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如此多娇——有只胖头鱼
时间:2018-08-22 08:31:19

  话是如此说,陈思璇心中仍是不安,她本以为此事该是徐徐图之,弑君夺位这样的事,成了自然好,一旦有个万一,没有人能逃的过去。
  她曾将她的担忧说与父亲听,父亲只是大笑,告诉她,成大事者,不该如此瞻前顾后。
  陈家与卫蔺沣血脉相连,眼下已是被捆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说起来,她这场婚事上,仍在悉心为她准备的,就只有她那个便宜兄长了吧。
  陈纵为人率直,骨子里又带着股忠直的脾性,以至于此等大事,父亲迟迟不敢告诉他知晓,看样子是要一瞒到底了。
  她这几日郁郁寡欢的,陈纵看在眼里,还以为她是担心出嫁的事,结结巴巴地想尽法子安慰,为此还挨了父亲好一通训,责他不务正业。
  陈家若是落败,她这位兄长纵然一无所知,怕也落不得好。
  倒是这寻路生……
  陈思璇笑了笑,写话本子就写了,还在霍妩那边巴巴地瞒着,如若陈纵真对霍妩有意,两人能有些什么,假以时日,就算陈家真的落败,凭借着霍妩的受宠,她兄长或许还能保下一条命来。
  只是,这样的事,兄长该是断断不肯的。
  霍家大宅里是难得的热闹,沈容精神极好,正指挥着婢子收拾院落,有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一路小跑凑到沈容身边,问道:“夫人,今日晚膳要备血什么样的菜式好?世子爷爱吃的桂鱼和椒盐里脊,厨房里已经备下了,不知……”
  “再弄些五味蒸鸡,少夫人爱吃那个,对了,还得炖盅燕窝,阿苒这孩子陪着霍禛那臭小子在关外,这厢回来,我可得给她好好补补。”
  “还有还有啊,再命人做些鲜花饼和桃胶,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爱吃这些。”
  “母亲。”
  沈容回头,朝霍妩招招手,“你回来了,可见这你大哥了?”
  她不说还好,霍妩想起霍禛在马背上那个恶狠狠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但转念一想,还有大嫂制他,就不怕什么了。
  “呀,你大嫂该比臭小子早些回来,我得先让厨下备些热腾腾的东西给她吃,这一路舟车劳顿,她肯定没吃好睡好,想必又瘦了。”
  “母亲啊。”霍妩无奈道,“不知道的人听你这话,还以为嫂嫂才是您女儿呢。”
  至于她大哥,怕不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吧。
  “说什么呢。”沈容轻点霍妩的额头,叹道,“你大嫂贤良,孝敬我与你父亲,对你和阿陵也如亲生弟妹般爱护有加,这样的好孩子,能娶进门来,是我霍家的福气,我哪有不好好待她的道理。”
  “何况我的阿妩长大了,以后总也是要许人家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既希望我的女儿离了我身边,能被夫家善待,阿苒的母亲,想必也是如此。”
  “也不知你大哥他们这次回来,能在京中呆多久,你还有数月就要及笄了,寻常贵女这时候,可是连夫家都定下来的也不在少数,这是你的大日子,母亲总希望你兄嫂也能在你身边看着你。”
  霍妩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母亲对她未来夫婿的要求。
  不可皇族近亲,郎君父母相宜,身子康健,与她年龄相仿……
  这几条说来不难,可偏生她看上的那人,是没一条不犯禁的啊!
  “旌笙啊,你此番为我大昌可是立了大功,说说看,除了朝堂上父皇说的那些个劳什子,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嗯?”
  酬军过后,陛下拉了这许久不见的儿子叙话,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模样好,有本事,还孝顺,可惜倩儿就这么去了,否则看他们的孩子这般出众,不知该有多欢喜。
  思及此处,陛下不免有些伤心。
  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的卫旌笙:……
  他酝酿了一下表情,再投头时,脸上已是显而易见的孺慕,声音里都带着颤:“父皇!儿臣为父皇,为大昌,纵然粉身碎骨亦无所畏惧,何况保家卫国本是儿臣应当做的,无需父皇的赏赐。”
  陛下大为感动:“皇儿啊!”
  卫旌笙:“……父皇!”
  感动归感动,陛下这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为了卫旌笙的婚娶之事操心,在他看来么,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怎么样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些,可别真有那一日,出家做了道士。
  “旌笙呐。”陛下思忖着措辞,“我儿心中可有心仪的女子,父皇面前,你尽管说就是,不必害臊,父皇自会为你指婚的。”
  “多谢父皇。”
  “……父皇在你这个岁数,第一个孩子都会抱着父皇的腿要抱了,你,等会,你刚才说什么?”
