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红的眼睛微微睁大:“可是…你还要救你爹娘……”
“过去的12年,我为此而生,但遇见你之后……”他轻轻笑了笑,眉眼温和似水,“我发现,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你更重要的。即便找到穿回12年前的办法,我也不敢去冒险。”
“为什么?”
“我怕强行扭转过去,会让我再也见不到你……”他指腹摩挲她鬓角,“即便背负不孝的骂名,我也不会和你分开。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所以,我们回去,回21世纪的家。”
“薄风遥……”
她动容,唤他的名字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真的,值得他做这样的牺牲吗?
见她泪光盈盈,他曲指点了点她鼻尖,戏谑道:“你若还不信我一片真心,那我只能挖出来给你看了。”
信!拿命换她安全的男人,她怎会不信?
心里乱作一团,好些情绪涌上来,却无法变成言语,她只能将脸埋进他怀里,深深地拥抱他。
两人相依的画面,刺痛另一个人的眼。
鹰川别过脸,喉结翻滚,尽是苦涩。
他也可以为她夺玉,可以为她舍命,可以为她去遥远而陌生的朝代。
他会对她好,不会骗她,不会利用她,不会惹她伤心。
可是,上苍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清冷的风,将血气吹散。
他仰头望着遮了天幕的红叶,眼眶也微微红了。
袖口里紧紧攥着的,是曾向她求亲的那支玉簪。
他知道,这是永远无法送出去的承诺……
……
21世纪。
江川大学礼堂。
12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很冷,气氛却很热。
化装舞会这样的主题总是很吸引年轻人,夏云珠和杨露赶到的时候,被门口源源不断涌进去的学生吓到。
夏云珠站在台阶下,一脸懵:“这么多人吗?”
杨露扶着头顶的小礼帽,一身中世纪贵妇打扮,说话却是违和的大大咧咧:“都说了今晚是告白的最佳时机,不抓紧机会怎么行?”
夏云珠原本打算和薄风遥一起吃火锅跨年,但耐不住好友的千缠万缠,答应和她一起参加化装舞会。
想不出要打扮成什么样子才好,索性把从朝凤带回来的古装拿出来,要说做工和手艺,现代可找不出比那箱子衣服更好看的了。
她挑选了一件烟灰色坠地长裙,广袖袖口和裙摆是做工精巧的晚樱刺绣,头发散在脑后,只在鬓间别两朵素色发簪。
人群中扮成丧尸护士的都有,她这身并不夸张违和。
顺着人群往台阶上走,杨露问:“你这学期又旷课,好在有景越帮你遮掩,否则平时成绩直接鸭蛋!待会儿你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她揶揄的眼神,让夏云珠哭笑不得:“露露,我和景越不可能了,你这样我俩都很尴尬。”
“我不管!虽然你男朋友帅得人神共愤,但我还是坚定不移地站景越!等进了礼堂你看到他今晚的装扮保准少女心爆炸,瞬间重新爱上他!”
夏云珠一笑而过。
景越的好她从来都看得到,只是,于她而言,再没有超越薄风遥的存在。
古代江湖霸主也好,现代普通古玩商也罢。从开启下玄玉回到这里的那刻起,他便是她共度一生的人。
是恋人,是爱人,亦是亲人。
提着裙摆步入礼堂。
头顶的水晶吊灯将一切照亮,她看见台上并肩而立的景越和范娜,裁剪精良的白色西装和优雅的法式收摆长裙,衬得两人分外般配。
范娜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正和景越确定着待会儿的台词。自从范老板被钟鹜蛊惑致死后,范娜的生活天翻地覆,好长一段时间都困在阴影中走不出来。
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再没了往日大小姐的蛮横跋扈,变得沉稳许多。
至于景越,那晚在范家别墅的可怕回忆,估计已被学生会的大小事务给埋葬心底。
夏云珠站在台下,望着二人莞尔。
一切都重回平静,真好。
时针指向8点,礼堂的灯彻底暗下来。
光束落在景越和范娜身上,二人大方得体的致辞后,大提琴缠绵的低吟缓缓响起。
周围的人开始跳舞,气氛愉悦。
杨露找到了舞伴,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夏云珠坐在一旁等她,黑暗中,光束随着舞步摇曳。
片刻后,有人拨开人群朝她走来,纯白西装,灯光映照下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周围不少人都望着这边窃窃私语,景越的第一支舞,是无数女生期盼的美梦。然而,他却将手里的金色玫瑰递给了坐在角落里的夏云珠。
嫉妒的目光四面八方投来,范娜也远远望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景越清俊的面庞带着温润笑意:“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见她迟疑,他补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景越误会,夏云珠赶紧接过玫瑰站起来,抱歉地告诉他,“其实…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
这回,夏云珠没再拒绝,将手递给他。
然而,却从一旁横来另一只手,抓住景越的手腕,冷声冷气地说了句:“我来陪你跳,如何?”
两人齐齐看去,拦住景越的人一袭绯衣、戴一张狐狸面具,黑发未扎未束,散在肩头。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景越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表情一言难尽。知道薄风遥是个醋坛子,他和夏云珠的舞只能泡汤。于是很有风度地同二人道别。
他一走,薄风遥周身的低气压立刻散去。
夏云珠觉得好笑,瞪着他,故意道:“看!人都被你吓跑了,你赔我个舞伴!”
他递出手,面具下透出笑意:“把我赔给你,如何?”
她偷笑着握住他的手,眼底闪烁着狡黠:“那要看你舞跳得如何了洁。”
他抓着她的手,直接把人带进怀里,轻轻揽着她的腰,磁性嗓音说不出的性感:“已经赔给你了,概不退货。”
他就知道,他夫人这么漂亮,舞会一定有不少男人想对她出手,果真如他所料,一来就看见景越那厮摇着狼尾巴引.诱她。
手臂又收紧几分,把人牢牢护在怀里。鼻息间是她身上的香,勾得他喉结滚了滚,没忍住,掀了面具,在她唇上啄了几口洁。
“薄风遥!”众目睽睽之下接吻,夏云珠脸顿时红了,“你干什么?”
他捉住她恼怒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吻,回答理所当然:“亲我老婆,不行么?”
她气得哑口无言,只气鼓鼓地瞪他。
喉咙似乎更干涩了,他指腹扫过她饱满的唇,太多情绪沉淀在心里,化不成言语,只能捏着她下巴,深深地吻下。
头顶光束摇曳,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
那日夜安宫的腥风血雨让他更加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地位、不是权势、不是钱财,仅她而已。
他没有召集人马和鹰川拼个你死我活,今后江湖如何,朝凤如何,皆与他无关洁。
他只想守着夏云珠,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
舞会持续到0点。
伴着远处敲响的钟声,天下起小雪。
礼堂的屋顶,绯衣随风翻飞,似燃在夜幕中的一束火。
脚底的欢呼震耳欲聋,薄风遥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笑着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夏云珠眉眼弯弯,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今后的每一年,都要和你一起过。”
不满她亲的位置,他扣住她后颈,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唇,“好”字隐没在湿润滚烫的吻里。
彷徨了19年的两个人,终于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