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由于你的血条值上限只有10,不论你如何补充,都会很快用完。最好的方法,就是努力打怪修炼升级。经验值提高,血条值上限也会提高。”
打个比方,同样是在缓慢地漏水,若容器是个杯子,那它很快就会见底;容器是个池子,则漏一整夜也没有影响。若往里面注水,杯子很快就会满溢,撑不了多久。池子注一次水就可以安枕无忧许久了。
只是,这些都是非常基本的游戏设定,系统特意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简禾问:“你说的这些,和那个傻……咳,那个2.0版本的辅助包有什么关系?”
系统:“它为你提供了一种作弊的方法,可以大大地提高生存率。毕竟,找怪物要运气,修炼要时间,若你遇到了特殊情况,导致血条值极速下降,又无法以正常渠道提高,那么,与攻略角色进行接触,就可以让血条值回升。回升的幅度,根据你们的接触亲密程度而有所不同。”
简禾脸都歪了。
《仙途》居然研发出了这么骚的玩法……说白了,系统的意思不就是——“快没血的时候就去摸一把温若流续命”么?
就在这时,门上窗纸外出现了一个详细的人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这门居然是没有上锁的,简禾都来不及喊停,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执着扫帚和簸箕的女弟子跨了进来。
双方大眼瞪小眼,那姑娘如梦初醒,倒退了一步,扔下了扫帚,一边尖叫一边跑远了:“快去告诉大师兄!!!他带回来的姑娘活了!!!”
第129章 第129个修罗场
但凡有些名气的宗派, 无须自己挂旗招揽, 也会有人慕名而来, 请求拜师。从前修道者寥寥时, 为了扩充弟子,各宗派的门槛都很低。而如今, 仙道日益盛行,求拜师的人也多了起来, 还有一些吃不起饭、妄图进来当寄生虫的人浑水摸鱼在其中。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来一个就收一个, 那么,再厚的家底也养不起那么多张吃饭的嘴。
更何况, 现在称得上“有钱”的宗派,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丛熙宗的弟子会获师门赠予仙剑, 再加上除祟、剿魔等业务的开展,日子倒不算拮据。但是,他收揽门生的标准却十分严苛, 有三不收:一不收品行不端、骄横自大者, 二不收天资愚钝、灵根薄弱者,三不收与魔族勾结者。
简禾虽然是被温若流捡回来了, 但是不代表就是正式的门生了。那套校服,全因丛熙宗的人无法忍受简禾穿着一身从棺材铺扒出、又泡过几次水的衣裳躺在床上,就借了套衣服给她穿。
那三条入门的规矩里, 第一条、第三条都不是硬标准, 唯独第二条, 天资这种事,是装不出来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简禾醒来的第二天,就有个小师弟领着她去考试了。
“简姑娘,你真走运。”这个小少年看模样顶多也就十一二岁,拖着一把比他的腿还长的长剑,小大人似的板直了腰杆,道:“我们宗从去年开始,就只在早春时招收弟子了,你刚好在最后一天限期醒来了。”
简禾身着丛熙宗的朱红色的长袍,走路焕然生风,嘻嘻道:“我运气一向不怎么好,看来都用到这上面来了。对了,你们待会儿要测试什么?”
“……”少年同情地看着她,道:“你都不知道要考什么就来了呀。”
简禾腹诽——我当然不知道!《仙途》根本没有【测试灵根】的这一步,只要等级够了,玩家爱加入什么宗派都行,所谓的入门考核,都是走走流程,几句话带过。
不过嘛,之前在泾古村宗祠斩蛇的时候,澹台怜就脱口问过她是否修过道。未必能当个惊世奇才,但是一个小小测试,应该是难不倒她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是连自由选择喜欢的宗派的金手指也没有,一开始就被拦住了,玩家哪会有爽感?上市后妥妥扑街的节奏啊!
简禾哼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那么多作甚?”
