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卦定君心——轻侯
时间:2018-08-23 08:29:17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观察四周的时候,陈决这个伟光正的大人,也在看她。
  这些日子,他脑海里不仅有案子,也有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事儿。
  迫在眉睫,不能放着留以后再想的事儿。
  李小往前迈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又看了看隔壁的院子,再看看天上的太阳,才站在门槛边,回身朝着陈决道:“大人,大概就再过一个时辰,凶手就要来了。”
  坐在门口边上的胖子刘根,听到这话,吓的霍地站起身,带着一身的肥肉晃悠,面色煞白如纸。
  来取他命的鬼差,要来提他了!
 
 
第79章 罗刹恶鬼
  李小坐在这个小院子里, 陈大人他们都在隔壁。
  张龙赵虎在她身边负责守着她。
  太阳一点点的移动,她第一次这样时不时的抬头、时不时的看树影, 去熬着这一时半刻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越来越紧张。
  看到的属于刘根的未来画面,是属于血和死亡的。
  刘根死了,毫无悬念, 鲜血像拥有自己的意识般,从他的身体里渗出,于空气中四散消失。
  这是什么异能?
  母亲从没说过有这样的异能, 让人失血而死……
  就像……
  李小想着,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随即又凝住。
  仿佛有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划过去, 没能抓住。
  她皱了皱眉,突然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的一阵嘈杂砰磅之声——而非打斗声。
  她和张塘对视了一眼, 都紧张的抓住了桌沿。
  ……………………
  这是所有人, 都第一次见到这个凶手。
  不是刘睿!
  比刘睿高一个头,腿也更长,更不必说这身手。
  他是推开门走进来的, 那扇锁死的门,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人们甚至没想通那锁是怎么开的, 已然被他推开了。
  陈决想, 这大概就是世界上, 最狂妄的杀人犯吧。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且就这样悠闲的如来散步般,穿着一身浅青色常服,一双步靴,迈着四方步,摇摇摆摆就走了进来。
  他到底是有怎样的自信?又有怎样的依仗?
  所有人在他进门那一刻,都举起了武器。
  围墙上的弓箭手,都拉满了手里的弓。
  刀客剑士们全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真就如陈大人说的,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藏于暗处。大家就这样张弓拉箭舞刀弄枪的围起来等着,凶手一定会来,不会躲藏。
  就如,陈决将人关在大牢最不可能被人劫杀的位置,这凶手当夜就来杀人了,甚至没让那人多活一天。
  陈决猜到了他的性情,却也没想到他狂成这样!
  男人面上戴着个罗刹面具,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尽管所有武器都对准了他,他却并没有看这些兵卫,只看着对面的房间——他仿佛已经看见,刘根就坐在房间里,那扇屏风后,王异和徐廷一左一右护着他。
  他丝毫不在意,从肢体语言能看的出,他并没把这一院子的守卫放在眼里。
  陈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猛然一颤,知道要遭,不敢再存有侥幸心理,大声喝道:“杀!”
  罗刹面具男子突然站在那里,却没有要逃,他甚至没有动一下手指。
  墙壁上、院子里、房间内的所有人,突然都只觉浑身酸软,纷纷跌倒——墙上树上的人更是知己跌落在地,手上身上皆没了力气。
  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个瞬间,看到自己身体前,突然冒出许多红色的雾气。
  恍惚一瞬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们自己身体内的血液——眼前的凶手,能精准的抽出每个人的血液!
  他非常清楚,一个多高的人,流失掉多少血液,会眩晕无力而跌倒。
  这要在多少人类上做过试验,才能确认?
  或者说,要在多少人身上使用异能失败过,才能获得如今精确运用异能到如此程度?