  卫旌笙拱手道:“儿臣已有爱慕之人,待儿臣得了她父母的许可,还请父皇赐婚。”
  “这有何难!”陛下大喜过望,“你是皇子,旁人哪有挑你毛病的道理,你说是哪家千金,父皇下旨就是了,正好还能凑个双喜临门。”
  “启禀父皇,正因她是儿臣爱慕之人,儿臣才不愿委屈她,想先问过她的意思,再得了她家中亲长的允许,才请父皇赐婚,还请父皇见谅。”
  陛下大手一挥:“好,父皇答应你!”
  我儿真是个重情之人,很有他老子我当年的风范啊!
  陛下欣慰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容:阿妩你给我过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霍妩:阿妩不知道,不关阿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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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巧言
  陛下在宴上多喝了几杯, 这会儿有些上头, 他拽着卫旌笙死活不许他出宫,非得留他在宫里住上几日, 一叙父子之情,卫旌笙连连答应,这才把他交给内监,让人扶着晕晕乎乎的陛下回寝殿去。
  见陛下越走越远,卫旌笙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他这位父皇的爱子之心发作起来,还真是不好对付,他宁愿去应对那些个难缠的蛮人,也不想在这里继续与他说下去了。
  他反手锤了锤肩膀,一振衣袖,拾阶而下,漆黑的夜幕中,有一人正斜靠在墙壁上等他, 见他下来,对方这才直起身,阴阳怪气地喊了他一声“裕王殿下。”
  卫旌笙眉心一跳:“霍大哥与嫂夫人班师回朝,正是一家团聚的大好良辰,二哥不出宫一家团聚?”
  霍陵抱剑在手,闻言讥笑道:“有人狼子野心,若换作是你,乍一得知有个歹人觊觎你家珍宝多时, 你还能放心去吃那顿团圆饭吗?”
  霍陵今日见了大哥,原本高高兴兴的,陛下酬军封赏过后,他正准备与大哥勾肩搭背地回家去,没料到霍禛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与裕王一向交好?”
  霍陵还不解呢,他道:“不错,我和他认识多年,裕王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朗月清风般的人物,和我别的些个狐朋狗友可不一样。”
  对于自己的交友水平,霍陵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霍禛道:“你交朋友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差。”
  霍陵被他这么一噎,心中顿生不悦:“大哥,你说我就罢了,何必牵扯上裕王,再说了,你和裕王好歹也并肩作战了大半年,那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吧,况且你先前在家信上不也对殿下赞誉有加,称兄道弟的嘛!”
  “背后语人是非,你就是这么做人兄弟的。大哥,你这样可不太地道啊。”
  “我不地道?”霍禛狠狠往霍陵头上抽了一巴掌,“你这胳膊肘往哪边拐呢!”
  “嘿,霍禛你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吧,我告诉你,我这龙禁卫也不是白当的!”霍陵跳开二尺远,气道,“还讲不讲理了,人家裕王好歹还救过咱们小妹,这么多年,对阿妩比之我这个做亲哥的都不差,他这七哥可比你称职多了。”
  霍禛冷笑道:“你就美吧,照顾,都快把妹妹照顾到人家府上去了,你还当人家待阿妩是兄妹之谊呢。”
  见霍陵还迷糊着,他越想越气,一脚踹在霍陵屁股上:“滚蛋!老子看见你就一肚子火,我久不在京中,未能察觉也算情有可原,你这眼睛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了,这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把这桩桩件件给他掰扯清楚,霍陵这才明白大哥的意思,是以这会儿看卫旌笙,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天地良心啊,这人与阿妩认识那会儿,阿妩才多大,丁点一个小姑娘,卫旌笙这也下得去手,简直就是个禽兽!
  想起自己先前还常在父母面前夸赞此人,又帮着妹妹给他递东西的,霍陵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可真是……羊入虎口!
  霍陵咬牙道:“以后,不许你接近我妹妹!”他的妹妹才多大,还没及笄的女孩子,别说在家里多留一两年,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了,他霍家又不是养不起!
  卫旌笙浅浅一笑:“恕我不能从命。”
  若非顾忌着是在宫中,霍陵此刻就要拔剑出鞘了。
  “我爱慕阿妩,若因为二哥这一句话就生了退却之心,别说二哥,就连我,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霍陵哼了一声,仍是板着一张脸。
  卫旌笙继续说道:“二哥疼爱阿妩,自然是希望阿妩过得好的,是不是?”
  霍陵给了他一个白眼“废话!”