小弟子抱拳,为简禾的盲目乐观而感到肃然起敬。
在丛熙宗的仙府回廊千转百回,曲桥水榭生雾,一道半百米宽的百级石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简禾眼前一亮,一口气跑了上去,跨入了最上方的大殿中。
数百平米的一座殿堂,人头涌涌,粗略一看,足有上百人,男女少幼都有。听说惯例每年收二十人不到,竞争可真激烈。简禾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侧身避过差点撞上来的人。
旁人见她穿的是丛熙宗的校服,还以为她是来督考的弟子。等到钟声敲响,上方步出了几个年长的修士时,众人才发现简禾也是来应考的,纷纷向她丢去了一个“这人一定是走后门”的眼神。
简禾:“……”
还没叹上口气,她就看见温若流也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澹台怜随之步出,一手夹着一个木匣子。相比起几个鹤发老头,温若流二人的人气显然更高,人群嗡嗡议论起来,目露向往,少女低低议论,脸泛春意。
考试的项目其实很简单,便是用符。仙门有一种非常基础的测灵符,不可杀妖剿魔,顾名思义,是用来辨别灵根好坏的一种非常直观的办法。念出同样的咒文,有天赋者可使黄符冒烟、甚至起火,无天赋者,则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每人只有三次机会,简禾拍在队末,看见一百多个人里的前几十个过去了,那张供他们用的测灵符都还没换过。
简禾摸了摸下巴,心想:“温若流当年也试过这样的测试么?”
这时,站在她前面的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转过身来,回答了她:“有啊!”
简禾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自言自语出来了,这青年抱臂,向往道:“我们要烧一张黄符,听说当年,他一念咒,将一整叠的测灵符全点着了。而且是‘轰——’一声,直接点起了大火,厉害啊!”
简禾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年害臊地挠了挠头:“我是第五年来考了,当年就排在他后面。”
简禾:“……”兄弟你真是个有恒心的人。
直到长队过去了一半,终于有人成功了。从这个人开始,每隔一会儿就有人脱颖而出。不过,黄符用掉的速度还是很慢。
简禾磨蹭到最后,终于轮到她了。未被选上的人都不肯离去,围在了一边看。
她搓了搓手,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拿了一张测灵符。
就在这时,一阵歪风从殿外呼入,置于桌上的木匣子中的黄符没有压紧,最上方的两张漫天飞舞。温若流站在角落,抬手飞快地捻住了,折了起来。
澹台怜也拾起了两张,递给了温若流,皱眉道:“你还等什么,快点开始吧。”
简禾咳了一声,二指夹符,低声默念了一句咒文。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众目睽睽下,黄符依旧岿然不动。
简禾:“……”不会吧?
那厢,澹台怜瞪大眼睛,耳语道:“奇了怪了,哥哥,我那天是真的见到她……”
温若流道:“看定再说。”
只剩两次机会了,简禾硬着头皮,又飞快地念了两次咒文。莫说白烟,连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见。
温若流抱着手臂,左手二指夹着的黄符却突然燃起了一簇白烟。
他惊讶地捻起符纸,望见符纸一角的白烟已倏然攀升为了一缕明火。
有人大叫道:“她点着了!不过点着的是……”
温若流飞快地一甩手,长指收拢,瞬生的劲风将明火摧灭。他将手摊开,只剩半张的黄符轻飘飘地落回了地上,眯起眼睛看着简禾。
简禾:“……”
澹台怜怒道:“你居然烧大师兄!”
“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温若流的脸上忽然闪过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反手将朱红的长袍脱下,飞快地一抖!原来被他折在了衣襟中的其余三张测灵符均已燃起了白烟,落地以后,明火顿生,竟瞬间攀上了众人的衣角。
简禾:“!!!”
她一个箭步飘了过去,往他的衣裳上卖力地狂跺。好不容易将火踩灭了,丛熙宗的弟子一拥而上,迭声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大家有没有烧伤?”
……
围观的没有入选的群众还想看热闹,被丛熙宗的弟子送出去了。至于通过了测试的人有心看热闹,却被催着去后殿登记姓名了。
简禾被挤得趔趄了一下,正想趁乱缩走,却感觉自个儿的衣领被揪住了。众人这才回头,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她,仿佛她是个演技拙劣的魔族间谍。
“你是在存心捣乱吗?”
“第一次是巧合,难道第二次也是巧合吗?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简禾干笑道:“其实,你们或许不信,是那个火自己跑过去的……”
有人怒道:“还敢狡辩,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师兄,怎么惩戒她?”
