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不太肯定的语气。
顾晨轻笑出声:“我看你是学算命的,不是学考古的吧。”
何愈微撇了嘴,她就是乱猜的。
她爸昨天说了顾晨的年纪,她看两人看上去像是相熟多年,年纪应该也相仿了。
徐清让在旁边坐下来。
他全程都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
只不过他的手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审美,何愈的视线几次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脱了外套,他扯开领带,他将筷子平整的摆放开,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佛珠。
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白皙,甚至能看到皮肉之下的血管,可是又不会显得羸弱。
优雅却又很有力。
仿佛被他按住就无法挣脱开。
第2章 第二种爱
顾晨说话的声音让她把视线从徐清让的手上挪开。
“教授和师母的身体还好吧?”
何愈点头:“都还好。”
她爸的病基本只要她不气他,就不会有事。
饭菜端上来后,顾晨时不时的会问她几个问题,来缓解这安静的气氛。
徐清让全程都没怎么动过筷子。
顾晨似乎也没什么胃口。
所以全场最饿的只有何愈一个。
她一觉睡到中午,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吃,肚子都是空的。
何愈饭量不大,没吃多少就饱了,她放下筷子。
顾晨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要不去逛逛?”
何愈无所谓。
反正她也看出了顾晨对她没有那种男女方面的意思。
太早回去的话也不好交差。
“好啊。”
她答应的爽快。
旁人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顾晨看了眼徐清让,复又将视线移回何愈身上。
长的是挺漂亮的,只是除了漂亮,好像也没有其他太突出的优点。
在他们的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
何愈带他们去的是北城的博物馆。
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
“要是你们自己来的话,估计得排很长的队。”
这段时间博物馆人很多。
她的专业是考古,喜欢的东西也是这些记录历史的东西。
就算是顶着大太阳挖一个月的土她也毫无怨言,因为那是她所热爱的。
年轻人,本来就应该怀着一腔热血和孤勇。
她一一给他们讲解着每一件物品的来历和年岁。
顾晨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果然,人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才是会发光的。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人最多的那个展示台。
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因为之前的新闻再加上刚展出,所以来看的人很多。
“这个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战国青铜鼎。”
顾晨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徐清让,岂止是听过啊,捐出这个青铜鼎的人就站在他的旁边。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在他的身体里。
说话间,何愈的手机响了。
她错目看了一眼,是周然打来的。
和顾晨说了一声抱歉后拿着手机去旁边接电话。
“你快点过来啊,我在bell等你。”
周然最近跳槽成功,被大公司录取了。
前几天就说要请客。
何愈看了一眼前面,身高腿长还长的帅的男人本来就是焦点所在,更何况这样的焦点还有两个。
她的视线落在徐清让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息,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淡然又冷漠。
仿佛傲立于世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男人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何愈笑了笑,没有一丝偷窥被发现的窘态。
这种时候,就是要越平静才不会尴尬。
她走过去,面带歉意的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点事,要不你们自己再看会,里面还有……”
“没关系的。”顾晨打断她的话,表示理解,“何小姐有事的话就先忙。”
何愈再次表达了歉意以后才离开。
徐清让眼眸淡淡的垂着,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顾晨看着他:“人走了。”
徐清让收回视线,仍旧没有开口。
顾晨叹了口气。
他早就觉得徐清让今天怪怪的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相过亲,徐清让这个人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在他的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他所做的,全都不是他想做的。
而是他觉得能让他的存在变的有意义的事情。
可当徐清让听到顾晨说何教授安排自己和他的女儿相亲。
破天荒的,他问他要了地址。安静良久,徐清让咳了几声。
“你八点是不是还有个应酬?”顾晨不放心,“我帮你推了。”
“不用。”
语气很淡。
他将方帕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扣上银色袖扣。
神色更淡。
-
bell是夜总会的名字,有三层,一楼是普通的酒吧,二楼是包房,提供一些特殊服务。
平时那些大公司高层谈生意都会来这里。
三楼的装修和酒吧没区别,男男女女,灯红酒绿,总会有些不小心擦枪走火的事情发生。
周然这次进的是大公司,一向抠门的他难得大方一次,点了好几瓶四位数的酒。
搁平时想都不敢想。
白悠悠晃着酒杯调侃他:“怎么,找到喜欢钢丝球的富婆了?”
周然一脸得意:“你知道我这次进的是哪个公司吗?”
何愈配合的问了一句:“哪个?”
“ji!”
不怪周然嘚瑟,ji的确是大公司,听说公司背后的负责人就是那个新闻里花了三亿拍下青铜鼎的男人。
旗下产业多的吓人。
白悠悠趁机敲他:“进了ji怎么能只点这几瓶呢。”
她招了手:“再开一瓶路易十三。”
周然目瞪口呆:“姐姐,你是想把我押在这里抵债吧。”
白悠悠挑唇:“怕什么,喜欢玩钢丝球的富婆多的是,更何况你长的正好是富婆喜欢的那一款。”
何愈酒量还行,只是他们点的都是烈酒,还没喝几杯,她就有了醉意。
白悠悠问她:“听说何叔叔今天让你去相亲了?”
