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怂,上!(穿书)——风浅析
时间:2018-08-23 08:33:59

  众人目光炯炯, 大都秉持着看戏心态。显而易见, 这是皇后在发难, 只因其身份尊贵, 顾及自己的仪态,不便亲自出手, 才指使人去。
  “你是左相府的婢女?”苏幼薇眨眼, 长长的睫毛轻颤着,螓首半歪,美目流盼生辉, 尽显懵懂与娇俏, “那她们是否也要跪还你?”
  她一指徐氏几母子, 脸上微带着笑,黑白分明的眼里蕴着水汽,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我是锦王府的……”青竹话语一顿,脸上显现几分难堪,袖中纤手悄然握紧, 心中恼怒异常。原以为苏幼薇失忆,便可任她拿捏,却不知仍旧那般刁钻。
  各府贵人脸色各异。一些本不理会女儿间耍心思的朝臣, 也在此刻抬头望去。
  “原是锦王府的婢女。”苏幼薇颔首, 半是纯真半是好奇地问,“那锦王可要跪还你?”
  俞君泊抬目, 在如墨般的瞳孔里, 倒映着她的身影, 莹润如玉般的手划过茶杯,不曾驳斥什么,只是举杯品茶。
  明知被利用,却丝毫不介意,她哥的脾气何时这般好了?俞晓晓腹诽,小嘴吧唧两下,侧头用口型问道:哥哥,你会去跪吗?
  ——在场的人里,谁受得起?
  俞君泊不甚在意,目光聚在一处。在对面,一个个贵女端坐,秀丽若百花齐绽,而落入他眼睑的那人,有着细白修长的脖颈,小巧耳垂上挂着鸡血石坠子,映衬得人如玉。
  若是她静处,便是个娇生惯养、处处精致,备受人呵护的俏小姐;可若一动,却是个性子跳脱、喜爱折腾,让人想按住的野姑娘。
  苏幼薇触到他的目光,忙展颜一笑,细长的眉叶若浅月,却见他冷淡地移开目光,那笑便僵在脸上,片刻后才将头一扭,在心里叨咕两句。
  这男人太冷漠高傲,让她气不顺,真想让他跪下唱征服!然而想法虽甚美,但现实里跪着唱征服的却是她。一把辛酸泪。
  强大淡漠的男人,也唯有温柔乡能让他化成绕指柔,但不知哪个姑娘能征服他。
  苏幼薇估摸着,在座几十位贵女,一眼望过去,也唯有严飞仙匹合,在原小说里,女主首位人选便是严飞仙。
  只不过,如今已是一团糟。有她在,严飞仙仗义,不会与俞君泊生情,且经她推荐,她一心想养小奶狗,原著男女主官配已拆。
  严飞仙有小奶狗,那俞君泊的天女呢?苏幼薇揣思,那些个含羞闺秀,一旦对上俞君泊,估摸是与她一样,只能跪着唱征服。
  她长长一叹,失望至极。看来,俞君泊注定高高在上、受人膜拜,跌不下神坛。
  俞君泊与苏幼薇这番互动,落在不少人的眼里。他们目光轻闪,只以为这二人感情不睦,佳人有心、公子无意。
  青竹回想在锦王府所见,那二人相处不佳,全是苏幼薇挖空心思去主动,而俞君泊始终冷淡处之,不似一对眷侣。她心神略松缓,不用正面对上俞君泊,顿觉压力骤减。
  “锦王身份尊贵,自不用跪。”她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情绪,“但苏小姐却无此殊荣。”
  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把剑,被皇后用去攻击苏幼薇,但她别无选择,若想在后宫存活,只能让皇后看到她的价值。
  “原来,是柿子挑软的捏。”苏幼薇颔首,颇为感慨,“招惹不起锦王,便拿我开刀。”
  一些贵人低头,显露细白的耳垂,红唇微微翘起,更有妃嫔明目张胆,在掩嘴轻笑。
  青竹面色微变,眼底藏着羞愤,耳尖鲜红欲滴,初入宫,又是婢女出身,本就让人看不起,再被人指责太小家子气,哪里受得住?
  “自古尊卑有度。”此时,安平王妃忽开口,面上蕴着笑意道,“且以锦王之尊,莫说是青美人,即便是皇后,也不必行跪礼。”
  这是先皇留下的旨,俞家一门忠烈,数人为国捐躯,特赦锦王唯跪圣上一人。
  太子冷下脸,虽知是挑拨之语,奈何压不住心中愤意,当即冷冷道:“锦王何其尊贵张扬,楼月王子都敢阉,不惧两国交恶,一个小小美人,也配在他面前嚣张?”
  青竹浅垂眉眼,柔弱恰到好处,以配合太子的话,心中倒松了气,总算不必她打头阵。
  “太子言重。”俞君泊平静道,“其一,楼月王子摔下马,与我毫无干系,太子身为储君,一言一行当慎重;其二,我从未对新封美人不敬,倒是太子一口一个‘小小美人‘。”
  太子一拍木桌,横眉竖眼道:“你敢用你俞家忠烈发誓,楼月王子一事与你无关?”此事虽无证据,但任谁都知,那是锦王所为。
  “先烈已魂归九泉,英名不可辱,岂可用他们来起誓?”俞君泊声音微冷,“太子也有父母先祖,可敢有不孝不义之举?”
