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如此多娇——有只胖头鱼
时间:2018-08-22 08:31:19

  霍禛啐了一口,果断地把头扭了过去,一副不想看见他,快些滚远点的样子,惹得秦苒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卫旌笙了然:“军中无主将在, 到底不好,既然大哥在这里,旌笙就先回营了。”
  霍禛摆摆手:“要走快走!”
  这时候倒是说的好听,跑来找他妹妹的时候怎么就没如今这份觉悟了?
  “大哥不打算送一送我?”
  霍禛给了他一个白眼,他不仅一点儿都不想送他,甚至想狠狠地把自家大门摔在这小子脸上。
  卫旌笙这人,向来实际的很,最大的宝贝他已经得了, 这会儿霍妩的家人,他爱屋及乌,怎么都觉得顺眼,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倒是霍禛,觉得这拱白菜的猪竟还敢在自己面前大胆挑衅,连拳头都捏得跟紧了些。
  “等会儿,七哥你些别走。”
  霍妩弯下腰从霍禛撑着门的那条胳膊下一阵旋风似的跑了出去,依偎着卫旌笙站定,朝秦苒与霍禛甜甜一笑:“大哥大嫂,我还有些话要与七哥说,天冷,你们先进去吧。”
  秦苒、霍禛:……
  你们两个这一路走过来,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能有话要说?
  也不觉得口干吗?
  霍禛板着脸道:“不许,咱家有门禁,这个时辰不许出去。”更不许与外男独处!
  霍妩不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加上也不会走远,就在府门附近,还有,咱们家什么时候多添了这么条门禁,连我都不知道?”
  霍禛:……哼!
  他推着秦苒就往里走,边走边小声道:“都说女儿外向,我今儿个才算是领会到了。你瞧瞧阿妩,都多久了,哪来的那么多话好说的,也不嫌烦。”
  “哦?”秦苒眯长了眼,“照郎君的意思,我与郎君相处的时日不是更久,这么说,郎君也已经对妾身厌烦,与我无话可说了喽?”
  “不是,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霍禛一瞪眼,“都老夫老妻了,你可别这么说话,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霍大眼,你今日自个一个人去书房睡吧!”
  “唉,阿苒,我的好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你等等为夫啊!”
  霍禛急得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卫旌笙倒春风得意得很,他正握着女郎娇软的柔夷,绕着府门外的小巷慢慢地走着。
  “七哥,我……我明日便要回京了,你回来送我吗?”
  霍妩期待地看着心慕的郎君,她心里明白,这一趟过来,明面上的由头再怎么好听,到底不过是拿去糊弄外人的,她究竟是为着什么而来,霍妩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就像是个任性的孩童,仗着家人的偏爱自作主张地想来边关看看他,可是再怎么样,她总不能在这里久留。
  她想,我可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了。
  卫旌笙弯下腰蹭蹭她的额头:“你早些回京也好。”
  边塞之地,到底是不安全,她留在这里,他没法亲自护着她,可让他交给别人,就像是让卫旌笙把自己的半条命挂在旁人手中,无论如何也没法安下心来。
  “那。”她抓着他的衣襟,固执地问:“你到底来不来送我?”
  “你这小姑娘,素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我出征那日,巴巴地等了你多久,你就是不露面,这换了个个儿,你就转了态度了?”卫旌笙故意逗她。
  霍妩反倒笑了:“其实,那天我来了的。”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那个时候,她其实是很想从上面跳下去,落在他的马背上,和他一起走的。
  这个人自始至终在他身边,无声无息地渗进了她的生命里,陪着她从稚气的孩童,一路走到如花的妙龄。
  她不由地庆幸,真好,他还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两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皱纹,老得掉牙,连腰背都挺不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躺在布满阳光的院子里舒舒服服地死去。
  他还在,这真的是一件,太好太好的事了。
  “卫旌笙。”她难得郑重地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你凑过来一点?”
  卫旌笙不明所以,身体却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偏过去,“怎么……”
  他对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迎着皎洁的月光,少女带着笑容踮起脚尖,她扶着他的双臂,将唇贴在了少年郎君的下颌上。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女郎忙从脱离开来,急急地向后跑了几步,复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朝少年挥了挥手,她将手放在嘴边,朝愣在原地的少年喊道:“七哥,其实,就算你明日抽不出时间来送我,也没有关系的!“
  “反正……”
  她偏过头朝他笑笑,露出带着稚气的小虎牙,有风拂过她的发辫,她道:“反正,等你大胜回京的时候,我们总会见到的。”
  “你才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对不对?”
