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点堵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按响门铃以后,徐清让过来开门。
他应该到家很久了,洗了澡,发梢还带着湿意。
何愈弯腰换上鞋子,粉色的,上次她来过以后,徐清让特地给她准备的。
何愈当时还夸他有预知的能力,居然知道她还会过来。
“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吧。”
他点了点头:“恩。”
等他吹干头发的空档,何愈又把那本书看了一遍。
她不太确定的想,应该会有用吧。
徐清让从里面出来,何愈立马把那本书藏在身后。
动静有点大,徐清让垂眸,视线从她躲藏的手移到她脸上,却没多问。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愈点头,样子有些期待:“你听说过催眠吗?”
徐清让眯了下眼:“催眠?”
“对。”
孙智在对他的治疗过程中用过催眠,所以他并不陌生。
“听过。”
何愈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担心催眠会不会对人的身体有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拿出一个小的水晶球,上面用一根绳子系着。
徐清让看出了她的意图:“你要给我催眠?”
何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我今天才大概清楚催眠是怎样的,不过我看书上说,催眠对调解人的心理很有帮助,所以就想给你试试。”
不过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徐清让会担心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她把水晶球重新塞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算了,我还是别给你添乱了,我想了想,这种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士比较好,孙医生有给你做过催眠吗,感觉怎么样?”
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徐清让低着头,薄唇轻抿,微勾了下,再抬起时,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宠溺:“你试试吧。”
何愈一愣:“什么?”
他有耐心的重复道:“试试吧,你刚学的催眠。”
何愈眨了眨眼,试探的问他:“你真的相信我?”
他轻声反问:“为什么不信?”
何愈按捺下心中的喜悦:“那……那我开始了?”
“恩。”
她学着书上说的,举着水晶球在他眼前轻晃,然后让他闭上了眼睛。
她放低了声音,轻声让他放轻松。
片刻后,她问他:“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很困,想睡觉?”
他轻恩了一声。
其实一点也不困。
“那你现在想象,你在一片花田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微风吹过你的发梢,安静又惬意。”
“你往前面走。”
“看到了一幢别墅。”
“你推开门进去。”
“看到什么了吗?”
……
短暂的安静后,徐请让轻声开口:“桌子?”
不太确定的语气。
何愈问:“没有别的了吗?”
徐清让歪了下头:“灯?”
何愈低声叹息,有些挫败:“你根本没有被我催眠吧。”
“有的。”他皱了下眉,“我再找找。”
接下来,他几乎把客厅里能出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何愈沉默良久,索性直接告诉他:“你进了别墅以后,看到一个盒子。”
“然后打开它。”
“在上面写下你的烦恼。”
“接着撕掉。”
听上去就是很幼稚的行为,就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
说完以后,何愈都觉得有点丢脸。
徐清让三十岁了,怎么可能像她这么幼稚。
不对啊。何愈皱着眉,她自己也不小了,怎么会相信这种幼稚的要命的鬼话。
在她对自己的智力感到怀疑的时候,干净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着风声,轻柔到让人觉得惬意。
“撕掉了。”
何愈眨了眨眼,有点惊讶他的配合,她试探的开口:“那你睁开眼睛?”
她凑近了他,本来想观察他的神情,眼睫抬起的那一瞬间,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他的瞳色比她的深太多,灯光仿佛被切割开,化作细碎的星星,一起掉了进去。
他的眼中像是有着一大片的星空,可能是因为有些疲劳的缘故,眼尾岔开的弧度收敛了一点,原本的内双几乎成了单眼皮。
却仍旧好看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抿了下唇,急忙往后坐:“那个……”
脸似乎有点发热,她急于找个话题来缓解这种气氛:“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
徐清让笑了下,丝毫不吝于对她的夸奖:“好多了,谢谢你。”
何愈忍了几下,没忍住,嘴角疯狂上扬——
回去以后,她给白悠悠打了个电话,急于宣泄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是那种性格古怪,压抑到有点变态的人,还挺怕他的。”
白悠悠刚夜跑完回来,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喘:“那现在不变态了?”
“之前是我误会他了。”何愈抱着抱枕,从床头滚到床尾,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他其实挺温柔的。”
白悠悠笑她:“喜欢温柔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当然啦,温柔的男人可是世界瑰宝,宇宙之光,谁不喜欢啊。”
白悠悠点了点头:“那祝你好运。”
“什么好运?”
“早点追到人家啊。”
何愈抿唇,将头埋到枕头里,故作娇羞的骂她:“你讨厌。”
白悠悠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正常点。”
“哦。”
陈烟在外面敲门,何愈穿上拖鞋过去,她端了一盘水果给她:“记得早点睡,你看看你这黑眼圈。”
她接过盘子,咧嘴笑了笑:“知道了。”
陈烟走后,她把门关上。
白悠悠问她:“阿姨刚刚来了?”
何愈用牙签扎了块苹果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道:“恩。”
“明天我有个杀青宴,你记得来啊。”
何愈疑惑:“你怎么又杀青?”
白悠悠皱了下眉:“我距离上次杀青都多久了,反正我不管,作为家属你必须得来。”
何愈妥协:“行行行。”
白悠悠心满意足:“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啊儿子。”
……
第37章 第三十七种爱
杀青宴就定在附近一家酒店里。
进了电梯后,按下楼层。
白悠悠的视线从不断上跳的数字移到何愈脸上:“那个视频你应该看了吧。”
何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看了呀,不过现在这年头,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脸的人居然也会被黑?”
