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风景很美……”苏幼薇回道,点出了几处久负盛名的景点,简洁介绍了下。
她尽力拖延时间,但男人越发没耐心,起初还维持着风度,不到一炷香时间,便露出了本性,话语也变得轻佻直白。
彼时,在锦王府里,俞君泊正在看一些册子,那全是各地府衙上呈的。
杜七发现,自家王爷看册子的速度……较以往慢上不少,疑似在走神。
“王爷,”杜五进屋禀道,“百汇楼的小二传话,言道苏小姐有难。”
俞君泊蹙眉,立即道:“你二人随我去一趟。”
第26章 英雄救美
百汇楼里人渐空,肥胖男人带来的属下在清场。此地客官大多是百姓,家世普通,而权贵几乎全在官道主街,极少来百汇楼。
一些客人心思灵活,已猜到大致情况,望向苏幼薇和严飞仙的目光里,露出了同情的意味,但没有人开口相助,全匆匆离去。
自古民不与权贵斗,他们都清楚,那男人虽面目可憎,但衣着华贵,又带着一群属下,不是官家的公子,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英雄救美,也得有能力才会做,否则,只会害了自己的命。
百汇楼掌柜被惊动,连连作揖道:“公子,这是何意?小店可是招待不周了?”
“没你的事,让开!”男人用手一推,目光却不离苏幼薇,脸上的笑容古怪邪气,小眼睛绽着幽幽的狼光,“给我去备一间厢房。”
严飞仙手指一握,目光冷幽幽的,若非顾忌那十几个护卫,怕冲动误了事,否则以自己的性子,早将他打个半死。
她委实没想到,在京城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狂徒。
苏幼薇抓着一双筷子,当做防身武器,脸上勉强笑着,目光频频扫向大门,心里有点慌,问道:“不知公子客居何处?”
京城里的贵人大都认识她,不会无故欺霸她;倘若是外省调入京的贵族,初来乍到,便该行事周全低调些,怎会生出事端?
“到时你随我去便是。”男人笑道,伸出一只白胖的爪子,便欲覆在苏幼薇搁在桌上的手上,油腔滑调没个正经,“小娘子,若跟着我,那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
苏幼薇忙挪开手,又将筷子往他手上一戳,疼得他嗷嗷直叫。她横眉竖眼,喝道:“放肆,竟敢对本公主无礼,不要脑袋了吗?”
她忙向严飞仙看去一眼,后者会意,当即冷哼了声,斥道:“偷溜出宫,原不想暴露身份,不想尔等目无法纪,竟对公主不敬!”
男人一怔,不由得向同伙望去,在那儿还坐着一个白衫人,问道:“二弟?”他遇上棘手的问题,一向是问自己的胞弟。
白衫人目光轻闪,搁下手里的茶杯,微笑道:“王兄糊涂了,这几日入宫时,我们可有遇上这位小公主?”他有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很儒雅。
男人明悟,转头嬉笑道:“小娘子真顽皮,冒充公主可是大罪,但你放心,本王子怜香惜玉,不会去告发你的。”
“宫门守卫森严,怎可能溜出宫?”白衫人笑着附和道,“况且,若真是公主,又怎会一副丫鬟着装,必然是骗人的。”
事实上,他也不能确定,因当今圣上有七位公主,他们见过的,也只有三位。但若面前这位真是公主,却被他王兄玷污,那……朝臣必会上奏,许会夺了王兄的储君之位。
白衫人又笑道:“王兄一表人才,更是堂堂楼月国的大王子,未来的楼月王,能被他看上,是你的福气,应当珍惜。”
苏幼薇恍然大悟,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一心想上位,做楼月的王,自然是盼着他犯错,心思真歹毒。”
在原小说里,楼月二王子刘悠成面善心恶,明面上打着为楼月着想的口号,实则是觊觎着储君之位,暗害了一奶同胞的大王子。
刘悠成目光一冷,面色却不变,含笑道:“王兄看上的姑娘,好生牙尖嘴利,妄图离间我兄弟感情,以逃脱离去。”
“性烈,才稀罕呢。”男人嘿嘿笑了几声,紧盯着苏幼薇的面庞,“二弟,我们楼月的女人都温柔顺从,本王子早就腻了,都言道殷朝女子含羞娇柔,本王子心仪已久。”
隐隐的,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飞速接近,临到近前,只听得几声马儿嘶鸣声后,便见几人匆匆进入茶楼。
“站住!”两名护卫持未出鞘的剑相拦。
杜七、杜五极速冲出,各自踹出一脚,让那二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向桌角,疼得站不起来。
俞君泊步履不停,目光微转,落在窗边的那一桌上,见那二人安然无恙,面色似柔和了一些,径直向她们走去。
楼月国两位王子心里一惊。殷王朝的重臣——锦王,他们自然认识,曾有数面之缘。
“君泊!”苏幼薇心里一松,急忙迎上去,白嫩的手指轻点楼月国的两位王子,诉说着委屈,“大点的想欺负我,小的利用我上位。”
“王爷来得很及时,胜过我安平王府的侍卫。”严飞仙轻轻一笑,也放松下来,又朝苏幼薇眨眨眼睛,“应该是担心苏妹妹吧?”