  卫旌笙也不恼:“我想,二哥并没有想过真要把阿妩留在霍府一辈子,而是希望阿妩即便出嫁后,也能过得如在闺中时顺心自在吧。”
  霍陵对此不置一词,妹妹迟早是要嫁的,虽说不愿承认,霍陵心里还是清楚得很。但在他眼里,自家小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好,越看越觉得旁人配她不上。
  就像先前那个什么南阳伯家的公子,什么玩意儿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满口大道理,单晓得蒙父荫的公子哥儿,哪里护得住阿妩。
  这样一想……霍陵打量了一下卫旌笙,他倒是比那人好出太多。
  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卫旌笙又道:“阿妩已封郡主,若是他日所嫁夫婿身份上比她不及,难免遭人轻视,又何谈顺心如意呢?”
  “那也不是非你不可!”
  “纵观京中世家,文臣家训甚多,阿妩的心性二哥也明白,这般拘束的生活她是不会喜欢的,至于武将,日后总有远行征战的时候,到那时,阿妩难免日夜担心。可若是她随军而去,远离故土,二哥哪里能放得下心来。”卫旌笙勾唇笑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身为亲王,无人敢轻慢了去,况且,日后我必然是要常住京中的,不是免了家人分离之苦。”
  “我府上并无姬妾通房,今时如此,从今往后也会如此,阿妩若嫁我,便是我独一无二的妻子,亦是尊贵无比的裕王正妃。我母妃早逝,府上没有人能拘着她,就算她想回国公府小住,我也陪她一起。”
  “二哥。”卫旌笙郑重其事地朝霍陵行了一揖,“阿妩与我相识至今,已有八载,我自信世上再没有人能比我更知她护她。二哥放心,我视阿妩如命,自不会让她受到丁点的委屈。”
  霍陵心中的天平已经一点一点地往卫旌笙的方向倾斜,只是嘴上仍不饶人:“有我这个做哥哥的护着,不需要你,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说这话时的口气已比起初宽和太多,早没了那股子喊打喊杀的戾气。
  卫旌笙生性淡漠,如非对方是霍妩在意的亲人,他也不会在这里与他多费口舌,更花了这许多年的功夫让霍妩的家人打心底里欣赏他,即使一开始觉得他是要娶走他家娇女的外来人,过不了多时,也会软下态度。
  他起先并不喜欢霍妩的父母兄弟,说着待她有多好,可前世许芒占了她的躯壳,何以这么多年,这些人都没认出这个西贝货来。
  也是今生,见他们真心待霍妩,而她又依恋家人,这才让卫旌笙生出几分爱屋及乌的心思,把霍家人默默划到了自己的保护圈下。
  他想到女郎明媚的笑颜,心绪才渐渐放晴。
  卫旌笙心想,幸好他这一世能从小陪着她长大,也幸好她此生待我的心意如我待她一般,否则……
  他的指骨发出一声轻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但这种丑陋又阴损的一面,他希望这辈子,阿妩都不要看到。
  霍家兄弟来到宫门外时,霍启衡已经等了他们许久,看他的面色,若不是在宫门口,只怕又是要将俩小子拉到校场比划比划了。
  竟打着要出恭的名号,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霍陵心道,得亏你不知道我是去做什么了,要是让您晓得,您怕是连今夜的团圆饭都要憋屈的吃不下了。
  马车一路行至霍宅外,霍启衡刚跳下马车,就有小厮推开府门,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国公爷,世子还有二爷,你们可回来了,夫人□□叨着你们呢。”
  “是老大回来了?”
  沈容得了婢子的通传,立马坐不住了,快步就往外走,见到霍禛的那一刻,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这个长子自小随父上阵杀敌,及冠后更是长年驻军在外,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年到头统共也见不了几面。每每回来,身上总要多添几道伤痕。
  叫她则能不心疼呢。
  见沈容伤心,霍禛心中亦是一阵酸楚,他毫不犹豫地跪下来,膝盖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地一声脆响,又重重地给沈容叩了三个响头。
  再抬头时,他已是红了眼眶:“孩儿不孝,未能在母亲身边孝敬,还累得母亲为我忧心,是孩儿的不是。”
  “说的这是个什么傻话。”沈容连忙要把霍禛扶起来,“膝盖疼不疼啊,我儿保卫疆土,没有什么对不住母亲的。瞧你,这比去年又瘦了不少。”
  “就是啊。”霍妩从沈容身后探出脑袋来,打趣道:“大哥你们可回来了,母亲准备了好大一桌子的菜,可比大年夜都丰盛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吃呢。”
  她说着,又叹息地揉了揉肚子,道:“大哥一回来,阿妩就失宠了,这饿了半天母亲都不许动筷,非得等大哥回来,阿妩都要饿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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