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理医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的隐瞒会令病人更警觉。面带微笑的心理医生绅士地询问，“我可以坐下吗？”
摸摸汤姆的毛，桃乐丝点了点头。“莱克特医生，请问是谁让您……”
“请不要紧张，这只是标准程序而已。”坐在女孩儿对面，男人保持着一个绝对不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的距离。“我们只是随便聊几句，不会涉及您的隐私。我保证。”
大概是心理医生们特有的气质，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格外真诚。
“……好吧。”
*
“怎么样？”被雇来的心理医生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由严禁旁观看诊过程的寇森等人待在另一个房间，见到医生回来，希尔立刻发问。“莱克特医生，请问海斯汀小姐是否可以接受我们的问话？”
说实话，希尔不觉得这个步骤有必要。那位桃乐丝·海斯汀的履历她看过，对方绝对不是因为受到惊吓就会精神崩溃的类型。
反手关好门，被神盾局临时高薪请回来的心理学专家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两位神盾局探员，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面露关切的钢铁侠和黑寡妇。
“海斯汀小姐的表现完全正常。”
只是还没等室内四个人放松，心理学专家又再次出声。
“但考虑到海斯汀小姐之前的经历，她现在的表现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什么意思？”娜塔莎和托尼对视，同时皱眉。
“我有理由怀疑。”身穿灰色西装的心理学专家满身权威。
“海斯汀小姐很可能患有反社会人格。”
第38章
“什么？！”心理医生满脸严肃认真, 但听到他诊断结果的四人反应却不同。寇森与希尔对视，谨慎地把这个权威心理学专家得出的结论作为参考之一。娜塔莎皱眉，她对这个结论有异议。钢铁侠的反应更直接，他直接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站在面前的所谓心理学专家。
汉尼拔平静地任由四个人打量，丝毫不为所动。如果仅仅被看几眼他就会露出破绽，那么今天他也不敢来了。
“海斯汀小姐的情绪非常平稳。”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汉尼拔直视室内四个人, 毫无躲闪。“但是考虑到她在不到24小时之内的遭遇, 这样平稳的情绪是很不正常的。”
“每个人应对危机的反应不同。”身为从业多年的间谍, 娜塔莎对于情绪的把控堪称房间里几人中最好的。若是真的让心理专家来评判, 她或许才是那个反社会人格。看向坐下的心理学家, 娜塔莎提出疑问, “桃乐丝只是不习惯对陌生人表露情绪。”对待当时素不相识的她也那样贴心乖巧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和反社会人格扯上关系？
“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儿，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折磨、杀害，甚至发现自己多年来一直被人跟踪监视，最后还险些死去。”汉尼拔把视线转向赫赫有名的娜塔莎·罗曼诺夫，“探员小姐,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些变故，就算是再内向、再不喜表露内心的人，也总会有类似焦躁或者不安的情绪外泄。”
“但我刚刚与海斯汀小姐交谈中, 她没有表露过类似的情绪。否认、愤怒、迷茫、绝望、恐惧, 全部都没有。事实上, 她似乎对发生的一切坦然接受。或者我们换个说法, 漠不关心。”
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的四人。汉尼拔知道神盾局的两位资深探员一定会对他的诊断结果持谨慎态度。那么桃乐丝·海斯汀的证词在某些时候, 就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不过他也没有说谎，桃乐丝·海斯汀的确有心理问题，他最多只是侧重某一点，有选择地向神盾局和两位复仇者介绍情况。
“从专业角度来说，我希望海斯汀小姐可以接受心理疏导，或许可以缓解症状。”过犹不及，汉尼拔遵从一位心理学专家应有的态度，客观且诚恳地给出建议。“不过对于她的经历我不是完全了解，当然也可能会有误解。”视线投向菲尔·寇森和玛丽苏·希尔，汉尼拔的暗示很明显——如果桃乐丝·海斯汀接受过神盾局的专业训练，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但很可惜，女孩儿根本没有接受过神盾局的间谍培训。
“谢谢您，莱克特医生。”与同事对视一眼，希尔起身，“非常感谢您抽时间来帮忙。”
“请不要这么客气。”站起身，汉尼拔绅士地与希尔握手，“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再找我。”