白悠悠抿了下唇:“你就这么肯定是被黑?”
电梯到了楼层后停下,因为惯性的原因,有那么一瞬的不适。
门缓慢的打开,何愈走出去:“当然啦,我和他接触了那么多次,清楚他的为人。”
白悠悠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是没太和徐请让接触过。
但身为一个演员,她对神情观察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徐请让这个人,太过复杂,不管是眼神还是其他,就像深海里的漩涡。
越靠近,就越危险。
她不是什么圣母,别人的危险与否和她无关,可是何愈不行。
“反正你还是留个心眼,别被爱冲昏了头脑。”
何愈眯了下眼:“我看上去像是恋爱脑吗?”
白悠悠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也对,何愈这个人看上去不怎么正经,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挺理智的。
想到这里,她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忘提醒她:“反正你小心点。”
察觉到了危险就会逃,这是大自然里,生存的最基本法则。
里面人太多,何愈脑子都有些懵。
混沌的听他们发言,混沌的吃完饭。
实在不行了,她和白悠悠说了一声后起身。
去洗手间用水洗了下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有点红。
她一喝酒就上头。
虽然并没有喝多少。
抬手挤了些洗手液,淡淡的青柠味。
轻轻的擦拭着,一直到起了轻微的气泡,她才将手伸过去。
感受到体温,水流出来,顺着她的掌心延展,冲洗掉泡沫。
出去时,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
隔壁有人在抽烟,轻笑着说出嘲讽的话语:“我想干什么?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行吗。”
何愈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转身就走。
身后的声音被隔绝。
“他那哮喘不是还没痊愈吗,我帮帮他怎样?”
…….
“我记得你挺讨厌他啊,怎么现在心疼了?”
……
“哟,你也知道他是你哥啊,我看你平时嫌弃起他的时候,不比我们少啊。”
二楼的阳台,徐铮骂了句脏话把电话挂断。
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石膏早就拆了,除了走路时会有点疼以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她穿上外套出门,刘婶拦住她:“小姐,你这腿还没好完全,就先听少爷的话,在家里躺着吧。”
徐铮皱了下眉:“我心里有数。”
她去了地库,猛踩油门,开车出去。
未开的车窗,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铃声响过几遍以后,机械的女声提醒她对方暂时无法接听。
眉头皱的更深,她摘了蓝牙耳机,扔在副驾。
低骂道:“操!”
何愈出来以后也没有进去,就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醒酒。
抬头,脖颈靠着椅背。
带着很淡的木香。
吊灯光线落进她的眼中,被刺激到,她眨了下眼。
然后坐起身,低着头。
大理石地板,隐隐能看见倒映在上面的人影。
黑色的男士皮鞋在她面前停下,她愣了一瞬,抬眸。
身高腿长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素色方巾,银质的领带夹,领带是香槟色的。
视线依次往上,是线条凌冽的下颚,和偏淡的唇色,挺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反着光。
可何愈还是看见了那双如深海般的眼睛。
忘了是谁说的,沉默寡言的人,总是会用眼睛来表达他的内心。
徐清让低声问:“陪你朋友来的?”
似乎是知道隔壁在举行杀青宴。
何愈点了点头:“你呢?”
“见了下客户。”
他在她身旁坐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那股淡淡的烟酒味,混入她的鼻腔,清冽到她头皮发麻。
“你喝酒了?”
他低恩了一声:“少喝一点没事。”
何愈松了一口气。
昨天她有点激动,抱着枕头睡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落枕了。
稍微动一下脖子就是酸软的疼。
手机响了几声,屏幕上显示着白悠悠的名字。
她错开视线,按下接听键。
“怎么了?”
白悠悠问她在哪。
“我就在外面呢。”
“那你快进来啊。”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和徐清让说了一声,刚要进去。
他叫住她:“晚上,一起吃顿饭?”
何愈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你刚刚没吃饱吗?”
他抿着唇,没说话。
何愈摸了下后脑勺,看他的样子,可能是真的没吃饱。
“行吧,待会你给我打电话。”
徐清让点头。
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直到她推开某扇门进去,再没了踪影,才将视线移开。
边上,有人斜倚着墙,三七分的发型看上去有些油腻,一身的名牌混搭。
宋景抬了拇指,按压下去,打火机吐出火舌,将他的下巴映出了一点橘色。
唇角微勾:“长的是挺好看的。”
徐清让眉头细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刚要走。
宋景抬脚挡在他面前,话里的调侃极富攻击力:“刚才那个妹子到底是你喜欢的,还是季渊喜欢的啊,我看她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更盛,他凑近了他:“还是说,你现在就是季渊?”
宋景比他要矮上不少,再加上此刻的动作,徐清让看他时,得垂了眼睫。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像是淬着冰雪,寒意不断外冒,仍旧未言片语,单手插放在裤袋,绕开他走了。
宋景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紧咬腮帮。
操/他/妈!
他就是讨厌徐清让这幅不屑的神情——
台上正在举办最后的抽奖环节,难怪白悠悠这么急吼吼的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