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解除延平禁足有些日子了,延平为此十分欢喜,说是雅雅应该原谅她了,一直等着召见,可没有宫里的消息,她因情怯,又加还有些别扭,也没有进宫求见。
“既知道了,宫里怎么没人来?”延平眼巴巴看着他,“雅雅这些日子是不是很忙?”
“自然是忙了。”冯茂知道她的心思,连忙笑道。
“哥哥在时说过,每年冬日里还能有些闲暇,今年各地都报了丰收,又无外患,应该清闲才对啊。”延平说着话咬了唇。
“太后忙碌,地位又尊贵,上次的风波是你先挑起的,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些,我带你进宫去。”冯茂连忙安慰。
“就不能打发个人来看看我?”延平红了眼圈。
冯茂忙圈在怀中哄劝,正哄劝着,红蔷跑了进来,笑嘻嘻说道:“宫里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薛公公,薛公公只是打前站,说太后很快就到,太后特意嘱咐不让府里准备什么,尤其是不能惊扰了大长公主。”
“怎么能不准备?让管事们赶快准备迎驾,不能有一丝疏忽怠慢。”延平嘱咐着就要下榻,冯茂一把圈住了,“有我呢,你好生歇着。”
还没出卧房的门,听到吕爷爷在外面说道:“太后来得可真快。”
“我骑马来的,若是宫里的老一套,又是车驾又是鸾仪,到这儿就深夜了,再扰了延平歇息。”温雅说着话,轻笑着走了进来。
延平连忙下榻施礼,温雅过来一把攥住她手,朝她摇了摇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红了眼圈。
温雅拉延平坐下,紧攥一下她手:“上回的事……”
“不提了。”延平忙说道。
两个人看着对方,又笑了起来。
“你上榻靠着,我们舒舒服服得说话。”温雅笑道。
延平上榻靠了大迎枕叫一声雅雅:“你愿意喜欢谁就去喜欢谁,我再不会拦着。”
温雅恳切看着她:“我再喜欢一个男人,都不会辜负先帝的托付,你尽管放心。”
“我信你。”延平点头,“我会为你盘算日后,等皇上大婚亲政后,必还你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温雅笑道摇头:“你呀,安心养胎,不要多思多虑,皇上亲政还早着呢。”
“吕爷爷说我壮得跟头牛似的,除去年纪大些,没有问题。”延平手抚上腹间。
“我给你府里加派了四名太医,都是精通妇科的,让吕爷爷带着他们看好你的身子,稳婆乳娘这些都会陆续前来,都是最好的。”温雅笑看着她。
“你对我这么好,我确实不该在背地里……”延平又红了眼圈。
“不是说不提了吗?”温雅手掩上她唇,“皇上三位太妃永安永平都惦记着你,我怕人太多扰你清净,让他们改日再来,皇上为此还有些不高兴。”
提到侄子侄女,延平笑了起来:“我这个姑母做得不好,好些日子没进宫去,倒劳他们惦记着我。”
“虽说好多日不见人,东西可是不少,谁都记着,就是没我的份。”温雅嗔怪道,“每次瞧见他们的新玩意儿,我心里可失落了。”
“哪能不惦记着你呢?知道太后怕冷,入冬后那银丝炭不就是我孝敬的?假托了余总督的名而已。”延平笑看着她,“雅雅,我问你一句,对于荣恪,你是只喜欢他一个?还是打算让他做一名宠臣?”
看温雅瞠大了眼,笑说道:“荣恪确实很好,容貌俊挺能耐十足,可朝中的青年才俊很多啊,单说你面前的内禁卫,个个精干利落,对了,你也喜欢翟冲的吧?”
温雅明白过来,笑说道:“大长公主这是撺掇着我豢养男宠呢。”
延平叹一口气:“看来你是认定了荣恪,这下就都要难一些。不过也没什么,我们徐徐图之就是。”
温雅但笑不语。
延平好奇看着她:“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
问着话倾身而来,手挨上温雅的手,“这样?”又搂一下她腰,“这样?”手指摁在唇上,“还是这样?”
温雅倏一下,红了脸。
延平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了,知道你为何单单喜欢他了,其他的男人,想都不敢想,胆子大的顶多动一动心眼,可他想怎么做,便要怎么做。你喜欢他的大胆,对吧?”