  陈决冷眼看着他,细思极恐。
  向前一步,陈决迈出了房内阴影,站在了门前。
  他站的笔直,并没有因为对面之人带给他的恐惧,而畏怯。
  这就是陈决,刚正倔强,有时候胆大到,让你觉得他仿佛不怕死。
  那罗刹恶鬼也站在院子正中,他左右环顾看了一眼四周,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然后才转回头,对上了陈决的眼睛。
  “你是谁?”陈决开口。
  那罗刹恶鬼却似聋子般,毫无反应。
  “……”陈决皱了皱眉。
  罗刹恶鬼向前迈了一步,陈决攥了攥拳,冷冷的瞪着对方。
  下一刻,陈决突然觉得,那戴着面具的人,可能是微微笑了下。
  那张面具几不可查的动了动,尽管陈决看不见面具后的人,却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什么。
  好像是……什么能触动他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陈决正皱着眉,企图抓住那触动他的一丝灵感,却突然听到,身后“梆”的一声。
  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倒地的声音。
  糟!
  陈决回头,果然看见刘根倒在地上——
  已然变成了一根干尸。
  尸体四周,还要才炸开的红雾。
  那是属于刘根的鲜血。
  陈决眉头紧锁,再回头时,院子中间站着的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冲向院门口,四望时,只有空荡荡的小巷。
  那戴着面具的罗刹恶鬼已然消失不见——仿佛真的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将,来无影,去无踪。
  他气的咬紧了下唇,却从胸腔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可恶!!!
  …………………………
  晚上回陈府的路上,陈决一直沉默着。
  待李小以为陈大人不会开口说话时,陈决突然开口问道:“小小,你哥哥可有能力操控人身体里的血液?”
  李小先是愣了下——啊,陈大人……居然叫她小小了……
  脸色微微红了下,她才要扭捏,便听到了陈决后面的话。
  李小想了想,摇头道:“不能的,哥哥就能挪动一些转头茶杯之类的。之前挪茶杯,还经常会害杯子里的水乱往外洒呢。”
  “之前……”陈决品了品李小的话。
  “大人……难道是在怀疑我哥哥吗?”李小不敢置信的问。
  陈决扭头看她一眼,深吸口气,才摇摇头。
  他是被逼到绝路上,所以开始无头苍蝇般乱撞了吗?
  脑海里浮现出李聿那张青俊好看的脸,和他脸上总挂着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想要告诉自己这绝无可能。
  可是……每次想到那凶手成竹在胸,如与他们对弈般的自信狂妄,他就又觉得别扭。
  这世上,有异能又有智慧的人……
  他至今也只遇到了李聿。
  操控人体内的血液,和操控物品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一种液体而已……也是物啊。
  抿着唇,陈决陷入到两难之中。
  有预设的去想,怎么想怎样觉得像。
  可反之再去考虑与李聿相处时,他谦谦公子的好脾气模样,他又会立即否定自己的设想。
  可……李聿那样的人,温柔包容之下,难道不是极深的城府吗?
  于是,待到了府内,陈决看着李聿的神色,就始终带着一种审视。
  李聿却并不很在意,甚至多次在陈决尖锐的逼问时,都付之一笑,不跟他一般见识似的。
  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永远不会被激怒。
  陈决忍不住有些释然了:只有愤怒的人,才会那样的去杀人。
  没有愤怒的人,是不会用那种激烈的行为,去达到目的的。
  “你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陈决难得喝了一口小酒,这些日子实在太过苦闷,他也想寻求一些释放。
  “看看房子,考虑开个铺子吧。”李聿淡淡笑着,话说的漫不经心,全不像撒谎,因为一点也不刻意。
  “你可认识刘睿吗?”陈决又问。
  “那是谁?”李聿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澈,望着陈决时,让陈决忍不住因为自己的怀疑而觉得格外非常羞愧。
  李小埋头吃饭后水果,脑袋里不断回想自己在今天下午,看到的刘根的未来画面。
  那个站在院子里杀人的男人,身高,身材……
  她抿着唇,偷偷看了眼哥哥,便被哥哥逮住了,她忙低下头,竟有些觉得心虚。
  心脏突然突突突跳了起来,她一双小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晚上,陈决离开李聿的院子,回自己院子后,李小却留了下来。
  她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摇啊摇的看天。
  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哥哥,我们的爹爹是谁啊?”