  她说完这句话,便连蹦带跳地跑了,活像只乐颠颠的小兔子。
  卫旌笙立在原地,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轻声说了句什么,猛烈的风很快将他的声音给吹散了。
  他道:“小丫头,下次,可不许亲错地方了。”
  次日清晨,秦苒将霍妩从被我卷儿里挖了出来,霍妩揉着眼睛,含糊着道:“嫂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昨日揪着我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大堆,我这还困着呢。”
  秦苒无奈道:“你别忘了,今日你要回京去的。”
  “我知道啊。”霍妩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地与秦苒耍赖,“嫂嫂,打个商量呗,你就不能让人帮我连带着铺盖卷儿一并收拾放进马车里吗?”
  秦苒半点不客气地往她脑门上丢了个暴栗,“尽说些胡话。”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还烫着的擦脸巾往霍妩脸上丢:“好了,不贫嘴了,快些起来,昨日还信誓旦旦地在我与你大哥面前说不是小孩子了,有分寸了,现下呢?”
  她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连起个床都这般麻烦,还敢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霍妩讪笑着朝她吐吐舌头。
  等她梳洗完了来到院内,她家大哥已经在那里等她,见霍妩过来,他眉心一抽,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看见秦苒那警惕的眼神,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咳,回家后乖乖听话,好好孝顺父亲母亲,至于你二哥那小子,罢了,他也是个不靠谱的,他不带着你胡来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有啊……阿妩?霍妩!你不好好听你大哥我说话,探头探脑地这是干嘛呢你?”
  被识破了那点子小心思,霍妩这才安生地站好,“大哥,我七哥真没来送我啊?”
  霍禛皱眉:“瞎叫什么,你叫两个哥,我!还有霍禛!卫旌笙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军中有事,我在这里,他还来干什么?”
  霍妩小声道:“就知道乱发脾气,我从小喊七哥喊到大的……”
  她见霍禛又想开口训她,忙朝秦苒那边招了招手,“大嫂,嫂嫂我先上马车了啊,我等着你们回京!”
  说完,她逃也似地就往停在府外的马车里钻,“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
  春莺笑道:“郡主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多跟世子和少夫人多说几句吗?”
  霍妩道:“昨夜说得已经够多了,大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也不知要说几遍才能停,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比家里那只鹩哥都话唠了。”
  霍禛耳力极好,这会儿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马车一路远行,在即将经过先前军营驻扎的那座山脉下头时,霍妩突然钻出车帐,喊了声:“停车。”
  她从马车里跳下来,逆光向山上抬头望去,阳光有些刺眼,春莺忙拿手给她遮一遮。
  半山腰那儿,有个人站在那里,他仿佛已经等了很久,见霍妩朝他的方向望过来,卫旌笙笑了笑,他的身后蓦地钻出几个亲兵,健壮的汉子们齐声高歌,唱的却不是什么雄浑的曲调,而是一首算得上婉转的词。
  “自是东西客,逢人又送人。只应相见老,亦无别离频。度日还知暮,平生终识春。倘无迁谷分,归去养天真。”
  这帮汉子口中,好好一首词调,被唱得怎么听怎么古怪,连霍妩的贴身侍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霍妩没有笑,她缓缓抬手,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只应相见老,亦无别离频。
  七哥,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诗是杜牧的贻友人,我改了几个字
  不要怕,这一次不会分开太久,马上就打胜仗回京了,毕竟七哥现在嗯,动力满满
 
 
第67章 凯旋
  一路披星戴月, 霍妩紧赶慢赶, 终于在年前赶回了京畿。
  她这番任性的举动,不止沈容, 就连向来纵着她的太后都阴沉着一张脸连着好几天罚她进宫抄书,一心想着要好好磨磨她的心性,再不许她像这次一般草率行事了。
  哪怕是宋悦带着小皇孙来向太后请安时,对她求助的神情也只作视而不见。
  霍妩自知理亏,惹了人担心, 只有摆出乖的不像话的模样讨好。
  岁末那晚,烟火照亮了半边坊市,霍家人披着厚重的大氅围着炭火守岁,霍陵塞了个烤橘子到霍妩手里,见她这昏昏欲睡的,便轻轻推了推她:“阿妩,若是困了,就回去先歇着吧。”
  霍妩揉了揉眼, “没事儿,我还撑得住。”
  “就是屋里被烧得太暖了些,就是不困的人坐在那儿,都忍不住打瞌睡了。二哥,我去院子里透口气。”
  屋外的廊下挂了一盏盏灯笼,昏黄的烛光连成一片,霍妩顺着长廊往前走,春莺跟上去, 为她又加了件披风,霍妩笑道:“再穿多些,我都快被你裹成个球了。”
  “冬日里入夜本就寒凉,多穿才好呢,裹成个球怕什么,反正咱家郡主怎么穿都好看。”
  “可是今晚多吃了蜜糖,怎么嘴这样甜?”霍妩摇头笑道:“一个你,一个二哥,尽会说这些哄我,要是我真信了你们这话,才是笨呢。”
  “唉。”春莺摇来晃去地道:“可见郡主偏心了,婢子说这话就是花言巧语,若是换了裕王殿下……”
  她话留了一半,看着霍妩促狭地笑了。
  七哥啊。
  霍妩向北望去,只能看见高高的院墙和远方塔楼上那个翘起的檐角,万家灯火里,她所思念的那个人,此刻所看见的景象,想必与她大不相同。
  此时此刻,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功夫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好好过这个新年?