苏幼薇顿时笑开,眼睛亮晶晶的,一头扎入俞君泊怀里,抱着他还蹭了蹭。
“锦王,这是一个误会。”刘悠成笑道,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在火上浇油,“王兄一时犯浑,误戏了这位姑娘,锦王勿怪。”
“打。”俞君泊只回了一个字。
刘悠成一怔,不明所以,只见杜五、杜七飞速出招,将他们一干楼月侍卫打趴下。他心里一沉,知今日不能善了。
“竟敢打本王子的人?”大王子喝道,一双小眼睛睁得圆溜,“你也不怕陛下惩戒吗?”
俞君泊不答反问:“为何停下?”
杜七、杜五会意,同时刻出腿,对着楼月两位王子踢去,几乎不留一点力。
刘悠成脸色微白,捂着胸口忍痛道:“锦王这是何意?”
大王子浑身是肉,被踢了一脚后,倒退了好几步才摔倒,又在地上滚了两圈,懵了。出生至今,还没有人敢如此对他。
“滚肉球。”苏幼薇低语,心里虽兴奋着,但不免有点担忧,俞君泊打的,可是邻国的两位王子,其中一位还是储君。
“你想挑起两国纷争吗?”大王子色厉内荏。他形态臃肿,勉强爬起来,这一番动作,便累得他气喘吁吁,“小娘子未曾婚配,本王子与佳人相约,干你何事?”
“猪不知脸大!”苏幼薇着恼,心思转动,便脆生生问道,“君泊,这二人冒充楼月国的王子,意图不明,该当何罪?”
俞君泊回望而来,瞧见她圆溜溜的墨瞳,那似两汪深潭,一眼看不到底,莹白如玉般的脸上略带粉霞,容貌精致到无暇。
刘悠成目光微冷,暗自忍着疼痛,直起身含笑道:“今日在殿上便见过,锦王莫不是忘了我们,记性竟如此之差?”
俞君泊收回目光,淡淡道:“没忘。”
刘悠成一声冷哼,傲然道:“王爷既记得我们,却还命令侍卫动手,本王子想知道,锦王欲如何收场?”
“你会看到的。”俞君泊回道,向杜五、杜七看去,“但在此之前,本王先让你们长长记性。”
杜五、杜七明悟,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第27章 准备卖身
在杜七、杜五的击打下,楼月大王子滚来滚去,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刘悠成倒是很硬气,强忍着痛意,只偶尔轻哼一声。
俞君泊没有下令,杜五、杜七自不会停,一时之间,痛叫声与闷哼声不绝于耳。
桌椅被砸了一地,楼月国侍卫几番上前,但都被击退,个个都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一群废物!刘悠成忍痛暗骂道,自家有十几名侍卫,却敌不过两个人,要他们何用?
“活该,让你们色胆包天!”苏幼薇扑闪着眼睛,兴奋地瞅着,一肚子的郁气全都散去。
俞君泊低下头,只能看到枕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脑袋,上面梳着两个包子髻。她紧紧抱着他,偶尔还蹭了蹭他,再加上那一头柔软的毛发,像极了他幼时养的一只小猫。
有点……想摸一摸她的头……
俞君泊不由得抬起手,但只伸到一半,便见她抬头望来,入眼的是她的长睫,其下便是白嫩蕴粉霞的脸蛋,不点而含丹的唇瓣。
他飞快放下手,目视前方,一派淡漠威仪。
苏幼薇狐疑,仔细瞅了他几眼,皱了皱琼鼻,便回头继续关注战局。这一面倒的战斗,让她看得倍感舒心。
正在这时,两队兵士鱼贯而入,喝道:“休得争斗!”在中间,走入一名着官服的男子。
他虎目凛凛,巡视一圈,在看见俞君泊后,脸色一僵,忙疾步上前,拜道:“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在此,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一番官腔打得贼溜。
“本王子要求见陛下!”大王子含糊叫道,牙齿被打落几颗,口里正冒着污血,模样可怖极了,“殷朝锦王妄自动私刑,残害我等!”
他不断呼嚎着,痛得身体一颤一颤的,浑身的肉也跟着抖动。
刘悠成脸色阴沉,此刻也顾不上风度,狠狠地抹去嘴边的鲜血,目光如刀锋般,勉强坐在地上,冷冷道:“本王子要一个说法!”
