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挑眉,“景阳?他能有什么不对?”‘’
苏妧一听太子殿下的话,就明白了大半。弄半天,如今还是杨宜歆当方面情窦初开呢。
李承乾看着前方身姿曼妙的太子妃,“怎么忽然问起此事?”
苏妧回头,弯唇朝李承乾露出一个笑容,语气有些俏皮,“这是秘密,还不能告诉你哦。”
李承乾望着她的模样,要不是杨宜歆还在外面等着,他早晚得将她捉过来“严刑拷问”。
杨宜歆有心事,很快就要回长安了,回了长安就意味着她又要被阿娘逼着去见各种各样的人,然后在那些人里选一个她比较看得顺眼的人当夫君。
杨宜歆光是想,就觉得不高兴。
而且,她心中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李震。
那些她见过的人,谁都不如李震好看,比李震好看的也不如李震厉害,比李震厉害的又不比李震好看。
自从那天她从木桩上下来差点滑倒被李震捞了一把之后,杨宜歆觉得自己好像撞邪了。
怎么看李震 ,就怎么顺眼。
但虽然她看李震顺眼,但李震对她却毫无异样。
那怎么可以?
她都这样喜欢李震了,李震怎么可以对她无动于衷。
终于,万泉县主坐不住了,她打算向苏妧求救。今晚她本来以为太子表兄不在的,谁知道太子表兄也在,这让正准备跟苏妧求救的杨宜歆有些失望。
李承乾看着杨宜歆的模样,笑了,“怎么,看到了太子表兄不高兴?”
杨宜歆嘟着嘴,闷声说道:“不是。”
李承乾:“那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杨宜歆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就想到了自己无处排解的心事,翻脸比翻书还快,凶巴巴的反驳,“我才没有闷闷不乐,太子表兄最可恶了!”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坐在了主位上,一派休闲优雅的模样,“我最可恶?万泉啊,你是没见过真正可恶的人是什么样。看来我真是对你们太过放纵了。”
随随便便就能被表妹凶,当长兄的就是命苦。
太子殿下叹息了一声,看向旁边神色莞尔的苏妧,柔声问道:“怎么不坐?”
苏妧笑着坐下,然后那双杏眸瞅着杨宜歆。
杨宜歆被苏妧看得不自在,“苏妧、你、你看我做什么?”
苏妧语气温温柔柔的,带着笑意,“我看万泉长得漂亮可爱啊。”
杨宜歆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好了,“真、真的吗?”
李震也会这么想吗?想到李震,杨宜歆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
李承乾看着杨宜歆脸红的模样,叹为观止。他早就知道这个小表妹很喜欢苏妧,但是至于因为苏妧夸奖了两句就脸红吗?
太子殿下眉头微蹙了下,忽然有种危机感。
是时候让这个小表妹赶紧嫁出去了,等她有了心心念念的郎君,就不会来粘着他的太子妃。
一顿饭,几人各有各的心思。
但杨宜歆那种小女儿的心思很快就散了,吃完饭后,李承乾有事情去找李震,杨宜歆拽着苏妧说明天想去看看李蕴,因为她们很快要回长安了,可是李蕴也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总说还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办?这个还要想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啊。”
杨宜歆和李蕴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她的性格和李蕴就不是同一路的。李蕴内向文静,杨宜歆活泼外向。她想不明白李蕴的心思也十分正常。
说起李蕴,苏妧想起今日提醒李蕴的事情,又看看眼前一脸不解的杨宜歆,不由得笑了笑。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杨宜歆的嫩脸,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
杨宜歆:“像我怎么了?像我难道不好?我觉得像我可好了!若是像我,蕴娘的未婚夫和李晶都得一个个修理他们,让他们在长安待不下去,又怎会自己像是落汤狗似的跑到洛阳来?”
苏妧十分赞同,“嗯,是这个道理。”
杨宜歆听到苏妧赞同自己的观点,沾沾自喜。
苏妧看着杨宜歆的模样,明眸一转,忽然问:“万泉,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杨宜歆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凝,然后十分无助地看向苏妧。
其实杨宜歆倒不是无助,她只是觉得无从下手。她本来是想将这个秘密多藏一会儿的,可眼看就要会长安了,藏不住的。要是再藏她会被阿娘嫁给其他人,那可不行。
于是,万泉县主趁着太子妃问她的时机,将自己最近像是得病了似的症状告诉太子妃,问太子妃:“我觉得李震挺好的,要怎样才能让他也觉得我也挺好?”