何愈叹了口气:“我爸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易碎物品,我根本就不敢反驳他的任何意见。”
白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同情。
未几,她的视线移到何愈身后,舌尖轻舔了下唇角。
“看到一个优质男。”
何愈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从楼上下来,光线朦胧,只看出了个大概。
侧脸有点熟悉。
那酒的后劲足,视线开始变的模糊,眼睛也睁不太开了。
醉意不动声色的自眼底攀升,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
如深潭一般,让人有一种不慎失足掉下去就再也出不来的错觉。
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男人眼底微沉,朝她走了过来。
有点熟悉。
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何愈挑唇冲他做了个wink。
白悠悠有些尴尬的挡住脸,这人一喝醉了就这样。
她是杏眼,可是笑起来眼角会往下,弯成月牙一样。
菱唇泛着水光,嘴角沾了些花生末。
梨涡若隐若现。
喉结轻滚,徐清让的指腹紧紧按着腕间的佛珠。
像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朦胧的灯光掩盖了他眼底的迷恋。
末几,他将那块干净的方帕放在她手边。
然后走了。
……
何愈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从过来到离开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真怪。
徐清让刚上车就咳个不停,司机打开储物柜,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拿出药,倒了两粒在瓶盖上,递给他。
徐清让接过后也没用水,直接干吞下去。
药吃多了,也就熟练了。
他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手背微屈,忍出了青筋。
司机一脸担忧:“要不要给李医生打电话?”
他摇头:“不用。”
缓过来以后,系上安全带:“走吧。”
片刻,他突然觉得烦闷的不行,开了车窗,冷风吹进来。
他松开领带,又脱了外套,却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只要一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里全都是她。
他抬手挡住眼睛,靠在椅背上,喉间发出一阵轻叹。
怎么会有人,连喝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第3章 第三种爱
白悠悠咬着牙把那两个喝成死猪的人扶出来。
她叫了辆滴滴,站在酒吧门口等。
冷风呼呼的吹,旁边那个穿的不多,这会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你知道人死了以后会在什么情况下千年不腐吗?”
一旁的周然快速抢答:“因为他拿防腐剂当老干妈拌饭吃!”
何愈笑的摇摇欲坠,学着李云龙的语气夸他:“周然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白色的大众开过来,按了按喇叭。
白悠悠皱了皱眉:“行了行了,上车吧。”
话说完,她把他们扶上车。
因为想到何愈家正好离这边,所以白悠悠决定先把何愈送回去,再送周然。
车开到她家门口,白悠悠扶着何愈下车,车门还来不及带上,她突然想起这里是何愈她爸妈的家。
毕业以后她就搬出去住了。
如果让何愈她爸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应该会死。
在白悠悠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把她弄上车的时候,门开了。
何琛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们了,眉头紧皱:“你这丫头……”
话还没说完,白悠悠只觉得肩膀一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何愈已经上了车。
她着急忙慌的坐在车里冲她招手:“快上来。”
白悠悠礼貌的和何琛打过招呼:“何叔叔晚上好。”
然后不等他开口就上了车。
车倒出去以后,何愈松了一口气。
白悠悠问她:“刚刚不还醉的连路都走不了吗?”
她一本正经:“我刚才突然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然后瞬间吓醒了。”
……
回到家以后,何愈随便洗了个澡就躺床上睡了。
宿醉之后往往伴随着的是第二天的头疼。
到了研究所以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苏微递给她一袋豆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叹了口气,趴在桌上,嘴里咬着豆浆:“别提了。”
苏微眉头微皱:“到底怎么了?”
何愈直起上身,左手拿着豆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我昨天啊……”
苏微面露紧张,担心她是真出了什么事。
不料何愈咧嘴笑了起来:“喝了这么多瓶酒。”
她边说边伸手比划了一下。
苏微无奈的摇头:“熊孩子。”
小陈过来拍了拍她的桌子:“刘姐让你把上次在巡北画的图拿去给她。”
“我早给她了啊。”
何愈在桌子上翻翻找找,“那玩意儿我画完就给她了,哪敢留到现在啊。”
小陈凑近她,小声道:“你说该不会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刘姐生个孩子把脑子给生傻了吧。”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刘姐难得喊了一次小陈的全名。
所里顿时静了下来,但也就那么一两秒。
爆笑声如雷贯耳。
小陈脸有点红。
何愈实在想不通他爸当时怎么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其实拆开来没什么,合起来念就怪怪的。
陈归投……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小陈正忙着去堵那些跟着喊他名字的人的嘴,所里闹哄哄的。
笔筒旁边的手机震了几下,铃声清脆。
何愈看了一眼。
没名字。
她按下接通键。
“哪位?”
男人的声音急切而低哑。
仿佛带着无尽的疲倦:“是我。”
“……谁?”
他似乎停下了,轻声叹息:“何小姐,存备注是一个好习惯。”
这个声音和自这个称呼……
何愈反应过来:“顾先生?”
“恩,是我。”
“有事吗?”
那边安静了一瞬:“是这样,我可以麻烦何小姐帮我一个忙吗?”
-
上了车以后,何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了问他要帮什么忙。
顾晨全程都很严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应该真的是很严重的事吧。
何愈没有多问,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事,居然会拜托她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