“谢谢，莱克特医生。”寇森示意希尔送医生出去。
玛丽亚·希尔和汉尼拔·莱克特一前一后走出去，娜塔莎回头看看坐在一旁似乎若有所思的钢铁侠。“斯塔克？”
坐在原地，托尼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我去跟她谈谈。”
*
“桃乐丝，你都不知道朕好害怕！”吃下大半袋小鱼干又被自家两脚兽挠了挠下巴，汤姆这才从——两脚兽昏倒了——有人在他们家（窝）里——咦自己也昏倒了——我靠这群白大褂为什么对自己上下其手——这人是谁干嘛把他扔笼子——的恐惧中回过神儿来。抱着自己肥嘟嘟的肚子，胖橘躺在桃乐丝腿上不起来。
“你都不护驾……呜呜呜……”干打雷不下雨，汤姆喵喵着干嚎，就是哭不出眼泪。一边嚎，他还一边用圆眼睛瞅放在床另一边的小鱼干袋子。
“再吃会上火的，另外以后少看电视剧！”一眼看穿自家橘胖在想什么，桃乐丝无奈地翻个白眼儿。死里逃生之后，汤姆的脸皮更厚了。“哭也不能再吃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带去兽医院，让医生给你打针。”
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不怕吃药，但唯独害怕打针的汤姆在银闪闪的针头的威胁下，终于怂了。“唔哼，不吃就不吃嘛……”他用小爪子摸了摸桃乐丝的腿，故意使坏想用爪子去勾对方的裤子。
“哇哦，一天没见，你的猫是不是又胖了？”就在桃乐丝拿起胖橘使坏的小爪子的时候，病房门边传来带着笑意的说话声。桃乐丝和汤姆同时抬头，发现钢铁侠靠在门框上，正满脸好（猥）笑（琐）的表情看着他们。
“污蔑！o(▼皿▼メ;)o”胖橘不满地喵喵叫。
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托尼好笑地看着橘猫满脸凶狠地朝他挥爪子，然后被金发姑娘一脸无奈地揪住后颈皮。站直身体，他迈步走进病房。“感觉怎么样？”
刚刚他站在门边，看着桃乐丝小声喵喵叫着和橘猫说话，场景说不出的温馨。
只是想到那位心理医生的话，再想想昨天在现场时看到的场景，托尼忽然又觉得内心沉重。
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他认真打量上面的姑娘。
昏睡了几乎一整天的桃乐丝脸颊红扑扑的。金色的卷发被挽起绑在脑后，绿色的眼睛看着橘猫时有爱又亲近。那身已经染了血的黑色蕾丝睡裙早已被脱下，现在的桃乐丝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
干净而简单。
“我没事。”抱住胖橘，桃乐丝朝坐在身前的男人轻轻笑了笑，“托尼，谢谢你。”虽然来了一个心理医生，但是神盾局的探员们迟迟没有露面，让她休息了这么久。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一向不吝啬于在漂亮姑娘面前夸赞自己的托尼这次却有点呆滞。“呃……fine ”，耸耸肩膀，他干脆从椅子里站起来，坐在了床边。
“……嗯？”被钢铁侠漂亮的眼睛盯着，这次疑惑的人变成了桃乐丝自己。“托尼，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停顿了几秒，托尼伸手戳了戳橘猫的肚子，然后在即将被挠到前把手收回来。“桃乐丝，我想问你……咳，你真的还好吗？”认真地直视女孩儿的眼睛，钢铁侠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sweetheart ，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
经历了那样的一幕，桃乐丝的内心真的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如常吗？
病房里一时安静，就连汤姆也不再出声。
“托尼。”叹了口气，桃乐丝转头看向就坐在身边的男人。“凯瑟琳……我想知道，她的尸体会怎么处理？”
“神盾局进行尸检，尸检结束后遗体会火化，骨灰交还给家人。”托尼把声音放轻。
“还给那位本森太太吗？”桃乐丝对只见过一面的克里斯·本森的夫人没什么印象。
“……是的。”那是凯瑟琳·本森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以给我吗？”没有犹豫，桃乐丝向钢铁侠提出这个请求。“你能让神盾局把凯瑟琳的骨灰交给我吗？托尼？”
身边的金发姑娘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托尼审视了对方两秒，才慢慢开口。“桃乐丝，你要她的骨灰做什么？”
严格意义上说，对于桃乐丝而言，不管凯瑟琳·本森最后因何而死，对方都只是一个跟踪狂。这种情况下，要对方的骨灰做什么呢？
“凯瑟琳被养父侵害，你觉得那位本森太太真的可能一无所知？”把不停挣扎的胖橘松开，桃乐丝直视钢铁侠的眼睛，希望男人能明白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她最后……能走得安详些。”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凯瑟琳做的了。
