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捅破了——青衣顾我
时间:2018-08-23 08:31:25

  “我儿,你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为父?如果有就全部拿出,就这点势力,你依旧走不出山脉。”
  “如果再加上老夫呢!”一道浑厚的虎啸声划空响起。
  虎王听见声音,面色骤然惊变,而另一边,山道上的妖怪们纷纷退至两旁,恭敬地俯首。
  巨大的白虎灵魄悠悠走来,虽然只是个出窍的魂魄,散发出的气息仍旧将虎王死死压制住。
  他走至虎王跟前,当即就怒斥开来,“诨峦,你还能再混账点不!”
  虎王冷汗涔涔:“太爷爷,您老听我说。”
  这位,就是白虎一族早几百年就隐居的最强者,厉亥,辈分实在太大,后辈皆称呼他为太爷爷。他当年也曾是一代天骄,白虎一族的骄傲,却不知何故辞去了虎王之位,自个儿找个山洞隐居了,只在历代虎王换届之时,用□□露个面,至今仍旧是虎王打心底里畏惧的老妖。
  桑裴见到来人,照白虎一族的礼仪,恭敬地抱拳道:“晚辈桑裴,见过太爷爷。”
  有礼貌的孩子哪个长辈都喜欢,厉亥神色慈爱:“桑裴,有太爷爷做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太爷爷支持你。”
  转头向虎王,语气当即就变了, “听你说什么?说什么都是狡辩。咱们白虎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厉亥张口道:“还当老夫不知你心底打算,不就是狐族的那只狐狸说,她家那个九条尾巴的老狐狸为你推演,推出的事全都应验了,最后又说,虎后怀着你的大儿子,将来是个弑父夺位、冷心冷肺的孽障,你便由此不喜他。”
  虎王出了身冷汗,听完厉亥的话,立即摇头道:“不是……”
  厉亥道:“糊涂玩意儿。桑裴这孩子老夫很喜爱,被你从小虐到大,老夫且不计较,今日,他既然要离开白虎一族,就让他走。你寻常便不管他,这回又站在什么立场管他?”
  虎王擦擦汗,愤恨的面容松懈,苦笑道:“太爷爷,丝萝被那孽障藏起,我只要他把丝萝还给我。她死了,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你妻子?你当初就选择放弃她,又何必再求回?”厉亥眼中闪过浓郁的悲痛,他当年也有媳妇,是白虎部落最美的母老虎,可惜……
  “行了,天下没有后悔药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没了,你装个什么深情样。咱白虎一族,怎得出了你这么个糊涂蛋。”
  厉亥偏头对桑裴道:“桑裴,去吧,一切有太爷爷担着。”
  “不能走,你把丝萝还给我!”虎王面临手足无措的境地,悲怆绝望地嘶吼,化成白虎原形,冲上去想拦住桑裴,被厉亥一个虎爪拍到山崖上,重重落下。
  桑裴朝厉亥感激的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转身,对扶疏道:“跟上。”
  扶疏抱起花盆,慢吞吞跟在妖皇身后。
  虎王踉踉跄跄站起,心底被懊悔填满了。他不明白怎么就造成如今这样可悲的境地,挚爱的妻子死去,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二儿子成为废物,大儿子一心让他死……事到如今,除了愧疚、悔恨和往后漫长岁月里的长久孤寂,他还还剩什么?
  心底蓦地生出恐慌,虎王在桑裴背后厉声道:“桑裴,你不能走,我可是你的父亲!”
  桑裴回头,眼底悲哀一闪而过,一字一顿道:“我桑裴,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有厉亥压制虎王,桑裴顺利地跑出来。
  桑裴伤势太重,没走多久伤口就裂开,鲜血涓涓涌流。
  大雨倾盆而下,他本就重伤,凉风一吹,身体立即就滚烫得厉害,他凭着毅力迈动双腿。许久,他身子突然一歪。
  扶疏见状,忙用藤枝缠绕着他,脑袋费力地想着该怎么办好。
  “怎么办,怎么办?”
  或许是急中生智,扶疏干脆高高举起桑裴,一不做二不休,撒开脚丫子就跑。花盆当啷当啷,如鱼般拍着石板,硬是把自己翻了个身,紧随着主子滚动。
  扶疏闯入一个山洞,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小妖居住,就把桑裴安罢到山洞里。然后才开始细细检查桑裴的伤势。
  气血不足,妖力乱蹿,骨头断裂,筋脉错位,内伤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最近在评论和作话里闲扯太多,有剧透的嫌疑⊙▽⊙我要保持神秘,默默看大家说,保持沉默。
 
 
第20章 安葬虎后
  扶疏确定伤势,一刻不停地缠上手腕将药气输入进去。
  忙着忙后,费了半条命,才把桑裴的筋骨复原。
  听到平稳下来的气息和心跳,扶疏瘫倒在地,累惨藤子了。
  大雨足足下了两日,等冷风虎啸着灌入石洞,桑裴睁开眼。入眼是一角青灰色的洞顶,挂了张落灰的蜘蛛网,周遭气味实在呛鼻,一看就知道是许久没有妖住过。
  这是哪?