这次可是跳进黄河水洗也不清了,简禾求饶地看向了温若流,她感觉温若流其实没有生气,湿漉漉的双目眼巴巴地看着他,犹如某种落入天敌手中的小动物,连连作揖。
又可怜,又可恨,又有种让人搓揉摁扁的欲望。
温若流手指微微用力。
其实,在刚到丛熙宗的那一年,在外面野惯了的他,曾经对丛熙宗约束弟子的教规很不服气,早已打定主意,利用这些傻蛋养好伤后,就离开这里。
是的,离开这里。
之所以老是想着“离开”,不仅因为他不适应被管束,也因为在养伤的过程中,他总觉得自己怪怪的。
阿廉被带走,他追到了屠雪城,和两个初次见面的人联手,救出了一群小童,再被丛熙宗救起——他的记忆告诉他,这就是那个晚上发生的全部事情。
只是,他那条腿是怎么被咬伤的?
阿廉一个小孩子,是如何拖着一个几乎走不动的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跑到了潜龙山下的?
和阿廉一同梳理过当晚的事儿,两人的记忆别无二致。
但是,温若流就是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一定是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如果可以早点下山,回去熟悉的地方走走,或许就能记起来了吧。
腿伤岂会康复得那么快,在这几个月中,等待着他的,是一道从未开启过的大门。
在这里,温若流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符咒,念出了第一句咒文,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把剑,第一次让仙剑滴血认主,亲眼见证它的剑刃从黯淡变得熠熠生辉,第一次使出了破风剑式,第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掉了魍魉……
他才终于明白,过去十五年,自己不过是只可笑的井底之蛙。
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来,除了一辈子在市井当个混混以外,他还可以走上这样一条让人目眩神迷、流连忘返的仙途。
不服气、不甘心的心思,与对仙道的惊艳与着迷互相矛盾着。如今丛熙宗还活着的弟子都不知道,当年温若流的叛逆期持续了足足一年,犯禁和受罚不比他们少。
也亏丛熙宗曾经的师兄们爱才惜才,看他灵力强劲,实在是棵好苗子,一直坚持教导,才有了今日的他。
而让温若流彻底改变的那件事,是他入宗一年,第一次跟着师兄外出除祟。在回程时,他们冲撞了魔族人的路。温如流眼睁睁地看着魔族人将他熟悉的人切瓜砍菜一样杀掉,师兄们憨厚的笑脸、尚且年幼总是与他斗嘴的师弟们,一个个变成了死人……
他腹部中了一剑,落入河中,侥幸没死。
就是从那一刻起,那些可笑的抵抗彻底败下了阵来,莫名其妙的叛逆期突然结束了。温若流终于不再抗拒该担负起的责任,也不再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下山离开,回到从前自由而浪荡的生活中去。
丛熙宗的师父都说他经过这件事后,开窍了,沉稳了很多。
其实,他只是不断在想,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好好地学了,会不会那天就能多救下一个人?
如果他从现在改变,下一次,是不是就不用看着熟悉的人死去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
选择了这条路,越来越多新的师弟妹涌入了丛熙宗,时光的洗练,让温若流骨子里的流氓气和恶劣彻底沉淀了下去,也渐渐淡忘了那个“下山寻找记忆”的可笑的念头。
毕竟,有些东西,若真的存在过,又怎么会彻彻底底地忘记?唯一的解释,便那是他在养伤时神志不清的臆想。
而到了这一刻,不知为何,盯着简禾这幅求饶连连的模样,他心底那丝许久没有见过光的恶劣本性颤了颤,危险的征兆被隐隐地勾动了。
……
“师兄,师兄?”
温若流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出于直觉,手已施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眼前,道:“诫罚就免了。”
众人道:“就这样算了吗?”
简禾松了口气,便听温若流低低笑道:“不。大诫不必,小惩要有。”
……
…………
正午。
简禾坐在了丛熙宗后院的天井,眼前放着一大木盆用冷水泡着的校服。后方还堆积着好几盆没洗过的。这些都是当日被她烧过的倒霉蛋的衣裳。不光要洗,她还要一针针替他们把烧焦的部分剪掉,将破洞缝起来。
唉,没办法,谁让她把人家的衣服弄坏了呢。虽然不知道为啥那个火会乱窜,但是自己闯的祸,还是得自己背的。
简禾擦了把汗,生无可恋地继续搓衣服。
就在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院门探了个头进来,唤到:“小师妹!小师妹!”
简禾抬头,霎时眼前一亮:“九师兄!”
进来的正是前日为她领路的小弟子。仙门宗派论资排辈不看年龄大小。哪怕对方只是比你早一天拜师,都得尊尊敬敬地喊对方一声“师兄”或“师姐”。
同样道理,在这里杂事琐事都是弟子包揽的。辈分高的人可以让辈分低于自己的人干活,反之则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