“……她跟踪你，而且还绑架了你。”桃乐丝一语不发的时候托尼担心，但现在女孩儿提出了要求，他反而更担心。“桃乐丝，我知道你觉得她救了你，但其实她根本已经身患……”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打断钢铁侠的话，桃乐丝看着跳到男人腿上挠对方衬衫的橘猫忍不住笑了笑。“托尼，我想要这样做不是因为她在最后关头舍命救了我，而是因为……我们都是人。”
“凯瑟琳的不幸，克里斯·本森和他的帮凶要付一半的责任，但凯瑟琳自己要负另一半。她的人生终究是自己选的，她要对此负责。”
“只是……”
托尼看着坐在身边的姑娘伸出手，摸了摸已经趴在他腿上的橘猫。祖母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我们终究相识一场。”
“……你觉得她可怜吗？”托尼听见自己这样问。
“不能这样说”，金发姑娘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迟疑。“如果说凯瑟琳可怜的话，那么那些被她杀害的无辜者呢？谁又来可怜他们？凯瑟琳悲惨的过去，不是她可以举起屠刀的理由。”
没人有资格把自己受到的伤害转嫁在他人之上，当凯瑟琳开始杀害无辜者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曾经她自己最痛恨、最不齿的施暴者。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橘猫舒服的呼噜声响起。托尼盯着坐在身边的金发姑娘，终于明白桃乐丝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地面对一切。
不是漠不关心，也不是全然接受。只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才少了常人会有的不安和愤怒。
“其实……我也不算骗她。”大概因为胖橘的肚子摸起来太舒服，也可能是因为身边坐着的人是她很崇拜的超级英雄。咬了咬嘴唇，桃乐丝说出自己内心唯一的不安。“没能早点察觉到她的存在，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如果她再敏锐一点，或许凯瑟琳……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或许不算圆满，但至少，不会走上一条双手染满鲜血的不归路，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者丧命在她手下。
叹了口气，托尼伸手缓缓把身边的姑娘抱进怀里。轻轻在对方背后拍了拍，他低声安慰。“I’m here ”。
桃乐丝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不是你的错”之类的废话。理智上非常清醒的女孩儿此刻的不安和内疚只是出于一个人应有的善良。
“I’m here .”
第39章
“先生, 您这次真是太冒险了。”忠心耿耿的女秘书一手拿着自家老板的外套，一只手拿着存有日程规划的平板电脑，少有地带着不赞同的语气开口。“如果神盾局的人再晚一些，您难免不会受伤。”秘书小姐后半句话里透露出对神盾局行动速度的鄙视。
“放轻松”，自己给自己检查过身体确认没事的卢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没想到神盾局的动作居然那么慢。啊哈, 要是在大都会的话超人早就能赶到了。”伸手接过秘书手里的外套, 亚历山大·卢瑟整理好衣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不过如果事情发生在大都会, 那就没意义了。
“在您失踪期间, 公司里一共查出有3个人行动诡异。其中一位属于我们设立在哥谭的研究室, 是一位生物化学家, 还有一位集团总部里安保部门的中层主管, 最后一个是秘书处的人。”将情况报告，身为老板得力干将的秘书小姐请示接下来的行动，“先生，人已经被我秘密扣押，我们需要把信息共享给神盾局……”
“NO”, 皱皱眉头摆了摆手，卢瑟打断秘书的请示，“当然不能把消息告诉神盾局。否则他们不就知道我其实是自愿跟那个女疯子走的？”
如果不是他故意支开保镖又没有反抗, 就凭那个已经精神失常、又早就在他面前露了破绽的变种人, 怎么可能轻易把他抓走？
只有克里斯·本森那种蠢货才会没发现他那个看起来老实的养女偶尔流露出的阴狠。
“我跟进了神盾局的调查, 他们目前依旧一无所获。”秘书小姐严肃的脸上带出一点嫌弃。
“只要我们不是一无所获就行了。”神盾局能不能查到什么卢瑟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查到什么。“那3个人开口了吗？”这句话背后藏着的冷酷含义是其他人想象不到的。
“……没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觉得有负于老板的信任, 秘书小姐羞愧地低下头。“秘书处的女人只是个小喽啰, 她得到的命令是收集集团各主管和股东的活动信息。安保主管宁死也不肯吐露一个字，我们搜查了他的家，没有找到东西。至于那个科学家……”秘书小姐顿了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