  “他叫李昀,日匀昀。”李聿突然开口,在李小没想到他会回答的时候,开了口。
  李小忙坐起身,不再摇晃,双目烁烁的看着哥哥。
  李聿认真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他曾经在外公身边做幕僚,也是外公身边最年轻的幕僚。”李聿仿佛突然开了话匣,将一直以来也没有跟小小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李小忙坐正了,认真的听着,见他停顿,忙点头,生怕他停下,又像小时候那样,老是如母亲一样瞒着她,什么都不与她说。
  “对父亲来说,外公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是他深陷泥沼时,给了他一条救命之绳的人。”李聿坐到妹妹跟前,轻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充满了眷恋和温柔。
  “外公是谁?为什么需要幕僚?”她出生起就在小山村里,如果外公是村民,那必然是不需要幕僚的了。
  养活自己种地才是正道。
  李聿听到这个问题,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话锋一转,继续自己方才的话:“父亲一直爱慕娘亲,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娘,就一直拖着,直到他年纪不轻了,身边老有人给他说亲,他也不应。一副准备光棍一辈子的模样。可是……我听娘说,那时候她却是已经开始说亲了的。”
  “啊!”李小紧张的瞠大双眼。
  “又后来……父亲终于有机会娶娘的时候,却是娘遭逢大难的时候。”李聿说着,叹了口气,“父亲便带着娘到了李家寨,开始了新生活。”
  “父亲为什么离开我们?”李小皱起眉,她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每次问起,母亲总是沉默。
  “因为我们还有一个亲人,父亲要带着那个亲人与我们一起,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圆满的一家人啊。”李聿说着,叹口气,“但是世事变化,这期间有很多很多波折,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全,总之……一转眼,就到了今日这般。”
  他的声音变得沉了沉。
  在妹妹面前,他隐去了太多信息,鲜血和狰狞的真相。
  “如果父亲不走,我们……”李小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娘。”李聿摸了摸头。
  他们本来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人。
  小小不必经历这样多的痛苦,也不必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愚昧的小山村里吃苦。
  她本该是个大小姐,人人高攀不上……
  母亲本该过的幸福无忧,却……
  而他呢……他……
  咬着下唇,李聿沉沉的望着暗夜,双眼里跳动的火苗,愈烧愈烈。
  ………………
  这一天夜里,刘田平睡的本就不安稳。
  那团拴在竹竿上的纸条丢进来的时候,他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匆忙于油灯下看了那张纸条,他的面色灰白一片。
  顾不上三更已过,他匆忙穿上衣裳,戴好帽子,踩了鞋子便往外跑。
  “大人?”护卫急忙跟上。
  “去九门提督府!”找张明磊!
  那护卫不敢多言,为刘田平备马准备,带了几个得力的,一行人匆忙离了刘府,悄悄躲开巡城兵,绕着小巷,一路直奔九门提督府上。
  张明磊打着哈欠披上件袍子出来见刘田平,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你何时回来的?”
  “就在这几日。”刘田平说着,却急的摆了摆手,这都不是重点。
  “你可还记得闵家的事儿?”刘田平问道。
  张明磊才听到一个‘闵’字,脸色就变了。
  “……记得。”他声音沉沉的,困意尽消。
  “找来了,找来了。”刘田平急的坐不住,站起来满屋子的踱步。
  “你能不能不要乱窜,坐回去。”张明磊本就高刘田平几级,看着刘田平是失了理智,给他几分颜色,可也不愿意看到刘田平在他面前这般无状。
  刘田平却已然豁出去,他扭脸看向张明磊,脸色难看的冷笑一声,“你现在与我这般说话,当年又是如何请我——”
  “闭嘴!”张明磊眉头深锁,表情是压不住的怒意。
  “那人已经杀了我府上多人,我儿也只怕……哼,难道我死了,你就有好?大将军就有好?”刘田平眉头倒竖,已然是将死之人,癫狂以极。
  他是什么都不怕了。
  “莫要再胡说!”张明磊一拍桌案,眯着眼看刘田平,恨不得立即就杀了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