  桑裴愣了会儿,眸子深黑,喜怒莫辨。
  他抬手,手臂上被撕咬的伤口,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他闭目凝神,又惊觉错位断裂的骨头已经愈合。试着运转妖力,仍旧纯净浑厚,尤其是丹田处的金丹,骤然大了一倍,里面储存着磅礴妖力,这……是要突破元婴的征兆。
  桑裴的神色难得出现惊诧。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昏迷前,他金丹因妖力枯竭即将坍缩,而今,非但增大一倍,且力量充盈,这是他闭关半年都修炼不了的。
  是谁做的?
  他昏迷前身边是扶疏,莫非?
  桑裴暗暗打量这个石洞,在洞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终于瞧见了一只古朴的花盆,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有盆子在,那蠢藤跑不远。他启唇,叫一声:“扶疏。”
  洞口果然传来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惊喜:“我在这我在这,哥哥你总算醒了!”
  洞口垂落一片藤条,翠绿鲜亮的叶片上旋转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严实地遮住了方寸大的窟窿,斑斓的亮点透过叶缝,把露珠照耀的发亮,绿藤微微抖动,生机蓬勃。
  桑裴喉咙有些干:“你在那里做什么?”
  扶疏摇晃叶子,“挡风啊。昨夜风可大了,还下着雨,你生病了。”
  桑裴沉默了一瞬,叹气:“过来。”
  扶疏顺从的“哦”了一声,藤枝猛一松懈,就噗通滑落山壁。尔后,她迈着雪白的脚丫子进洞,乖乖地站在妖皇面前,暗自观察他的脸色,心下一突,明明输入不少药气,怎么脸色还那么白?
  她没忍住,甩出一根藤查探,外伤全都好了,内伤也好了大半,怎么还会……缺血?这情况她想不明白,只能一个劲儿输送药气,血气立刻被补回去,桑裴薄唇泛出血色。可没过多久,血色急急消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戳戳抽他的血。
  怎么回事?
  桑裴忍耐着晕乎乎的脑袋,手在右脚踝处摸索,触碰到一块冰凉湿漉的碎片,心下了然,这小东西趁他昏迷时贴上来,一直吸血到现在,竟然还不肯松口,恨不得将他吸干。
  而他,竟毫无知觉。
  用力将碎片拔下,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片圆乎乎的花盆碎块,碎块表面还沾染着血丝,触感清凉湿漉。桑裴指腹碰碰碎块,眯眼瞥向洞角,对扶疏道:“把你的盆子拿来。”
  “哦,好。”虽然没明白原因,但扶疏听话地去抱盆子,藤枝举起盆子来,准备照常顶头上时,在灰扑扑的盆底瞧见——
  一个圆溜溜的洞。
  仿佛一只圆圆的小眼睛,透过它,能看到石洞顶端的蜘蛛网呢。
  “盆子破了个洞!”
  “拿来。”
  可算把凶手找到了,这盆子鬼精,趁他重伤之际,分出一碎块贴附在他伤口处,悄然无声地干着吸血的勾当。
  扶疏怔愣着,盆子平时最喜欢把自己摔得稀烂,以此捉弄小妖,顺便借这个手段赖在她身边,让她抱着哄好长时间。可这回,它怎么还、吸血呢?
  碎块安回去,盆子似乎知道自己暴露,心虚地蹲在扶疏身后,扶疏垂头,她想不明白原因,只能跟桑裴道歉:“……对不起啊,我要知道,肯定不会让它吸血的。”
  盆子听见扶疏道歉,着急地跳来跳去,滚到扶疏身前,嗡嗡嗡地响。要道歉也是它道歉,它就是闻到大白虎的血,没忍住,就……
  桑裴注视着紧张愧疚的小藤子,撸一把绿叶,道:“无碍。”
  他不动声色地琢磨着这两日的诡异事件:勺皓山一战,那场天雷来得蹊跷,勺皓山百年未曾听闻过这种事。而且,天雷劈砍着一切,没跑出去的小妖,尽皆陨落,唯独他安然无恙,作为一只半死不活的白虎,为何雷偏偏放过他?亦或者,他周遭有什么东西?
  其实再想想,此事中他还忽略了一样。雷劫过后,安然无恙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蠢藤,浑身藤叶绿幽幽,蹦哒得欢快,丝毫不受天雷影响。
  那花盆,太诡异了。一只能听懂妖话、会耍赖打滚的盆子,并且嗜好鲜血
  ……兽妖得天独厚,是妖域唯一能修炼成人形的妖怪;其次是草木妖,不能化形,却能生出神智,帮助兽妖修炼。至于陶土盆成精之类的,亘古未闻。
  桑裴注视着傻愣愣的藤子,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是不跟她说了,有他在,量盆子也搞不出幺蛾子。
  扶疏松口气,藤枝卷起花盆,教育道:“原来你喜欢喝血啊,这样不对。要喝得经过主人同意,否则不能动嘴,听到没?”