还不等太子妃说话,她又说:“不对,我这么好,李震应该是觉得我很好才对!苏妧,你说我该怎么提示李震去公主府提亲呢?”
苏妧:“……”
她知道杨宜歆比较自信,可她没想到万泉县主对自己的魅力是如此迷之自信。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就惦记着让人家到公主府去提亲了!
第80章 080 章
李承乾晚上得知杨宜歆的事情时,也是愣了半天。
太子殿下是做梦都没想到原来杨宜歆看上了李震, 这两人明明看着就没什么火花的感觉。
“这……万泉看上了景阳啊。”李承乾的语气十分微妙, 大概是不知道该为万泉县主高兴还是要为李震叹息。
自家人才是最了解自家人的, 万泉县主平时活泼可爱,但她很会闯祸, 从当初万泉县主口无遮拦将李蕴喜欢太子殿下的事情说出去就略见一斑。
李承乾靠在床上,看着一身素衣常服的苏妧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倩影。
苏妧是去拿李承乾送给她的银香囊,她刚才忘了叫藿香将香囊拿来挂在床边, 如今李承乾都已经上床, 她也不想让藿香她们进来。她将香囊拿来, 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香料够不够,然后将香囊挂了起来。
她也爬上床, 窝在李承乾的怀里。
“我觉得万泉和李震的事情, 还是有谱的。”
就是万泉县主有些心急了, 这猝不及防的, 就要李震去公主府求亲有些困难啊。毕竟,虽然大唐民风开放, 但婚姻大事, 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都不能急的。更何况她是长公主的嫡女,又被封为县主,哪能儿戏。
李承乾抱着苏妧, 低声笑了起来,“可我真是没想到啊。”
“你在洛阳忙进忙出, 又怎么能想到?怕且是李震,也是想不到的。”
因为根据苏妧观察所得,李震对杨宜歆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不过李震给苏妧的感觉,并不如太子殿下这样骨子中写着叛逆,如果真是父母之命,李震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苏妧趴在李承乾的胸膛,跟李承乾说:“不如你去给李震一些提示?”
李承乾:“也未尝不可。倘若真是万泉喜欢,这倒是一桩好亲事,就是不知道景阳心中是否会有其他想法。”
苏妧:“太子殿下与李震虽是主仆,实则是挚友。这些年来,可曾见过李震对哪家的小娘子格外上心?”
“怎么会?景阳这些年若不是在宫中,便是跟着父亲李绩在并州军队,别说对哪家的小娘子格外上心,我就没见过他正眼看过哪个女子。”
即便是从前太子殿下喜欢去乐坊酒坊玩的时候,李震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长安世家子弟的俊逸风流在李震身上是没有的,他身上全是父亲教导的一丝不苟。
李承乾的手指在苏妧的秀发间穿梭,语气放松又慵懒,“我虽然觉得万泉很会闯祸,景阳又有些不懂风情,但若是景阳不排斥这门亲事,万泉也会过得很好。我方才听你说万泉心悦景阳时,心中十分惊讶。如今惊讶过后想了想……”李承乾语气略顿,然后笑了起来,“倒是觉得万泉和景阳挺配的。”
两人说着,便想起不日就要回长安的事情。
这次到洛阳,他们经历了许多。从巡视灾情,到水疾疫情,然后原匪设立商会,到如今药商与官府联合开办医学堂。
这些点点滴滴,都会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李承乾低头,闻着苏妧身上的那股幽香,笑着说道:“我从前一直觉得,大唐是父母给我的责任。因为我姓李,我的父亲是当今天子,因此我一出生,便注定了天下是压在我身上的负担。”
这是李承乾第一次这样跟苏妧谈论这种事情,苏妧有些惊讶。
“可我自从到了洛阳,终于亲眼所见民生多艰。这些平民百姓,或许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改变许多事情。我看到他们本来心神不定,但因为我与你在疫情严重之时留在了洛阳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瑶奴,他们信任朝廷信任大唐,也信任你和我。”
苏妧听着他的话,不由微笑,“嗯,因为殿下在危难之际,不曾抛下他们。人非草木,又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殿下到了洛阳,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他们好,他们自然会信任殿下。”
“但我一开始,并非真正发自内心愿意那样做。我只是觉得理应这样而已。”就如同他在朝堂之上与群臣周旋,有时候实在是觉得那些老家伙们食古不化,他内心恼火,但身为皇太子,他不能真的板着脸与他们闹翻,否则日后谁来做事?洛阳水疾疫情时,他也是觉得若是当真一走了之,百姓会寒了心。
父亲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唐的百姓便是水,他想要在这片水域上如履平地,自然就不能让这片水翻起波澜。
苏妧:“或许我们都是这样的。不怕殿下笑话,我那时每天去祠堂前,都暗自在心中将上天神魔求了个遍,希望他们留我一条小命与殿下白头到老。”
李承乾低头,看向她。
苏妧双眸含笑,与他对望着。
半晌,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朗声笑了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好半天,苏妧就迷迷糊糊地在李承乾的怀里睡着了。