  苏幼薇感慨。这太子性子太暴躁,言行也不当,且不分场合,未免有失身份颜面,完全被俞君泊按在地上揉搓。
  “那便用活人起誓!”太子冷笑道,长臂一指苏幼薇,侧目而视,语气嘲讽,“你伤楼月王子,本是为了护她,可敢用她来起誓?如若你说谎,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苏幼薇斜眼磨牙,简直想骂人。她好好一朵清纯白莲花,都失忆了,如今不曾招惹谁,这太子未免太小肚鸡肠,仍记恨着她。
  果然,不能与疯子结怨!
  琼华殿肃静,众朝臣皱眉。堂堂一国太子,当众无理取闹,且言行有失,图一时之快,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这般人,如何为君?
  终于,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俞君泊淡淡道:“不敢。”
  两个字,很干脆,让人傻眼。
  苏幼薇一懵。她本做好心理准备,已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誓言,不至于应验,且又不会掉块肉,没什么大不了,但却未料到……
  她心中一颤,那感觉酥酥麻麻的如被针扎般,流向四肢百骸。
  所习礼数不同,于她而言,誓言张口便来,和喝白开水一般,但在这里,天地君亲师,对着天地起誓时,决不可掺假。
  太子怔了怔,不禁大笑道:“这便是指,你承认了?孤倒未料到,锦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本意是添个堵,怎知会得偿所愿。
  “按我朝律法,定案当有证据,人证呢?物证呢?”俞君泊从容淡然,那投向太子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傻子般,“且苏小姐乃相府嫡女,本王用她性命起誓,未免不当。”
  “太子若不肯罢休,非要人起誓,本王唯有以自己立誓。”他话锋一转,尽显凌厉冷冽之色,“但本王被逼立誓自证清白后,请太子下罪己书,当天下人的面向本王道歉。”
  太子勃然大怒,脸色铁青,恨恨道:“很好,孤和你……”他便不信,俞君泊目无天地,敢随意用自己起誓。再者,他此刻进退维谷,干脆豁出去。
  但遭皇后打断:“太子,休得意气之言!”谁也不知,锦王敢否立誓,但那后果——下罪己书,她与太子承担不起。
  “母后!”太子喊道,虽面露不满,但心里也微松,此事仔细思来,他败多胜少,且败的代价太大,“锦王,暂容你逃过一劫,孤会彻查,假以时日,定能捉拿住凶手。”
  “本王静候。”俞君泊不在意道,品着茶水。
  有这一出在,贵人们全收敛心思,不欲惹是生非,气氛略显肃穆。青竹姊妹品茶,也不再谈下跪之事,皇后一脉暂歇。
  苏幼薇左顾右盼,看得分明。贵妃出自安平王府,且诞下三皇子,所谋甚大。刚刚那一幕,正是安平王妃挑拨离间,让太子与锦王正面对上,才闹得不愉快。
  不到一刻,安平王便笑道:“贤侄,昔年你父在世时,两家曾笑谈结亲。一转眼,你们都大了,故人已去,若今能成良缘,他九泉下必会高兴。”
  苏幼薇一惊,下意识看向俞君泊,见他表情如昔,细细一琢磨,隐约明白过来。
  安平王并非真在替小辈求亲,只是释放出一个信号,让太子一脉相信,锦王府与安平王府已结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首位上,贵妃含笑道:“昔年,本宫尚是姑娘时,亦曾听闻过此事,那时老锦王常拜访我兄,两家情如兄弟,此情该当延续。”
  “这只是老锦王之意。”安平王朗笑道,“到底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怕今人不愿。”
  这兄妹俩很聪慧,一字一句,皆搬出了老锦王,便是俞君泊想反驳,也得顾及其父。
  太子冷笑道:“既是良缘,自当促成,不知安平王是欲嫁女,还是娶儿媳妇?”他懒得打哑谜,干脆替他们直白问出来。
  他自然清楚,俞君泊不同意其妹的婚事,那就只能娶妻,若他娶了惠宁郡主,那苏幼薇便是得一场空,如此也不错。
  严飞仙蹙眉,心里有些不愉,暗暗责怪父母。闹得这一步,该如何收场?
  苏幼薇左右一瞄,便低下头当鸵鸟,不干她的事,闭上小耳朵,奈何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扫来,如同灼热的阳光,逼得她无所遁形。
  紧接着,她听到俞君泊的声音:“此事,可问苏小姐。”
 
 
第45章 宫廷宴会
  去问她?苏幼薇眉梢轻颤, 乌黑的眼珠骨碌一转, 向众人瞟去。她心知, 俞君泊在祸水东引, 指望着她来解决麻烦。
  大殿众人一片哗然,肃穆的气氛顿消, 几人聚头轻声议着。锦王的这句话, 潜意思已很明显,实在出乎人意料。
  当先忍不住的,却是安宁公主。她恼叫道:“母妃, 舅公, 你们乱点什么鸳鸯谱?”