  桑裴默。
  所以,事情的关键是吸血没有错,不过得经过允许?蠢藤这教育方式,会不会教出一个熊盆子?
  那真是想想都头疼。桑裴面无表情地想:母亲不在,以后蠢藤由他教导。至于盆子,扶疏喜欢,顺带吧。
  …………
  在洞中修养几日,扶疏将桑裴缺失的血气补足,两只妖都急着去找虎后的尸体,就动身出发。
  躲开洞口的虎卫后,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山路太热闹了。
  秋冬交替的时节,小妖们过冬的过冬,南迁的南迁,山道里妖迹罕至才是正常状态,而如今群妖奔腾,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是大冬天不睡了,直接过春天?
  桑裴拦了一只金钱豹妖打探,才知道,就这一日时间,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庚辛丘脉被封锁了!
  虎王发下告示,召集白虎部落所有还没来得及冬眠的小妖,告示的大概意思是:因为大王子被青夫人和二王子诬陷,导致虎后惨死,大王子愤怒之下携带虎后的尸体离开了。如今证实大王子是冤屈的,青夫人已被诛杀,二王子妖丹毁去,逐出白虎部落。但大王子已经离开勺皓山,可能还没有走远,各小妖若见到他们,务必送还。
  桑裴听到尤商的消息,目露嘲讽,昔日不是最宠爱的儿子吗,对付起来竟然也毫不手软。那杂毛虎妖丹已毁,再失去虎王的庇佑,其他的不说,就是往日虐待的那群小妖们,能轻易饶了他?
  尝过高高在上的甜头,一朝落魄人人喊打,对于贪图享乐的尤商来说,恐怕比活着还痛苦。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路上就听闻尤商被虐、待致死的消息。
  桑裴带上扶疏,很快摸到藏着虎后尸体的地方,搬开堵洞门的石头,大片阳光就迫不及待钻进去,驱散洞内的霉气。
  枯草铺的垫子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盖着白毯,走近了,就看见虎后保持着生前的姿态,面容苍白秀美,沉静安详。
  扶疏定定地瞧着,好像她还能醒来。
  桑裴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蹲下,像往常那般给她掖了掖被角,许久,压抑着气息,沉沉叫了声:“母亲。”
  这几日一晃而过,恍若隔世。直到此刻,他像是才刚刚从梦里醒过来,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母亲是真的走了。
  扶疏蹦出桑裴的大氅,一步步靠近虎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干、娘……”小扶疏来看您了。
  桑裴静静在虎后身边坐了三日,不吃不喝。三日后突然动了动薄唇,道:“安葬了吧。”
  扶疏忍住想哭的冲动,抖抖藤叶,“好。”
  桑裴寻了块迎风的山坡,用虎爪在山上挖坑,然后将虎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母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扶疏。
  这份悲伤,扶疏不用藤枝触摸就能体会到,冥冥之中,扶疏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直到夜幕张开,星河辽阔,桑裴才有动作,俯身握住藤条,将发呆的扶疏拎起,抖了抖,藤叶轻响,道:“在想什么?”
  “啊——”扶疏吓一跳,藤叶心虚得都卷翘了,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啊。”她其实在想该怎么把干娘偷偷运回妖林,但是,没想到办法……
  头一回撒谎,扶疏浑身不自在,左顾右盼,道:“我我我能自己走吗?”
  桑裴看出她的异样,眸子眯起,道:“不可以,你走得慢,迷路了难以寻找。”
  只差没直接说她会添麻烦了。
  扶疏也羞恼,但是她没那胆子跟妖皇大人抵抗,被桑裴大手握住的藤子,畏惧得连动一下都不敢,眼见桑裴要迈步走,她都快哭了,提醒道:“盆子……盆子。”
  桑裴回头,将盆子拎起,把扶疏“种”入花盆中,神色淡然地撸一把藤叶,道:“别闹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冤枉,我没闹。扶疏委屈地盘在花盆底部,整根藤子都埋进去,没过多久,忘性大的蠢藤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住心神,探出一条藤枝,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妖皇大人这走得方向,跟迷谷枝丫指的,完全相反呐。
 
 
第21章 抵达庸陵
  桑裴盯着路的前方,眸光幽暗,片刻,冷声道:“找个地方修炼。”
  “然后呢?”没有别的事了?
  “找华清尊者和鹤老。”
  华清尊者造谣生非,鹤老偏听偏信,无论出发点是什么,都摧毁了桑裴的名声,从而间接害死了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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