“大胆只是其中一样。”温雅低了头,手捏在一起。
延平惊讶看着她:“今日才知道,雅雅也会害羞。”
温雅赧然着:“不许取笑我。”
延平手掩了唇:“今夜里住在我这儿吧。”
“那不行。”温雅摇头,“又得说一夜的话,再累着你。”
“住到客房,你以前住过的。”延平央求看着她,“帮我镇一镇宅子,护着我的孩儿。”
温雅嗤一声失笑:“将我当做泰山石了?”
延平就笑,拉着她手道:“就住一夜吧,好不容易出宫,在我这儿松散些。”
“好吧。”温雅看一眼漏刻,终是答应了,“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
说着话起身向外,延平忙在身后问道:“伺候的人呢?可到了?”
“到了,都在二门外候着呢。”温雅笑道。
延平跟着到了二门,就见黑压压站着一院子人,唤柳真芳华过来叮嘱几句,又唤来红蔷和各位管事,一一吩咐下去,这才放心让温雅前往客院。
看着她的身影进入回廊,扭头问红蔷:“驸马呢?”
“太后一进去,驸马就出来了,然后就再没瞧见人影。”红蔷忙道。
延平笑笑:“不管他,过会儿也就回来了。”
温雅被簇拥着轻车熟路来到客院,意外看到冯茂在院门外站着。
看到太后身影,他疾步走了过来,躬身比手说道:“太后容禀,臣有紧要的秘本上奏,请太后书房中单独说话。”
温雅嗯一声,对柳真点头示意,跟着冯茂进了树木掩映的耳房。
走进去就是一愣,荣恪正站在书桌前看着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 编给补了好榜,然后,我双更~明天还双更~
快要接近裸奔状态,这两天还卡文,肿么办?
第87章 幽会
四目相对, 荣恪笑意更深,温雅敛眸避开他的目光,紧绷了脸看向冯茂。
冯茂嘻嘻一笑,指指书房侧面的屏风道:“那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通到后花园,后花园绕过去就是臣和延平的卧房,臣回去陪着延平,等她睡着了再来。”
说着话沿着屏风出溜过去,然后听到轻轻的开门关门声, 然后是咔哒一声响,冯茂从外面将门锁上了。
荣恪朝她走了过来,温雅往后一退:“我不想看见你。”
“可是我想见你, 想得快要疯了。”他进一步她退一步,几步将她逼到墙边, 两手抵住墙壁,两条手臂将她困在其中, 低头看着她,“琼华公主身旁的侍卫长叫做赛祁,他的父亲塞图是乌孙大将军,我和他交情不错。”
她的脸侧向一旁不去看他,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打发人跟赛祁交涉, 拿到了琼华公主掌握的凭证,对吗?”
温雅咬了牙:“那些凭证我都仔细看过,并没有冤枉你。”
“你怎么处置的?”他的呼吸吹拂在耳畔, 又热又痒。
“交给吏部验封司了。”温雅冷哼一声。
“听说你给烧了,烧得干净彻底。”他的声音喑哑,“虽然烧了,你生我的气,便将我打发到禁军军营,不许我回来。”
她没有说话。
“每次生我的气,就将我流放发配。”他轻声说道,“你可知道,让我见不到你,就是对我最严苛的刑罚,还不如骂我打我,拿金钗戳我几下。”
她抬手拔下头上金钗,咬牙刺了过来,刺到他胸前又停住了,金钗的尖端上移,比在他喉间,瞪着他问道:“开头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为了回京,让冯茂托延平在太后面前提起荣氏一门的苦难血泪史,确实是在利用。”他坦然看着她,“我的本意是回到京城后,赋闲在家不管朝堂政事,暗中联络布局,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没忍住出手管了闲事,当时只是想着,张诚那样的蠢货,不配护卫太后,必须将他从太后身旁轰走我才放心。”
“多管闲事。”温雅手中金钗一松。
“是啊,其后我一再忍不住,管了许多闲事。”他看着她,“我想为你分忧,想让你知道我的能耐,想让你关注我,就像一只雄孔雀,见到喜爱的雌孔雀,忍不住要去开屏,将雀屏开到最大最美,好吸引你多看我一眼。”
温雅想笑,死命忍住了,抿着唇手下用力,金钗依然戳着他:“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拿到赤乌刀后,渐渐想起很多哥哥跟我说过的话,想起他对我的教导和期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些年在心里绷着的那股狠劲松懈下去,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在家中养伤那两个多月,我发疯一般思念你,我明白自己离不开你了,知道你不会放下元屹托付给你的江山,我决定放下。”他说着话脖颈下压抵住金钗尖端,“一切都是因为你,还想要刺死我吗?”