  她显然很气愤, 发上的金饰颤动,时而撞击在一起,声音清冽好听,如珠落玉盘。
  “姝儿!”贵妃轻语,按了按她的手, 带有制止之意,“众人当前,不可任性。”她心头也无奈, 若能成全女儿, 自然是很乐意,可惜俞君泊态度很强硬, 并不同意娶公主。
  当时, 差点下了赐婚圣旨, 然终不了了之。
  “不知与苏丫头何干?”安平王妃温和浅笑。被太子一挑明,他们有点下不来台,因知俞君泊不意结亲,也怕被拒绝而有损颜面。
  若苏幼薇有好点子,完美处理这件事,不伤两家的脸面,那便再好不过。
  “此事,与我有关。”苏幼薇颔首,简直是硬着头皮上,脑子溜溜转着,思量着对策。
  明显,俞君泊不欲娶严飞仙,又不愿将俞晓晓嫁出,但要顾全两家颜面,便让她这个炮灰打前阵,去搅黄这门亲事。
  她正思忖时,忽见俞晓晓朝她挤眉弄眼,目光再一瞄,便见俞君泊淡淡地望着她。这兄妹俩一个急着嫁,一个反对亲事,将她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苏幼薇便欲心一横,寻思着干脆遂了俞晓晓的愿,再求嫁俞君泊,来个“好事成双”,反正是俞君泊推她出去挡着,让她拿主意的。
  然而想到严丹瑜的性子太温软,此举无异于推俞晓晓入火坑;且俞君泊在马车曾言,责备她越发讨人厌,想必是很嫌弃她。
  好生活着,别去作死!苏幼薇长叹,心思百转千回。大殿内静悄悄的,众人全等着她的答案,这一刻,万众瞩目。
  在绞尽脑汁下,她终想到一个妙招,心里一放松,脸上便露出笑,欢快道:“你们别指望着结亲,她们全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他们?俞君泊蹙眉,目光如利剑射去,霎时如冰雪覆盖天地,冷意彻骨寒。为什么,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们”?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里,苏幼薇扬着下巴,颇是怡然自得,一指严飞仙,笑道:“这是我的大美人……”她再一指俞晓晓,“这是我的小美人……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谁敢抢,我跟谁拼命!”
  她只需抢了这二人,便可破坏这桩姻缘,且谁都不得罪,也不落人的面子。
  俞君泊静默不语,轻轻揉了揉额头。总归是“她们”,而非是“他们”,也算一个慰藉。
  一时间,各府贵人都懵了。谁都料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原以为,那相府小姐会求嫁锦王,怎知抢的是两位郡主?
  “苏丫头,可别胡闹。”皇后轻笑道,语气虽温和,但也不失威仪,“女儿家,要慎言。”
  “回娘娘,臣女绝无虚言。”苏幼薇正色道,心里却直荡漾着,“严姐姐洒脱绝丽,俞妹妹娇憨率直,这般佳丽,除了我以外,那些个臭男人哪里配得上?”
  闻言,皇后失笑,不曾言语,只轻敲了下木桌,其下一位妃子便笑道,“自古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天地才配阴阳,阴阳切合,八卦显,至此方成正道,怎可违之?”
  苏幼薇眨巴着眼,晓之以歪理辩道:“人间有斑斓万景,只行一条正道,岂不拥挤?须知天下权多妻妾、贱无眷侣,不如双阴抱团取暖、双阳并肩同行,取一正道,再伴两侧道,如此天下各个有侣,无须孤影对月。”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沉默。说到底,此乃女儿家戏言,不便当真,辩也不妥,不辩又不可,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几位朝臣皱眉,思虑片刻,面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虽也管礼教,但他们大都是对外,后宫内宅之事,全由皇后等人处置。
  安宁公主嗤笑道:“你真是放浪形骸,一个女儿家,竟妄想着两个美人。这也便罢了,你昨日却缠着俞哥哥,又拿他当成什么?”
  “我失忆了。”苏幼薇回道,盈盈浅笑着,含笑不露齿,“昨日皆成云烟,如今我心向美人,美人心在我。我们心心相印,比翼三飞,谁都甭想拆散……呃!”
  她话语一顿,偷偷向俞君泊瞟去,只因察觉到他冷冷瞥来的目光,小心肝一抖,那飞扬的气焰弱了些,便奉承道:“当然,锦王不在此列,他终究是晓晓的兄长。”
  “本郡主才不是你的小美人!”俞晓晓斥道,小脸微鼓着,润白的脸蛋上布满粉霞,因羞愤与气恼,眼里漫出一层水雾,晶莹剔透,“哥哥,你也不说上一两句?”
  “阴阳切合,方为正道。”俞君泊淡淡道,但目光略显冷冽,“苏小姐性子顽劣,一向口无遮拦,喜妄语,不必太过介意。”
  ——无非头上一点绿,人生何处不会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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