临睡前,好像听到李承乾问她什么,可她意识已经全然迷糊,模糊地应了两声就坠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李承乾与她一起骑在一条青龙上。青龙在云海翻腾,李承乾搂着她的腰身,透过云海看大地苍茫。
就在她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的时候,忽然太子殿下凑到她的耳旁,跟她说——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君临天下之时,是瑶奴与我一起守护大唐的万里江山。
如今想起那个梦,苏妧还有些迷糊。
她自己能入梦,但是左右不了自己的梦境,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梦。
太子殿下在梦中所说的话,像是一粒石子,在她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此时她和李承乾都已经离开了洛阳,回到长安。
到了长安,两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立政殿向圣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请安。
如今长孙皇后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到底是已经年过三十,她又生了好几个孩子,如今这一胎她好像格外吃力、格外辛苦。
李世民见长孙皇后如此辛苦,自然是心疼,不仅让服侍的人小心翼翼,他自己对长孙皇后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的感觉。
长孙皇后已经多年不曾有过这种被人捧在手掌心的感觉,心中觉得甜蜜之余,又是有些莞尔。但她到底是在深宫多年的人,知道许多事情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并不真切。
大概是心中许多念头是真的想开了,太子殿下自从立了太子妃后,也日渐稳重,圣人李世民在后宫之事上虽然有些荒唐,但早些日子长孙皇后问他是否想充盈后宫的时候,李世民略微思量,便摇头拒绝了。
“如今后宫皇子公主甚多,我也不算是子嗣单薄。李家有这么多子孙,还愁不能将祖宗的基业发扬光大吗?再说,如今高明已经立了太子妃,你腹中尚有孩子待产,充盈后宫一事,暂且不做考虑。”
圣人说着,还不忘回头望着他的皇后,忽然肉麻说道:“再多的妃子,也不能像皇后这般懂我,来了也是烦恼。”
皇后殿下一愣,话虽然是听了,当不当得真,她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但李世民不想纳妃,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否则天天想着平衡后宫,也是够她操劳的。
这一切苏妧和李承乾看在眼里,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李承乾松了一口气是觉得父亲并未因为杨氏的事情而对母亲有所芥蒂,苏妧松了一口气是觉得长孙皇后心中思虑的事情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多。虽然依旧思虑,但是夜间的睡眠已经好了许多。
说起这事情,长孙皇后还带着几分责怪地看了苏妧一眼,说道:“若不是你与高明在洛阳遇上水疾,我心中的思虑会更少。”
苏妧自知此事她和李承乾两人是有些理亏,便没有说话。
长孙皇后先是责怪了苏妧和李承乾两句,但想起如今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李承乾的声望都比从前更好,也就没说什么。皇太子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只要李承乾好好的,身为母亲,她心中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正在想着,腹中的孩子似乎能感应到母亲心中所想,动了动。
长孙皇后哎哟了一声。
苏妧连忙扶着长孙皇后,“母亲,怎么了?”
长孙皇后:“没事,就是腹中孩儿淘气,踢了我两下。”
苏妧弯唇浅笑,“我听东方太医说,母亲和腹中的小弟弟都很健康,真好。”
长孙皇后没脾气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叹息着说道:“太上皇前些日子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东方樾也去为他诊脉,为他开了药方,但仍旧不见起色。你得闲了,便和高明去给他请安吧。”
苏妧一一应了下来。
但苏妧还想到一件事情,她从洛阳回来好几天了,还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呢。她在宫中多有不便,孙氏倒是可以和阿弟到东宫去见她,但如今苏瑰才几个月,坐还坐不稳呢,要是孙氏带着苏瑰进宫,那可就太折腾了。
于是,苏妧跟长孙皇后请求,希望可以出宫看看母亲。
长孙皇后闻言,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在苏妧离开立正殿的时候,她忽然将苏妧喊住了。
苏妧回头。