她的手慌忙往回一缩,就听哗得一声轻响,手中的金钗掉落在地。
他蹲下身捡起来为她插回发间,两手轻抚她的肩头:“可是雅雅,我经过十年经营,放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追随我的人马逐一安置,效忠我的人挨个安抚,我要确保他们日后各得其所,你得容我些时间。可好?”
温雅抬眸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手臂环住她,将她圈在怀中,低声问道:“还生我的气吗?”
“生气,你太可恶了。”她靠着他,“虽然你乖张叛逆,因镇国公一门赤胆忠心,我从未怀疑过你会有反心。先帝将这样一副重担交给我的时候,我问先帝若有难处可依靠谁,我以为先帝会说是我父亲,先帝却说可依靠镇国公。先帝刚刚驾崩,后宫朝堂流言四起,我尚未宣告垂帘听政,头一次面对四位辅臣的时候,突然得知镇国公薨逝的消息,素未谋面的靠山就这样倒塌了,我忙问袭爵之人如何,我看着你的字,心里满怀希望,可除去冯茂,没有一个说你好的,我不甘心,让薛明去打听,你在京中籍籍无名,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可我一直记着先帝的话,打定主意让你回京,准备试探你的才学,若是确实无能,我便用心栽培,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信赖镇国公府的赤胆忠心,可才华能耐样样都有,样样让我满意,偏偏赤胆忠心没有,我不成了引狼入室的罪人了吗?”
他圈她紧了些,低声说道:“你不是引狼入室,我也不会让你做罪人。”
她看着他叹一口气:“你为何要造反?是因为野心?还是因为先帝?”
“我哥哥因他而死,我的曾祖祖父因前几代皇帝而死,我厌恶元家每一代皇帝,不如我自己来做。”提到先帝,他的声音含了冷意,“我讨厌什么赤胆忠心,凭什么荣家就要赤胆忠心?我要让别人对我赤胆忠心。”
“如今的殷朝,我不敢说是盛世,至少太平,百姓过得安稳,多年的外患乌孙也已去除,你若挑起内乱,置百姓于兵戈离乱,怎么对得起百姓供奉的荣公祠?”温雅蹙眉质问。
“荣公祠是什么?”荣恪从她肩上抬起头,“云州寺庙闯祸之后,看到寺庙道观祠堂,我都绕着走。”
温雅仰脸看着他:“是丽贵太妃告诉我的,上次你和卫国公校场对阵,丽贵太妃为你说话,她说就算卫国公取胜,那也跟镇国公府差着十万八千里,镇国公一门的英勇事迹在民间广为流传,殷朝无人不知镇国公,许多地方都建有荣公祠。江宁也有,我还进去避过雨,却不知荣公祠是为镇国公一门所建。”
荣恪愣愣看着她,喉间吞咽了一下,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紧抿了唇,微弯下腰,脸埋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隔着衣衫透进来,急促而恼恨。
温雅感觉到他的焦灼,伸臂抱住了他,他的脸埋得更紧了些,在她肩头不安得挨蹭着。
温雅抱他紧了些,抚摩着他因震惊而僵直的肩背,想起上次在厌翟车中,手下狰狞凸出的疤痕,柔声问道:“后背上的伤疤,可还会疼吗?”
他摇摇头,慢慢放松下来。
紧抱着她长长一声叹息,低声说道:“惯会直击人心,将人的心撕碎了再揉起来,时不时又戳又扎,让人又酸又疼。”
“就不甜吗?”她抱着他轻笑。
“也有甜的时候,就为了那丁点的甜,甘愿受你折磨。”他的唇在她颈间轻轻啄了一下。
“我就没有被你折磨吗?”温雅轻嘶一声,“若是别人如此难缠,我早已快刀斩乱麻,偏偏是你。”
“雅雅,为何?为何偏偏是我?”他轻声问道。
“兴许是你生得好看吧。”她笑着松开紧抱着他的手。
手刚松开,他身子紧贴过来,小声嘟囔:“再抱抱我。”
“我想看看你呢。”她轻笑着捧起他脸,“黑了些,更好看了。”
他身子一颤,呆愣看着她,半晌开口,声音低哑道:“惯会哄我。”
“谁让我愿意呢?愿意去哄着你,我哄着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娇嗔看着他。
他在她面前多少次无礼,若是别人,她定会严惩,可对他,总是狠不下心,总是纵容。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得抱住了她,低声央求:“既愿意哄我,就再抱抱我。”
她两手环住他的肩背,唇贴上他耳边轻声说道:“以后不会再将你发配流放了,你不在我
身边的时候,我会因为思念你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