“难道两位是楼月国的王子?”听那自称,京城府尹心思一转,便含笑着道,“两位王子稍安勿躁,王爷一向高善大义,怎会无故下此重手,这其中会否有误会?”
锦王为朝中重臣,震慑朝野,而那楼月国王子过几日便会离去。站在哪一方,向哪一方表忠心,他心里很明白。
更何况,锦王既敢伤人,自有脱身之法,这是个既能示好又不费力的差事。
“快,扶王子起来。”府尹又状似着急道,“速去请太医,为王子瞧一瞧伤势。”
“轻点,想疼死本王子吗?”那大王子痛得龇牙咧嘴,勉强抬起肥胖的手,擦了擦口鼻上的血,“二弟,你还好吗?”
“疼不疼?”他有点担忧,因自己一身肥肉,都疼得直抽抽,而刘悠成身形瘦弱,同遭毒打,却一声不吭,也不见他叫痛。
“谢王兄关心,我很好。”刘悠成做深呼吸,却不慎牵到伤势,痛得嘴角一扯,声音不大自然,“本王子不信,殷朝会官官相护!”
府尹皱眉,回道:“王子多虑。”他面向俞君泊,瞥及他身侧的苏幼薇,拜道:“楼月王子受伤,事关两国,王爷能否详解此事?”
苏幼薇白去一眼,再配上脸上的表情,分外娇俏与灵动,看得那大王子一呆。他神色恍恍惚惚,忘了一身疼痛,口中喃喃道:“小娘子可真俏丽……”
“死性不改!”苏幼薇斥道,忽的心中一动,唇角微翘,墨瞳在眼眶里转,狡黠无比,“瞧楼月大王子那痴呆样。”
她又道:“大王子乃人中之龙,刚刚犯了癔症,欲对我不轨。王爷见了后,估摸着他是中了邪,便命人击打他,唤他清醒。”
“依姑娘之意,王爷反倒是在助我们?”刘悠成哼了声,斜了眼自家长兄,见他仍为美色所迷,眼中的厌恶与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苏幼薇直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王爷是殷朝重臣,两位是楼月王子,又正值两国交好时,若非此因,王爷怎会重伤两位?”
“锦王一向乐于助人,古道热肠。”一旁的严飞仙帮衬道,“本郡主与苏妹妹用茶时,楼月大王子不请而来,言语戏弄我二人,太失王子仪态,必是中了邪。”
“胡扯!”大王子终回过神,胖脸一沉,“本王子不过与这二位姑娘闲聊几句,便遭了锦王一顿毒打,难道殷朝如此目无法纪吗?”
苏幼薇柳眉倒竖,张口便驳斥道:“你都已让人准备厢房,且赶走了客人,只为闲聊?”
“中了邪,才打我们……”刘悠成露出冷笑,沉声问道,“堂堂锦王,朝中上下一致尊崇,难道敢做却不敢承认?”
“楼月王子品行不端,以势欺霸姑娘,本王教他们做人。”俞君泊淡淡道,很干脆。
众人一惊。府尹惊疑道:“按律法,即便是王子犯事,也当送至官衙,或请楼月处置,不可私自动刑。”
“这是我朝刑法。”俞君泊平静道,“但我朝姻缘法有言,若同时看上一名女子,便可私下决斗,处理求亲者后,再去求娶姑娘,不闹出人命便可。”
刘悠成一阵气闷。这条姻缘法,他亦有所耳闻,是殷朝开国君主传下的,因其皇后便是他如此求娶而来的。
那是一段佳话,为人津津乐道。
“本王子只与她闲聊几句,未曾同意与你决斗!”大王子狡辩,气呼呼的,“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加害我等。本王子会上奏殷朝陛下,治你的罪!”
“说完了?”俞君泊脸色淡漠,“本王虽一向宽容,但在有些事上,心眼却很小。谁夺了本王的妻,本王便让他尝遍苦水,绝不罢休。”
府尹心神微震,目光飘忽不定,实则锦王的未婚妻——苏幼薇,也曾被当朝太子夺去过。他难以辨别,锦王此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刘悠成沉默少顷,冷声道:“据我所知,这位苏小姐,并非锦王的妻,只是曾有婚约而已。”自入殷朝后,他打听过不少事,自不难猜到苏幼薇的身份。
苏幼薇立即答道:“前未婚妻也是妻!”她得意洋洋,“更何况,我们早晚会成亲。”
闻言,俞君泊不禁望向她。他从不知,她的自信心从何而来。
“王兄,先回去疗伤。”刘悠成轻语,拦住恼羞成怒的自家长兄,“明日我们面圣,让殷朝百官评理,本王子不信,殷朝会上下一心,全力包庇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