宫装。
  这是宫里来的?!
  余氏忙拉住还欲要跟贺女先生理论的妯娌,扯出笑说:“贺先生不是陪着公主殿下过节吗,怎么这会回府了。”
  “如若不是这会回府,又怎么能见识到徐家夫人的厉害,居然对着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又打又骂。啧啧,我这也算是开眼界了。”
  不想,先开口的并不是贺女先生,而是那位穿着宫装的女子,一张嘴就将任氏奚落个够。
  任氏脸色阵青阵红,厉声道:“哪来的人到我徐家撒泼!”
  余氏真是要被她吓死了,忙又拽她一把,低声在她耳边急道:“大嫂,您看清楚些,这是从宫里来的人!您先别说话了!”
  宫里来的人?!
  跳脚的任氏惊疑不定,噤声片刻,在看清楚来人穿着的时候,脑子也清楚一些了。
  那宫装女子却是淡淡一笑,即便带着嘲笑,面上也不让人抓住把柄。她见任氏不说话了,这才转向初宁,居然是直直就跪倒在她跟前。
  初宁吓一跳,要往后退,贺女先生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没能躲过去。
  那女子已说道:“奴婢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前来跟县主转告,安成公主殿下已经请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旨意,要收您为义女。太后娘娘明日要在宫中为您设认亲宴,陛下的圣旨已经拟好,给您加封安宁县主的封号,奴婢没带旨意前来,是因为陛下说要亲自把旨意给您。奴婢在这儿先恭贺县主了。”
  初宁被太后、陛下、公主、县主闹得有些懵蒙。
  余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震惊地看向小姑娘。紧接着是任氏,脚一软,连丫鬟都没能扶住直接坐倒在地上,在惊骇中脑子只盘恒着一句话。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宋初宁这破落户被封为县主?!
  她刚才还在骂要攀高枝的破落户,成了县主?!
  任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第66章 
  前来的宫人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 名唤翠喜。
  她伺候太后近十年, 熬到前一批宫人到龄出宫, 顺势成为太后最信任和得力的, 说话做事向来进退有度。
  她见初宁惊怔在地,又笑着再高声道喜。
  小姑娘这才终于缓过神来。再是从容, 也不过将将十四, 仍是震惊又忐忑,指了指自己说:“殿下要认我作义女?我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哪就能叫殿下这般抬举。”
  翠喜抿唇直笑,这宋姑娘还挺有趣的, 别人不应该是直接高兴谢恩吗?
  “这种事情,向来只说缘份,县主不要妄自菲薄。能入殿下眼的人,自然都有过人之处的。”
  初宁这才想起来自己该谢恩,忙跪地上朝皇城方向磕头。
  贺女先生将她扶了起来,她又要去把翠喜扶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翠喜可不敢叫她真扶,忙先自己站直了, 说道:“明儿过了早饭的时分会有马车来接县主,奴婢就先行回宫复命了。”
  说罢,又朝初宁福一礼, 离开前侧头看着脸色阵青阵白的任氏微笑,直把任氏吓得险些又要软倒在地上。
  任氏知道自己要打初宁的事情会落到宫里几位贵人眼里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看来大嫂现在想谢罪也来不及了。”
  “——徐三叔!”
  初宁瞬间就听出来人, 踮着脚往后看,果然见到一袭宝蓝锦袍的徐砚款步而来,面容带笑锐光却异常锐利。
  任氏闻声回头,见到小叔那副似笑非笑,十分危险的表情,终于再一口气再没有喘上来,两眼翻白直接不醒人事!
  余氏跟着丫鬟们又是按人中,又是扶人坐到美人靠上,各种一团乱。
  徐砚径直越过她们,牵着小姑娘的手,朝她笑得温柔:“我们走吧。”
  根本就不管任氏是死是活。
  初宁坐在马车里多少还有些恍惚,一直抓着徐砚的袖子,想了半天后才他说:“徐三叔,这个县主是有封地,有食邑的对吧!”
  徐砚点点头:“怎么问这个?”
  “我好像能有自己的家了!”也有食俸!
  徐砚一怔,想到她现在是寄住在徐家的事,委屈受了不少,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了。
  他心里发酸,还是没能护好她。徐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的,县主能自己立户,就是看看你封地在哪,食邑多少户。往后,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
  初宁听着终于露出灿烂的笑来:“我一定要好好谢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居然怜惜她至此,第一回 见她的时候就提过这样的事,居然当真认了她为义女。
  徐砚也笑,靠着车壁却在想别的。
  安成公主按理算是小姑娘表姨母,认义女恐怕也是无奈之举,这说明小姑娘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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