  转眼已到了惊蛰。
  每到这个时候,春雨总下得格外绵长,这雨已经连着下了好几日,霍妩坐在房中,撑起窗柩,看着连绵的雨丝沿着屋檐落下来。
  她手里拿着的,是前日收到的寄信。
  卫旌笙在信里告诉她,北羌贪婪,与蛮族联盟的关系本就只是因利而和,算不上牢靠,短时间内倒还好说,这时日一长,破绽也就露出来了。
  这时候,只要对羌人晓以利害,他们营中自然会有人有所动摇。
  人心尚且不合,想要打胜仗,就成了天方夜谭,面对大昌铁骑,久久未占到便宜,大昌丰饶繁荣自可支撑,他们,却是撑不下去了。
  两方联军起了内讧,逐个击破,就成了再简单不过的事。
  战事将平,将士们终于可以回京,这无疑是最令人高兴的,这两日,霍妩总到哪儿,都觉得满城喜气。
  听父亲下朝时说,蛮人被打散了,剩下几支逃窜的队伍,成不了大气,北羌倒是有眼色些,见势不妙立即选择向大昌投诚,并向蛮人军营反捅一刀,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这北羌的王室似乎是怕陛下对他们秋后算账,这次,听说还送上了他们大王最为疼爱的一子一女来京为质,以表忠心。
  霍妩对此不置一词,在她看来,若是真的疼爱,又怎么会舍得亲生子女为人质,远离故土,从王子王女变得要仰人鼻息讨生活。
  但是……
  她将书信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心想,七哥终于要回来了啊。
  等到了晚间,霍启衡下朝回来,还未进门就听见他的大笑声,沈容道:“今日是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霍启衡捋了捋胡子,道:“咱们大儿子和儿媳妇明日就要回来了,还不许我笑几声吗?”
  “当真?”沈容喜道。
  “我还能拿这等事说笑不成。大军今晚在城外安营扎寨,好好修整一晚,明日便可进京,等进宫面圣完了,你想见儿子多久就见多久。”
  沈容闻言,自是喜不自胜。
  霍妩心里也欢喜的很,只是不知是不是欢喜过了头,入夜,她躺在床上,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左右没甚睡意,她所幸披了外裳,绕过守夜的侍女,自己跑去庭院里小坐一会。
  七哥打了胜仗回来,陛下想必也会有所封赏,霍妩巴着手指想了半天,她从小到大,实在是收了卫旌笙不少好东西,可这会儿要她想送他些什么以作庆贺,霍妩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妩自问是个俗人,漂亮衣饰钗环,各式糕点佳肴,她都爱得不行,七哥与她不一样,他实在少有偏爱的东西,霍妩所能想到的,他无一不是有了。
  若要她自个儿开口去问他的话……
  霍妩嘴角一抽,她毫不怀疑,七哥一定会揉揉她的头,再告诉她,只要是阿妩送的,他什么都喜欢。
  “大晚上的不进屋好好睡觉,坐在院里皱着一张脸,是在想什么呢?”
  霍妩一怔,熟悉的声音让她本能地向上看去。
  砖瓦墙上,少年郎君站在墙头,他踏着月色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挂着鲜明的笑意。
  霍妩呐呐地喊了一声:“七哥?”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城外,要等明日一早才进京的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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